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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汀的祝福

_14 天籁纸鸢(现代)
  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没,没什么好玩的,所以回来了。”
  他又说:“你看见密密尔守泉人了么。”
  这句话引发了她长久的思考。他说的岂不是那个天天对着泉水发花痴的老头子?难道说,他想把她嫁给那老头?
  于是,试探问道:“守泉人?”
  “嗯,寻常人不能喝密密尔的泉水,只有经过他的允许才可以。”
  “那你可不可以呢?”
  “我要喝那里的泉水,也需要付出代价。”他睁开眼,侧头看着她,“不过你就不需要了,因为你是爱神,是天生就应该拥有预知未来能力的。”
  他果然是想把她卖掉!!
  内心在呐喊,她的表情却特别温和:“没,我去了铁森林,所以没看到这个人。”
  铁森林附近压根就没什么人,他总不能再乱点鸳鸯谱。
  “铁森林那边有人么?”
  猜中了。她满脸傲然:“当然没有。”
  但话音刚落,奥汀的目光化作了眼刀,顿时砍了她个遍体鳞伤。她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你在撒谎”的字样,但他只继续说:
  “你去那边都做什么了?”
  “就是想看看里面的景色,但是里面阴森森的,我进去……晃了晃,就走了……”
  那是错觉。她不断这么告诉自己,但是说话底气越来越不足。
  “其实铁森林是通向人类世界的途径之一,经常会有人从那里不小心进入。也不知道你遇上了么。”
  “当然没有,那里只有很多树,和……”她稍微放松了些,向他继续描述铁森林里的景象。
  这时,一只金蝴蝶扑腾着翅膀飘进窗口,像是舞动的落叶。她很喜欢金蝴蝶,但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它们如此漂亮。顶着奥汀的凛冽视线,她欢喜地说:“原来约顿海姆也有金蝴蝶。”
  “其他地方几乎都没有,就铁森林的蝴蝶比较多。”
  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话,让弗丽嘉浑身汗毛竖起。
  身后的随从忍不住压着声音嗤笑。
  这时,窗外黑纳林的城堡中,欢呼声由远及近,震天动地。奥汀揭开身上的毛毯,走到窗边:“看来婚礼开始了。”
  弗丽嘉却恨不得一头撞晕在古树上。外面吵吵嚷嚷,他好看的侧脸,都无法分散她的注意了。
  直到他说:“你喜欢金蝴蝶?”
  “喜欢,喜欢死了。那可是象征爱神的东西,我当然很喜欢……”她平时从来不多话,此时却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让他忽略刚才的话。
  “待会儿巨人们要去黑纳林外沿附近喝酒,我们顺便去铁森林看看好了。”
  她再也忍不住了,龇牙咧嘴地说:“奥汀,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聪明的男人,要懂得适时装笨?”
  他很是体贴地点点头,微笑着说:“你说的都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她重重垂下头,更窘了。
  这算是哪门子的敷衍啊?
  和奥汀认识以来,她发现了一个铁一般的事实:和他在任何方面对决,痛苦都最少,后劲都最大。因为都是被秒杀的。
  太阳落山后,奥汀带着弗丽嘉去了铁森林附近。夕阳的光辉寸寸隐没在大片树林后,树影摇晃在淡薄深蓝的雾霭中。
  无数金蝴蝶在漆黑森林里穿梭着,晶莹的,舞步凌乱着,像是盛夏的萤火虫。有一只甚至迎面朝着他们飞来,停留在弗丽嘉的头发上。
  弗丽嘉斜眼往上看去,一动不动。奥汀以为她是害怕了,连忙上去想要替她捉下。但她立刻作了一个“嘘”的动作,激动得轻轻眯着眼睛:“它喜欢我耶。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那只蝴蝶轻盈抖动着翅膀,光晕倒映在她的发梢,美丽如同施了魔法的发结。
  奥汀看了她许久,才缓缓吐出简短的答案:“呆。”
  弗丽嘉不开心了,抬起盈盈的双眸,但又不能拧脖子:“那是因为不够亮。要是天上有星星,肯定不一样。”
  “看看好了。”
  奥汀拿出一个猕猴桃大小的瓶子。瓶中装了一半雪白的细沙。拔开瓶塞,他倒了一些在手心,往天上抛去。
  然后,那些细沙居然没有坠落,而是像是逆行的流星,纷纷向上冲,镶嵌在了深蓝无边的夜幕上。星点像是露水,薄薄的,湿润且明亮,优雅而宁静,顿时让空寂的夜晚变得璀璨无边。
  “怎么做到的……”她微微张嘴。
  半晌吃惊以后,脑中浮现了一段浪漫的对话——
  女:我要天上的星星,你去摘给我。
  男:我摘不了星星。但是,我可以为你在夜空上撒满星星……
  真是后悔死了,刚才没有这么说。
  正琢磨着怎么弥补后面的浪漫对话,奥汀的眼中却流转着淡淡的星光。她抬眼,期待地看着他。
  他回望着她,凑近了一些,轻微启唇:“还是很呆。”
  2
  也不知是因为奥汀的靠近,还是弗丽嘉脑中理智断线的声音,蝴蝶被吓跑了。她带着忿忿的心情去捉那只蝴蝶,却听见奥汀在身后说:“不要再折磨它了。”
  这句话,她又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想,然后缩在一旁腹诽加怒火中烧。见奥汀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又觉得吃亏,跑过去仰头看着他:
  “你把蝴蝶吓跑了,我要补偿。”
  “好,我补偿你。”
  弗丽嘉愣了愣,指了指他手中的星沙瓶子:“我要玩那个。”
  “这是打仗或者长途跋涉时,用来为士兵们指引路线的东西,你要来做什么?”
  “当然是好看。”
  “好。”
  他直接把瓶子放在她手中。那双平日漠然清高的眸子,这会儿也变得这样温柔。如此诡异的顺从,让弗丽嘉冷汗淋漓。再这样下去,被他活剥生吃了大概都不知道,还不如赶快拍马屁挽回……
  她强忍着肉麻带来的不适感说:“奥汀,你就是我生命中的灯塔。以后当我在人生中遇到了波折,就会把这些你赐给我的星星撒向天空,指引我人生的道路……”
  “嗯。”
  她吞了口唾沫,继续说:“然后告诉别人,这是奥汀的恩赐,这是源自于全宇宙最伟大神袛的恩赐……”说到这,手指已经不由自主冷到抖了抖。
  “嗯。”
  他的眼神如此温柔,却一刀刀肢解着她,仿佛在说:“你,自觉点。”
  就算这时候把星沙退回去,大概也会被活剥。她终于挨不住压力,一咬牙:“收到这么大的礼,不为您做点什么,简直就是我一生的遗憾。”
  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说,奥汀答得从善如流:“那正好。最近我觉得身体很虚弱。”
  “呃?”
  弗丽嘉努力思考并且消化这句话的意思,开始猜测他接下来会说“都是被巨人烦的,你去联姻吧”,还是“去杀了世界之树下的毒龙,取它的牙齿给我磨药”,还是“我觉得金宫睡着不舒服,你把它拆了给我重修”……越想冷汗愈发汹涌。
  谁知,奥汀只是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像力量被抽空了一样。”
  力量被抽空了?
  没有力量?
  需要补力量?
  她怎么做才能让他有力量?
  ……
  番茄色从她的耳根一寸寸往上爬,在脸上无休止地扩散。膨胀的气球原本只是萎靡了一些,这会儿彻底漏气。
  向他索要补偿,果然是最傻的事。
  奥汀根本就是个吸血鬼。
  “可是,你明明答应过我……”她的头越埋越低,声音也快消失了。
  奥汀沉思了一会儿,直接跳过她的话:“我会控制自己。”
  “可是,如果你……”
  “嗯?”
  如果你不喜欢我,又要被你……会觉得很难受。而且,你还会把我卖给巨人,我牺牲好多,伤心了。
  ——这样的话她当然说不出来。只好闷闷地点了点头:“好吧。”
  殊不知从那以后,所有女人从男人那里听后会失望的“我觉得没力气”,在弗丽嘉听来就是初期的小鹿乱撞到后期的身心俱虐。
  从铁森林出来后,黑纳林城外的巨人们已在篝火旁边饮酒。除此之外,前来祝贺的精灵、侏儒和神族们也欢聚一堂,气氛十分喜庆。
  和奥汀弗丽嘉一样,洛基和安尔伯达并肩行走着。只不过安尔伯达挽着洛基的手臂,满面春风,弗丽嘉却站在奥汀身旁一米外,亦步亦趋战战兢兢。
  两个人一旦有了不明不白的关系,就连空气中也蔓延着暧昧的味道。弗丽嘉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靠近奥汀了。
  正当沉默一丝丝扼杀着弗丽嘉的细胞时,洛基和安尔伯达端着两个巨大的酒杯走过来。
  “真是惊喜。哥哥姐姐都来了。”洛基微笑着,将酒杯递给奥汀,然后递给弗丽嘉,“不,是哥哥和嫂子都来了。”
  “姐姐?”奥汀说。
  “啊,是的。洛基很小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他那时候还真的只有这么大。”弗丽嘉比了个孩子的大小,眉开眼笑,“可爱得不得了。”
  “确实,人家都这么说。”安尔伯达瞥了一眼洛基,“虽然我觉得有些像姑娘,睫毛比我的还长。”
  洛基看了看他们俩,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快:“不说这个了。喝酒吧。”
  “害羞了。”弗丽嘉笑吟吟地戳了一下他的脸颊,旁边的安尔伯达也忍俊不住。洛基倔强地别开头去,眼中居然流露出类似羞愤的情绪。
  “好了,别逗他了。”奥汀拍拍洛基的肩,“走,我们喝酒去。”
  3
  然后只剩下了弗丽嘉和安尔伯达两人。短暂的僵持后,安尔伯达先友好地笑笑:“殿下和奥汀陛下的感情一定很好吧。他看你的眼神总是很不一样。”
  “还好……”
  弗丽嘉心中在叹息,这绝对是安尔伯达的错觉。安尔伯达个子在巨人中并不高,但依然需要抬头,弗丽嘉才能和她对视:“倒是你和洛基的关系这一回似乎改善了很多。”
  安尔伯达摸了摸肚子,眼波温柔:“嗯,前两天才发现的,我们已经有宝宝了。”
  “真的?”弗丽嘉满脸惊喜,“我居然要当姑姑了。洛基这小子动作这么快,肯定高兴死了。”
  “不,他不高兴。”安尔伯达摇摇头,颔首说道,“我告诉他的时候,他的脸色很难看,还说了很过分的话……从听说这个消息到一个小时以前,他都没有正眼看我一次。”
  “……为什么?”
  “他说他不喜欢我,和我结婚也不过是对母亲的妥协……”
  “太过分了。”弗丽嘉打断她,“不管他是不是妥协,既然和你结婚,就应该负起责任,对一个有了自己孩子的未婚妻,难道就没有一点良心?”
  安尔伯达眼中有泪光闪烁,但没有多言。
  没过多久,安适如常的奥汀和眼神涣散的洛基回来了。安尔伯达立刻走上去扶住洛基,问他怎样了。洛基推开她,自己靠在树上闭眼休息。
  “他喝醉了?”弗丽嘉问。
  奥汀说:“酒量不错,就是喝得太快。”
  “洛基,洛基。”
  弗丽嘉拍拍他的脸,他却突然握住她的手,迷迷糊糊地望着她:“我觉得好难受。你带我到河岸边喝点水可以么,一分钟……一分钟就好。”
  看见他这个样子,责备突然少了很多。但是,下意识却看了看奥汀。
  “带他去吧。”奥汀靠在她耳边悄声说,“洛基太年轻了,应该是怕安定下来。其实安尔伯达如果不逼得这么紧,他可能会好受些。”
  弗丽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向他抛出写满问号的目光。看见她那样奇怪的眼神,奥汀轻轻一笑:“你是不是在想法子对付我了?”
  “我才没有。”她飞快答道,搀着洛基往星空下的河边走去。
  约顿海姆有很多悬空飞流,落下来多半都形成了蜿蜒的溪河。奥汀制造的星在深邃的夜空灿烂着,恍恍惚惚落在河面,潋滟的水光在二人的脸上微晃。
  洛基似乎清醒了很多。他蹲下来,默默捧水在脸上擦拭。弗丽嘉在身后轻拍他的背,几缕发丝滑下,擦着她的脸颊。长而广袤的银河倒映在水面,其中有她美丽的容颜。
  他看着她水中的倒影,就再挪不开视线。
  然后,他听见她柔软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洛基,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所以有的事还是要和你说一下。”
  他看着水中凝望着自己的她:“什么?”
  “不管你是否喜欢安尔伯达,既然已经放弃反抗,责任还是要尽的。”
  他慢慢放下了手:“我可以娶她,但只想和自己喜欢的女人生孩子。”
  “但让她怀孕的人是谁呢?”
  洛基哑然。
  “男人可以穷,可以不帅,可以矮,可以不那么强壮,但一定要有责任感。那些东西你都有了,唯独缺乏责任感。”
  “如果我喜欢她,会对她负责,我会对她比任何人都好。”
  弗丽嘉苦笑:“洛基,你根本没有理解我的意思。维系婚姻的并不只是爱情。”
  洛基突然回忆起一些往事。
  那一年,他晚上睡不着,她抱着小小的自己坐在阳台上,抬头跟他一起数天上的星星。数到后面她睡着了,他还是呆呆地坐在她腿上。
  似乎酒劲又上来了,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有些语无伦次:“我一直都觉得结婚很可怕,也觉得有了孩子就彻底完蛋。其实我都知道,现在不论做什么,都来不及了……我会改的。”
  “不用这么夸张。”她硬挤出一个笑容,“知错就改是好孩子。”
  曾经梦见自己变得高高帅帅,亲手为她穿上新娘的白衣,与她一起走进礼堂。
  而如今,他还没有成年,她已经嫁给了别人。
  还是有那么多话,再说不出口了。
  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个弟弟。
  但是对我来说……姐姐是整个世界。
  像是有什么卡在喉间,不让他开口。过了那么久,他只哽咽地说了一句话:
  “对不起,姐姐。”
  Chapter 13
  1
  洛基的话让弗丽嘉情绪低落起来。两个人并肩回去,一直无言。直到走到黑纳林城外,洛基才开口说:“只要我不离开安尔伯达就算对了么。”
  “不仅如此,你还要对她好。”弗丽嘉轻轻笑了笑,“就像你哥哥,他并不喜欢我,对我还是很好……”
  她的话没有说完,他已经烦躁地在道旁的树上重击一拳。他恼怒地说:“他不喜欢你,你还跟他在一起?”
  “是为了责任。”
  还有,怎么也放不下的感情……
  如果奥汀也能像洛基这样爱憎分明,不再捉摸不定,不再有意无意伤害她……那该多好。
  也不知是为什么,原本只是一些琐碎小事,小小的委屈,一到洛基面前就被放大了。看着他青涩而漂亮的面容,她的眼眶竟然开始发红。然后,迅速低下头。
  洛基却没有错过这一小小的细节,敏感地说:“他欺负你了?”
  她摇摇头:“是我自己的问题,没有关系。”
  洛基狐疑地看着她,又持续沉默走到人群中。安尔伯达过来,一脸担忧地询问洛基怎样。洛基看了一眼弗丽嘉,勉强笑笑,跟着她离开了。
  “洛基还好吧。”
  听见这个声音,弗丽嘉迅速回头:“嗯,没有问题。”
  “那就好。”奥汀点点头,“你累了么。”
  她摇头,心情却一直好不起来。刚才和洛基说得太多,感觉原本心中的猜想说出口,就真的变成了现实。她强打精神,左顾右盼,最后目光停留在他的双眼上: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
  “嗯?”
  他毫不回避地回望着她,让她有匆促别开视线的冲动:“为什么你的右眼颜色会浅一些?”
  “你看上去只是浅一些么?”
  “嗯,像是透明的一样,很漂亮。”
  奥汀思索了一下,说:“这只眼睛失明了。”
  “失明?是完全看不到吗?”
  “嗯。我用它换取了密密尔的不老智慧泉水。也就是说,无论我多老,智力也不会衰退。”
  显然这个答案让她感到不止一点惊讶。奥汀身为神族的王,为了一些能够维持统治的东西,连自己的眼睛都肯割舍,那还有什么舍不得?就算今天不把她留在约顿海姆,以后能用上她的地方,大概也不会有丝毫不舍……
  诺忒曾经告诉她,不要高估自己在男人眼中的魅力。无论你多么倾国倾城,一个真正的男人也不会因为你改变他的人生。
  可是,从来不曾想过会被动到这种程度。她望着他,喃喃道:“奥汀,其实我真的很讨厌海姆达尔。”
  奥汀低头看着她:“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骗子。”
  这种话无论由男人女人说出来,多少都有些爱极生恨的感觉。她从来不和他谈海姆达尔,一谈居然还是如此不平静客观,果然还是太年轻。但是,就算是主神,也没有控制别人过去感情的权力。
  奥汀努力调和心态,忽略掉心底那一丝几乎掩藏不住的妒意,轻轻揽过她的肩:“有我在,以后没有人敢欺负你。”
  想到过去的事,她的情绪难免有些激动:“你不知道,他骗了我很多,他完全没有照着之前说好的去做,还做了很多恶心的事。”
  非常不巧的,这时林德曾经说过的话又重现在他的脑海。
  ——她还没成年,就已经和海姆达尔上过床了。
  很想再温和一些,包容一些,但说出口的却是:“弗丽嘉,你现在是谁的女人,自己应该最清楚。”
  弗丽嘉霎时哑然,恨恨地看他一眼,扔下一句话就跑掉:“我知道,你和他都不是什么好人。”
  奥汀没有追上来。
  但是人群中的洛基却看到了她的身影,并且悄然跟了上去。
  绕过一棵苍天古树,回到神族营地,她进了房间,一头撞进被窝里打算睡觉。但看着窗外的夜色,翻来覆去一个小时才渐渐有了些睡意。
  迷迷糊糊的,她做了一个很甜蜜的梦。梦中,她和奥汀坐在一个花园里,黑暗中处处是飞舞的金蝴蝶,他揽着她的肩,轻声说了许多的话。她听不清,却感到很幸福,很满足……
  然而,突然间,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她上方传过来:“起来。”
  她皱了皱眉,头深深埋入枕头中。但那个人又重复说道:“起来。”
  其实已经醒了大半,但害怕面对现实,她还是不肯睁开眼,往被子里缩了一些。
  这时候,他已经不再问话,把她的身子翻过来,直接解开她胸前的衣扣。她这才算彻底醒了,用力按住他的手:“你做什么?”
  她只能借着星光,隐约看见奥汀睫毛的侧影,全然不知他的神情。
  “和你做 爱。”
  尽管口中浓浓的酒味让她知道了他有些醉意,但面对这样直白的对话,她还是无法忍受:“不,我不要。”
  他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用膝盖强势地分开她的双腿,开始解她的腰带。
  “奥汀,我说了不要,你听不到么?”她拼命退缩着,声音有些颤抖。
  他握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身前拉了一些,俯下身,不留任何空间地紧压着她,深深地吻住她。
  2
  衣服被一件件褪去,床上已是一片凌乱。在密集而激烈的吻下,弗丽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无法完整地说出一个句子。
  奥汀握住她的双手,气息紊乱,语气却异常冷静:“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男人的占有欲是很强的?”
  他的下身紧密与她贴合,充满暗示性地抵着她。
  她望进他的双眼,声音却低了下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海姆达尔么。”
  “还在我的面前说他?”
  “二十多年前我和他有一个契约。内容是只要他救出我的父亲,我就当他的情妇。”看着奥汀眼中的微怒由诧异慢慢取代,她闭上眼,不忍继续看下去,“后面的你应该知道。”
  “救你的父亲?是他上绞架那一次么?”
  “是。”
  “然后,你答应了?”
  他的声音很轻,听不出丝毫情绪。可是,手腕上突然加重的力道像是一种警告,又像是强忍的惧意。
  “……是。”
  沉默长久停滞在空气中。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握紧她的双手渐渐松开。
  奥汀坐起来,又沉思了半晌,默默下床。
  听到这样的事,他怎么可能不反感?
  她已不敢再看他,嘴唇微微发抖,以自己都快听不到的声音说:“……我不介意解除婚约。”
  他却听不进一个字。
  只想起了那一个让他引以为傲的,令她十分满足的夜晚。还有她前前后后说的话。
  她的害怕与退缩,还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原来都不是源自于她的害怕和不安全。他却一次又一次地,自以为是地……
  随着他沉默时间的延长,她感到越来越深的不安。其实不怕他暴怒,或者说自己是骗子。她最怕的是他会点头,轻描淡写地说“解除婚约吧”。所以,很想开口说点什么,却不敢再说一个字。
  直到房门被踹开,他们同时抬头,看见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洛基。
  看着坐在床尾垂头不语的奥汀,还有床头蜷缩着身子,正匆忙整理衣衫的弗丽嘉,洛基二话不说,冲过去就在奥汀脸上打了一拳。
  “洛基!”弗丽嘉想过去拦住他,但又因为衣冠不整又缩到了被子里去,“不是他的错,我们,我们只是有点小矛盾而已。”
  洛基气得浑身发抖:“他都这样了,你还帮他说话?”
  奥汀擦了擦嘴唇,站起来淡淡说:“洛基,你出去。”
  “你这样对待她,要我视而不见?”
  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洛基的瞳孔变作鲜红,头发也像是燃烧的烈火一般舞动。他攥紧被火焰包围的拳头,又一次朝着奥汀的脸上打去。
  这一拳绝对和之前不一样。弗丽嘉慌乱地扑过去,想要拉开奥汀:“不要——”
  然而,奥汀却轻轻松松地接住他的手,像是在管教乱打人的小孩子的长辈一般,往旁边推去:“我不想伤你。出去。”
  洛基更加气恼,眯着眼,手心燃烧着火焰,开始念魔法咒文。
  然而,所有的力量和愤然,都在弗丽嘉重复了和奥汀一模一样的话后瞬间熄灭:
  “洛基,你出去。”
  他眼中露出了明显的委屈:“姐姐,可是他……”
  “我说了这只是小矛盾。这是我们的事,和你没有关系。”弗丽嘉扬了扬下巴,对着门口,“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你……你明明告诉我你们之间只有责任,没有感情的。”
  听到洛基这句话,奥汀冷冷地看了一眼弗丽嘉。弗丽嘉心中一凉,对洛基说:“今天我跟你说的话,你全忘了?你现在应该在安尔伯达的身边。回去,有事明天再说。”
  “姐姐,我不能……”
  “回去!”
  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如此声色俱厉的模样,洛基握紧拳头,不甘地退出去。
  他刚一离开,奥汀又坐回原位。更加尴尬的气氛将他们笼罩。弗丽嘉快速挪到奥汀的身边,捧着他的脸:“脸上痛么?”
  奥汀却躲开了她。
  弗丽嘉顿了顿,悄悄地收回手:“我去叫人帮你疗伤……”
  快速而沉默地穿衣服,她却听见他低低说:“你是不是还打算告诉过他,我们连床都没上过?”
  她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他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可是,你对我确实只有责任,不是么?”
  奥汀在门口停了停脚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3
  次日阿西尔神族们就踏上了回神界的道路。弗丽嘉原想向洛基道别,但下属们都说还他在睡觉,于是留下一封信,向他解释清楚昨天发生的事并且道歉,随着神族们离开。
  约顿海姆和阿斯加德之间的距离占了九大世界纵向的一半,就算是骑龙,也需要很长时间。虽然依然和奥汀共骑,但在两人无言的情况下,回去的时间似乎比来时更漫长了。
  到艾尔夫海姆的时候,天渐渐黑下来。奥汀决定带着队伍在这里留宿一夜,次日再出发。巧合的是,这一日刚好是艾尔夫海姆的女神节。非常巧合的是,弗丽嘉站在世界之树下时,刚好是宣布女神名字的时候。更巧合的是,女神和勇士居然是西芙和提尔。
  西芙依偎在提尔的怀里,拿着才定下为女神节新奖品的金苹果,笑得灿烂如春花。
  看着摇摆不定了那么多年的西芙,弗丽嘉也不确定她是否这回就跟定了提尔。但显然站在树下同望高空的索尔比她悲观得多,眼中已经渗出了淡淡的灰色。
  她很想去安慰索尔几句,但刚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河岸边的奥汀。
  艾尔夫海姆的冬天很冷,大雪片片飘落,温度可以和冰之国媲美。奥汀披上了厚厚的雪狼皮大氅,抬头望了一眼树顶的情景,又垂下头看着脚底的积冰出神,呼吸出浓浓的白雾。
  弗丽嘉立刻小跑过去。但是奥汀一看见她,立刻掉头走掉。
  “奥汀。”她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呼唤。
  他停下来。
  “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回头看着她的双眼:“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想知道。”
  “为什么想知道?”
  “我就是想知道啊。”她有些不耐烦了,“我想了一个晚上,都没弄明白你为什么会生气。唯一的理由就是你后悔说要娶我了,想做一些坏事来让我知难而退。你看,你还一直对我发脾气,好像看到我就很烦似的……”
  “嗯,说得没错。我很讨厌你,知难而退吧。”他转身就走。
  “等等!”她快步跑上去,“认真回答,不要敷衍我。这个问题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奥汀又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回头:“为什么重要?”
  “就是很重要。”
  他这回干脆回答都省了,直接往前走。她加快脚步跑过去,但腿长和他的差距有些太大,赶得太急几次都差点跌倒在冰原上。终于,她冲到了他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因为我喜欢你。”
  说得很小声,寒风几乎立刻将这句话卷入风雪中。不知奥汀是没有听见,还是对这个答案不屑一顾。从头至尾,他一直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反应。她自认为是他没有听到,正准备再重复一边,他才轻声说:
  “所以?”
  她怔了怔,开始害怕了,伸长拦截他的手也尴尬地收了回去:“所以,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如果讨厌,那我就再也不喜欢你了。”
  “既然可以决定自己的感情,那不要喜欢好了。”
  怎么都没想到,他的答案竟然是这样的。想像以前骂海姆达尔那样臭骂他一顿,但这一瞬被打击到连反击的力气都没了,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
  “……哭什么?”奥汀冷冷说道,“还没有闹够是不是?”
  她哭得更厉害了,只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而他居然就站在那里看她哭,没有安慰,也没有离开:“你不是厉害得很么?父亲有了生命危险,不找我帮忙,反倒跑去让人欺负。让人欺负就算了,之后还一直不告诉我,把我当成什么了?”
  她像小孩子一样用袖子擦拭眼泪,说话口齿不清:“反正我是受气包,谁都可以欺负我,你也不例外。”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偷偷抬头看了看他。他似乎不曾意识到自己是站在大雪中,绒绒的雪瓣像是苍白的萤火虫,团团落下,停留在他的发间,睫毛上,肩上。分明是温柔的雪,他的眼神却让她更加委屈了:
  “你不喜欢我就是欺负我……”
  “我喜不喜欢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我要清楚就不会问你了。”
  “那你前天为什么不问?”
  “前天?”
  “有心思装睡,都没心思睁开眼问一下为什么要亲你么。”
  被揭穿这么窘的事,没有力气哭下去了,她别扭地拧拧脖子,想了半天,抬头继续说:“好吧,我承认是我的错,可是你也不能……”
  这时,他突然抱住她,以双唇堵住了她后面的话。
  时间,整个世界,就连心跳,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停止。
  直到他将她紧紧抱入怀中,大提琴一般的嗓音在风雪中响起:
  “以前说的很多理由全是借口。不论是打算娶你,还是和你发生关系,都是因为我想这么做。”
  她抬头,呆呆地看着他:“所以呢……?”
  大雪密密麻麻,在空中交织成一片银白的网,零碎的雪花旋转而下。
  奥汀轻轻抚摸着她的发,声音温柔却坚定:“所以,回去以后,立刻结婚吧。”
  Chapter 14
  1
  这时,世界之树上的幸福璧人粉红泡泡被突如其来的雷神劈裂。索尔拽着西芙到一旁想要带她走,西芙先是客套而带着歉意地推脱,到后面索尔开始说提尔人品不好,她恼羞成怒,非常暴力地扔下一句话:“不管人品,提尔一个晚上可以十二次,你可以么?”
  索尔先是僵硬了很久,然后笑得很古怪:“一次五分钟么?”
  “你又开始用自己的标准衡量别人了么?”
  “你只给了我一次机会,我们太久没见,会快一些……也正常。”
  “是么,可惜过了那一次以后,我就再也对你没想法了。”
  索尔的脸色铁青,声音微微发抖:“西芙,我究竟是做了什么,让你这样讨厌?”
  “因为你太腻歪,一点不干脆,一点男人味都没有。”西芙再不看索尔,奔向提尔,已经彻底沉沦在旧情复燃激情中。
  同一时间,奥汀觉得有些头疼。因为一分钟之前,弗丽嘉问了一个让他根本不知如何回答的问题,并且以她的逻辑思维方式要求他做出合理的回答:
  “你……不卖掉我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开始回想自己是不是说过让她误解的话,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真的不卖掉我了?”
  看着她闪亮的大眼睛,奥汀轻轻叹息一声,快速往前走去。弗丽嘉跟着一路小跑,还探过头去看他:“奥汀,你真的喜欢我?”
  他脚步放慢了一些,回头挑衅地看着她:“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我不知道,要你说出来。”
  “我说不出口,只能补偿你了。”
  “怎么补偿?”
  “勉强娶你吧。”
  “你本来就要娶我。”
  “那勉强让你给我生个宝宝吧。”
  “啊?”
  “你不想要孩子么?”
  “想要……”
  “那不就得了。”
  她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只好慢吞吞地点头。虽知道有一些不对劲,但怎么都想不到是哪里不对劲……
  回到阿斯加德后,她连续受惊了很多次。
  第一次是发生在雾海之宫。在奥汀那里连续住了几日,他虽然偶尔会搂一搂她的肩,揽着她一起看她根本看不懂的书,但还是一直没有碰她。几日后,他带着她去了神后的宫殿。当她正依依不舍打算向他作分居道别的时候,却看见了宏大堪比英灵神殿、美丽堪比空中祭坛的大殿内部,以及后院中飞舞的金蝴蝶。她在口头上又输得一塌糊涂,但晚上还是偷偷溜到了他那里。那一夜奥汀其实很忙,也不曾想过弗丽嘉这么黏人,几次都忍不住想要用特别的方法让她倒下,但还是耐着性子让她蹭了几个小时。
  第二次是发生在虹桥旁。弗丽嘉在很远的地方就看见了一个粉红色的身影。靠近一看,居然是一个穿着粉红色心型露□装、心形紧身短裤、头上只剩下三绺金发的男人。初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她几乎吐了,但很快留意到他的脸和海姆达尔长得一模一样。她飞奔到正在忙公务的奥汀身边,问他是怎么一回事。
  奥汀头也没抬,快速在一份文书上签了字:“那是海姆达尔。”
  “真的?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了?”
  “我只是拿走了他的兵权,让他剃了光头。但西芙说很喜欢他,非要设计一套她最喜欢的衣服给他穿上,补偿他。而且,她也坚决不愿意让别人把他的头发剃光。”
  “所以?”
  “我让她给海姆达尔设计了新发型。”
  还让他用胸肌挤出□,站在人来人往的虹桥门口,当看桥人,是么……
  她想问出来,可声音消失在了空气中。
  奥汀低头审阅文书的样子,依然那么英气十足,结合了绅士与帝王的高贵气质……
  第三次是发生在祭坛外延。弗丽嘉带领着三名侍女去进行每日的祈福与施善,但不小心脚扭了。她痛得冷汗直流,别说走路甚至瞬移,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多事的弗拉跑去找到了奥汀,还硬把他给带来了。奥汀二话不说,蹲下来就把她背起来,往回赶去。
  弗丽嘉一直说穿裙子背起来很难看,他像是听不见。最后她也意识到自己话多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搂住他的脖子,亲密地贴着他漆黑的发:“其实我知道,你是温柔的人。”
  “嗯。”他轻轻答道。
  她偷偷地笑着,觉得整颗心都是暖暖的。
  可惜,当天晚上她就知道自己说的话大错特错。
  在接受过弗雷的治疗并且确定她不能动后,她正准备倒下睡觉,一直期待但是没有发生的事,突然发生了。
  第二天早上,朝阳的微光从窗帘间漏出一道光线,弗丽嘉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却抱住了身后□的身体。接着,一个与本人气质极度不符合的热情的吻落下,持续了很长时间。
  弗丽嘉很快发现,自己的身体比头脑苏醒得快很多。在迷迷糊糊的状况下,又被吃掉了一回。
  随着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以往那个充满征服欲与控制欲的男人在渐渐消失。他大概都没有留意到自己有多投入。而他煽情而动听的喘息声,往往会让她忘记了体力的过度透支……
  2
  第四次是发生在婚礼前几日。
  如果说弗丽嘉每天生活在蜂蜜一般的负担中,那西芙就是生活在暴雨来临前的狂风中。这位自恋的女神曾经昂头挺胸地扬言说过:别看我长得漂亮,对男人却不挑。只有两件事我完全无法忍受:一,被男人抽耳光。二,男人出轨。
  西芙一直认为,浓密的毛发、过分夸张的肌肉、不爱干净甚至狐臭脚臭汗臭都是男人的特征,只要在自己能活下来的情况下,这些毛病都是可以忍的。何况提尔还没有这些特征。虽然他是战神,但他的身材并不过分彪悍,每次看到他结实的胳膊和胸前几乎无法窥见的淡金绒毛,她整个人立刻就像是在一块巨大磁铁旁拼命挣扎的小图钉,旋转了几圈后,便不争气地飞扑过去。
  和提尔的和好是本世纪西芙最绮丽的梦境,可弗丽嘉却残忍地打碎了它。
  那一天,奥汀、提尔、弗雷还有一群男神一起去阿斯加德北方的凤凰森林打猎。本来是一堆男人的活动,但看见穿着白色长袍整理金线的弗丽嘉,一向反感别人拖后腿的奥汀居然带着她就一起去了。
  当然,男神们没有一点不高兴。打猎的过程中,难免会遇到附近居民中的美丽女子。虽说奥汀一向不喜欢和女人纠缠,但看他独身一人,总是会有不少女人前赴后继。带上弗丽嘉,对他们来说,其实是好事。
  虽说弗丽嘉在身边,奥汀打猎却毫不含糊,一口气拿下了几只苍鹰,两头野豹,一头幼龙。
  而提尔拿下了一个精灵神族混血的异族风情美女。
  弗丽嘉看着奥汀,哑然地指了指正和美女进行近距离沟通的提尔。奥汀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更惊悚的还在后面。
  提尔和美女正亲密得难舍难分,西芙的侍女突然出现在凤凰森林。提尔立刻和美女分开。侍女含羞而来,递给提尔一件厚厚的外套和一个菜篮子。
  “西芙殿下让我给您送菜来。”她小声地揉了揉外套,“这是我自己带来的……”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那张青涩年轻的脸上带着一些期待,也渐渐发红。可是提尔只是客套地接过东西,温和地道谢。侍女眼中立刻透着些失望,但也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
  弗丽嘉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直到黄昏时分,所有人休息整顿准备返回阿斯加德,她看见侍女从提尔的帐篷里出来,还一边慌乱地系上裙带,彻底懵了。刚好弗雷走过,她语无伦次地说提尔和侍女的事,弗雷说:“他们俩不是早勾搭上了么?所有人都知道,就西芙不知道而已。”
  “难道就没有人指明这是错的?”
  “这是错的么?很多男神都如此。”
  “那……奥汀呢?”
  陛下倒是没有——这句话没说出来。弗雷想了想说:“陛下统治是神界的最高统治者,压力必然很大。在感情和身体上,我们就应该尽可能地让他得到满足。既然即将成为神后,您应该有最宽容的胸襟和气度。”
  无疑是晴天霹雳。
  弗丽嘉摇摇晃晃地走回帐篷,颤抖着说:“说,你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奥汀原本在擦拭他的永恒之枪,给她这么一说,有些头晕,就只是疑惑地看着她。
  “果然有。”她无力地坐在床脚,脸埋进双膝再也不吭声了。
  “弗丽嘉?”他放下枪朝她走去。
  她不回答。
  奥汀蹲下来:“谁又跟你胡说了?”
  “浑身都是野兽的腥臭味,不要靠近我。”弗丽嘉转过身去。
  “我根本没碰过猎物——”
  “我可以忍受你的臭脾气,但无法忍受你和别的女人乱来。”
  奥汀微微一愣,很快猜到了她听到了怎样的劝诫。将她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腿上,俨然说:“对男人来说,没有征服欲也就等于没了雄心壮志。所以,征服大片领土的男人,也往往会征服大量的女人。弗丽嘉,你理解我的意思么?”
  根本不敢相信他连撒谎骗自己的力气都省了。如此直接又残酷。
  “那我不跟你结婚了。”她脸色苍白。
  “你忘记我们是为什么才结婚了?”
  给他这么一说,她更沮丧了。再说,现在已经完全无法离开他。她的头沉沉地耷拉下去:“弗雷说,要让你在感情和身体上都尽可能地满足……”
  “嗯。”
  她终于再也无法忍耐,抬头挺胸地朝他宣战:
  “奥汀,你最好见好就收。现在这样忍着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哪天我要忍不了了,也就是彻底不喜欢你的时候!”
  奥汀端起红茶喝了一口,好整以暇地微笑着:“说吧,你哪天忍不了?”
  她提了一口气:“我哪天……都忍得了。”
  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人长着这么好看的脸,为什么会有这么糟糕的性格?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发现自己这样欺负她似乎也不是办法。只是在感受到她身体微颤的时候,他又会觉得有些心疼。
  不过,居然怀疑他还有别的女人。他不会告诉她自己实际怎么想的。
  她说,在感情身体上要尽可能让他得到满足。
  在身体上,似乎有些索求无度了些。
  至于感情……已是非常非常满足。
  奥汀在弗丽嘉的额头上温柔地印下一吻。自己的心似乎越来越不够坚硬了。明天就告诉她自己的真实想法好了……
  可是,回到阿斯加德后的当晚,弗丽嘉就把她的所见所闻全部告诉了西芙。
  这一下,两个积怨的女人突然化敌为友,相濡以沫起来。
  3
  只是相较于弗丽嘉的忍气吞声,西芙强悍的回应震惊了整个神界。
  很显然,提尔不仅刺中了西芙的要害,还在伤口上大把撒盐——居然连她身边的侍女都搞,西芙理智断线了。
  提尔甚至还没有踏入她的家门,她就已经冲到英灵殿施暴。虽然提尔在女人方面实在乱套,却有不打女人的原则。于是,他被抓得浑身是伤,还被西芙从自己的寝宫中扔出来。
  这个时候,西芙突然发现,自己最害怕面对的人居然不是提尔,也不是那个可怜又可恨的侍女,而是索尔。
  他一定觉得自己很丢人,丢死人了吧。
  接下来三天,西芙一滴眼泪也没有掉,反而还兴高采烈地约着弗丽嘉出去买衣服。
  但那只是白天发生的事。
  提尔没有自己的宫殿,从成年后就一直留在英灵殿,以便方便辅佐奥汀。而英灵殿这个地方,只要是个主神都可以在任何时间进入。所以从提尔回来后,每一天晚上,空旷又神圣的大殿中都会传出隐隐的争吵声。
  虽然表现得很强势,西芙问都是情商高手诺忒所谓“最愚蠢女人才会提及”的问题。例如“你究竟喜不喜欢我”、“我为你做了这么多,难道你都看不到”、“你怎么这么没有责任感”、 “你忘了我为你掉了一个孩子么”……
  而提尔听到这些问题后,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西芙得不到回报,脾气越发暴躁,眼眶发黑肤色黯淡,就像提前进入了更年期。
  吵了很多天,提尔终于说了一句话:“你不觉得每天的行为是在骚扰我么?”
  那是西芙这一生中最漫长的出神。
  那一刻,她对自己和提尔都产生了一种极端厌恶的感觉。接下来,那一张好看的脸再也吸引不了她,只带来了无穷的绝望。
  第二天遇到弗丽嘉,西芙话少了很多,只是淡淡地聊了几句就悄悄离开了。
  然后她从提尔那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走。提尔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外面,好像她从来都不存在。
  默默走出英灵殿,同时回想着平时觉得絮叨的索尔的话,竟觉得那是令人怀念的温柔。
  而刚一出去,那个人竟就站在台阶下。
  索尔的眉间有一丝别扭和不满,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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