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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720092854857

_2 冠盖满京华(现代)
第5节:第二章 少年不识愁滋味(2)
  “两只狸猫,两只狸猫,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尾巴,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不久,一首动人的童谣在香泽国传唱开来,家喻户晓,街知巷闻!
  当然,没有尾巴的就是狸猫太子,没有耳朵的就是我家狸猫猪啦!
  我六岁,小白十岁,太子十六岁,狸猫(猪)年龄不详,伤龄1年。
  太子纳兵部尚书之女姬娥为侧妃。
  我怒了。
  想当年,我可是在诸多一女N男美文中熏陶成长起来的新一代传统女性,向来只有我负天下男,不可天下男负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姑奶奶我长大以后定要让你拜倒在我石榴裙下,再用力踏碎一颗玻璃心!嘿嘿……
  “阿嚏!”东宫里正在读书的太子忽觉一阵阴风吹过,后背有些凉飕飕的。
  “启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差人送来贺礼!请殿下过目。”
  “呈上来。”一双亦邪亦媚的美目仍专注于字里行间,疏离而淡漠。
  “此乃太子妃为太子专门晾晒的十三两花茶,据说不似一般花茶取花瓣入茶,此茶仅取花蕾,甜美非常!”
  “传我的话,谢过太子妃。”云淡风轻的语气没有波澜。
  “是。太子妃还为此茶取了个别名。”
  “何名?”
  “伟歌。”太监低头弯腰恭谨地回话。
  剑眉略微抬了抬,斜睨了太监一眼:“何解?”
  “歌颂殿下英伟神勇。”
  我九岁,云思儒十三岁,太子十九岁,狸猫(猪)年龄不详,更名“一只耳”。
  又是一年柳絮纷飞时。半池柳絮轻如烟,淡淡雨丝零星飘落,四月春光似逝非逝。
  若隐若现罥烟眉,似嗔似喜含情目,娇俏玲珑挺秀鼻,不点自红樱桃唇,肤若凝脂,颊似粉霞,不盈一握的柳腰娉婷袅娜地倚在水亭雕花木栏旁。水光潋滟之中,倾国倾城之貌隐约幻现。
  撑着纸伞,信步走到缘湖边,初映入云思儒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幅安静唯美的画面,不禁驻足呆立,沉醉其中。
  但是,“阿嚏!阿嚏!阿嚏!……”
  一串喷嚏声打破了魔咒,云思儒无奈地轻轻摇头浅笑,拾级而上,行至水亭中央:“容儿,可还好?”轻柔淡雅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关切。
  “嗯!积劳成疾。”我揉揉通红的鼻子,擤了擤。
  “哦?容儿何劳之有?”小白握住我的手,阻止我继续虐待自己的鼻子。小白的手很温暖,刚好可以把我整只手包容住,春风一样舒适的触感让我不知不觉中安定了下来。
  “脑力劳动就是累人,我在这里念你念到一千零八遍你才感应到。”
  “容儿想我了?!”语气里满溢欣喜和雀跃。
  “那可不!我想念你粉嫩的皮肤,柔滑的触感让我爱不释手;我想念你水灵的眼睛,深情的凝视让我深陷其中;我想念你柔嫩的嘴唇,微微嘟起的唇型让我想一亲芳泽……啊!我太想你了!”我热情地张开双臂。
  “容儿……”小白的双眼立刻盈满水雾,脸微红,缓缓张开双臂,迎接。
  “我实在太想你了!我的最爱一只耳!MUA!”我一弯腰,热情地搂住躺在边上午休的一只耳,一口亲了下去。
  一只耳从噩梦中惊醒,抬头看了看云思儒怅然若失、略含妒意、忽青忽紫阴晴转换的脸,再看了看一脸兴奋搂着它的云想容,恶寒,莫名。
  “阿……阿……阿……阿嚏!”一只耳顿时被横飞的唾沫糊满全身。
  “你呀!唉,方师爷配的药可是又被你给倒了?”小白一边叹气,一边掏出丝帕给我擦了擦脸,再顺道帮一只耳擦了擦。
  “太苦了呀!哥哥最好了,不会和爹爹告状的是吧?”我吐了吐舌头,一脸凄苦地挨着小白的身子蹭蹭。
  “唉,良药苦口利于病。”云思儒叹了口气,伸手拢了拢身边可人儿的肩。他心里清楚,只有想容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叫哥哥,才会像猫儿一样温顺地靠近他。虽然明知是她别有用意,却甘之如饴,只求这一生能够这样为她遮风挡雨,默默守护着她。只是,想到明年想容就要进宫,心下一片烦乱,手无意识地紧了起来。
  “小白,疼!”我挣开小白的怀抱,拿丝帕擤擤鼻子,只觉得气管里面一阵痒,都是这该死的花粉过敏症!
  七岁那年,我患上了花粉过敏。每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就开始不停地打喷嚏,气管喉咙瘙痒不止,只有喝了方师爷配的药才能缓解一些。方师爷试过不少配方,但都不能根除,只能暂缓。爹爹怜惜我身体不适,便让家丁把云府上下所有能开花的植物都斩草除根,换上各式绿叶植物,但收效甚微。这香泽国最大的特点就是鲜花种类繁多,且花期长,四季不分明,春夏季极长,爹爹总不能让人把全国的花都给拔了,所以一到春天,花粉便从空气里缓缓散播到这相府中来。
  “对不起,都是哥哥不好。”小白心疼地揉着我被他抓疼的肩膀。
  “给我画幅画,我就原谅你。”
  “好呀!只要容儿喜欢,莫说一幅,就是十幅哥哥也画给容儿。”
  “雪碧,速去书房取来笔墨丹青。”穿过来以后,我十分想念赵忠祥!错了,是十分想念原来的垃圾食品,但是,大厨水平有限,吃不到,没有办法,只有把下人的名字全改成我最爱吃的垃圾食品名,想吃的时候叫叫他们名字YY一下,嘿嘿。
  “为何只取笔墨?没有纸张,容儿让我画在哪儿呢?”嘿嘿!我一把抓住边上想伺机开溜的一只耳。一只耳不知死活地在我怀里垂死挣扎,妄想逃脱。
  “一只耳,你最近好像又长膘了,来,让你容大爷摸一把!”色咪咪地掐了一把一只耳的屁屁,“不乖乖听你容大爷的话,嘿嘿,明儿带你去见见赵大厨的菜刀……”抹了一把快要滴下来的口水。
  一只耳闻言,立马闭眼,四腿一蹬,挺直身子,放弃挣扎,配合作僵尸状!哈哈,我就知道我的一只耳最识时务了!
  “就画在一只耳的身上!”我豪迈地一挥手。
  小白无限同情而又庆幸地看了一只耳一眼:幸好容儿今天没拿我开涮。
  一袭白纱袍,衣袂飘飞,临风而立,眉目舒展,手持玉杆紫毫笔,时而远眺,时而低头泼墨挥毫;发髻上束的银丝带随着他的身姿,时而扬至耳后,时而顺垂在白皙剔透的脸颊,仿佛依恋那美好的触感,来回摆动。
  不愧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小白,如今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我不禁看着他的侧影发呆。食色,性也!
  “好了!容儿看看,可还满意?”小白微笑地回过身来,看我一脸呆相,不解,“容儿在看什么?”
  “小白真好看。”还未回魂的我脱口而出。
  小白先是一愣,脸微微一红,略有赧色地说:“再好看也没有容儿好看,容儿是这全天下最美的人了!”
  “那是!”收起口水,我不屑地甩了甩头,走上前。
  只见这午后初雨乍晴的缘湖春色在小白的巧手下跃然纸上,错了,是猪背上,我不禁赞叹了一句。听到我的夸赞,小白笑得像抹了蜜一样。唉!这娃儿好看是好看,就是傻了些,随便夸夸就乐成那样儿。看来以后对待男人就是要恩威并重,平时尽情虐待,关键时刻夸上两句!
  好画当然得配上好文才能相得益彰,我大笔一挥,在猪背另一侧题上四句诗:“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缘湖比想容,淡妆浓抹总相宜。”(希望苏轼他老人家不会被气活过来。)
  就在小白探头想要看清诗句的时候,我突然玩心大起,拿着毛笔就往他脸上画去。谁知小白经过我长年累月的锻炼,身手敏捷,一个侧身躲过毛笔。我不甘,提笔追去。
  小白总是在我快要追上时回头朝我促狭一笑,然后又轻巧地躲开攻击,气得我牙痒痒。
  一只耳不明白我们在干什么,看我凶神恶煞的样子以为我又要捉它上厨房,吓得撒腿就跑。结果,水亭里,一男一女一猪,前前后后,追打得不亦乐乎。
  “痛!”哪儿来的柱子,看见姑奶奶我也不让路!我捂着鼻子,正打算开骂。
  一抬头,就撞见一双邪媚狭长的眼睛,微眯着,那高傲的眼神竟让我有似曾相识之感,薄唇紧抿,透着被冲撞的不悦和不耐。切!不就长得帅些,跩什么跩!被撞的人可是我,要是以后长成扁平鼻,我还要你付整容费和精神损失费呢!
第6节:第二章 少年不识愁滋味(3)
  “太子妃年幼,无意冲撞太子殿下,还望殿下恕罪!”这时,我才发现爹爹也在,正拱手俯身站在一旁,看不清脸色,语气清淡没有起伏——等等,倒带ing……太子也来了?哪里?啊嘞!不会就是我撞到的这头吧?难怪觉得眼熟,想当年,我们可是有一面之缘,就是这倒霉的一面之缘把我变成太子妃了,这么多年不见,我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人了。
  爹爹这一开口,我才发现我正趴在太子胸前,两手撑着他的胸膛,一个人仰头看,一个人低眼睨,姿势甚是暧昧,赶忙把手拿下,微弯膝盖,两手交叠在左腰侧做了一个福身,“想容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云思儒参见太子殿下!”身后小白两手一抱拳,不卑不亢作了个揖。
  “免礼。”只见狸猫身穿白色银丝绣龙锦袍,衣襟和袖口是黑色锦缎拼接,上绣金丝盘龙纹。他两手背在身后,胸前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正彰显我的罪证,看来毛笔最后是招呼到他身上去了。狸猫从袖子里掏出丝帕,嫌恶地擦了擦那团墨水,墨水居然奇迹般地消失了。
  哇!这衣服不知道是什么航空材料做的,墨水上去居然也可以擦掉,我不禁在脑袋里搜了一圈,随后定论,肯定是类似于雨衣的材料。聚四氟乙烯(PTFE)防水透气层压织物,具备阻燃、防静电、抗油拒水、易去污、防酸碱等功能,总而言之一句话“居家旅行之必备物品”!不过狸猫这家伙也真是的,大晴天穿身雨衣到处跑,也不怕被人抓进精神病院住院观察!到时候可别怪我不给你送饭!
  “太子妃好雅兴,赏湖?”不疾不徐,仿佛在问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回禀殿下,容儿与我在此作画吟诗。”就在我对狸猫的语气愤懑不满的时候,小白替我回答了狸猫的话。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小白对狸猫有丝敌意,说话时候还特意加重了“容儿”两个字。奇怪,小白最是亲和,怎么就这么讨厌他?看来狸猫这种只拿鼻孔和膀胱(旁光)看人的剥削阶级确实不能赢得广大劳动人民的好感!
  “哦……素闻云公子丹青妙笔,今日不想得此良机可略窥一二,只是,这画在何处?”听见小白的回话,狸猫也不恼,只是斜睨了小白一眼。
  “画与诗均在此处,请太子殿下过目指点!”我抓过一只耳一把塞进狸猫怀里。
  突如其来的温香暖玉抱满怀让狸猫有一瞬间诧异,继而很快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表情,扫了一眼一只耳背上的画和诗,媚眼微挑,“好一句‘欲把缘湖比想容,淡妆浓抹总相宜’,好诗!好画!看来爱妃甚是谦虚!”小白在听到“爱妃”这个称呼的时候,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一般一般,谢殿下夸赞!想容向来谦虚得近乎自卑。”我噎不死你个小样儿!
  狸猫一时语塞。
  “云丞相,素闻府上缘湖浑然天成、风景别致,今日一游,却发现这盎然春绿中竟无点红,不知何故?”狸猫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启禀殿下,这全是想容的过错。”低下头作小媳妇状,装可怜。
  “哦?”
  “殿下难道不曾听闻‘闭月羞花’一词?”抬头不屑地看了眼狸猫,哼!
  “容儿,不得无理!”爹爹无可奈何地看着我,脸上却是淡淡的笑意。
  狸猫一副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样子,嘴角微微抽动,唉,可怜的孩子,要笑就笑嘛!干吗一副便秘的表情,你忍得痛苦,我看得也痛苦!
  小白宠溺地看着我,在场只有他笑得最自然。
  而后,狸猫在水亭坐了约莫半个时辰,和爹爹讨论了一些朝政上的事情。我听得懵懵懂懂,不甚明白。不过,他们这样不避讳我和小白在场,说的估计应该也不是什么国家机密。只是,我发现,像狸猫这样狂傲的人对爹爹说话居然存了三分敬意,足见爹爹确实了得!心里对爹爹的崇拜不免又加深了几分。
  狸猫临走前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看得我背上寒毛直竖。
第7节:第三章 锦绣年华谁与度
  第三章 锦绣年华谁与度
  小白最近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常常凝视着我忧郁地叹息,就像当年高二,我在自己房间贴了一墙袁隆平的照片,发誓要报考中国农业大学水稻育种专业为中国杂交水稻业再创新高的时候,老爸的表情。
  “小白,你再叹下去我肠子都要打结了。我长得是比你好看,你也不要太自卑,勤能补拙,晚上记得多敷几次面膜。”说完,用右手食指顶起自己的鼻子,再用手把两边脸颊横向扯开,吐出舌头,朝小白扮了一个猪头脸。
  “呵呵,是是是,就容儿最美了。”小白总算收起西施捧心的样子了,明媚的笑颜竟让我有一瞬的迷失。
  “小白,我们出府去玩好不好?”拽着小白的袖子,晃啊,晃啊,晃啊。
  在相府憋屈了十年,脚底都快发霉长毛了,偏偏爹爹就是不让我出去玩,说了一堆什么“言谈举止关乎国体”之类的长篇大论把我给打压下来,还派了雪碧和七喜两个丫头贴身服侍我。
  不是没有想过趁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偷溜出去玩,无奈雪碧、七喜武功高超,经常还没碰到院门就被她们给拎了回来。第二天还要接受爹爹的精神教导,再罚抄N遍《女诫》,当然这等好事我一般不会独享,都是让给小白。凭什么就让他一个人学武功,进出自如,嫉妒啊!今年中秋节我就要进宫去做童养媳了,不趁这时候溜出去玩玩,恐怕以后更难了。
  “不怕雪碧和七喜抓你了?”
  “嘿嘿,有小白在怕什么!再说爹爹今天进宫,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平时我总让小白和两个丫头对练武功,名曰切磋,其实是要试探试探小白武功进展,最近,我看出小白的武功已经明显高出她们俩了。
  “就你个小丫头会算计。”小白刮了刮我的鼻子,“不过说好了,天黑以前一定要回来哦!”
  “哈哈!哥哥最好了!啵!”我兴奋地在小白脸颊糊了一口唾沫。
  小白足足呆立了五分钟,脸上有可疑的红晕。
  有武功就是好,小白轻松地搞定两个丫头,点了她们的昏睡穴,估计天黑以前是醒不过来了。小白带着我飞出墙外,找了条乌蓬小船,这就上路了!
  小船沿着狭长的河道缓缓前行。迎春花临水而栽,袅娜地垂下细长的花枝,鹅黄色的花瓣腼腆地开满枝条,随着微风拂过水面,宛如少女揽镜自照,欲语还羞。明媚的阳光透过盛开的樱花树,洒下碎金般的亲吻,斑驳的树影荡漾在河面上。一缕淡淡的春风带起似雪的樱花,飘飞,旋转……漫天飞舞,最后依依不舍地飘向远方。若有似无的香气浮动在空气中,引人遐思;婉转清亮的鸟鸣声掩在影影绰绰的树丛花间,剔透欢快;船艄上,艄公轻摇船橹,吱吱呀呀,轻和着鸟啼相映成趣。幸好今天早上灌了两大碗方师爷配的特效药,不然现在肯定是喷嚏连连。
  突然,眼前景色一换,进入了一片宽阔的水域,周边船只一下多了起来。大部分是和我们一样的乌篷船,也有不少装饰华丽的游船穿插其中,堤岸两边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商铺林立、客来商往,一派繁华热闹的清明上河图在眼前舒展开来。
  “这便是京城最长的水域——锦河,两边街道名唤秀水街,取‘锦绣天下’之意,当今圣上亲笔赐名。”小白看我巴着乌蓬边缘探头探脑看得兴奋的样子,便给我当起了导游。
  啊嘞!秀水街?!不就是北京响当当的冒牌货市场!好地方啊!我说香泽国的皇帝有起名字的天赋吧,先是“狸猫”,这里又冒出一“秀水街”,人才呀!
  杀价是女人特有的天性和嗜好,当然也是我的专长。
  想当年,我一手挎一蛇皮编织袋,横扫秀水街。“这裙子怎么卖?”“小姐好眼光!这裙子可是BUBERRY今年的春季新款,算您便宜些,一百块钱!”“一口价!十五块!”“您看您这就为难我了,我是小本经营,十五块钱进价都不够,您也下手太狠了些,要不这样,五十块钱,您好歹让我赚些。”“老板,我也是开店的,来搞批发呢!您薄利多销,要不这样,我退一步,二十块钱怎么样?”老板看了一眼我两手腕上硕大的蛇皮袋,眼冒精光,“好!我看您也是个爽快人!就二十块!您批发多少件?”我满意地收起裙子,掏出钱包,丢下二十块钱,“就批发一件。”在店主喷火的注目礼下,我骄傲地扬长而去。此招是我必杀,从上海的七浦路到北京的秀水街,所向披靡,无往不利。
  有时我们并不在乎买的是什么,享受的并不是获得商品的本身,而是靠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杀价成功的乐趣!
  “船家,停船停船!我要上岸!”一想到可以杀价采购,我连脚趾头都兴奋起来。船还没停稳,我就扯着小白踏上岸边,低头就冲进最近的一家丝绸商铺,浅紫蓝、深湖蓝、原野绿、松石绿、玫瑰红、石榴红、樱草黄、浅桔黄……花素绫、交织绫、尼棉绫、花软缎、素软缎、织锦缎、古香缎、横罗、直罗、花罗……各色绫罗绸缎,看得我是眼花缭乱。
  “店家,这匹锦缎怎么卖?”我随手指了指正中的一匹石榴红织锦缎。
  一声娇软清脆的声音,引得店内所有人抬头寻向声音的源头,想看看是何等人物竟有这般银铃般的嗓音。只见一青衣少年,身材娇小,腰系一血红玉佩,纹路复杂,那遥指锦缎的纤纤玉手似水葱般晶莹剔透,只是头戴面纱斗笠,看不清面貌,若隐若现之中更加让人神往,不禁揣测起面纱下是何等的入画之姿。
  众人估摸此少年十二岁上下,再看向少年身后随行的另一少年,不禁又是一阵暗叹,同样一身青衣,与前面那少年娇俏可爱不同,此少年身形挺拔,飘逸俊朗,举手投足之间,斯文儒雅,贵气流动,也是头戴遮面斗笠,让人不禁扼腕,二人均不辨男女之貌。
  “店家,这匹锦缎怎么卖?”我又提高了八度嗓音,这老板发什么呆?一副憨傻的熊猫样。
  “公子好眼光!这锦缎可是今年特地为太子大婚赶制的贡缎余料,全京城只有我这绣庄有卖!”老板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嗯!果然是秀水街!开场白都差不多。
  “看您也是个贵气的人,这锦缎就算便宜些,一百两一尺!”怎么古往今来所有卖东西的人都是老套路,没有一点创新意识。
  “一口价! 十两!卖不卖?”以不变应万变。
  “嗬!”老板惊愕地倒吸了口凉气,乖乖!哪儿有人这么还价的?若说此人穷酸,看起来却有一股贵气浑然天成;若说此人阔绰,所穿衣裳却又不是绫罗绸缎,而且一开口就要回掉他九十两的价钱,不禁犹豫如何对付。
  “公子,您看我这可是贡缎,小本经营,十两连绣女们的手工钱都不够付。”
  “老板,我也是开店的,来搞批发!您薄利多销,要不这样,我退一步,二十两怎么样?”信心满满!
  老板心里暗忖:看来果真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
  “屁发?!公子这不是存心开我玩笑!我们可还要做生意,还请公子上别家商铺去买!”话毕,老板轻蔑地抬手让伙计送我们出门。
  “呃……”应该不是这样反应才对!
  “老板,相信我!我真的是搞批发的!”坚持不懈游说老板!
  店家:……
  小白:这下丢脸丢大发了。
  尴尬地丢下一锭金子,小白一手抄起锦缎,一手牵着我就往外跑!奔了约莫五十米才松开我的手。“云思儒!你知不知道浪费是很可耻的行为?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虽然爹爹是宰相,家里日进斗金,但是我们也不能忘本,要开源节流!何况你我二人都没有一份正式工作,在家里就是米虫,说句大白话,我们俩那就是‘啃老族’,天天批判的就是我们,你知道吧!知耻近乎勇!我虽然啃老,但是我还知道节约,节约开销就是最有效的赚钱办法。你呢?也不知道找个安定的事业单位挂靠,就只知道胡乱花钱!唉,惭愧呀,我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不懂事的娃儿呢?钱给谁也不能给奸商,你知道一锭金子可以买多少东西吗?可以买两三百包‘护舒宝’,可以买三四百包‘帮宝适’,可以买几十套‘黛安芬’……这些都是事关生计的民生必备用品,你知道吗?总之一句话:把你身上带的金子都交给我,放在你身上我不放心!”
  轰炸完毕!
  云思儒:=_=,头晕,除了最后一句话,其他全没听懂@_@。
  小白乖乖地把随身携带的金子都交到我手上。掂着手上的金子,我幸福地笑了。
  揣着金子,我和小白又踏上了shopping的征程。一路上,我百思不得其解?刚才怎么杀价失败了呢?难道是因为我没有带蛇皮袋的缘故?看起来不像搞批发的?
  逛了一圈秀水街,我又出名了。
  “听说了吗?今天来了两个乡下的疯子,不管什么店,其中一个一进去就问人东西十两卖不卖,还说什么‘屁发’。”秀水街路人甲激动地扯着路人乙八卦。
  “听说了!据说还有一个疯子挥金如土,伸手不是金子银锭就是银票,估计是个不识数的……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人都有!”路人乙摇头感慨。
  只没收了金子,不知道小白还有银锭和银票,这小子太败家了!回头一定要好好教育!
  小白:以后再也不和容儿去逛街了……
第8节:第四章 月上梢头梨园闹(1)
  第四章 月上梢头梨园闹
  回到船上已是傍晚时分,小白让船家调头回相府。
  “哥哥,容儿好不容易出府一趟,过了中秋便要入宫,一入宫门深似海,想那皇宫高墙红瓦,莫说与哥哥这般畅快游玩,就是想见见哥哥,恐怕也难了。”我可怜兮兮地拽着小白的衣袖,瘪着嘴,眼里泛着泪光,其实是困的。
  云思儒伸手把我揽进怀里,万般不舍地轻轻抚着我的背。他似做了好一番思想斗争,良久才道:“好!那我们就迟些回去,容儿想去哪里,哥哥陪着你。”温言软语,修长的手指爱怜地拂过芙蓉般的面颊。
  “真的?哥哥不骗容儿?容儿想去哪儿哥哥都陪我去?”眼睛兴奋地闪烁着光芒,我就知道小白最吃不消这套化骨绵掌了,嘿嘿!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容儿,只要容儿想去,天涯海角哥哥都陪着!”小白仍旧握着我的手。小白的手一直能给我一种温暖安定的力量,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却让我相信,即使这整个世界都背弃我,仍然会有这么一双手坚定地牵着我,走下去。
  “那我们去戏园子听戏吧!”奸计得逞,我开心地回搂住小白的腰,只觉得小白身子微微一颤。
  “船家,掉头去梨园。”小白声音有一丝可疑的欣喜。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我挥着右臂,心潮澎湃地高唱国歌。
  船艄上,艄公被吼了这一嗓子,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掉进河里。
  河道两旁陆陆续续地亮起了灯火,明黄的灯火倒映在水面上,随水摇曳,温暖地晕开。堤岸两旁,白天忙忙碌碌的商客们渐渐散去,只余游玩赏夜的人们,有袅娜娇羞身着罗裙的女子,也有手摇折扇风度翩翩的公子。一弯明亮的上弦月静悄悄地趴在柔嫩的柳枝上,似在窥视这旖旎夜色下即将发生的一切,如梦似幻。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微眯起眼睛,我陶醉在这无边的月色中。
  “人约黄昏后……”小白若有所思地低头重复了一遍。
  小船悠悠地转入一个水域岔口,进入一条河道。两旁灯火通明,正前方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有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传来,门上黑色匾额上书“梨园”两个烫金大字。
  小白往看门小厮手上塞了一锭银子,小厮便把门打开放船入内。随着船的缓缓驶入,我才看清这园内景观,原以为进来后便是陆地,可以登岸看戏,哪知这园内仍是一片宽阔水景,只有水域正中筑着一个方形戏台。戏台上灯火辉煌,一女子身着色彩艳丽花样长褂,绑着勒头,粉面、红唇、娥眉、凤眼、云鬓,水袖轻挥,隔着水音,只觉得那唱腔幽咽婉转、起伏跌宕、若断若续、节奏多变——这便是香泽国最负盛名的“岭剧”了。丞相府里也有一个戏班子,爹爹又好听戏,常拉着我陪听,所以一听曲调我就辨认出来了。台下,围了一圈游船,大半装饰精美,老爷公子们端坐船头边品茶边听戏,好不惬意!我心里不由赞叹古人会享受生活!我们的乌蓬小船在这一圈豪华游船中不免像个异数。
  戏院一隅。
  “林大人,这就是那名旦楚凤?”
  “正是!还是潘大公子面子大,一来这楚凤便登台献唱,下官来了几趟,戏班子都推诿说楚凤身子不适,不免扫兴。”
  “嘿嘿,果真名不虚传,粉白黛绿、风娇水媚,只是不知道尝起来如何……”说话之人目露淫秽之色。
  “哈哈!潘大公子出面,这天下美色还不是手到擒来!”边上之人赶忙附和。
  “哈哈哈!陈大人此言不差,却只说对了一半,这天下美人也有我想看都看不到的。唉,这楚凤若和这美人比,怕也只是鱼目比珍珠,一个地下一个天上。”潘大公子一副捶胸扼腕无比感慨的样子。
  “哦?!下官还以为这楚凤已是美到极致,竟有还比她美上万分的人儿,而且还能让潘大公子想一睹芳容都难?!下官孤陋寡闻了,不知是哪家小姐有此等美貌?”
  “唉,你初来京城,不怪你不知,这京城里流传有一首民谣:‘鲜妍馥郁满香泽,若问倾国与倾城,庭院深深云里栽,奈何佳节宫中藏。’说的便是这佳人了。”潘大公子目露向往,一片无限憧憬之情!忽然,只觉耳边一阵寒光袭来,脚一软,手里一哆嗦,酒险些翻洒出,举目看看周围,听戏的听戏,品茗的品茗,并没有人瞪他,不由困惑。
  “这‘云里栽’、‘宫中藏’,说的不会是左相云大人之六女,当今太子妃吧?”陈大人惶恐地问道。
  “还算你有些见识!正是这云府六小姐了!唉,你也知道这云水昕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加上女儿又被圣上钦封为太子妃,益发权倾天下了,就连我爹爹……唉,说起来惭愧屈辱啊!所以说这六小姐是水中月镜中花,想一睹芳容比登天还难哪!不说了,不说了。”二人均欷?#91;感叹地摇了摇头。
  戏园另一侧,被谈论人云想容浑然不觉,托着腮帮子听戏听得摇头晃脑。
  虽说这“岭剧”号称香泽国国粹,风骨和京剧有异曲同工之妙,却又不如京剧大气磅礴。可能因为这花都泽国的缘故,使岭剧里或多或少掺了些脂粉气,却又不如越剧和黄梅戏干脆柔媚到底,所以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黄梅戏和越剧我都学了一些,虽然唱得只能算马马虎虎,但是这两个剧种都是我的最爱,平常喜欢哼哼。唱戏没有听众怎么行!所以我先是拉着云思儒做我的听众,骗他这曲子是我编的,后来不过瘾,干脆拉着云思儒教他唱。他倒是学得快,一下子就赶超我的水平了,让我捶胸顿足,大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转瞬,台上一曲唱毕,台下掌声叫好声一片。那花旦福身行礼之后正欲离去,只听得台下有人叫嚣:“我家潘公子出纹银一百两,请楚凤姑娘再唱一曲!”
  花旦眉头一皱,说自己身体不适不能再唱,那恶仆又道:“我家潘公子是何许人,姑娘竟不赏脸!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戏园领班也是一脸哀求地看着那个花旦。那花旦额头渗出一层细细的汗珠,表情甚是痛苦,脸色发白,像是隐忍着极大的病痛,眼看就要倒下去了,甚是可怜。台上台下正在僵持之中。
  “我替她唱!”还没来得及经过大脑,我噌一下就从小船上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随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青衣少年挺立在一乌蓬小船船头。头戴面纱,看不清面貌,但却让人觉得有通体的贵气。身边也是一个青衣斗篷少年,伸手微扯住那少年的衣袖,仿佛在不满他草率的举止。
  “我唱得定不比楚凤姑娘差!只是我这曲要百两银票,不要现银!就让你家公子备好银票,准备放血吧!”不顾小白气急败坏地猛使眼色,我一句话堵住一干人等的发问。
  众人不免讶异这少年的狂傲,心下想:这少年定是唱得不俗,不然也不敢这样大放厥词,只是这为何只要银票不要白银?这“放血”又是什么东西?
  那恶仆先是一愣,继而转头征询他家主人意见。
  “我家公子说了,就请这位公子唱上一曲,若是唱得好,定奉上百两银票!若唱得不好,楚凤姑娘还得照唱!”
  “好!一言为定!”
  说完,我不由分说地拽着小白登上后台换衣服。一进后台,小白就皱着眉头教训我,说什么宰相千金哪有登台卖艺的道理,说什么不成体统,反正是所有大道理都搬出来义正词严地唐僧了一遍,听得我头都大起来。
  “哥哥,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呀!你看那个什么楚凤,好可怜哦。要是唱着唱着就仙游了,我于心何忍。人最宝贵的是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时,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生活庸俗而羞愧。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解放全人类而斗争。你看,一个炼钢的人都知道要解放全人类,我们思想觉悟不能比他差!所以本着日行一善、救死扶伤的国际人道主义,本着雷锋精神、白求恩精神、焦裕禄精神、孔祥东精神(是孔繁森= =)、董存瑞炸碉堡精神!我们要挺身而出!”
  就在我讲得唾沫横飞不能自已,考虑要不要把马丁·路德·金的I Fave a dream搬出来的时候,小白头昏目眩地打断我的演讲,“好了!就依容儿这一回。不过!只此一回!下不为例!”胜利!我乐呵呵地找了两套行头,一套红色的小生装给小白,一套白色的花旦装自己套上,戴上斗笠就和小白登场了。
  台幕缓缓拉开,隔着水光,戏台中央一素色白衣少女水袖轻拢,碎步摇曳,身段婀娜多姿,一少年男子身着枣红斜襟锦绣袄,款款踱来,难掩风流之姿。众人不禁感慨:好一对璧人!只可惜这二人仍带着遮面斗笠,薄纱隐约,难辨容貌。
  少年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少女:“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唱腔珠圆玉润,满怀初见的惊喜和似曾相识的疑惑。
  “只道他腹内草莽人轻浮,却原来骨格清奇非俗流。”少女亦缓缓移步,水袖微抬半掩芙蓉面,唱得是一平三折、婉转缭绕,暗含隐约轻愁,把小女儿的心思表现得恰到好处。
  “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
  “眼前分明外来客,心底却似旧时友。”
  ……
  一曲唱罢,台下众人还沉浸其中,只觉这曲妙词妙人更妙,曲调新鲜,吐字唱腔更是闻所未闻,不自觉地竟屏着呼吸听完了一曲,生怕一个杂音掺入便会破坏这唯美的画面,惊了这一对天姿璧人。“好!”不知是谁先回过神来叫了声好,顷刻,台下叫好声、惊艳声、鼓掌声、叹息声响成一片!
  台上人听到喝彩竟也不谢礼,像是理所当然、意料之中的样子。那红衣少年转头对那少女轻声说了句话,似在催促那少女离去。那白衣少女回了句“等等”便往前一站,对等候在台边的潘家家奴说:“好了,唱完了,让你们家公子把银票拿来!”坦率直白,不禁让人感慨和刚才唱戏时温柔婉约判若两人,不过这直白之语从她嘴里说出却并不粗俗,倒是有几分可爱俏皮。
  那家奴大张着嘴,一副还没从戏里回过神的样子,听了这少女的呼唤才猛然惊醒,领命前去询问自家主子的意思。
  就在这时,一艘游船放下了一叶小扁舟,缓缓划至戏台边,扁舟上下来一青衣小仆,拾级上了戏台,弯腰对台上的人儿作了个揖,“这位……公……姑娘……”,似在犹豫该怎么称呼,“我家主人听了二位之曲,惊为天籁,想约二位船上一见,不知二位是否赏脸?”
  那白衣少女转身低下头,甚是怜悯地看了那小仆一眼,语重心长地说:“姑娘是没有公母之分的,只有女的才叫姑娘,这是谁家可怜的傻孩子?快快领了回去!唉,仆随其主,想来你家主人也是……”边说还边感慨地摇了摇头。
  台下众人听了这一番奇怪的言论不禁失笑,那小仆更是憋红了一张脸,弯腰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见他窘得微抬眼,似要再说什么,突然看向那少女腰间玉佩,一惊,竟跪了下来,还未来得及开口,那潘家家仆已然返回。
  “这位姑娘,我家公子要亲自奉上银票,只是……呵呵!有劳姑娘登船一会。”说完眼睛滴溜溜地在那白衣少女身上转了一圈,甚是猥琐。
  “大胆!放肆!”红衣少年往前一步,挡在少女面前,只觉面纱下寒冷杀气迸射,腰上所佩宝剑已然出鞘,与早先给人温润如玉之感截然相反。
第9节:第四章 月上梢头梨园闹(2)
  那潘家家仆不禁往后一退,一个哆嗦。
  “不得无理!瞎了你的狗眼!太……这位公……小姐岂是你等下作之人可以窥觎!”那跪在地上的小仆也一下站了起来,严厉瞪视那潘家家仆,声音里竟有些威严。此等架势不似寻常人家下人有的,定是出自豪门官宦之家。
  “嘿,嘿……你……你们,想……想干什么?也……也不打听打听我家公子是……是什么人!今日能看上她是她的福分!来人啊!”那潘家家奴后退了几步,嘴里却不认输,台下一群打手装扮的家奴一跃而上,个个手持三尺长的棍杖,面露凶光,立在那家奴身后,只等他一声令下。
  台下人大半非富即贵,已认出这是哪家家仆了。全京城敢这样光天化日之下仗势行凶、毫无顾忌的恐怕只有右相潘行业潘大人府上的家奴了。那右相之子潘毅越仗着父亲是当朝右相,平日里是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常常当街强抢民女。家里的仆人也是狗仗人势,到处横行,赊账无数,商户们是敢怒不敢言。这潘家是开国将军潘玉青之后,开国太祖曾许诺潘家世代富贵,潘家素来重武轻文。当今右相不善文墨,只好舞刀弄剑,为人豪爽,只是中年得子,不免娇宠,任这潘大公子恶行满天下,也不管束。世人均感慨这潘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对于当今天下主事之人实为左相云水昕大家心知肚明。
  “来人啊!给我架下去!”恶奴一声令下,一群满脸横肉的打手登时将那少女少年和小仆团团围了起来。众人不禁为那少女捏了一把汗,恐是凶多吉少了。
  那少年和小仆一前一后护住少女。冷光流淌剑身,十来根棍杖直击少年,少年不慌不忙轻跃起身,凌空飞踏,足踩铁棍,借力向后一个翻身,剑尖直指前方。登时,五个大汉一声大吼,捂着胸口倒地,在地上扭作一团,表情痉挛,十分痛苦。其余打手见状,目露惊恐,手里拿着棍棒却是瑟瑟发抖、节节后退,生怕被这少年剑气所伤。
  “你们这群废物!怕什么,都给我上!”这当口台上跃上一人,身着松石绿对襟缎衫,头戴方形金色锦帽,手里拿了把山水扇,面貌蛮横霸道,眼睛直盯着那少女瞧,甚是猥琐。众人一看,这正是那潘家恶公子潘毅越了。台上少年听到声音,轻轻一转身,行云流水般把剑往前一送,那潘毅越一惊,忙把扇子护在胸前,往后一个侧身。剑风险险地擦过他耳边,一丝细细的血丝从那伤处渗出。
  看不出小白的剑术居然这么厉害,看来平时他和雪碧、七喜她们比武只用了十分之一不到的功力。
  小白的形象在我眼里一下子高大起来,不愧是我培养出来的文武双全四有五好和谐美人!甚感欣慰啊……难怪古代人喜欢练武,确实比T台走秀的pose酷多了!
  那个色狼潘抹了一把耳朵上的血,挣扎着站起来:“来人啊!都给我上!把他给我拿下!”呼啦啦,一下子从台下跃上二十来头打手,黑压压的一片。看来这潘色狼喜欢组团出游,随身居然带了这么多旺财!趁小白和那个傻小孩应付新扑上来的一批旺财的当口,色狼潘伸手想要抓我,反应灵敏的我当然是轻巧地往边上一跳,逃过了禄山之爪。
  “这位公子,我奉劝你现在不要随便乱动!因为你已经中了我的独门秘制之毒‘苏丹红’!此毒无色无味,平常人接触并无大碍,若是受了皮外伤的人……”
  看那色狼潘虽面露疑惑,却已经放下正准备袭击我的右手,估计是上钩了。
  我故意拖长了尾音,手背到背后,无限遗憾地摇了摇头。这是以前我们学院三大杀手之一教材料力学的“灭绝师太”在考试后宣布及格率之前的标准动作!根据我的经验,这个动作绝对具有杀伤力!像我这种长期坚信六是吉利数字的人,每次灭绝师太一做这种动作,我的血压、心跳、血球蛋白、血小板含量、肾上腺指数都会立马直线上升。
  “快说!受伤之人会怎样?”哈哈!果真上钩了!
  “哎,若是受了皮外伤的人……”看那潘色狼快要瞪突出来的眼珠子,我的心里那叫爽啊!“此毒嗜血……散布于空气中,见血便会吸附其上,随着血液渗入五脏六腑。中毒之人初并无感觉,但若行至五步之外,必口吐鲜血,心脏麻痹而毙!故此毒又称‘五步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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