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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人谋》作者: 袖唐

_113 袖唐(现代)
高坡上的桑树林,洼地里的杨树荫……不是他经常办事的地方么!
“先生。门外来了一个后生,说是砻谷将军之子,奴已经请他在门房里坐着了。”寍丫道。
“请他进来。”宋初一道。
“喏。”
寍丫离开片刻,便领着一名青衣少年过来。随着距离越近,宋初一眯起眼睛隐约能看清他的面容,瘦长的脸盘,眉眼之间竟是有九分像少年时的砻谷不妄!不同的是,砻谷不妄看起来朝气蓬勃满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而这少年斯文一些。
少年进屋之后发现只有一个面白青年。一脸疑惑的看向寍丫。
寍丫掩嘴笑道,“方才还师尊师尊的叫着,怎么见了活人却不行礼?”
少年俊逸的面上掩不住惊讶,愣了片刻,才连忙甩开宽袖行礼,“尚武拜见师尊。”
“免礼,坐吧。”宋初一看见他的面容。颇有亲切感。
“谢师尊。”砻谷尚武落座之后仍旧难掩惊讶,宋初一未曾蓄须,面部线条比一般男子柔和,看起来好像不过二十岁出头。
“本应前几日就来拜见师尊,都怪尚武顽劣,扭伤了腰,这才耽搁了,请师尊恕罪。”砻谷尚武道。
宋初一道。“此事我已知晓,伤势如何?”
“劳师尊挂心,已经没有大碍。”龙骨尚武道。
宋初一点点头,“这种伤可不能大意。”
“是,我听父亲说,师尊的身子不好。我特地带了一些大补之物,东西不贵重,但都是我自己猎得。”砻谷尚武道。
真是个一板一眼的孩子啊!宋初一叹道,“如此纯孝乖巧,不类你父亲!近前来,我仔细瞧瞧。”
砻谷尚武坐近,宋初一能够将他细微的表情纳入眼中,不禁笑道,“有话便说,窝在嗓子眼里也不怕把自己憋着。”
砻谷尚武讶异的望着她,“尚武冒昧,师尊您……好像年纪不是很大。”
这个孩子自从一进屋开始脸上的表情不是迷茫就是惊讶,像一只容易受惊的小鹿似的,宋初一被他的表情逗乐,哈哈笑道,“我乃道家人,驻颜有术而已。”
砻谷尚武大感兴趣,“尚武也颇读过几本道家著作,竟不知还有这些奇术,是道家不传秘法吗?”
宋初一随口道,“倒也不是,机缘就在道家卷集之中,能不能悟到全看个人造化。”
“可是《庄子.内篇》?”砻谷尚武虚心求教。
宋初一挑眉,“怎么不猜《老子》?”
“我听父亲说,师尊很崇敬师祖,思索之下,觉得《内篇》之言修身养性,教人心境豁然,若能领悟,必然能够延年益寿。”砻谷尚武赧然道,“小子胡乱猜测。”
“大善。”宋初一方才虽是信口一说,但并非没有经过大脑的胡扯,砻谷尚武能揣测到她一念的思绪,令她十分欣喜。
高兴之下,宋初一又与他讲了一会儿道。
无论宋初一说到哪儿,砻谷尚武都能说上几句,有时候理解并正确,但至少可以证明他读了不少书,怪不得砻谷不妄提起儿子的时候语气颇为自豪。
砻谷尚武不是天才,只是勤奋上进。宋初一不知道这全是因为她当年一番“天才论”造就,砻谷不妄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便给儿子从小灌输这样的观念——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拼命学,在别人能看见的地方使劲玩。
宋初一很喜欢砻谷尚武的勤奋,晚上留饭又留宿,还送了一卷自己平素写下的悟道言论给他。
第二日清晨给太子授课的时候,还带上砻谷尚武一起。这一举,不单单是因为喜欢砻谷尚武,也是为了让太子看看,差不多的岁数,学识上的差距。
在处理政事方面,砻谷尚武肯定不如嬴荡,但宋初一可以巧妙的避免涉及政事。
赢驷早已召见过砻谷不妄,他不能在秦国久留,砻谷尚武自然随着他一起回去。
赢驷的病情严重,根本瞒不过砻谷不妄,所以楚使一走,秦国便进入了备战状态。
然而时隔三个月,楚国依旧没有动静。
第370章 知耻而后勇
转眼已近十一月,咸阳寒风冷冽,一场初雪覆盖秦川腹地。
暖和的书房里,魏道子与宋初一正在对弈,寍丫在旁边煮茶,宋坚还像许多年前那样,坐在那里犹如空气一般。
“我输了。”才至中场,魏道子便将手中的一粒白子抛入罐中。因为他冷静、睿智,所以能预见结果,“与你下棋真是没意思,不如你让我六子如何?我们再来一局。”
宋初一眯着眼睛道,“身为大师兄,你不觉得说出这样的话很无耻?”
“嗯,知道呀,孟子曰‘知耻而后勇’,我正是这样的人!”魏道子开始动手收拾棋盘。
“所谓‘耻’是羞耻,不是无耻,一字之差,相隔万里。”宋初一摆弄着冰凉的玉质棋子,道,“就算让十子,你一样是输。这与棋力无关,只因我与你是不同的人。”
魏道子没有求胜之心,下棋只是享受角逐的过程,而宋初一并不在乎过程如何,只为结果一个“胜”字,而且,她一直在追求怎样以最利落、快速的手法取胜。
下棋对魏道子来说,是消遣,但对宋初一来说是不断的自我审视和思考。
“如果你答应抱着求胜之心与我对弈,我们就再来一局。”宋初一道。
魏道子支着脑袋,无奈道,“你这样的人生有意思吗?不享受角逐过程的棋局,有什么意义?”
宋初一笑道,“习惯而已。”
以天下为棋盘的仁者,是不会享受角逐的过程,因为谋人、谋国、谋天下的过程是屠戮、是无情……
魏道子隐约明白她的意思,遂道,“丝毫不喜欢棋逢对手时那种刺激?”
宋初一动作一顿,“棋逢对手?至今未逢敌手,所以不知。”
“好大的口气!来,爷们今天让你瞧瞧何谓大国杀!”魏道子一掳袖子。“我执黑子。”
宋初一并不是蔑视天下谋者的意思,事实上,她的确至今未逢敌手,因为《灭国论》开始的奠基篇是为日后统一六国打基础,平义渠、灭巴蜀、败魏国过程中,做出这一切动作,宋初一都极力追求避开强敌,以最大化增强秦国实力、削弱他国实力为目标。
“我有预感。”宋初一轻轻一笑。在魏道子落子之后,随之也在星位落下一子。
“何也?”
宋初一缓缓道,“秦楚这一战,是我棋逢对手的第一局。”
如果。她在赢驷心里是被留下的那个……
魏道子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秦楚一定会开战,都三个月了,说不定秦国的实力令楚国犹豫了。”
“呵呵,不信?”宋初一“啪”的一声落子,“你来卜一卦怎样?”
魏道子道,“嗤,少诓我,老子从不卜战事。不过……”魏道子搓搓手,殷切道,“你要是想知道,你能不能成功把王上和樗里子睡了,我或可为你开一卦。”
宋初一皱眉,身子前倾,压低声音道。“这种事情,我们可以私下讨论,右丞相就算了,毕竟我是我结义大哥……”
“呀,有魄力,这才像个汉子嘛!来来来,要不咱们现在就去开卦?”魏道子全然不觉得自己话里有什么问题,“赵将军万一他知道了会怎样?”
“先砍了你。再砍了我。”宋初一轻描淡写,“你看你这么玩命的热心,我还赚得风/流一回,被砍了也不赔。”
魏道子呲牙,“王八犊子!敢情是耍我!没种!”
“本来就没有种。”宋初一嘿嘿笑着指着棋盘,“还有二目就要赶上了。”
“奸诈!”
“兵不厌诈嘛!”
“无耻!”
“彼此彼此。”
“你棋力远胜我。居然还使阴招!”
“我俩本就相差不远,这回让了你十子,不玩阴的怎么赢!”
……
寍丫在一旁与宋坚道,“说起来,先生的性子与大师兄真是像。”
宋初一倏地扭头,“胡说,我从来不喜欢野合。”
“不要说的这么难听,是随兴。”魏道子色迷迷的看向寍丫,“既然你叫我一声大师兄,我也不能白让你叫,不如今晚教导教导你?”
寍丫俏脸通红,啐道,“流氓。”
说罢,偷瞧了宋坚一眼。
这种小动作怎么能瞒过魏道子,他玩味的道,“不想啊,换坚来教导如何?”
“你……”寍丫羞愤欲泣。
一直一动不动的宋坚这时轻轻挪动了一下膝盖,垂下眼帘。
气氛微妙,宋初一转脸看向两人,又确认似的看向魏道子。
魏道子勾起嘴角,给了肯定的答案。
宋初一了然,直接道,“你们俩寻个时间把事办了吧。”
魏道子身子一晃,寍丫直接跑了出去。
宋坚终于有了存在感,不安的握紧拳头。
“你不去追,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魏道子鼓励宋坚,“去吧,一个八尺汉子,别扭扭捏捏像个小姑娘!”
宋坚见宋初一没有反对,便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这对小儿女的情意刚露个端倪,你这么挑明是不是太没趣儿了?”魏道子不满道。
“都不小了,儿女情长的多耽误时间,人生苦短,乱世情艰,能早早相知相守不至于日后悔恨。羽和赢玺公主的事情我花费数年从中周旋,倒不是吝惜时间精力。”宋初一把玩着一只棋子,沉吟须臾,待将子落在棋盘上之后才道,“我怕到时候我会无能无力,譬如生死。”
天道的循环往复自有规律,宋初一很多时候都觉得无能为力。
“我悟了。”魏道子难得严肃起来。
宋初一侧目,却听他继续道,“你说的很有道理,看来我以后得省去*的时间,直接拉着小姑娘去桑树林。”
“……”
魏道子想一出是一出,把棋子一丢,“我得去瞧瞧秦王的病情如何。”
宋初一对他再了解不过,他何曾对赢驷的病情如此积极过,“别拿着脑袋当腰佩玩儿,王上病了还是王上,想着往他头上抹绿,活腻歪了?”
“一个小宫婢而已。”魏道子抄手道,“我还真往君主头上抹过绿。”
“啥?”宋初一惊道,“谁?”
魏道子咂了咂嘴,无限追忆的道,“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是楚王。”
宋初一正要继续追问,厚重的挡风门帘被挑开,赵倚楼一身玄色铠甲,肩上头上落满了雪,一身冷肃,“楚在巴郡开战了。”
第371章 太傅留宿吧
“倒比我预料的早些。”宋初一喃喃道。
“我刚刚接到君令,此次抗楚主将是我。”所以赵倚楼才会急急返回与宋初一商议对策。
宋初一皱眉,怎么会这么巧?她刚刚萌生退意,赵倚楼就被外派了!
“你们聊,我还有事。”魏道子识趣的给他们腾出说话的时间。
屋内沉寂,只有火炉中偶尔发出轻轻的噼啪声。
宋初一打破沉默,“去吧。”
从前赵倚楼说过,若有机会便会挥兵直至赵国都城,虽则随着经历渐多,他对此不再执着,但为了心中那一点恨,也为了努力与宋初一并肩站在同一高度,他并未卸甲归田,一直以来都负责对赵作战。
若不是秦国计划休养生息,不得主动对外发起强攻,以赵倚楼的作战能力,或许真能打到邯郸城下。
现在君令已下,赵倚楼身为秦将,根本没有理由拒绝领兵。
而且将在外,咸阳这边就管不着了,想走谁也拦不住。这一点赵倚楼明白,他担心的是,“你怎么办?”
“你先走,我见机行事。”宋初一安慰他道,“我计划这么多年,有池氏帮忙,我身边还有坚,再不济还有白刃,离开咸阳不成问题。”
“可是……”赵倚楼依旧忍不住担忧,“不能请命与我一起赴巴郡吗?”
宋初一摇头,“王上做出这样的举动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若是无心而为,于我们的计划并无太大妨碍,但他若是有心而为,我便是离开咸阳,他定然有办法控制,而我没有事先筹划,此等悬殊之局,我们定然陷入被动。”
赵倚楼沉思良久。才应下来。领兵作战这么多年,他不会什么奇计,但很擅长审时度势,此刻也知道宋初一的选择是对的。
“那我去点兵台了。”赵倚楼道。
“嗯。”
赵倚楼紧紧抱了她一下,咬牙转身。
“倚楼。”宋初一唤住他,叮嘱道,“记住,伺机脱身。无论如何都不要再返回咸阳。”
“好。”赵倚楼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他怕他再看一眼就会改变决定。
屋内只剩下宋初一一人,她才慢慢卸去云淡风轻的伪装,表情空前的凝重。
“坚!”宋初一扬声唤道。
隔了片刻。宋坚匆匆过来,“主。”
“我明日便为你和寍丫筹划婚事,在五日内把事情办了,然后你就带着寍丫离开咸阳。”宋初一道。
宋坚见宋初一表情严肃,压下心中欢喜,“主,出事了?”
“嗯,我有事交代你办。”宋初一对他的敏锐反应很满意,“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先把寍丫安顿好。然后随赵将军赴巴郡,我担忧会有人会刺杀他,你在战事结束之前护他周全,但记住不要被他发现。”
宋坚跟随燕离做了很多年商队护卫,最擅长防备突袭、刺杀、投毒,出师之后更是青出于蓝,一个人护送车队几千趟不仅没有出过事。甚至连损失都很少发生。
“是。”
宋初一在宋坚心中是神一样的存在,他从不质疑她所说的任何话。
赵倚楼率军离开两日之后,宋初一在甄峻的帮助下,迅速把宋坚和寍丫的婚礼准备妥当。
婚后三日,宋坚便以带着媳妇去拜见师傅为由前往韩国。
魏道子感叹道,“你办事也忒利索!”
这两人才露些情思,还没几天小夫妻俩就拜见师父去了。
“大师兄,你给我卜一卦吧。”宋初一道。
魏道子在这方面的造诣。普天之下只有鬼谷子能与之媲美,准头十之*,不像她连一成把握都没有。
“赵将军一走,你就按捺不住了?”魏道子嘿嘿笑着,从袖中掏出一片龟甲和一尺多长的红丝线,信心满满的道。“包在大师兄身上。”
宋初一伸手按住他的动作,“生死卦。”
魏道子慢慢敛去面上笑容,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目光逐渐凝重起来,竟是难得没有开玩笑,“善,我先去沐浴更衣。”
宋初一见他这般态度,心情更加沉重。魏道子能从面相断凶吉祸福,他刚刚盯着她的脸看这么久,并不只是观察她的神色。
连枝灯里许多灯芯倒入油脂,屋内光线黯淡下来。
宋初一取了竹篾,起身拨弄灯芯。
约莫两刻,魏道子返回。他一身玄色广袖,鬓发整齐,浑身收拾的清爽干净,手里握着一个一尺长的青黄竹筒。门帘落下时,风携着雪从背后吹来,刹那间衣袂飘飘青丝飞扬,他气度犹若清月天霜,仙风道骨浑然不似凡俗之人。
宋初一啧道,“大师兄,没想到你收拾起来还真的挺能入眼。”
魏道子一副睥睨众生的模样,“不要欲图染指我,凭你这个色相,我宁死不从。”
宋初一说话大喘气的接了一句,“但还是拍马赶不上倚楼。”
“王八犊子!”魏道子骂了一句,撩起袍子直接在屋内盘膝而坐,“你眉心有一道浅粉色的伤疤,倒让我没有注意到气运。”
魏道子从竹筒里取出筮草放在地上。
宋初一过去在他身侧坐下。
卜卦高手一般都选用筮草,很少用龟背,魏道子在这方面的成就显然比樗里疾高出几等,他也就平时为了哄小姑娘芳心才会用龟背卜一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宋初一再次看见他用筮草摆挂,不由的便想起以前,魏道子吼她:让你平时不仔细学!瞧你摆的那熊玩意,卜出个鬼来!
卜卦这件事情,真得看天赋,宋初一脑子灵活,观察细致入微,但即便后来能够摆出很像样的卦,也没眼力从中看出什么结果。所以后来魏道子干脆就放弃督促她学卦,直接同庄子说她这方面资质低劣,完全没有栽培的必要。
宋初一收回神思时,魏道子已经用筮草在地上摆出了一个大卦阵。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宋初一也闭上眼睛,闻着淡淡青草香气,把自己的心绪归于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魏道子惊讶的咦了一声。
宋初一睁开眼,看向地面——屋内明明无风,但那原来有序的筮草竟然变得一团乱!
“怎么回事?”宋初一道。
魏道子不理她,兀自凝目去观察那一团乱草。
“你可知……”整整一个时辰之后,魏道子才开口道。“卦不可测天机,不可测方外之事。”
不是不能测,而是想要知道天机和方外之事得摆开祭天地鬼神的大卦,卜卦之人更会因此遭受反噬。
宋初一不是这一方的人。正是所谓“方外”,但即便真的被魏道子发现,她亦不觉得惊惧,“是你手艺不行吧,上次右丞相曾用龟背给我测生死,就很是灵验。”
“咄!”魏道子抄手蹲在那堆乱草旁边,斩钉截铁的道,“便是天机、方外,老子也照样能能以这一般阵法卜!你该干嘛干嘛去。别打扰我。”
此时的魏道子气势迫人,他平时好像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但其实某些东西是不容挑战的,天道也不行!
这等玄之又玄的事,宋初一涉猎不深,只提醒了一句,“大师兄。一切随缘,莫要强求,我不想你因此出事。”
魏道子挥挥手,“知道知道,一个小小生死卦能把我怎么着,快滚蛋。”
宋初一觉得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便依言出去,并吩咐所有仆婢只能在门外等候差遣。不得随便入内打扰。
外面大雪纷飞,宋初一抄手在廊上站了一会儿。
她想起自己的两次生死卦,上一次樗里疾能够卜出来,是因为上一世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死吗?还是因为上次根本没有关系到生死存亡,所以卦象能够显示出来?
那一次宋初一只是想卜凶吉,没有想开生死卦。而这次是她主动请求,因为她谋事这么多年,对危险有一种预感。何况种种迹象表明,赢驷开始动手处理她了。
这是她棋逢对手的第一局,那个敌人不是六国的任何谋士,而是赢驷。
首先,有君臣关系的束缚,她就已经处于绝对被动的境地。
一大块雪从屋檐坠落,在雪地里摔的四分五裂。
赵倚楼不在,寍丫不在,府里便显得冷冷清清,难免让人生出寂寥之感。
天还没有黑,宋初一便招来仆役,准备马车去找张仪,而后再去咸阳宫。
宋初一不喜欢这种摸不着底的感觉,所以选择直面对手。
“先生。”
宋初一听见声音,眯着眼睛往雪幕里看去,一名仆役领着一个身着暗黎袍服的宫人走近。
“太傅,王上召见。”宫人躬身道。
宋初一沉吟,“稍等片刻。”
转身进屋取了大氅,又吩咐一个机灵些的婢女去左丞相府中打听秦楚战事才出门。
到了宫内,内侍引她去角楼。
在一楼等候片刻,便见陶监下来,“太傅,王上有请。”
宋初一颌首,跟着他上楼。
陶监小声道,“王上今日到现在才勉强用膳,老奴观他气色尚可,可能是有心事,劳太傅劝劝。”
一切与往常无异,宋初一亦一如从前的应下,“嗯。”
角楼上的摆设十年如一日。屋内炉火烧的很旺,一进去便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赢驷坐在案前用食,身着一袭玄色缎衣,头发整齐纶起,比前些天看上去精神好许多。
他微微抬眼,“过来坐。”
宋初一笑着在他左手边的席塌上坐下,“王上气色大好。”
赢驷没有接话茬,转而对陶监道,“给她上副碗筷。”
“谢王上赐饭。”宋初一施礼道。
赢驷淡淡嗯了一声。
陶监给她上了碗筷,又端上两碗汤饼,两人便不再说话。
屋里只有宋初一吸溜溜吃汤饼的声音。
饭罢,两人在寺人的侍奉下清理好,宋初一尚未开口,便听赢驷道,“太傅今晚留宿吧,寡人有话与你说。”
第372章 做我的王后
宋初一微顿,旋即答道,“喏。”
“时间还早,对弈一局吧,寡人还从未与太傅认真下过棋。”赢驷道。
“喏。”宋初一应声。
陶监令内侍抬棋桌进来,两人便在角楼里开了棋局。
赢驷的棋风与他的性子和行事一样,看似沉稳平静,却带着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逼得人喘不开气来,宋初一依旧步步为营,谨慎中暗藏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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