“我王。”上大夫姚政拱手道,“此事万万不可小觑,据说卫侯已然派特使去周天子处斥诉我们。”
“周天子,哈哈,也就是个摆设罢了,他能把我魏国如何?”魏王不以为意的道。
姚政再欲谏言,魏王却转而道,“这里有一篇文章,写的十分犀利,且文采斐然,你令人去查一查,倘若他愿意来我魏国,寡人欲以上卿之礼待之。”
说着,令内侍将竹简递给姚政。
姚政一听此言,心中一凛,连忙伸双手接了过来。
展开读罢,已经出了满身冷汗。通篇气势磅礴,言词华丽却不虚浮,句句掐中要害,必定是透析世事之人才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啊
“我王,在寻此人之前,一定要阻止此篇文章流传,否则对我大魏不利啊”姚政连忙谏言。
“嗯,你说的有道理。”魏王微微颌首,从案上取了另外一卷丢过来,“这几卷也不错,尽力拉拢。”
第五十八章姑婆南允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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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姑婆南允祀
第五十八章
内侍将竹简卷好,双手奉给姚政。
“阻止文章流通之事?”姚政接过东西,不死心的追问道。
魏王隔着冕旒瞪着他道,“你是上大夫寡人已然赞同你的说法,该如何办你就去办不会连这点小事都要请我核准吧那寡人要你这个上大夫有什么用”
“王,这并非一件小事……”姚政道。
魏王抄手,正襟坐好,“那你详细说来,如何非小事?”
“臣隐隐觉得……”
姚政的开头便不能令人信服,魏王瞪眼,没耐心的截断他,“隐隐?觉得?”
姚政隐隐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劲,但是一时又摸不透。就如魏王所说,眼下礼乐崩坏,像宋、卫等这样守礼的国家都没落了,就算这件事情捅出去,他们又能怎么样?
但是转而一想,姚政心里忽然透过一丝光亮,连忙道,“万一卫侯故意将此事闹的天下皆知,而后向赵国借兵,赵国便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向我们开战……”
“赵国。”魏王嗤笑一声,“他们现在连自己都闹不清,还有余力向我们开战?”
话虽这么说,魏王对此事却是上了心,毕竟以前被魏国吞掉比这次更大的土地,卫侯也都是从来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现在居然大肆声讨,事情实在有些不寻常。
按寻常来说,卫国从前依附赵国生存,此时也最有可能是向赵国求救,但现在赵国内乱,自顾不暇,怕是一时半会也腾不出手来。周边的国家,也就楚国、秦国还有些可能……
“严密监视赵、楚、秦三国的动向。”魏王道。
“吾王圣明。”姚政躬身道。
魏王站起身,眯着眼睛看外面白雪的反光,心中想着稍后携哪位姬去踏雪。
阳光耀白一片,路上的行人贵人的脸都被映的极为通透,而面黄肌瘦者则是更加面色黑黄。
宋初一带了一个仆役到达卫国濮阳城外围的大片荒地,站在烈烈北风中缩成虾子状。
原野上的风比城中大几倍,地上的积雪又是未经踩过,一阵大风呼啸而过,卷起积雪,打在人脸上刺痛,不一会儿两个人的脸颊都被拍打的发红。
仆役很想问问这大冷天的为何跑到荒郊野喝风,但风太大,张嘴不但未发出声音,反而灌了一肚子的风。
宋初一心里也有些发苦,这个天气到郊外绝对是自找苦吃,但也只有这个天气,她的行踪才不容易暴露。
在仆役的带领下,顶着烈风走了约莫两盏茶的时间,终于在一处小土坡环绕的地方看见几家破败的茅草屋,简易的木板门被大风吹的吱呀咣当作响,房顶有一块没一块,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宋初一走过去,随意选择了间屋子,伸手敲了敲门,“可有人在?”
里面没有人应声,宋初一再唤了一声,“屋内是否有人?”
停顿片刻,见依旧无人应门,她便推门进去了。
屋内传来一股淡淡的霉味,头顶上的阳光顺着漏洞一束束投入屋内,有一些被风卷起的雪顺着一束束光线旋转落下。在屋子一角的一堆草丛里,躺着两具衣衫仅能蔽体的尸体,是一个母亲蜷着身子抱住一个约莫六七岁大的孩子。
两具尸体都已经有些萎缩,显然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因为天气太冷而没有腐烂。
宋初一粗略看了看屋里的东西,只有几只陶具和一些简便的日常用品。
这母子二人,怕是因为家里的成年男子战死,冬日无食可吃,无人修葺草房,活生生的被冻死在这里。
“你去这附近去看看,其余几间屋子里是否有人。”宋初一道。
仆役领命,咬咬牙顶着风雪冲了出去。
宋初一揣测,其他几间房子多半是没有人在,因为这种聚居的地方,倘若还有其他人,必然不会任由这母子冻死饿死。
有些聚居的小氏族因为战争而举族迁徙或者举足灭亡,即便能剩下一两个侥幸活着,最终也守不住氏族的土地。
眼下这光景,宋初一猜测,应该是举族迁徙,而这对母子怕是执意要等家里的男人回来。也有老母老父在等候儿子回来,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宋初一就遇到过许多次。
宋初一今天决定过来,主要是想看看这边有没有荒地,那个砻谷府的仆役知道这边有,所以她让那仆役领着她过来,她从前未到过卫国,只听闻这里十分沃野千里,十分富庶,她以为会比别处稍微好一些,因此也没想到竟然第一次就遇到了,这倒远远出乎她的意料。
她手里也没有可信任的人,就算想办法占了土地,没几天便会被别人占去。
“先生。”仆役携风带雪的冲了进来,“其余几间屋里均无人。”
“善。”宋初一沉吟。
要想办法将这一处荒地占下来,卫国本来国土便小,错过了这一处,不一定能找到下一处。
“先回去吧。”宋初一说罢出了门,看着外面茫茫不见边际的雪原,心想,也不知是不是属于这个小氏族的地方,还是别人土地。
迎着冷风,宋初一的头脑十分清醒,此事倘若要下手,便要迅速,若国府排查到此处无人,便会将土地收回。在这中间有一个空子可以钻。卫国法不完善,所以制度也很松散。国府并不会太计较这土地的主人与从前记录在册的是否相同,他们会重新记录,保证田主每年能按规矩纳粮便可。
宋初一回到城中时,天色已经朦胧。子雅已经将浴汤准备好,宋初一泡了个热水澡,将体内寒气驱除,然后看了看那个孩子的情况之后,便舒舒服服的躺进了新的被褥。
一夜黑甜无梦。
次日清晨,宋初一便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外边是姬眠的声音,“怀瑾怀瑾听说你又捡了一个美人?我来瞧瞧。”
宋初一睡意朦胧中,也痛骂了南祈一通,看着一副清高的样子,没想到像个姑婆又多事,又长舌
第五十九章带他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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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带他一起去
第五十九章
“怀瑾”姬眠有些耐不住,眼见便要抬腿踹门。
宋初一才从榻上坐起来,“姬寤寐不许你踹门”
虽然被踹坏了有姬眠负责再装上,但她也不想一天换一副门板。
门刚打开,姬眠便迫不及待的了进来,“美人在何处?”
“你和南允祀是这辈子没见过美人?”宋初一打了个呵欠,往内室走。
“正因见了美人之美,才思之如狂。”姬眠嘿嘿一笑,在宋初一之前跑进屋内。
姬眠看了一眼榻上那个面黄肌瘦的孩子,转眼又在屋内到处找,“美人呢?”
宋初一跪坐在几前抬手给自己倒了杯水,用下巴指了指榻上。
“这就是美人?”姬眠不知道南祈根本未曾见过所谓美人,不可置信的道,“允祀最近喜好非同一般啊。”
“他何时一般过。”宋初一喝了口水,冷的浑身一哆嗦。
姬眠自是听出了宋初一的讽刺之意,笑着认同,“说的倒是。对了,上次论政会咱们没去,今日的辩论会你可要去?你初来乍到,与濮阳的士子打个照面也好。”
“不去。”宋初一果断拒绝。
参加辩论者,一定要有自己的言论,不同意此论之人对本人提出辩论。她的灭国言论虽然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但万一被人提出辩论,怕是会立刻传出去,到时候想捂也捂不住。
姬眠略想了一下,也明白宋初一的意思,“我就说,你太冲动了,此种言论不可公诸于众。”
宋初一淡淡一笑,懂的人便知她的意图,不懂之人觉她莽撞。
事实上,这件事情的确带有一定程度的赌,想谋大事,就算是步步为营,也是带有一定风险的,哪有真正的万全之策?
灭国之道的言论一旦传开,宋初一必然能够扬名,可以预想,随之而来的便是各个学派的抨击,这些都还是其次,最重要的一点是,灭国论违背道义,纵然七国君主都藏霸心,但谁敢直言向天下宣布要灭了其他六国?倘若宋初一的灭国之道宣扬开来,用她便等于将此心昭告天下。
这未必能将宋初一置之死地,都必将使宋初一未来的路阻碍重重。
“怀瑾,你拣个孩子做什么?砻谷府再过几日便会给你仆婢。”姬眠以为宋初一是因为没有人伺候,所以想自己养一个。
宋初一看向榻上的孩子,沉默片刻才道,“因为他是美人。”
姬眠见她认真的模样也不像是开玩笑,仔细端详那张枯黄的小脸,看来看去,都未觉得哪里好看。
宋初一之所以要救他,其实是因为他强烈的求生欲望。在那种绝境中,还有一口气的未必只有他一人,然而只有他保持最后一丝清醒,小手死死的扒住木板,纵然这么做无济于事,但至少,他在死前努力过。
那种不到死地绝不放弃的劲头,让宋初一为之动容。她喜欢顽强的人。
“当真不去?”姬眠问了一句,见宋初一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道,“那我也不去了,姬眠正要说话,却听见门外有个少年的声音道,“怀瑾先生,将军有请。”
宋初一从榻边扯起衣物,边穿边往外走,“可有说何事?”
打开门房,宋初一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俊秀白净,却并非以前经常传话的那个。
“回先生的话,未曾说。”少年躬身。
宋初一整了整衣衽,抬手将头发胡乱的梳理几下,顺手在廊上的桶里舀水漱口,洗脸。
少年只觉得是一眨眼的功夫,宋初一便已经神清气爽的站在他面前了。
姬眠听见宋初一要去前院,便走出来,“我出府游玩去了。”
宋初一颌首,“一起走吧。”
姬眠仔细看了宋初一一眼,头发虽经过梳理,还是十分蓬乱,长相虽还能入眼,但也称不上十分好看……
还好眼下看起来感觉十分正常姬眠松了口气,此时近距离看宋初一,也无昨天那一闪而过的异样感觉。
宋初一自是不知姬眠心中所想,走到子雅和子朝的房门前,“子雅,好好照顾那个孩子。”
宋初一曾交代子雅莫要轻易出现在外人面前,因此她只在门内答道,“是。”
两人一起到前院,姬眠独自出府,宋初一则随着侍女进了正厅。
砻谷庆一身布袍,一贯严肃的表情此刻却带着淡淡的笑意,显得和善了许多。
“将军。”宋初一拱手施礼。
“请上坐。”砻谷庆道。
宋初一暗忖,对付魏国的计策一时半会看不出什么作用,砻谷庆对待她如此温和,大约是因为砻谷不妄之事。
果然,宋初一刚刚坐下,便听砻谷庆道,“听说昨日不妄那混竖子对你服服帖帖,实在慰我心怀。”
砻谷不妄倒并非顽劣不堪,他脑子灵活,却十分叛逆,总是违背长者的意愿,长辈认为是对他好的事情,他概不接受,请来的老师被他撵走了一个又一个,眼看就要蹉跎。这几乎成了砻谷庆的一块心病,昨日的事情,让他十分高兴,立刻命人赏赐了宋初一。
“公子天赋异禀,心中自有得失计较,将军放心,自然怀瑾与公子有眼缘,怀瑾必会倾囊相授。”宋初一诚恳的说了几句场面话。
“善。”砻谷庆略略敛了笑容,转而道,“怀瑾先生访秦的行李都已经备好,不知何时出发?”
宋初一毫不思虑便道,“越早越好。”
毕竟路上有无危险,尚且未知,光是行路便需要月余的时间,最好是能趁着这股声讨的热潮未曾过去说服秦国出兵。
砻谷庆也是这个意思,但他主要想说的非此事,“我想让你带不妄一起去。”
“此事危险重重,不宜冒险。”宋初一委婉的拒绝。她虽然觉得自己一定能让砻谷不妄服帖,但她可没有时间和精力放在一个叛逆少年的身上。
“让他锻炼一下也好,还请怀瑾先生莫要推辞。”砻谷庆仿佛没听懂宋初一的意思。
第六十章我好生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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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我好生忧心
宋初一心知砻谷庆如此装蒜,必然是已经做了决定,她若继续拒绝,只能惹人不快而已,她暂时还不打算离开卫国,该妥协的事情还是得妥协。
想法一闪而过,便毫不犹豫的接口道,“既然将军如此说,我自是无异议。”
“大善。”砻谷庆神情更加和善,将几上的羊皮推向宋初一,“这是为先生准备的用物,请过目。”
宋初一起身将羊皮接了过来,垂眼粗略的浏览了一遍。
她之前交代过,不需准备太多,因此眼下这些东西用于邦交的话,的确算是少的,然而宋初一根本不打算送秦国财物,这些东西于行路来说,肆意挥霍也绰绰有余。
“这些够了。”宋初一将羊皮卷起来塞进袖袋里,道,“如此,我便两日后出发。”
“邦交礼尚往来,更何况,秦国新君刚刚即位,不送贺礼实在说不过去啊”砻谷不妄道。
“贺礼有,给秦国新君一个伐魏的最佳时机和攻魏之策,若是情形好的话,能花极小的代价一举攻下大片土地,有什么贺礼可比?”宋初一微微笑道。
砻谷庆再次仔细的看了宋初一几眼,心觉得夷师奎的确有伯乐之才,在他府内做区区族学老师,实在是太屈才了,他决定等宋初一的事情办成之后,向君上推荐他。
砻谷庆又简单的问了几句,便让宋初一回去准备了。
宋初一得了一笔横财,一出主厅便立刻开始计划如何用。
她看中了濮阳城外的那块荒地,如果能尽快占了最好,不过她身边没有可以信任之人来做这件事情,没有人,如何办事?
想来想去,宋初一觉得也只能靠机缘了。虽说是机缘,但她能得到的几率还是占六七成。一来近百年来各国征战更加频繁剧烈,每年都要死无数人,有些地方已经荒无人烟,眼下能做到“民无地可耕”国家屈指可数;二来,各国每年重新统计耕地的时间一般都是在开春,眼下正入寒冬,未来将有三个多月漫长的严冬,那块地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人去管。
况且,她也不是必须在卫国有土地,倘若能在赵国更好。
宋初一也就暂且不再去想这件事情,去了学舍给砻谷不妄授课。
她方一进院,便看见正在准备用午膳的族学弟子们纷纷朝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这眼光不单单是好奇,宋初一能感觉的道,心里有些莫名其妙。
她自然不知今早族学发生了多大的震动。
从前砻谷不妄想什么时候去学舍便什么时候去,不像其他族学弟子一样天不亮便开始诵书,而今日却早早的便来了,让其他人惊奇不已。
但是晨读之后,夷师奎讲了三堂课,眼见就要用午膳了,砻谷不妄左等右等,宋初一还不来。他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天色大亮的时候,猛的窜了起来,一抬脚踢翻了案几,怒气冲冲的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先生,堂兄在书房。”有个少年小声的提醒道。
宋初一冲他咧嘴一笑,赞美一句,“真是乖巧。”
少年神情纠结,他已然十四五岁了,同宋初一看起来也差距不了几岁,如何能用“乖巧”这个两个字形容?而且他提醒宋初一也不过是想在吃饭前看看热闹,未曾想,先被宋初一的话弄的心中不爽快,可这是分明是夸赞的话,他不知如何反驳,宋初一也没有给他机会反驳。
旁边有些人已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有人戏称他“小乖巧”。
少年一时间面红耳赤。
他们虽然闹,但大部分都还把注意力放在宋初一身上,见她到书房前,果然没有推开门,越发看的起劲,心想接下来该说话了。
果然,刚想罢,便听见宋初一道,“不妄,开门。”
里面没有丝毫动静。
第一次见砻谷不妄的时候便知道他是个犟牛犊,宋初一敢肯定自己就算喊多少声都没有用,她又不打算表演给别人看。
宋初一回过身来,看见一群少年倏地别过头去,心里暗骂一声,一群小王八犊子
她在学舍里转悠了一圈,找见一个方的青铜香炉,炉腿很长,上面部分短,她搬动了一下,发现重量可以接受,便拎着香炉腿往书房那边去。
众人正奇怪宋初一拿着香炉做什么,便看见她抡起香炉便去砸门。格窗很是脆弱,宋初一才砸了三下,门上便出现一个大洞,她丢掉香炉,伸手摸进去把里面的门闩拨开。
她一进门就瞧见目瞪口呆的砻谷不妄。
“你无事便好。”宋初一松了口气的样子,“他们说你在里面,我叫了却无人应声,还以为你出了事,教我好生忧心。”
砻谷不妄听她说的情真意切,心中的怒气略消,却对今早丢脸的事情依旧耿耿于怀,“你为人师表,竟如此不守时第一次授课便失信于学生,有何威信可言”
砻谷不妄对待不满之事,绝对不会委婉言辞。
“昨日未曾说授课时间是我不对。”宋初一微微拱手以示歉意,未等砻谷不妄接话,她便开始谆谆教诲起来,“上苍给予你智慧,便是想令你不似普通人那样劳苦,你如此勤恳,让其他人可怎么活?墨家说兼爱,你要学会体谅别人,才能博爱,才能有容乃大。”
这一通话,砻谷不妄听着又像是讽刺,可是她如此诚恳的模样……又好像真的是在教他道理,但这堆话里,砻谷不妄不认为有什么道理可以学习。
“老师的意思是,我x后便不用学习,才算是对得起上苍偏爱?”砻谷不妄虽是质问语气,但言下之意却是承认自己是个天才。
宋初一再席上坐下,掏出帕子拭了拭手,“傻话。上苍给了智慧,不可浪费。你日后辰时末来吧。”
“哦,对了。”砻谷不妄刚要说话便被宋初一截断,她接着道,“我昨日已经说服将军带你去游学,书里的东西都是死的,我教你如何活用,对于这样的安排,你可有异议?不想去的话可以不去。”
第六十一章存矜贵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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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存矜贵之心
“当真?”砻谷不妄心下欢喜,无心去想之前宋初一说的话是否有道理,只觉得宋初一来的晚了虽然有错,但她心里却是重视授业这件事情。
砻谷不妄多次想游学,却都被阻止,他没想到宋初一有这个本事,居然能说动祖父
“何时出发?”砻谷不妄兴奋的难以自已。
“后天,这两天便给你时间好好准备一下,游学的事情莫要外泄。”宋初一交代道。
砻谷不妄奇怪道,“为何?”
游学对于士子来说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他得知这个消息便打算邀请一帮朋友饮酒庆祝了,这时候却被宋初一阻止,他怎能不问。
宋初一打了个呵欠,道,“我前两天夸赞了你几句,但你要看清楚自己的能力,没有人可以不学成材。你可知道何谓天才?”
砻谷不妄觉得宋初一说的有道理,他的确是被夸了几句便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夕了,因此正身坐起,认真的道,“博闻强记,过目不忘,学以致用。”
“少年,你太天真了。”宋初一往外看了看,见没有人靠近,才道,“各国中不断涌现天才,这世上不是没有你说的那种人,但不至于如此之多,所谓天才,不过是不把学习摆在明面上。”
“老师此话何意?”砻谷不妄见她说的神秘,也压低了声音。
“倘若你私下看了十遍《诗》,可以通篇背诵,而在众人知道的情形下却只看了一遍,旁人如何以为?”宋初一道。
时下,士人大都是真性情,一是一,二是二,比那些游侠、武夫还要干脆清楚,他们性子刚直,砻谷不妄一直以来也是这么以为的,宋初一方才的话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于是他反驳道,“先生此言有失公允,先生可曾亲眼见到过谁如此做?倘若能说出两个,我便服气。”
宋初一被拆穿,面色丝毫不变,微一挑眉,抬手抚掌笑道,“大善,你能不被妄言所误,极好。但你日后要记住,并非所有士人都会对你说坦诚,所以在听他人所言,要学会三思。”
砻谷不妄愣了一下,拱手施礼道,“不妄受教。”
回想起来,砻谷不妄当真未曾看出宋初一有丝毫给他挖陷阱的痕迹,他喜欢兵家,兵家言,“兵者,诡道也”,所以对于宋初一的行为,他不但不会觉得受到侮辱,反而极为喜欢,觉得宋初一这是在用事实让他初步认识,何谓诡道。
然而殊不知,宋初一不过是转移了一下注意力,想骗他的事情早就骗过了。
“诡道,远远不止如此,好好参悟我今日说过的话,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宋初一先给以后谎言被拆穿铺垫一下。
她打着带砻谷不妄出去游学的旗号,暗中访秦,砻谷庆绝对会以为她是为了安全起见,不会拆穿,但砻谷不妄并非傻蛋,早晚会知道实情。
虽是小伎俩,却能骗到人,若砻谷不妄仔细想想她今日所为,倒也真能学到一些东西。既能缓和现在的关系,又能教授他经验,宋初一这么一想,心觉得自己果然很合适授业解惑。
“你这两日好生休息,准备一下要带的物什,顺便仔细想想我今日所言。”宋初一尽职尽责的又提醒了一遍。
“是。”砻谷不妄此时满心兴奋,哪里有空仔细去想。
宋初一刚刚起身离开,他便雀跃的跑回自己的院子,让外面那一群等着看热闹的族兄族弟目瞪口呆。
有个少年追了上去,“堂兄,堂兄,有何喜事?”
宋初一远远听见呼喊声,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这两天她也乐得清闲了,但是她捡来的那个孩子,两天的功夫不知能否有所好转。
把他交给姬眠?不能,姬眠年龄也不算太小,但尤其贪玩,把一个病怏怏的孩子交给他,怕是养不活。
难道要交给南祈?宋初一甩了甩头,交给他恐怕还不如交给姬眠
宋初一回到院里,准备先去看了子朝。
她刚欲抬脚上廊,便听见屋内公孙氏姐妹在说话。
“雅,你同我说实话,先生是否拿什么换了我们?”子朝轻声问道。
沉默。
片刻之后,子雅才道,“是,他说与卫国做交易,同意留下三年时间,换得我们姊妹。但是阿姊,他也直言对我说过,是看中了我二人的样貌,要将我们送出去,他还问我想不想报仇,可以借此得到权利……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为了一己的私利连谋职都要利用进献女人的方法,实在可耻”
“雅”子朝呛咳了几声,轻斥道,“你怎可如此不知好歹就算先生是存了利用之心又能如何?倘若他不出手相救,你我怕是早已……早已落入最不堪的境地,或许我也活不到今日。眼下他给我们衣食无缺,我们怎能不知恩图报”
“那你就甘心成为棋子,成为别人身下玩物”子雅的声音从牙缝里逼出来,显然极度的不甘心。
“雅”子朝声音里也有了淡淡的怒意,“先生既然直言,便是个坦荡君子,不会随意把你我送出去。”
听到这里,宋初一淡淡一笑,抬手敲了敲门。
屋内传来子朝低低的一声惊呼。静了须臾,子雅过来将门打开。
子雅心觉得自己既然被撞破了心思,便没什么好再遮掩的了于是便不再卑微的弓着身子。她出身贵族,一朝沦落,可以做苦力服侍人,却绝不肯用身体换取短暂的安宁。
宋初一看子朝一眼,她的病气退了许多,经过几日的调养,脸色明显比之前好许多。她见到宋初一进来,连忙起身施礼,“主。”
“嗯。”宋初一甩开宽袖,在火盆边的席上跪坐下来,看也不看子雅一眼,淡淡道,“不甘心是吗?我现在就可以放你走,天下美人多得是,我未必要用你们两个,谋权手段多的是,我也未必要用进献女人的办法。我与你们直言,是想互利,倘若你们不愿意,现在可以立刻就走,我绝不会阻拦。”
走?她们俩这种相貌能走到哪里去?没有了家族的庇护,她们到哪里也都只是玩物而已。
子雅喉头发哽,忽然意识到,没有尊贵的地位却还要一颗矜贵的心,是多么可笑的事情,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滚落。
“雅年纪小,不懂事,说出如此悖逆之言,我为她阿姊,当替她向主请罪。”子朝在宋初一面前盈盈跪下。
第六十二章哭有个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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