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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妖奇谈

_147 可蕊(现代)
  相互串通了回去对老爷的说辞后,这些家丁说着一些类似于着连累他们冰天雪地的受苦的两兄弟一定已经被狼群分尸,吃得连骨头都不剩恶毒的预言离去了,却不知道,张家的两兄弟就近在可以听见他们交谈的地方。
  张二狗长长松了口气,那些人放弃了寻找他们。是不是就表示他从此摆脱了那个地狱般的地方了?是不是以后他就可以和哥哥两人自由的生活,再也不受那些人的欺负了?
  他只顾着在那里兴奋地想着未来,却没注意到张大狗在听到了那些人的声音,嗅到他们的气味之后,喉咙就开始不自觉地吞咽着,发出低低的吼声。要不是害怕地发抖的二狗从背后抱着他的腰,他一定已经忍不住扑了出去,扑向那些鲜美的血肉,可口的食物,不让他们逃走……
  “哥,咱们自由了,不用再给人家做奴才了!”张二狗拉着哥哥的手,几乎要跳起来的欢呼着。
  张大狗双目中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喉咙中不明意义地低低吼叫着。这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饥饿和本能使他挣脱了张二狗,走向了树洞外的茫茫森林。他向着远处摆动头部嗅闻着,然后用极快的速度消失在积满了白雪的树丛后面……
  “哥……你去哪?哥……”张二狗惊慌失措地在后面赶上去,可是他怎么追得上速度极快的张大狗,不一会便失去了对方的身影。他坐在雪地上茫然失措,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会突然不要自己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太没用了,哥哥已经厌倦了拖着自己这个累赘?
  他茫然的在雪地上坐了很久,就在雪花再次从空中飘下来的时候,张大狗手中拖着一条死鹿走了回来。
  “哥,你千万不要丢下我……”张二狗哭着抱住哥哥,“哥,从小你就对我最好了,爹娘没了,你不能不要我……哥……”
  张大狗什么都没有说,一只手扛起张二狗,一只手拖着死鹿走回树洞,把张二狗放下来,死鹿向他的脚边一扔,然后坐到树洞角落中,闭目不动了。
  “哥哥……”张二狗抽抽搭搭地哭着,但是明白了哥哥的意图,自己出去捡柴、生火、烤肉……要自己照顾自己才行,哥哥一定也是故意要这样磨练自己的。
  我要学着自己做事,不能什么事都只想着依靠哥哥。张二狗边啃着半生不熟的肉,边在心中这么想着。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认为哥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想着,以后两兄弟一起生活的日子该是多么幸福自由……
  张家兄弟就这样在林子中住了下来。
  白天的时候因为张大狗害怕光线,他就躲在树洞中,而二狗在附近搜寻干柴、枯枝。晚上大狗出去觅食,张二狗就点起火堆低于那些觅食的野兽。
  冬季森林中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他们的一日三餐全部张大狗捕杀夜间捕猎的野兽:狼、狢猁、豹子……凡是落入张大狗眼中的“肉食”,他会用一种近乎疯狂的方式去捕捉它们,然后吸干他们的血,剩下的皮肉便归张二狗所有。他们没有剥皮的工具,不过张大狗醒来之后变得力大无穷,不但徒手博狼,而且双手抓着狼尸轻轻一分就可以撕开。张二狗就把那样撕下来的兽皮胡乱的缠在身上御寒。他也想给个个穿上一些兽皮,可是都被张大狗用很粗暴的方式从身上扯了下去。日子久了,见哥哥是真的不冷的样子,张二狗也就听之任之了。
  有一天,出外猎食的张大狗与一头凶猛的豹子不期而遇。一番激烈的搏斗之后,他把豹子当作了食物,自己却也断了一条手臂,只好一只手抱着死豹慢慢地往回走。
  哥哥已经去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回来。眼看天色开始泛白的张二狗焦急地跑出数洞四处寻找了。他没找到哥哥,却在无意中发现了一座被废弃的林间小屋。屋子的屋顶已经半塌,屋子中满是积雪,里面有一些破草席,一把有缺口的斧头,还有一个简易的灶台和一些瓶瓶罐罐。屋子侧面堆了些木柴,看样子是一间被遗弃了的猎人们进山时歇脚的小屋。
  等到张大狗回到树洞扔下豹子,又出来寻找弟弟,兄弟二人在半路上相遇之后,张二狗抱着张大狗高兴得又蹦又跳:“哥,你快看看,咱们有屋子住了!咱们有屋子住了!”然后就拉着他来看这座废屋。
  既然是无主的房子,张家兄弟便毫不客气地在其中安顿下来。
  张二狗清理屋子里的积雪,爬上高处修补屋顶,用斧子砍来粗糙的木材补墙壁……以前的他在家里的时候是最受一家人宠爱的老小,在赵府的时候是被刻意培养的娈童,所以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粗活。他一边用袖子抹着冻出来的鼻涕,一边奋力想用藤条把木板捆在一起,却脚下一滑,直接从屋顶上的那个窟窿里掉了下去,当他闭着眼睛等后背挨那重重的一摔时,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接住。
  张大狗不知什么时候从他坐那个角落中过来,用一只手稳稳地抱住了他。
  “哥,我没事,你再等等,我马上就把屋顶修起来。”张二狗抹抹脸上的汗水鼻涕说。
  张大狗折断垂在身侧的手臂已经被他用木板固定好,那么重的伤,哥哥一声疼都不喊,还要给自己带猎物回来。张二狗在心里为哥哥难受,都是因为自己这个没用的弟弟连累了他,他才会受这么多苦。现在身上的伤都没有好就整天忙着为自己打猎,结果弄得伤上加伤。他看到哥哥苍白的脸色,越来越消瘦的身体,就很更恨自己是多么没用。所以他拼命地想自己多做点事,让哥哥能够休息。
  张大狗只是躲在那个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中,看着弟弟用弱小的身躯扛木板,扫积雪,挡窗户。他很难使用思考这个手段,对于他现在的头脑来说,唯有的念头就是生存和吃,眼前这个叫他哥哥的人挤进来,已经使他的思维运转的超出负荷,常常觉得难以忍受了,所以他不再理会对方在做什么,养精蓄锐修养好自己的手臂,晚上还要去寻找食物。
  张二狗忽然欢呼起来:“哥,我找到一把小刀,我们可以剥兽皮,切肉块了,呵呵,我去找块石头来磨磨它!太棒了!等我剥下豹子的皮给哥哥做件袍子……”看着他欢快的从屋子里冲出去,张大狗的咽喉中又发出呼噜声,却不由自主地点着头。
  张二狗把手中的活计做得差不多了,拖着他要收拾得兽皮挨到张大狗的身边坐下:“哥,咱们这也总算是有个家了吧……我真高兴……真的,从那年咱们出门乞讨的时候,我就盼着,什么时候咱们能再回家……”说着眼泪开始滚下来,“哥,我真高兴……”
  春来冬去,夏至秋来,两兄弟就把那座废屋当家,在这征莾莾的山林中已经生活了将近六年。
  此时的张二狗已经十四岁了,他的身材长高了不少,由于整日劳作,体形也变得健壮起来,穿着一身兽皮的衣裤,倒有几分威风凛凛的滋味。如果此时有人看见他,一时半会是联想不到这个强壮的少年正是当年赵府的那个低眉顺眼、怯声怯气的小娈童的。
  张大狗的模样变化更大。六年来应该已经十九岁的他丝毫没有长高,反而还变得消瘦了许多。原本强健的体格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现在这副皮包骨头的模样,远远看去活脱就是一个活动的骷髅。他的肤色变得更加的苍白,虽然他天天以生血为食,可是脸上却一丝一毫的血色都显现不出来。如果有熟人看见他,怎么样也不会认出来他就是当年赵府那个健康能干的奴仆来。可是他的力气却变得大得惊人,一条大狼他一只手就可以掐死,一棵碗口粗的树木他一拳就可以打折。
  正因为张大狗的强壮,兄弟两人住在深山老林中,不仅不怎么惧怕出没的野兽,反而能把它们都变成可口的美餐。
  那栋原本破旧不堪的小屋已经被二狗收拾得利利索索,漏风透雨之处也都加了木板,屋里的床铺铺着厚厚的兽皮,门口的土地被开出了一小片菜畦,里面住了几种蔬菜——他们本是农家子弟,最善长的正是种地种菜。
  两年前,张二狗第一次壮着胆子带着许多皮毛、虎骨,尝试着到附近的村庄去兜售。他心里对于赵府那个人间地狱怕到了极点,生怕会被他们认出来,再抓回去。要不是山里实在缺少东西,而哥哥的身体自从那年受伤之后一直不好(张二狗自己猜的)。自己生活上什么委屈也可以受,但是至少需要去购买一些药物回来给哥哥治病。
  张二狗就是这样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扛着大捆的兽皮下了山。可是与他保持的小心相反的是,那个小村子的人对他这个自称是猎户家的小孩的少年一点也没有怀疑。小山村本来就远离县城,城里是不是有个赵大户他们还不知道,怎么会把一个少年联想到多年之前赵府的那个逃奴身上去?
  村人们对于张二狗自己编造的来历深信不疑,认为他就是一个世代居住在山的猎户人家的孩子。村中的人也很乐意从张二狗手中购买那些便宜的皮毛,因为只要转手卖给来村中收购的商贩,立刻便是几倍的利润。而张二狗从村人们手中买药材、粮食、食盐、工具和一些种子带回山里。有了这样一个渠道,他倒是更加安下心来与哥哥在林子里过现在的这种日子了。
  “哥,我到村子里把这些兽皮卖了,多买些粮食回来。我看这天气越来越冷,恐怕就快下雪了,等雪封了山就出不去了,我这次多买些粮食备用,也需用的时间长些,反正晚上一定回来。”张二狗挎着猎刀,背上一张猎弓走向门口说。这些武器都是他从村人手中买的,披挂起来倒真的象个猎户。
  张大狗依旧躲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中,含糊不清地应了声:“嗯。”
  这几年来他倒是依稀可以吐出几个字眼来,例如“好”“行”“不”等等。张二狗对此倒是大感欣慰,他一直认为哥哥口不能言是因为受伤的缘故,现在渐渐可以说话,自然是病体正在康复的原因,看来是那些昂贵的药材起作用了。这次到村中除了药材要再多买些鸡蛋、白面,为哥哥增加营养。
  张二狗一面这么打算着,一边背起那积攒了很久的一大堆兽皮,走向山头另一边的小村。
  村庄位于山岰之中,只有四十几户人家。村子虽然依山而建,可是村人们多以种地打柴为生,倒是让张二狗想起了自家的家乡。
  这个村子里并没有猎人,所以张二狗的到来很受欢迎,那个常常与他交易的曹大远远看见他到了门口,已经迎了出来:“韩小哥,又来卖皮子了。”
  张二狗担心府依旧在追捕他们兄弟,所以不敢说出自己的姓名,一向谎称自己姓韩(他们兄弟母亲姓韩)。他冲曹大点点头:“曹大叔,这是这次的货色您看看。上次请您帮忙准备的东西……”
  “都有了,都有了……二丫头,快把东西给韩小哥拿出来看看行不行。”
  随着他的话,一个与张二狗年纪相仿的女孩子跑了出来,看了看张二狗,脆生生地答应了,又跑进屋里,不一会儿抱出了一些粮食、棉衣之类的东西。最后她拿着一件新做的棉衣,脸红红地对张二狗说:“韩大哥,这,这是我特别为你做的,你试试合身不……这,这可是我爹让我给你做的,不是我自己要做的。”最后这句欲盖弥彰的话让曹大哈哈大笑了起来。
  张二狗此时才十四岁,他对人自称十五。农家的孩子,十四、五岁也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张二狗相貌秀美,气质也不象一般的农家子弟,而且更具备了农家人看重的“能干”这一项长处,曹二姐对他倒是颇有些意思。
  曹大对于女儿的心思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对张二狗在心中衡量了良久。这个少年只有一个父亲——张二狗为了不让人怀疑,对外谎称自己家中只有父亲,长兄如父,其他在他心目中,张大狗与他而言确实象父亲一样——而且听说还身体有病,深山老林的,也许挨不了几年了,这对只有三个女儿的曹大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何况这个少年又机灵能干,一定是个持家的好手。如果他肯入赘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把二丫头嫁给他。
  张二狗当然不知道这对父女心里的算盘,他终于没有好意思当着曹家父女的面试那件衣服,把它和别的棉衣一起放在了背筐中。翻看了一下他为哥哥买的一些滋补品,满意地点着头。他到现在还是认为张大狗的异样是由于伤病造成的,可是张大狗就是不肯吃药,一年来的努力之下,也只是让他吃熟食而已。只是每次抓到猎物,血他照样还是要吸干,张二狗只好多买些滋养品和药物一起掺杂在肉粥里,希望哥哥多吃一点,早些恢复健康。这几年来哥哥把自己养的又高又壮,他自己却瘦得皮包骨头了。想到哥哥的样子,张二狗就一阵心疼。
  “韩小哥,开了春我想去拜访一下你爹行吗?”曹大把旱烟袋在篱笆上敲敲,笑嘻嘻的问。
  “啊?”张二狗不解地抬起头。
  曹大笑呵呵地说:“我想去看看你爹,谈谈子女们的事,呵呵呵呵……”他这就是明确地表示了要上门提亲的意思了,曹二姐连忙捂着脸跑进了屋里。
  张二狗心里却首先想到了自己家的实际情况,手足无措地说:“嗯,嗯,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他慌慌张张地逃了出去,没走几步又回来取他忘了拿走的东西。曹大看着他的背景大笑了起来。等到张二狗的背景消失,曹二姐才从屋里出来,凝视着他的背影,玩弄着自己的发辫,脸颊泛红,不知道在想什么。
  “哥,你说咱们家里要是有个女人,会不会好一点?”张二狗做好饭摆上桌后向张大狗红着脸问。
  他几番思考,觉得如果家里有个女人收拾做饭的话,自己就可以跟着哥哥去打猎,减轻一些哥哥的负担。而且洗衣做饭,缝缝补补这些事女人做总比自己好些,也可以更好地照顾哥哥。虽然对于娶媳妇这样的事在今天之前他想也没想过,可是思来想去,心里开始觉得也许在旁边加盖一间小屋,迎来一位贤惠的女人,并不是一件不好的事。
  张大狗抬头,喉咙中发出一阵咕噜声,听不出他是表示赞赏还是反对。
  推开饭碗,张大狗打开屋门走出去,对着无星无月的黑夜深吸口气,发出一声舒意的咆哮。对他而言,阳光灸热的白天就象是一场漫长的拷问,只有夜晚才是属于他的天地。他伸展四肢,骨骼间发出“咔咔”的声响,整个人看起来都顿时高大了一圈。
  “哥,等会我也跟你去。”张二狗挥舞着新买的弓箭,猎刀跳了出来。他最近苦练射术刀法(因为没有人教,也只是自己对着山鸡野兽胡乱挥舞而已),就是希望可以与哥哥并肩做战,一起去猎杀那些凶恶的野兽。
  张大狗看着他,嘴唇蠕动着,艰难地吐出一个字“不。”
  “哥,你就让我去吧,我已经长大了!”张二狗知道哥哥一心想保护自己,可是他也很想成为独挡一面的男子汉,不能一直被哥哥护在身子低下。
  “不,许,来。”张大狗一字一字艰难地吐完这几个字,然后转身就走。他的速度在黑夜中是那么的快捷,张二狗刚追了几步,他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茫茫的树林之中。张二狗无奈地跺着脚,可是居住了这么久他很清楚黑夜的山林的危险性,所以不敢独自追入林子中,只好悻悻地走回去。
  小屋中,张二狗挑灯与一件旧衣服奋战着。衣服虽然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可是总觉得再补补还能穿一阵子,所以他一次又一次的缝补着。只是一个大男人(他自己这么认为)实在不适合做针线,这不,手指头又被扎了一下冒出了血珠。他把手指含在嘴里吮吸着,心中的念头又转到了“那件事”上。如果迎接一个女人回来的话,倒是可以帮上兄弟俩不少忙。
  曹家的那个女孩说是和自己同龄,其实是大了自己一岁,虽然并不美丽,但是健康能干,是村子理家的好手……他的思路不知不觉得开始沿着这个想法一直漫延开去,渐渐地开始不听所云,意马心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在咕嘟着什么想法,手中的活计更是早就放下了。
  “砰砰”,门口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正陷于胡思乱想中的张二狗好不容易收回纷乱的思维,呆呆看了一眼门口。
  门板上又传来“砰砰”两声。
  “哥?”张二狗试探地问。
  张大狗一般不会这么早回来,他回来时一般也不会敲门,而是会一手抱着猎物,用肩膀重重地撞击门板,使门板发出沉闷的一声。然后在张二狗吆喝着:“哥,你回来了!”的声音中停止撞击。他的力气那么大,以至于张二狗常常会担心,会不会有一天门板也会被哥哥撞破。
  张二狗问了一声,门外没有声响,他心生警惕,抓过桌子上的猎刀拿着又问:“谁?”
  过了半晌,门外传来一个娇滴滴怯生生地声音:“小哥儿,我是个在林子里迷了路的人,你能不能行行好,让我进屋里住一夜,这林子里是什么野兽都有,我实在太害怕了。”
  原来是个女人,张二狗下意识地便想伸手去拉门,可是马上又停在了门边。深更半夜,深山老林,方圆数十里没有人烟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女人敲门?迷路?她一个人跑到这虎狼出没的山里来干什么?怎么会在这里迷路?
  张二狗年纪虽小,却不是个容易轻信的人,站在门后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方便,请你等等我哥哥回来再说吧。”
  “小哥儿,难道你要见死不救?”门外的女子似乎急了,用力拍了几下门,带着哭腔说:“这里都是吃人的野兽啊,你要等着,不就是要我等死吗?你忍心看我一个小女子死在你的门口,你却不伸出拉一把吗?小哥儿,救人一命胜似七级浮屠,小哥儿,你行行好,不要见死不救……”
  张二狗听着她的声音,心里也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大男人不应该让一个女人在外面担惊受怕。可是对于外面的女子他毕竟还是不敢相信,毕竟在这样的深山这中,什么样的怪物都可能出现。张二狗就曾经亲眼看见过一只在树荫下睡觉的白免,在张二狗慢慢走近,想要“收获”这顿可口的美食时,白兔突然化作一个白衣男子站了起来。抬手把目瞪口呆的张二狗一把推倒,拍打着身上的灰土草叶扬长而去。也曾经看见过一个女子站在树下掩面而泣,走近后却是古树上长着一张人脸而已。更曾经看见一只麋鹿捕食老虎的恐怖场景。
  有过这样的经历的张二狗,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山林中的危险仅仅那些虎豹狼而已。所以他对这个不应该出现在森林中的女子也是一百二十个不相信。他手中紧紧握着猎刀,准备外面的人一旦想要闯进来,他躲在门后就是一刀。
  门外的女子还在苦苦哀求着,声泪俱下地诉说她有多么害怕,多么无助。听着她孱弱的哭泣声,张二狗也几度觉得自己的心肠太硬了,居然会做出见死不救的事情来。可是理智很快就战胜了一时冲动,他还是坚持着不肯松懈。
  女子在门外乞求一阵,哭一阵,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听得出来她的声音已经沙哑、虚弱了很多,这么冷的天气,只是一个弱女子的话,不用什么野兽,仅仅是一夜的严寒就足以要了她的命了。
  就在张二狗的心中极为矛盾,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远处隐隐传来了野兽的嚎叫。开始还只是在林中被风声远远送来,后来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慢慢接近了这座林中木屋。
  是狼群,已经在这里住了近一年的张二狗一听就知道这是狼的长嚎。
  这种动物平时还好对付,但是到冬天,食物越来越难寻觅之时,原本单独出没的狼就会集合成群体,一般是二十几只一个团队在山林中纵横往来,这样的成群饿狼极为可怕,即使是大熊如果不慎,也会被它们一拥而上撕成碎片。
  张二狗不明白狼群为什么会来木屋这边,自从两兄弟在这里住下之后,张二狗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大胆的野兽到这附近来了。可能是由于怕了张大狗的疯狂捕食,也许是那些野兽似乎也本能地恐惧力大无穷的张大狗,不管他的外表是多么的干瘦衰弱,摇摇欲坠,反正野兽就是怕他,从来不靠近这里,不过从张大狗猎杀的野兽数量来说,它们的害怕并不是没有理由的,这也就是张二狗开始为什么让那个女人在外面等着的原因,可是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了。
  “狼哪……狼……有狼……”女人的声音尖利起来,用力拍着门:“狼来了,狼来了,救命啊……救命……”她的指甲在门上发出吱吱的抓挠声,可见她是用了大么大的力气在拍着眼前这道可以救命的门。
  随着狼叫声的接近,张二狗再也顾不上别的了,手忙脚乱地打开门,一把把门口的女子拉进来,再重重把门关上。因为就再开门的这一刹拿,他已经看见一群不下三十只的、眼冒幽光的饿狼正伸着红红的舌头,小跑着到达了距离小屋不到十步的地方。
  它们扑上来的话会不会把木门撞碎?张二狗的担心地这么想着,哥哥不在,自己就应该保护自己,还有要保护刚才获救的那个女人。他这么想着,一手抓过猎刀,一手抓过顶门棍,对身后的女人说:“你别怕,要是狼群闯进来,我就挡在前面跟它们拼了,我,我哥哥就快回来了。”他对于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所以把哥哥推了出来,只要哥哥一回来,这些饿狼必然会狼狈逃窜的。
  “小哥儿,你的心肠倒是好。”女子轻轻地走到张二狗的身后说。她吐气如兰,弄得张二狗的脖颈痒痒的,那传来的阵阵幽香更是令他的心里也象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抓挠。
  “小哥儿,你为什么不回头看我啊?”女子有些娇嗔地声音说。
  “外,外,外面有,有狼……”张二狗结结巴巴地说。
  “难道狼比我好看不成?”女子的声音更加地温柔了,化作了一抹轻轻的春风一样,钻进了张二狗的耳朵。
  张二狗回过头,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只是把手中的东西都掉在了地上。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目光越来越迷茫,终于连最后的一抹灵智都失去了,只剩了对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的常常迷恋。
  “居然在我连用两次的法术后才中招,不愧是与僵尸住在一起,却没有被吃掉的人。”女子“咯咯”地笑着,“还是我的运气好,一下子就找到这么可口的‘东西’,小家伙,来,让姐姐尝尝你的味道怎么样……”说着她舒展双臂搂住了张二狗,另一只手开始除下自己以及少年的衣物……
  张大狗吼叫着与一头黑熊搏斗,他们一次次地碰撞着,咆哮着,把周围的树木象柴火杆一样地打折。刚刚吃足了食物准备冬眠的熊十分地肥胖可口的模样——张二狗就是这么形容这种食物的。对于张大狗而言,他也更喜欢强壮一些的食物,它们的血液包含的“营养”更多,味道也更可口。黑熊虽然是林中的一霸,可是它的对手偏偏是个怪物,当黑熊的力气慢慢地耗尽的时候,对方依旧精力旺盛的扑斗着,力量、速度与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多大区别。
  “哦……噢噢……”张大狗嘶吼着,一拳把黑熊甩进了灌木丛中,并且准备扑上去给对方最后一击。
  “喂,僵尸……”一个声音从灌木丛下传来,细声细气的,根本没能引起张大狗的注意。
  张大狗挥舞着双手向狗熊扑去,这时从灌木丛下钻出一只白兔,推推那只熊口吐人言说:“滚开,你挡着我了。”那只狗熊似乎如蒙大赦,爬起来转向逃走了。
  张大狗冲这个破坏了他的捕猎的白兔发出威胁的咆哮声,他虽然可以说几个简单的字眼,但是却更愿意用吼声、咆哮声来表达自己的情绪。这个小东西太小了,不知道够不够吃一口。
  白兔向他过来,挥动着一双长耳朵说:“你的弟弟快要被狐狸吸干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追熊玩儿。”
  张大狗一时没有领会他的话,喉咙中继续发出那种声音。
  “一个狐狸精看上你弟弟了,正在勾引他,准备拿他来采补呢,你听明白了吗。”白兔露出一副我就知道僵尸的智力低下的表情。
  “嗷……”虽然白兔说了许多他理解不了的名词,但是张大狗终于听明白了一点——他的弟弟现在有危险,所以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咆哮之后,大步向木屋的方向奔去。他的速度非常之快,转眼之间便成为了白兔眼中一个小小的黑点。
  白兔伸伸后腿自言自语:“特地来报信,居然连个谢字都没有……”它眯着眼睛蜷起身体,“这个僵尸不知道能不能在她的手下支撑一阵子?他们也是两兄弟……也是两兄弟啊……”他喃喃自语着,向着张大狗消失的方向蹦跳着而去。
  张大狗一脚踹开房门扑进屋里时,女人与张二狗刚好双双躺在了床上,两具赤裸裸的身体正相互纠缠在一起。听到张大狗发出的吼叫,女子从订上坐了起来,挥开还想搂抱住她的张二狗,根本不顾自己全身赤条条的,她站起来,款款地向张大狗走去,仿佛一位迎接丈夫归来的妻子一样,笑盈盈地说:“你回来了。”
  张大狗对于她视而不见,双眼只是盯在床上那个正在蠕动,口发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的张二狗身上,口中的低吼越来越愤怒,双眼变得血红,双手张握间,十指长而锋利的指甲发出淡淡幽光。
  女子上下看看张大狗,冲着他嫣然地笑着说:“我可以在你们家里住一夜吗?我不介意咱们三个人睡在一张床的喔。”她的眼神柔软的如同无数的丝线,向着张大狗围绕过去。她很有信心地相信这个低等的没有什么思考能力的僵尸,会在一秒钟内成为自己的俘虏。虽然对这样的低等妖怪没有什么兴趣,可是她却很喜欢两个亲兄弟围绕着她的感觉。
  “嗷……”张大狗对于她的媚眼根本视而不见,冲着她当头一爪就抓了下来。狐女身体轻轻地飘开,使张大狗的攻击落空。张大狗锲而不舍的追着打了过去。
  “无知的低等妖怪!”狐妖不屑的撇着嘴,张大狗的攻击力气很大都全无章法,对动物们而言可能威力巨大致命,对于妖怪,却确确实实不值一提的。“连颗内丹都没炼出来,还敢管老娘的闲事!”她冷笑着推开张二狗,向张大狗走过去。
  张大狗咆哮着一掌一爪地向好招呼着,可是每一下都被狐女用轻逸的身法躲过,她的嘴角始终挂着那种讥讽的笑容。在她眼中看来,与这种对手的争斗跟猫戏老鼠着不多,对方根本没有与自己斗的资本,他什么时候失败,什么时候死亡,全看自己什么时候有心情而已。
  狐女一边闪躲张大狗的攻击,一边看向张二狗,这个清秀的小男孩她是十分喜欢的,不仅仅因为相貌好,而且由于久居山林的缘故,他的精气也十分充足,狐女估计他可以供自己玩弄很长一段时间。现在的张二狗还没有从她的迷惑中走出来,独自缩在屋角,面对面前的搏斗,一脸的浑浑噩噩。他现在的神志受狐女媚术的困挠,只有与狐女亲热这一个念头,当然,为了这个念头他也什么都会去作,现在已然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自己的亲人,自己的生活,一言一行,一心一意地只挂着那个狐女而已。
  狐女看看他,再看看焦急的张大狗,生中忽然生出了一个有趣的主意。
  “给我杀了他!”张二狗正着迷地看着狐女的一举一动的时候,心中忽然响起了她柔柔软软的“声音”,仿佛是一只小手在轻轻搔动着他的心扉。
  “如果你杀了他,我会很高兴的……好不好嘛……”
  张二狗被她撒娇的声音刺激的全身一颤,下意识的便把墙角的猎刀握在了手中。
  那个正在与狐女搏斗着,却一直被他忽略了其存在的身影渐渐清淅起来,他看着这个可恶的,与他心目中的神女争斗的男子,手中的刀越握越紧,只要砍中他,自己的女神就会高兴,自己也许可以得到一亲芳泽的机会,只要自己能作到……
  张大狗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狐女身上,丝毫不知道身后弟弟的种种异样的举动,而张二狗手中持刀在他身后比比划划的样子,也被他单纯地认为是弟弟想要上前帮自己的忙。他在向狐女攻击的间隙,忽然回头一把抓住张二狗,狐女一惊,以为他发现了自己的打算,想要除掉张二狗以绝后患,在张二狗还没有被自己尽情地玩弄之前,狐女舍不得他受到什么伤害的,所以立刻衣袖,袖子击在张大狗的身上,发出了击打硬皮革一般的“砰”的声响,虽然狐女的本意是抓人,直到张大狗的身体挡上来才改为了攻击,虽然张大狗现在的身体十分的强壮,这一击还是令他发出了痛苦的低吼,他一边向狐女愤怒地吼叫着,一边一把把张二狗推出了小屋,然后才再次恶狠狠地向狐女扑了上去。
  原来他只是想要保护弟弟,还真是手足情深呀。狐女的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
  张二狗坐在冰冷的雪地上,心智还是一团迷乱,这时,狐女的声音又从心底响起:“哼,他到是手足情深……喂,好弟弟,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欺侮我,不来帮我吗?你要看着我死掉嘛……俩你都不管我了吗……”
  张二狗看着屋内,张大狗虎虎生风的双爪不住地袭向那个妖怯怯的身子,那张桃花般的脸上微微渗出了香汗,张二狗顿时感到怒火中烧,手中握着砍刀,腾地站起来,在步向屋中走去,张大狗在感知到弟弟又走了回来之后,发出不满地咕哝声,但是别有用心的狐女开始出手攻击,拖住了他的注意,使他不能分心去兼顾自己身后的弟弟,一只爱护亲人的僵尸?这真是个笑话,如果他一心要保护的人挥刀砍在他身上,一定是件很有趣的事吧,狐女看着张二狗的双手握刀,眼中沸腾着怒火,一步步地向张大狗身后逼近,她的脸上绽放开了灿烂的笑容,一双眼中的波光更是如同春水般荡漾开去。
  张二狗一步步逼近,对方的脊背就在眼前,此时他抬头,看见了心中女神那嫣然的一笑,顿时热血沸腾,高高地举起刀,对准了这个胆敢欺负自己的“女人”的人。
  可是就在他将要砍下去的刹那,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哥哥做的事都是为我好!他是为了我好。
  张二狗困惑地摇头,不明白自己脑子里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古怪的念头来,哥哥又是什么……张二狗此时已经把世间的一切都忘记了,心中只剩下那个狐女妖媚的身姿,即使是关于哥哥的念头,也只是在他的心头一晃而过。狐女见他犹豫不定,便连连对他发出催促,在她的声音“呼唤”之下,张二狗再次挥刀走向自己的哥哥。
  “你,出去!不用你!”张大狗如同在喉咙深处滚动般的独特声音响起,他看到了弟弟持刀而来,再次把他当作了是来帮助自己的。张二狗本来还要攻击他,听了他的吩咐一呆,下意识地便要遵照他的吩咐,这几年日日生活在哥哥的庇护下,听从张大狗的安排,已经变成了他生活的一种本能,即使狐女强大的媚惑之术也没能使之消失。
  “你在干什么?给我砍他!”见张二狗三番两次的临阵退缩,狐女有些沉不住气了,一时竟然忘记了用心灵之术操纵张二狗,而是脱口喊了出来。
  张二狗听到她又气又急的声音,打了个机灵,马上对着张大狗便是一刀。
  张大狗听到了狐女的呼喊,心中已经有了准备,轻松地闪过他这一刀,向张二狗暴吼了一声。张大狗的心中充满了不解,为什么向来与自己在一起的弟弟,会突然听从这个妖怪的话,会突然向自己袭击?
  但是狐女并不给他机会去询问或者反击,狐女用自己的衣袖飞舞出一张“罗网”,把张大狗围困在里面。以她与张大狗的力量上的差距,如果想要处置张大狗,根本就是随时都可以轻松的下手。可是出于心中的恶意,她非要张大狗被自己弟弟张二狗砍中不可,如果这个僵尸死在了他一心保护的弟弟手中,那个时候一定会极度的愤怒,不甘与绝望吧,那将是非常精彩的一幕,狐女可不想错过了。而如果张二狗手刃了自己的哥哥,他的心智势必更加的迷乱与脆弱,自己也将可以更好的控制他。
  张大狗连连吼叫着,张二狗的砍刀却丝毫也不迟疑地一刀一刀接连向他劈砍,张大狗的动作完全被狐女的衣袖挡住,那双手臂挥舞的是那么的柔和优美,但是不论张大狗用多大的力量,却只能被对方带着走,只能被困在对方的衣袖飞舞间所形成的空隙中。张二狗的攻击总是从他的背后袭来,张大狗发现自己在狐女的牵制下,对弟弟的攻击失去了防御的能力,不一会已经被砍中了好几刀,幸亏他皮肉结实,张二狗的这几刀只是伤了他的外皮,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可是弟弟的攻击本身比攻击造成的伤害而言更能使他不解。气愤与伤痛使得他随着张二狗的刀起刀落,发出一声高于一声的吼叫。
  张二狗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砍中对方的时候,手上的力气总会不知不觉地消散一部分。他明知道自己给对方的伤害越重,自己的女神就会高兴,可是却总在最后一刻,身体仿佛不听命令一样地收回部分的力量。他对自己很生气,尤其是女神用悲伤埋怨的眼神一次次地看着自己的时候,他会认为自己没有为了女神的意愿拼尽全力,那是一件多么羞耻和不可原谅的事情。他拼尽了全力的与自己的潜意识搏斗着,终于在狐女又一次向他下令:“我好害怕呀,你快为我杀了他,我会好好服侍你的。”这们媚态横声的神情与语调的激励之下,张二狗大喝一声,跳起来双手握刀,刀刃重重地劈进了张大狗的腰部。
  “嗷……”张大狗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他不顾狐女甩来的衣袖,扭头怒视着张二狗,喉咙中“咯咯”作响了片刻,终于碱出了一句:“二狗,你为什么伤我……”按着狐女的衣袖卷住了他的腿,把他甩了出去,重重砸在了木床上。
  张二狗手中持着砍刀,呆呆地站在屋子中央,刚才张大狗的喊叫象是当头给他倒了一盆冰水,令他的神智稍稍有了一些恢复。他大口喘着气,心中各种念头七上八下,可是当目光落在狐女艳丽的面庞上,周围的一切好象又渐渐失去了色彩,只剩下了她的容颜。
  狐女的衣袖一扬,张大狗又被从床上卷起来扔在了地上,她接下来却笑盈盈地没有上攻击,直到张大狗张牙舞爪地向她扑上去时,她才再次摆动衣袖,并且向张二狗叹气说:“好可惜啊,你差一点就成了我的救命恩人了呢,来,再象刚才那样给他一刀,狠狠地给他一刀。”
  张二狗立刻又提着刀,向在狐女行动流水般的攻击下跌跌撞撞地张大狗走去。
  “二狗……二狗……你竟然……”语言能力一直没有完全恢复的张大狗从喉咙深处一声声地叫着,用他能发出的不多的词句来表达心中震惊与不甘。
  张二狗的目光闪烁不定,这时的狐女忽然感到,这个少年在从自己媚惑之术中一点点挣脱,就如同网中鱼的还在奋力挤出已经破了一个洞的渔网,虽然艰难而缓慢,但是却充满了希望,因为这张网上的洞正随着他的挣扎逐渐扩大,让他的挣脱不断地加快着步伐。
  怎么可能!狐女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自从她修成媚术以来,被她诱惑采补的男子不计其数,其中有人有妖,甚至还不乏一些大有根基的修道之士,从来没有一个男子可以在落入她的魅惑之中后还能挣脱。从她的手中逃离的方法只有两个:一是精气被听尽而亡,一是她玩之生厌,将对方象件破衣服一样的丢弃。可是现在这个小小的少年,竟然出现了将要摆脱她掌控的迹象,怎么能不令她惊讶。
  狐女挑上张二狗做目标,首先是因为他在山中生活锻炼出来的强壮体格,充佩的精气。其次是心里喜欢他英俊的外表,在山林中住了一段时间的狐女已经有一段时间身边没有玩偶男子存在了——这里的妖怪们不是她惹不起的,就是深知她行位躲着防着她的,而附近的村民都是愚笨之辈,她又实在看不上眼,所以才会在看到张二狗之后马上把他定为目标。她虽然观察到张二狗身边那个奇怪的“兄长”,可是丝毫没把对方放在眼中,没想到正是这个她认为手到擒来的少年,现在竟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小哥哥,你怎么不帮奴家了……”狐女加倍媚柔的声音在张二狗的耳边响起,她伸展玉臂拥住张二狗的脖子,吐气如兰地对着张二狗的耳朵说话,嘴唇轻轻触碰着他的耳垂,带来又酥又痒的感觉,令张二狗的眼神马上又迷乱,深浊不来。
  张大狗见她去按住弟弟,立刻向她扑了上来,狐女冷笑一声,因为张二狗的险些掐脱,她已经打算尽快结束这场争斗了。她出手如电,几招使把张大狗牢牢抓在手中,虽然张大狗力大无穷,在这个外表纤柔的女子手中,却怎么也挣扎不开。
  “来,给我杀了他!”狐女向张二狗说,“把他的头砍下来,他就再也不能欺负我,来,来呀,你是我的相公,你应该保护我,为我出气的,快来啊,只要杀了他,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今天晚上我就是你的人了……”在她极具诱惑力的声音中,张二狗提刀的手反复交换几次,然后着张大狗走去。
  张大狗见弟弟满脸杀气,五观扭曲地走过来,双眼盯着正是自己的脖子。他又惊又惧又恨,拼尽了全力的挣扎。可是那个狐女的力量使他如同被蛛网粘住了的小飞虫,越挣扎,被子束缚的就越紧。
  张二狗已经走到了近前,向他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刀。
  张大狗忽然放弃了挣扎,低沉地从喉咙中发出几声哽咽:“二狗,你要杀我……”
  张二狗眼看着他的脸上滚下一串泪珠,手中的刀稍一停顿,还是用尽了全力砍了下来,但是在快要落在张大狗的脖子上的一刹,他的手腕忽然一翻,砍刀改变方向,直取狐女的咽喉,狐女毫无防范之下只得把张大狗向前的推,让两兄弟撞在一起,成了滚地葫芦,自己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算躲了过去。可是她颈边飘下几缕断发还是说明了,刚才的情形对她而言有多么的凶险。狐女把银牙咬得咯咯作响,两眼发出幽光,双手伸出指甲,口中突出獠牙。她已经对两兄弟都生出了杀心,当然也就不必再在张二狗面前伪装出那副千妖百媚的模样了。
  看到那个绝色佳人瞬间化为了女妖,张二狗打了个机灵,狐女施加在他身上的媚术终于被完全的破除了。他一步冲到张大狗身边,伸砍刀向狐女一指:“大哥,她,她是妖怪……”
  张大狗喉中咕噜几声,表示他对弟弟清醒过来的喜悦。张二狗的脑子还不是十分清醒,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蒙蒙懂懂的,可是心里十分明白,眼前这个长着狐狸尾巴的女妖对自己兄弟充满了恶意。他紧张地盯着妖女,现在他也知道怕了,不由自主地向张大狗的身后挪了挪身子。
  “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与我做对!”狐女现在可不再把张二狗这个“如意郎君”当回事了恨不得立刻把他们两个全部撕碎,然后生啖其肉,以抵消他们给她造成的挫败感。
  “哥哥,我们怎么办?”张二狗小声向张大狗问。他看到活生生的妖怪,人之常情地感到了害怕,首先生出的念头,当然是可不可以逃走。
  张大狗把他拦在了自己的身后,向着狐女摆出了攻击的架式。
  狐女真的动起手来怎么会把这个不成气候的僵尸放在眼中,双方交锋不出几下,她已经把张大狗一掌打飞了出去。砰的一声之后,墙上灰尘土乱落,张大狗把抹了泥灰的墙壁撞出一条裂纹来。张大狗见狐女又扑向张二狗,马上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扑向狐女,结果还是不出几下便又被打倒,这次只听咔嚓一声,狐女居然徒手折断了他的一条腿。
  张大狗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狐女抓住了弟弟,大吼一声,双手在地上用力一撑,整个人象在冰上一样向前滑窜,一把抱住狐女的双腿,不但带着她冲出了几步把她死死抵在墙上,而且恨恨一口咬住了她的小腿,头一扬,獠牙带动下了一大块衣服皮肉,然后俯头又咬。
  狐女疼地发出一声尖叫,挥手向着张大狗连砸数下,无奈对方就是咬定不放开。狐女也是一时受痛糊涂了,竟然没有使用法术,等她反应过来,抬手一个雷打张大狗的头上时,张大狗已经把她的腿啃出了一个大洞。
  掌心雷打在身上,张大狗发出闷闷地吼叫,身上顿时传来此肉焦胡的气味,可是居然硬是没松口,依旧死死地抱着狐女的双腿,死死咬着她的小腿肚。狐女又是接连两上个掌心雷,然后手指一划,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出现在她手中,晃动一下,向着已经被雷打的焦黑的张大狗刺下去。
  “铛……”的一声,张二狗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用砍刀挡住了也的短剑。狐女收剑重新刺向张二狗,却被脚下的张大狗用力一拖,使她重心不稳地没有刺中。
  张二狗躲过了她快如闪电的一剑,马上双手握刀,向着她当头劈下去。
  两兄弟这样一上一下的抡番攻击,一时令狐女手忙脚乱,应接不暇。好不容易得到一个空隙,狐女手指一弹,一道火光划过,张大狗的一双手臂齐肩而断,她飞起一脚把失去双臂的张大狗踢开,然后从腿上用力撕下那双手指已经扣到了她肉中去的手臂,咒骂着向张大狗扔了过去。
  张二狗声嘶力竭的大叫;“哥……”他两眼充血,把平日里的胆小懦弱全抛到了九霄云外,冲上去对着狐女就是一通乱劈,狐女抬手对他连扇了十几个耳光,然后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冷笑着收拢手指。
  张大狗单腿蹦过来,一头撞向她的腰眼,狐女身形一飘,便让他这一头撞在了墙上,在狐女手上乱蹭乱刨的张二狗趁势用手攥住了她的衣服,“唰”的一下扯下了她半副衣衫,露出了她雪白的肩背与红色的末胸。狐女虽然水性杨花,浪荡成性,可是被撕开衣服之后还是一愣,张二狗趁机挣开她的手,连滚带爬地扑到了张大狗的身边,把他扶了起来。
  “我决饶不了你们……”狐女在他们两兄弟手下连连受挫,羞怒交加,双手虚划,两兄弟飞起来跌向两方向,都重重地跌在地上,张二狗顿时被摔的喘不上气来,张大狗却是三肢伤残,一时也动弹不得了。
  狐女眼中尽是凶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目光在两兄弟身上扫去,略一盘算便决定先从张二狗下手,嘴角露出冷酷的笑容,向着他慢慢走了过去。
  张二狗惊恐地挣扎着向后挪动身体,可是怎么躲避得了步步逼近的女妖,张大狗愤怒的吼叫着,却对于弟弟的处境难以帮助。就在狐女脸上的笑容越加的灿烂,准备伸爪挖出这个少年的心脏之时,突然张口发出一声惨叫。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自己的胸口透出一截剑尖。这时站在她身后的人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剑抽了回去,带出了一大篷血花。
  狐女支撑着转过身,看到的是身后一个白衣男子,手持长剑又是一剑向着自己的前胸刺下来。宝剑再次恶狠狠的穿胸而过之后,想要反击的狐女发现自己一丝法力都提不起来,生命力正快速地从身体中流失,总是有着一身的本事,却一点都施展不出来。
  她难以接受自己会败在这样的情况下,败在这样的对手手中,跌撞着企图逃走,可是白衣男子不肯放过她,猛地从她的胸口抽回宝剑,然后伸手拍在她的额头上。狐女不由自主地张口,吐出了一颗光茫流转的珠子。那个白衣男子把珠子抄在手中,随手一推,狐女的尸体应势而倒,倒地之后衣裳委顿散落,露出里面一条火红的三尾狐狸来。
  张二狗已经爬了起来,站在旁边呆呆地看着这事情突兀的转机。
  白衣男子手中举着那个珠子哈哈大笑:“胡七娘啊胡七娘,想不到你这个毒妇也会有今天!想不到老天有眼,让我今天可以手刃分人!哈……恶有恶报,老天有眼,胡七娘啊胡七娘,你身上背的累累血债,今天就都还了出来吧。”白衣男子不知道与狐女有什么样的深分大恨,一只脚踩着狐尸,一边纵声大笑了良久。
  在旁边看着的张二狗心中一动,他悄悄的靠近,装作在看那具狐尸的样子,忽然出手,一把夺走了白衣男子手中拿的那颗核桃大小,光彩夺目的珠子。
  白衣男子大仇得报,心情正在十分的激动之中,猝不及防之下被张二狗得手,等他愣了愣回过神来,张二狗已经冲到了张大狗的身边,把那个珠子塞进了张大狗的口中,催促说:“哥,快,快吃掉。”
  白衣男子一个箭步冲过去,可是终于还是晚了片刻,张大狗已经一扬脖子,把那个光珠吞了下去。白衣男子又气又急,在张大狗身上踢了一脚吩咐:“吐出来!”
  张大狗只觉得一阵清冷的感觉随着那颗光珠滑入了腹中,可是还来不及对他的行为作出什么反应,腹中原本很舒适的感觉突然产生了变化,由冷到热,然后仿佛生起了一团烈火灸烤着他的五脏六腑,使他不禁痛苦地呻吟起来。张二狗见状大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白衣男子冷笑一声:“谁让你这个小子那么‘聪明’居然能猜到那是什么东西,竟然还敢从我手中抢去给他吃。你也不想想,一个八百年道行狐妖的内丹,是他这个小妖怪吃得起的吗?看着吧,他马上就会被内丹反噬之力变成灰烬了。”说完抱臂而立,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竟然是自己害了哥哥!看着张大狗痛苦不堪的样子,张二狗跪在他的身边,双手紧紧抱住他呼叫:“哥,你把那个东西吐出来啊,哥,你快吐出来!都怪我不好,我只会给你添麻烦!都是我不好……哥,你快把它吐出来……”只是现在的张大狗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吐出那颗妖狐的内丹了,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发出呜呜的声音。张二狗死死抱住他,似乎想从他身上把痛苦吸引到自己身体上来一样。
  白衣男子一直看着他们,到口的煮熟鸭子又飞走了,他的心中当然懊恼气愤,对这两兄弟的际遇充满了兴灾乐祸的情绪。可是看着看着,那兄弟两个狼狈不堪,痛苦不堪的滚动呻吟,他心中的一根弦被触动了,往事从脑海中闪过,令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然后走到张大狗的身边,一把把张二狗扯到一边。
  他把张大狗扶着盘腿坐好,自己坐在他的对面,把一只手按在他的头顶,一只手按在他的丹田,然后向张二狗大声吩咐:“去把他的手拿过来!”
  “啊。”张二狗还以为他要伤害哥哥,正准备去拿砍柴刀跟他拼命,听了他的话愣了一下。
  “去把他的手拿来按上,别等我改变主意。”
  “啊……”张二狗这才明白,这个白衣男子是想帮助哥哥,这种时候就算他还怀疑对方是别有企图,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他连忙把张大狗的两条断臂捡了过来,按照白衣男子的吩咐分别按在张大狗的两肩上,然后坐在了张大狗背后,用两手死死按住。
  白衣男子开始为张大狗的体内输送法力之后,张大狗已经不象刚才那样的难受了,白衣男子用自己的力量缓缓化开内丹,然后开始向张大狗的全身输送:“不要抵抗,忍着点,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对于张大狗这样一个智力低下的妖怪,白衣男子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够听得懂自己的话。而且接下来的过程会象剥骨抽筋一样的痛苦,虽然事先向张大狗说明,如果张大狗理解不了,或者自己承受不了,感到痛苦后开始挣扎的话,他也就会马上放弃救助对方的举动——对于自己会一时头脑发热而打算大量消耗自己的法力,帮助一个抢了自己到口的内丹吃了的家伙的行为,他自己现在还在深深的自责中,如果因为外因而终止的话,他会很高兴的这么做。
  张大狗出乎他意料的没有什么反抗的举动,也出乎他的意料的坚忍,在他用法力把内丹的力量化开,一遍又一遍地“洗刷”着张大狗的身体,让张大狗一遍又一遍的承受脱胎换骨的痛苦的过程中,虽然张大狗不停地在痛苦的嚎叫,但是硬是忍着没有动。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白衣男子收回手,声音嘶哑地说:“好了……”他的话音刚落,张二狗便手一松,在张大狗的身后倒了一下。
  刚才三个人连成一串坐着,内丹的法力从张二狗按着张大狗双肩的手或多或少地也在冲进他的身体,张二狗可是个凡夫俗子,那样的妖力侵蚀足够使他元气大伤,大病一场的了。其实张大狗的双臂在妖力第一次循环全身的时候已经接上了,只是那个白衣男子当时根本没有余心分心去告诉他可以放手了,于是张二狗就硬是举着那两条手臂,跟他们一起撑了下来。现在听说各个没有事了,心情一放松,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白衣男子自己也十分的疲倦,坐在那里静静调息。
  这个时候的张大狗继续在那里静静地坐着,全身的骨骼发出了哔哔啪啪的响声。他的样子与两个时辰前有了很大的变化,皮包骨头提身体已经生出了“肉”,虽然看起来还是个比较消瘦的人,可也不再是那个苍白的“骷髅”了。他的脸上有了些血色,双眼也不再深深陷在眼眶之中,口中的獠牙收缩了不少,茂在了嘴唇之内,不仔细看只会认为他是长也一对“虎牙”罢了。总而言之一句话,现在的他已经很象一个“人”了,而且是一个二十左右岁的青年人。这使得他因为六年来一直没有什么变化的外表,而与弟弟看起来已经差不多的样子,不再象个代替了父母职责的哥哥了。
  “哥,你好了,你好了……”张二狗爬过去一把抱住哥哥,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几年中虽然两兄弟一同生活,可是张大狗的情形使得他与张二狗记忆中的哥哥完全不同。张二狗无日不盼望着哥哥可以变回原来的样子,现在愿望一朝成真,他当然再也忍不住要把这六年委屈向哥哥倾诉了。
  “哥,你好了,咱们四回家去,咱们回老家去!”张二狗抹着泪建议。既然张大狗已经不再是那么可怕的样子了,他们当然就可以中故乡,回人群中过正常的日子了。这是张二狗一直以来的盼望。虽然张大狗闭目不语,可是他还是兴奋地絮絮说着自己的计划。
  “哥,咱们收拾收拾,明天就走。”张二狗喜滋滋地筹划着未来。“我这几年靠卖野味、兽皮也攒了十几两银子,咱们回老家买几块地,收拾收拾老屋。我刻你从小和东庄的韩家二丫头订了亲的,咱们回去先要了嫂子,家里有个女人才象个家,然后咱们种地,嫂子管家……”
  “你以为一个僵尸,可以听得懂你说的这些话吗?”白衣男子的声音冷冷地飘来,当头给他倒了一盆凉水:“以为他吃了那颗内丹就不是僵尸了吗?你以为他不吃你,也不吃其他人吗?把他带到人类的村子里,一村的人够他吃几天的?你以为那些所谓的修道之士会放着他不管吗?”
  “我哥哥才不是僵尸!他只是生病了!现在他的病已经好了!你没看见吗,他的病已经好了!”张二狗叫了起来。
  白衣男子对他的自欺欺人只是一笑,但是看向了张大狗的目光,却多了几分警惕:“僵尸除了吃就知道吃,这样的妖怪在这片山林里,以后大家出入倒是真的要小心了。”
  “我哥哥不会吃人的!”张二狗愤怒地叫。
  “对,他也许不吃人,他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一般只会把人血吸干,”白衣男子休息的差不多了,不阴不阳地说,“别说你小时候没听大人讲过僵尸吃人的可怕故事。”
  “我哥才不是僵尸呢!僵尸都是吃人的怪物,我哥哥他是好人!我哥不是僵尸,我哥不是僵尸!他要真的是那么可怕的怪物,就不会照顾我这么多年了……他要真的是那么可怕的怪物,你就不会救他了……”
  “唉……”白衣男子看他欲哭无泪的样子,叹了口气,“你们也算是兄弟情深……我给你说个故事你们听不听?”也不等张二狗回答,便自顾自的讲起来:
  我在没有化妖之前,只是一只普通的野兔……你知道吗,我们野兔的寿命都是不长久的,我们的天敌太多,自身又太弱小,可是我作为普通野兔,却活得很久,久到有机会成为了妖怪。根据有些模糊的记忆,在成妖之前我已经活了大约三十年——这对于野兔已经是长得吓人的数字了……
  张二狗小声咕哝:“所以老人们才说物久成妖。”
  白衣男子白了他一眼,继续自己的讲叙:我之所以可以活得这么久,全是因为我有一个好哥哥。哥哥不是只普通的野兔,他出生后不久,被一位僧人抱到寺庙中,听一位高僧说了七天法,所以它已经有了灵性。可是哥哥没有抛下同窝出生的我独自去修炼,而是把我带在身边悉心照顾。是哥哥带着我避开种种危险,冬天为我找食吃,夏天为我治病,我才一直活了下来。
  等到我成妖的时候,我哥哥已经可以使用一些小法术,变成一些其他动物,植物,甚至可以在天上飞行了。那个时候刚刚有了灵智的我对哥哥崇拜的不得了,所以拼命的修炼,希望自己可以象哥哥那么厉害。那段日子简单而平静,象我们那样的小妖怪,妖怪们懒得搭理,而野兽们已经惹不起我们了。我们安安静静的生活在一个小山谷中,每天修练之余吃吃草,蹦蹦跳跳,真是快活开心……
  白衣男子陷入回忆之中,嘴角露出了微笑,半晌之后才又开始说:大约一百年吧,我用了一百年时间学会了变化成人。一般来说,可以变化成人是一个妖怪修行有成的基本的标志。那个时候我与哥哥都自认为从今以后再也是不用过朝不保夕的日子,可以以一个妖怪的身份抬头挺胸地生活了。于是我们游荡人间,寻道访友,自以为是的过了几年,却不知道在妖怪的圈子中同样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象我们这样初化人形的小妖怪和那些有道行的妖怪相比,跟随野生中的兔子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可怜那个时候的我们还飘飘自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四处乱窜。
  他长吧了口气:“有些事情,等知道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我们自以为是但也是快乐的日子,在遇到那个狐妖的时候结束了。你知道,野生的狐狸是兔子的天敌,可是那时候我们认为变成了妖怪就不需要再有这方面的顾虑了。而她又伪装的那么好,那分明是一个较弱腼恬的小姑娘,一心一意地要与我们结伴同行,我们怎么可以因为种族的原因不接纳她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陷入她的媚惑之中的,只知道那时心中就认为她是世界的全部,她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如同印在我心上,我为了她的一个眼神,可以做任何事情……
  听着这些话,张二狗的脸色有些难看,因为不久之前他还处于那种状态之下,如果不是哥哥敢来相救,自己一现在还沉迷其中,成了这个狐狸的玩物。
  那段日子里我已经把周围的事情全忘记了,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也忘记了哥哥的存在。可是我们依旧是三个人一起出入,于是当她的我心中越来越重要之后,有一天,一个念头忽然出现在我脑子里——她应该是我一个人的,而不是还有另外一个男性在她旁边转来转去。
  我不知道哥哥是什么时候与我产生这同一种念头的,可是我可以确定,不知不觉之中,我们两兄弟已经开始相互憎恨对方、防备对方了。在不知不觉中,如果他消失了,她就是我一个人的了这样的念头已经在我们的心底扎了根。现在回想,那个狐妖当时为了挑拨我们两兄弟之间相互仇恨,真是用尽了手段,而我们也就老老实实地让她牵着鼻子,一步步走到了兄弟相残的地步……
  白衣男子手握拳,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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