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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前世之旅(上下册)(1)

_130 vivibear(现代)
杨瑞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招难道就是是叶晚曾经提到过的BloodyNail?
下一秒,阿黛拉的指甲像是藤蔓般疯狂抽长.犹如喑夜童话里巫女的利爪准确无误地绕上了杨瑞的脖颈,那长而尖锐的鲜红色指甲跟看着就要刺穿她的喉咙——
“阿黛拉,住手。”随着一个低沉声音的响起,几乎要窒息而亡的杨瑞顿时感
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轻易化解了阿黛拉的攻势,那红色指甲也像是见了克星般迅速收缩了回去.
她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明明那个声音的主人就这么站在她的面前,但蛟洁的月光却似乎无法照耀到他的所在,他仿佛就是属于黑暗的一部分。更令人感到诡异的是他脸上竟然还佩戴着一个毫无表情的面具,面具下那双深海般的双瞳仿佛死海一样没有边界。
一种奇特的寒冷瞬间侵袭了她所有的感官。
除此之外,还有种好像在哪里见过的熟悉感。
她的脑海中席约出现了一些模糊的记忆片段,慕尼黑夜幕下的皇家啤酒馆,威尼斯狂欢节后的小巷深处......这些片段里好像有什么相似的东西能串连起来,但又无法完全确定......
第二十六章 阶下囚
“我记得好像说过了不要伤害她。”男人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情绪,“你怎么又忘了?”
“伊瑟,这次可是她先想要杀我哦。而且你都没看到她刚才的样子,简直就是发了狂要和我同归于尽。”阿黛拉有点委屈地撇了撇嘴,口吻里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
伊瑟——
当这个名字传入耳膜中时,杨瑞觉得整个身体似乎瞬间冰冻起来,莫名滋生的恐惧如同蚂蚁般啃噬着她的心脏。
原来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就是传说中的魔党首领,Lasombra组的伊瑟亲王。
可是,刚才他又为什么要出手救她呢?
伊瑟的目光冷冷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就像是锋利的长剑尖锐地贯穿了她的心脏,他那没有波澜的眼神让他看上去就像是死亡本身。
任何人在他面前似乎都只能处于下风。
杨瑞根本没看清他做了什么动作,手里的“无鬼”一下子就被夺了过去。她大惊之下想要反击,但还没有近他的身,就被一股力量给逼得后退了几步。
“伊瑟已经将你的力量暂时封住,现在的你,和一个普通女孩也没区别的了。”阿黛拉不慌不忙地为她解答了疑问。
杨瑞只觉得脑中一阵轰响,过度的震惊让她做不出任何反应,也无法继续正常思考。
“不过有件事我还真不明白。”阿黛拉走到了她的面前,轻佻地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你是吸血鬼猎人,我是吸血鬼,你想杀我也说得通,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和我有深仇大恨?”
杨瑞刚刚从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一抬眼见她离自己那么近,想都没想就低头对准她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
“啊……”阿黛拉低呼了一声,忙扯出自己的手一看,只见那纤细的指尖差点都被咬断了,紫红色的鲜血顺着手指就流了下来。幸好吸血鬼本身有自我修复的功能,被咬破的地方又开始慢慢愈合起来。
杨瑞啐一口吐出了残留在嘴里的紫血,用充满憎恨的眼神盯着她,一字一句道:“阿黛拉,我一定会伤了你为我妈妈报仇!”
阿黛拉也开始有些烦躁了,不耐地说道:“对了,你刚才你也说了报仇。真是莫名其妙,你妈妈跟我有什么关系!”
“就是你。就在那天我们见面的晚上,你用深紫魔杀了我妈妈!还有小璐!你,你把我爱的人变成了粉尘,你让她们的魂魄都留不住!”杨瑞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浑身颤抖地大喊了起来。
“你说什么?”阿黛拉显然大吃一惊。
“敢做还不敢承认!深紫魔雾不是你Tzimisce亲王最擅长的吗!”杨瑞的双目赤红,看上去就像是要一口将阿黛拉吞下去嚼个粉碎!
阿黛拉似乎一时也不明所以,转头望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伊瑟。
伊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杨瑞,吩咐了一句,“来人,先把我们的这位客人送去休息。”他的话音刚落,立即就有两个年轻的吸血鬼出现在了杨瑞的身后,毫不客气地抓住了她的双手。杨瑞咬紧了嘴唇不发一言,沉重的天幕此刻好像全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可脚下却好像还是踩着虚空——难道她就只能束手就擒?
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又响起了北宫岚曾经说过的话——“不过记住,如果被他们捉住,那就不要反抗。只要在那里等待就好。”
不要——反抗吗?
202
现在就算是反抗也没有用。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杨瑞被带走了之后,这里就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阿黛拉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笑嘻嘻地活跃气氛,而是神色复杂得望着一言不发的伊瑟,他那掩映在海蓝色长发间的面具笼了一层明暗不定的阴影,死海般没有边际的眼眸投出了隐隐约约的深蓝色,随着光线的不同而变幻着奇幻的光芒。
“我那天的确是去了那座城市,但我根本没有杀她的母亲。”阿黛拉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破了僵局。
伊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三个字,“我知道。”
阿黛拉似乎对这个回答感到有些意外,“伊瑟,你信我说的话吗?你相信我没有杀她的母亲?”
伊瑟看了看她,然后给了她一个柏拉图式的反问,“为什么不相信你的话?”
阿黛拉微微一怔,随即就恢复了惯有的笑容,“你看我怎么会问出那么傻的话,比起那个女孩,你当然更信任我。”
“不过,她刚才说的深紫毒雾又让我很在意。如果有人使用了这一招,那么用意再明显不过,就是想嫁祸给你。”
“但是这个世上除了我,根本不可能会有人使用这招深紫魔雾……而且嫁祸给我又有什么木得?让北宫瑞和我们为敌?你也看见了,她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阿黛拉的脸上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伊瑟盯住了她的眼睛,“除了你,这个世上曾经还有一个人会使用这招。”
阿黛拉脸色顿变。“难道是……不可能!”
“我也说是曾经了。但总觉得可能和那个人脱不了干系。不然的话,也不会扯上北宫瑞,难道真的是她……”伊瑟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顿了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阿黛拉敏锐的察觉到对方似乎有什么瞒着自己,但她深知伊瑟的个性,如果是他不想说的秘密,那么别人永远也问不出来。
“这里怎么也受伤了?”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她的脸上。
阿黛拉这才感觉到从右脸颊上传来一阵刺痛,她伸手一摸,发现那里居然还在流着血。想起刚才的情景,她立即明白了受伤的缘由,无奈地笑了笑,“可能是刚才那枚‘无鬼’。我明明都已经避开了,没想到还是被它的杀气伤到了??????果然不愧是北宫家的利器。”
“怪不得到现在还没有自动愈合。”他的眼中掠过了一丝了然之色,伸手轻轻按在了她的伤口上。
阿黛拉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下意识地拒绝道:“这点小伤过两天就会自动愈合,只是慢一点而已。用不着浪费你的元气??????“
“啰嗦得像个女人。”他冷冷打断了她的话,低低念起了加速伤口愈合的咒语。
阿黛拉郁闷地抬头望天,“我现在明明就是女人啊??????”
清冷的月光从落地窗外投射进来,浅浅勾勒出城堡里某个房间的模糊轮廓,周围的场景就像波光粼粼的水面在轻微晃动,虚幻得犹如梦境。此刻的杨瑞已经被禁锢在这个偏僻的房间里,随着房门被重重关上,她才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阶下囚。
不过比起被扔到阴森冰冷的囚室,把她关在这样的房间里已经算很仁慈了。
或许她是有史以来最失败的吸血鬼猎人了,不但被封住了力量,就连传家宝都被夺走了。说真的,她现在很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入错了行??????
如果奶奶的在天之灵知道这件事,一定会被她气得活过来。接下来,她该怎么做呢?
不知为什么,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银发男子的面容。如果是他在这里,一定会露出促狭的笑容,不慌不忙地说上一句,“真是笨得可以啊。”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什么难题都可以解决。
可是一旦离开他,自己就??????什么也做不了。
杨瑞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太不争气了,打不过别人已经够逊了,偏偏在这种反思过失的重要时刻还会想起他??????
不可以,她不能这么轻易认输。
她以身上所流的北宫家的血发誓,一定,绝对不会认输。
杨瑞走到了桌子旁倒了一杯冷水,一仰头全都灌了下去。直入肺腑的凉意让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也能以相对冷静的思维来将整件事细细梳理一遍。
其实仔细想来,这次的寻仇过程中有一个相当不合理的地方。
那就是他和魔党这两位亲王,尤其是伊瑟之间的实力相距是在太大,完全没法打。就算她得到了北宫岚的所有功力和神器“无鬼”。她还是根本不可能有胜算。
北宫岚应该比她更清楚这件事。不然的话,她早就可以自己出手替她的儿子报仇了。何必要将希望都放在她一个门外汉身上?
那么既然没有胜算,北宫岚为什么还是让她尽快来这里报仇呢?让她来送死?这显然不可能。因为几没理由也没价值。
梳理到这里,北宫岚临终前的那句话或许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了。
“有我的功力再加上那个……”
看起来,北宫岚所说的那个人才是关键。而且那个人可能和北宫岚之间已经计划了些什么,所以北宫岚才这么放心的让她来这里自投罗网。
如果……她继续在这里等待的话,那个人说不定就会出现。看似没有希望的事情,或许很快就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机。
这样想着,杨瑞顿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决定接下来的首要事情就是
——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只有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才能有足够的精力应对各种意想不到的变化。
现在,就请梦神安提给她一个深沉的睡眠。
梦里,如果有他……就更好了。
第二十七章 魔党血宴
囚犯的生活一晃眼就过了好几天。杨瑞好像被人遗忘在了这里,就连一日三餐也是自动出现在桌子上,等她吃完又自动消失。从早到晚根本就没人来答理她。不过这倒也好,如果人家没事就把她提出去用各种刑具伺候一遍,那她可就惨了。
一直到了第七天的晚上,才第一次有人来看看她的死活。
“伊瑟亲王吩咐了,让你马上穿着这件衣服去赴宴。我会带你去那里。”来人是个年轻的血族女子,交代完了事情就站到了一旁。
杨瑞看了看那个女子拿来的衣服,原来那是一条样式普通的蓝色长裙,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领子高得有些奇怪。她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决定换上了那条裙子去赴宴。
动则变,变则通。与其在这里等待,不如主动出击,说不定,那个什么宴会上就有什么玄机呢。
裙子非常合身,简直就是为她量身而做。唯一不舒服的地方,恐怕就是那过高的衣领,卡着她的脖子,让她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
换完了衣服之后,女子将她引领到了正在举行宴会的城堡大厅。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杨瑞还不敢相信这座城堡里还有这么豪华的地方呢。绚如日光的是黄金,灿若月华的是白银,浓香四溢的是甘醇的美酒,柔软娇媚的是美人的躯体,在这充满奢靡气氛的大厅里,那些平日里看起来人模人样的男男女女都已喝得半醉,水晶吊灯散发出明亮光芒无法掩饰他们空虚的笑容,更无法遮挡他们醉酒后的丑态……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伊瑟。他还是戴着那个没有表情的面具,冷冷地旁观着这里发生的一切。而坐在他左边的就是最令她痛恨的阿黛拉,此时这个美人正娇笑着和身侧的男人打情骂俏,还不停地灌对方的酒。
伊瑟的目光微微一动,显然也见到了她。
“到这里来。”他示意她坐在自己右边的位子上。原本坐在那里的一个金发美女顿时变了脸色,狠狠地瞪了杨瑞好几眼才挪开了身子。尽管心里不情不愿,杨瑞还是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不动声色地照他的吩咐坐在了那个位子上。阿黛拉居然还抬头朝她妩媚一笑,立刻被她以利刃般的眼神回以颜色。
“这几天在这里还住得惯吗?”伊瑟的语气听起来毫无异样,好像她根本就是他请回来的客人,而不是什么阶下囚。
“多谢款待。”她语带讥讽地回了一句。
伊瑟的眼中似乎飘过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看来北宫小姐对这里并不是很满意。”
杨瑞也没有答他,正好也有点口渴了,顺手拿起了面前的一杯红酒就往口里送。
“别喝这个。”他低喝一声,伸手夺下了酒杯,又另外拿了一杯透明的酒给她。
杨瑞心里暗暗起疑,又见阿黛拉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看伊瑟,将那杯红酒拿了过去,半哄半骗地都灌到了那个男人的口中。
“怎么什么都不吃?不合胃口吗?”伊瑟将一盘刚送上来的的蛋白杏仁甜饼放到了她的面前,“那就吃些甜点。听说做得不错。”
她再次讥诮地弯了弯嘴角,“反正你们也没有味觉,好不好吃都没关系。”
这场宴会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旋涡,将所有的宾客都卷了进去。但是杨瑞忽然发现并不是人人都在这旋涡里下沉……或者说,应该有相当一部分的人非常清醒,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脸色苍白,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水晶灯照射在他们脸上所形成的奇异色差,更加令他们不经意显现出一副副暗藏的狰狞面目来。
“这是……人类和血族的宴会吗?”她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
伊瑟注视着那些人,从面具下露出来的那种眼神令人不寒而栗,“不,这只是我们血族的宴会。”
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阿黛拉突然目露凶光,两枚长如尖刀的獠牙从嘴里突然伸出,准确无误地就扎进了那个男人的脖子里!这就像是一个约定好的暗号,那些等待了许久的吸血鬼也趁势发起了攻击,将身边的同伴推倒在地,毫不留情地咬上了他们的脖子!
一时间,只听大厅里惨叫连连,哭声大作。大多数人都因为醉酒而失去了反抗能力,抽搐着身子任由对方吸吮鲜血。有尚算清晰的人挣扎着朝门边逃去,又被七手八脚拽了回来,几枚獠牙同时扎进了他们脖颈的血管里;有的人苦苦哀求着刚才还在甜言蜜语的伙伴,却还是被无情地吸干了鲜血……这些沉醉于享受的男女们一转眼全都成为了别人的食物,原本还是充满欢声笑语的人间天堂,一下子就成了黑暗地狱!
属于血族的欢宴,开始了……
杨瑞完全呆住了,她的大脑差不多同时停止了转动,失去了思考能力,眼前只有那一片鲜红血腥的颜色四下弥漫开来……
“我刚才说了,这只是我们血族的宴会。”伊瑟看了看她,“现在你明白了吧,为什么我们没有味觉,却还是要准备美味的食物,因为我们要用那些食物喂饱自己的食物。”
杨瑞木然地转动了下眼珠,似乎才回过神来,只是幽幽说了一句:“我现在明白为什么要有吸血鬼猎人的存在了。”
“可是你这个吸血鬼猎人家族的继承人,不也沦为了阶下囚吗?”伊瑟冷冷一笑。
杨瑞霍地直起身,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周身却腾起了隐隐约约的怒气。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个吸血鬼,趁杨瑞不备猛地将她扑倒在地,一口就朝着她的脖子咬了上去!若是在平时,这样级别的吸血鬼她绝对能搞定,但现在她的力量被封住,所以无法反击,只得眼睁睁地看獠牙刺了过来。
“笃——”獠牙刺到高领上发出了一个沉闷的声音,居然没有穿透那层看似普通的布料。而下一秒,那个吸血鬼已经被整个拎了起来扔到了一旁。
“我之前说过,不许碰这个女人。”伊瑟的声音冷如寒冰,但在转向杨瑞的时候似乎缓和了许多,“你没事吧?”
杨瑞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才明白为什么伊瑟让她穿件那样的衣服。刚才要不是这个领子挡了挡,她恐怕已经被咬了一口了。
阿黛拉瞥了伊瑟一眼,又默然转过了头去。
不知是不是那个吸血鬼昏了头,趁着伊瑟没留意,他居然又飞扑上来,这一次更是敏捷无比地先拉下了她的衣领!就在他的牙齿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肌肤时,杨瑞情急之下伸手一挡!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她手腕上的那个银手镯竟然发出来一道耀眼的银色光芒,砰的一下就将那个胆大包天的吸血鬼弹了出去!
这个变故令伊瑟和阿黛拉同时对视了一眼,并且露出了颇为古怪的眼神。接着阿黛拉几乎没有考虑就冲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想夺下那只手镯。但更加匪夷所思的是,手镯此时就好像长在了杨瑞的手上,怎么拿也拿不下来。
阿黛拉一见不行,立刻刷地从怀里抽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阿黛拉,你想做什么?”伊瑟的脸色微微一变。
“我不会杀了她。但是这个手镯留着太不安全,我必须这样做。”阿黛拉的眼中闪着冷酷的光,“只是砍下她一只手而已,她还可以活着。”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伊瑟答得也很决断。
“伊瑟!你明明知道这个手镯……而且刚才的情景你也看见了,你还有继续留着她,护着她吗?”阿黛拉无法再保持惯有的漫不经心,薄荷色的眼睛带着锐利的恼怒盯着他,“你到底是怎么了?别让我说中了,你真的喜欢上了她!”
伊瑟冰凉的视线落入了她的双眼中,两人对视了几秒,四周的气氛似乎在僵持的状态中被扯得有些变形。
“既然你这么想,”他冷冷开了口,“那么从现在起,我就让她来陪我。”
还没等杨瑞明白他的意思,下一秒,她的整个身体已经落入了他冰冷的怀里。
她大惊之下刚要挣扎,却只听他低声说了一句:“想要保住你的手就乖乖别动。”
她微微一怔,权衡了一下当前形式,最终还是没再挣扎。
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挣扎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省点力气想好对策。
而且不知为什么,看到阿黛拉眼中流露出那种难以置信的神色,她忽然有种报复的快感。
原来,这个女人也是有弱点的。
伊瑟一踏进自己的房间就将她放了下来。
“这几天你就暂时住在这里,不然依阿黛拉的性格,一定会找机会砍了你的手。”他看了看一脸戒备的杨瑞,语气不由放缓了几分,“怎么?怕我吃了你吗?”
“虽然你帮了我,不过别以为我会感激你。”她并不领他的情,“吸血鬼和吸血鬼猎人,永远都是天敌。我不认为你这样做是出于好意。”
他似乎笑了一下,“那么你觉得我为什么这样做呢?”
“谁知道,可能你不想让我死得太痛快,要慢慢折磨我吧。不然为什么帮我?”她没好气地回答道。
他的蓝色眼眸中泛起了一丝波光,“难道你不觉得阿黛拉所说的是真的?”
这次杨瑞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地挑了挑眉,“嗯,我和你好像才认识了七天吧。原来一个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喜欢上自己的敌人吗?真是神奇。”
“是吗?”他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不过,我可是已经见了你好几次了。”
“不会是在梦里吧。”她的唇边浮现出来略带讥诮的弧度。
伊瑟并没有回答她,而是抬手轻轻抚过了她垂落耳际的发丝,像是喃喃自语般柔声道:“我知道,你一定已经不记得我了。”
在杨瑞微微愣住的瞬间,他的手已经从发丝滑到了她的脸颊上,又顺着她的下巴肆无忌惮地摸到了她的脖子,熟练无比地解开了她胸前的两粒扣子,“那么,作为报答,今晚就让我为所欲为好了。”
石化中的杨瑞并没留意到他的目光在掠过她的胸口时闪过一丝不解。不过她很快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顺手操起了旁边的古董台灯砸在了他的肩上,转身就往门外走去。这一连串动作做得潇洒利落,即便被封住了力量她还是完成得游刃有余。
“这么走出去,一定会被阿黛拉逮住。”身后传来了他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那我宁可少只手好了。”她回答得很干脆。
她的话音刚落,伊瑟的右手忽然迅速伸长,像条鞭子似的一下子将她卷了回来。然后,他毫不客气地将她丢在了自己的身下,以一个充满压迫感的姿势由上而下地俯视着她,“北宫瑞,记住千万不要在一个男人面前说这种话。不然,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杨瑞也有点恼了,“明明是你自己先挑衅我的……”
“虽然不是那么对我胃口,不过勉强……也可以解乏。”他那修长优美的手指又轻柔地落在了她的唇瓣上,“可怜的孩子,还没有别的男人教过你这种事吧。”
杨瑞愣了愣,他的眼眸里并无半点情欲,倒是带着几分嘲弄的揶揄。
“那——也不关你事。”她侧过了脸,避过了他的指尖。
“那么,就让我做一次你的启蒙老师好了。”他轻轻地笑了起来,趁其不备暧昧地将她的耳垂含入口中轻咬。他的唇冰凉柔软却又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诱惑,就像是天然的媚药,挑逗着她的感知神经,也在挑战着她的底线。
杨瑞又是惊慌又是羞愤,意识到了危险的她登时涨红了脸,没有多加思索地就伸手奋力抵挡着他的侵略,就在她用力想要推开他时,一道银色光芒再次奇迹般地从她的手镯上射出。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他的面门,
只听“喀”一声,那种面具——居然裂了开来。
像水底月光般呈现出幻境般的蓝色长发披散开来,掩映着一张因长年累月不见天日而变得异常苍白的脸。不过,这张脸是完美无瑕的,无可挑剔的五官在光与影的映照下美丽到失去了真实,就像是湖水中的透明倒影,冰面上的清冷月光,只在梦境中绽放的蓝色鸢尾花,
随后他那幽幽响起的声音更是让人想起了伦敦城里常年不散的浓雾。
“你难道没听说过吗?凡是看到我容貌的人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第二十八章 每个人都有秘密
房间内陷入了无法形容的诡异气氛中。只有墙面上的壁灯投射出了令人稍感平静的暖黄色光芒。
杨瑞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但她还是不想坐以待毙。
“那么,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她干脆抬起头直视着那张美到令人心颤的面容,“如果你是个丑八怪,或许我能明白你想灭口的心情。但是你明明……为什么还要杀了那些看过你容貌的人?”
他轻轻牵动了一下嘴角,“我有说要杀了你吗?”
杨瑞有些意外,“你刚才不是说……看过你容貌的人都要死吗?”
“看来这个手镯和你的确有着不寻常的联系。”他忽然又莫名其妙地转移了话题。
“这个手镯是我父亲给我的。”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困扰在她心头的问题,“我父亲的失踪……和你有关吗?”
也许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这样和魔党首领同处一室……人生,有的时候真是难以预料。
他的神情似乎有微微的波动,然后给了她一个反问,“你觉得呢?”
“我父亲是在阿尔卑斯山一带失踪的,和你们这里相距并不算太远。而且之前他和魔党结下了不少仇。你敢说他的失踪和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吗?她忽然有一种奇特的预感,好像今天或许会得到一些答案。
“当初你的叔叔北宫亦扬曾经是追查到了这一带。而且,”他的眼中流转着冷酷的光泽,“他的确也是死在我的手上。不过,你的父亲,我并没有见过。”
“你没有见过我的父亲?”她露出了怀疑的神色,“你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的敌人吧?”
“我倒是想杀了他,”他冷冷转过脸,“不过一直都没有机会。好不容易等到他离开北宫家实力大减的时候,他却失踪了。”
杨瑞没有说话,只觉得脑袋里一片乱糟糟的。如果父亲不是被魔党所害,那么他是被谁袭击了呢?他到底是死是活?
“你真以为你的父亲是那么伟大的人吗?伊瑟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讥笑,“在我看来,他也不比我们这些代表着黑暗的生物高尚多少。”
这句话一下子惹恼了杨瑞,她颇为激动地提高了音量,“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父亲?你们躲在阴暗角落里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至少我的父亲光明磊落,从来没有害过人!”
伊瑟的脸上依旧平静如水,“那么,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杨瑞还没从愤怒的情绪中脱离,所以只是哼了一声,表示出了不屑。
对方倒也没有生气,还是用平稳的语调徐徐道来,“在很久以前,这里曾经生活着一位血族少女,她拥有完美的容貌和温柔的性格,所以一直以来都被其他血族同伴宠爱着。而且她也有颗血族里少见的善良的心,尽管吸食鲜血,却从来不会杀生。”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但是在一百多年前,她认识了一个人类少年。这个少年给她带来了许多从未听过的新观念,为她开启了一个从没有接触过的世界。”
杨瑞本来听得并不在意,但当他提到人类少年的时候,她的心里涌起了一种很奇特的预感。
“在少年的影响下,少女开始觉得自己食用人类鲜血是种错误的行为,从而竟然渐渐认为血族本身是邪恶的。于是她就在少年的支持下成立了一个反血族的组织,又招募了不少和她有相同看法的血族,甚至还有一些支持她们的吸血鬼猎人。”他像是叹息般摇了摇头,“但是从一开始她就犯下了致命的错误——血族和人类,是永远不可能真正和平相处的。”
“那么后来呢?”杨瑞脱口问道。
“吸血是血族的天性。所以在组织里,也有一些参与其中的血族忍不住偷偷吸血。这样自然也引起了猎人的不满。直到某天其中一个血族杀了猎人首领的家人,这就成为了导火索。给了他们一个爆发内乱的最好借口。”他望向了窗外,似乎在回忆着一件伤感的往事,“少女的法术本来在血族内也是佼佼者,但是因为听信了少年的话长时间不喝鲜血,体力变得很弱,其他同样遵守这个规则的血族也是一样,所以很快就落败了。猎人们砍下了少女的头,并用银十字镐刺穿了她的心脏,让她永远都不能超生。”
“那个少年呢?他没有来救她吗?”听到这个少女的悲惨结局,杨瑞不禁也有些同情。
伊瑟的眼中燃起愤恨的火花,“带领那些猎人围剿血族的人,就是那个少年。”
杨瑞沉默了几秒,心里忽然一个激灵,一个曾经看到过的名字浮现在了脑海里,像是有什么冥冥之中的声音让她将那个名字说出了口,“艾米达?”
伊瑟的眼角骤然紧缩,“你怎么知道?”
她指了指自己的手镯,“我在这里看到过这个名字,所以想会不会就是……”
“没错。”他盯着杨瑞那个银色的手镯,“那好像是少年为了让她克服对银的畏惧而特地送给她的礼物。但我的姐姐明知这样,却还是一直都戴在手上,至死也没有摘下来过。”
“你的姐姐?”杨瑞瞪大了眼睛,“你说那个少女是你的姐姐?”
“当我们还是人类的时候,我们就是一对感情亲密的姐弟。后来因为某些巧合才成为了吸血鬼。姐姐和我一起度过了那么漫长的时间,没想到轻易就被那个少年夺走了。”伊瑟望着她的眼眸里灰蒙蒙的没有任何情绪。
“那你为什么不去救她?你是魔党的首领,你明明可以救她的对不对?”她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是,我明明可以救她,却没有救她。”他垂下了眼,敛住了眼眸内泄露的情绪,“她背叛了整个魔党,甚至整个血族。如果我出手救她,就是和整个魔党为敌。不过,我最终没有出手相救的原因并不是她背叛魔党,而是她连我也背叛了。当她成立了反血族组织时,又何曾考虑过我的心情。从小到大,我们一直相依为命,成为了吸血鬼也是同样如此。这么漫长的时光却比不过另一个陌生男人的短短几年?”
“所以你就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她死?”扬瑞冷冷抛了一句,心里觉得有些发堵,于是侧过了头没有再理他。
“我知道艾米达恨着我,恨着我们魔党,所以才会下了那样的诅咒……”他忽然意识到差点说漏了什么,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但是……为什么这个手镯会在我父亲那里?”杨瑞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困惑。
伊瑟的唇边泛起了一丝略带诡异的笑容,阴森森地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 “对啊,为什么呢?”
杨瑞陡然觉得一股寒气从背后冒了出来,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从她的脑中一闪而过。
“这个少年,我之后又见到了他,不过那时,他已经换了另一个名字。”他不明意味地笑了起来,“那就是……北宫亦飞。”
杨瑞的耳边仿佛响起了一阵嗡嗡的轰鸣声,以至于她不得不再问了一次, “你说……什么?”
“连你父亲的名字都忘了吗?”他眼带嘲笑地看着她,“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因为立下了这件大功才迅速上位,坐稳了北宫家首领的位子。原来从一开始接触艾米达他就是有目的的。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清除了这么多吸血鬼,他果然是高尚得很。”
杨瑞这才慢慢缓了过来,忍不住反驳道,“我的父亲如果在一百年前就已经是少年,那遇到我妈妈的时候不就早成老头子了?怎么可能还生下我呢?”
“他应该谢谢艾米达,喝了我们魔党的魔水,虽然寿命不会增长,但可以一直保持少年时的样貌和体力。”
杨瑞不甘心地继续找着破绽,“既然那些血族已经不再吸食鲜血,我父亲为什么还要杀了他们?”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血族和人类,根本不可能和平相处。就算是不吸血的血族,在人类的眼中也同样是妖魔!”他似乎有些激动起来。
“我的父亲……不是那样的人。”她不停摇着头,“如果真的那么做,他一定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他不置可否地冷笑了一声。
“如果我的父亲真那么无情的话,也不可能珍藏起艾米达的手镯对不对?”她忽然想到了这一点。当目光落在那个手镯上时,伊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疲倦之色,“好了,今天我也和你说得够多了。到此为止吧。”
杨瑞没有再继续辩解下去,因为今天她实在也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消化。身为吸血鬼猎人的父亲难道真的和艾米达有过那样一段过去?而且,为什么那手镯会保护她呢?
“这两天我要出门办点事,你只要乖乖待在这个房间就什么事都没有。”他用手指轻轻一划,“这里的结界连阿黛拉都无法进来。”
杨瑞点了点头。看来这两天要时刻提高警惕了。
当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绵延不断的阿尔卑斯山脚下,延伸开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绿色。姹紫嫣红的小野花到处盛开,星星点点的蒲公英点缀其中,风一吹过就化作了顶顶小伞。碧绿的湖水中荡漾着山峦的倒影,明净澄澈如天堂。沿着山脚一直往前走,眼前所见是座美丽的小镇,鹅卵石铺成的小巷一尘不染,红色木屋的外墙贴着白松树皮,在浅金色的阳光下泛着起伏的波纹。
有位少年正坐在木屋前,聚精会神地在一只银手镯上刻着字。
咦?那不就是自己戴着的银手镯吗?她疑惑地走了过去,想看个仔细。奇怪的是少年好像根本感觉不到有人在自己身边,还是低着头继续刻着字。
她凑近看,只见刻好的前面几个宇母是Emit,而那还没刻完的最后一个字母是a.连起来赫然就是——Emita。
少年终于刻完了最后一笔,满面笑容地抬起了头来——
就在这个时候,她却忽然醒了过来。
天已经蒙蒙亮,而伊瑟早已经没了踪影,看来应该已经出门办事去了。
这一整天.她就遵照伊瑟告诫过她的话,一直都没有出过这个房间。幸好这里什么都应俱全,所以也没什么不方便。
一天就这样平平安安过去了,无惊无险很快就到了晚上。
差不多是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杨瑞心里一紧,本不想答理,但那敲门声却好像异常执著。
她转念一想反正这里有结界,于是就起身开了门。门口的人影在月色下渐渐变得清晰,白到透明的肌肤散发着芬芳的气息,薄荷色的眼睛里透着几分邪魅。无论何时何地,阿黛拉亲王都是那么美艳动人。
杨瑞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去关门。
“等一下。”阿黛拉刚上前了一步,就被结界震得后退了两步。
“我没话可以跟你说。”她冷冷瞅着阿黛拉,又加了一句,“伊瑟吩咐过,这两天都让我不要走出这个房间。”
“伊瑟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阿黛拉抿着嘴笑了起来,看来他果然是怕我来伤害你,真是可爱呢……”
杨瑞不想多说什么,她怕再交谈下去会忍不住想一把掐死对方。
“不过我今天来是特地告诉你一声,我捡到了一样好玩的东西。阿黛拉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瓶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血色迅速退下面颊,杨瑞急忙去摸自己贴身的口袋,这才发现那里已经空空如也。对了,一定是昨晚那个吸血鬼扑倒自己的时候掉出来的!
“还给我。”她怒道。心里满满的又是悲愤又是苦涩。自己真的太没用了,没有保住妈妈的性命不说,现在就连那么一点东西都……保不住吗?
“想要拿回去吗?”阿黛拉刚才还是笑容可掬,突然就变了脸,“那就跟我走。”
杨瑞咬了咬牙,嗜血的光芒几乎从眼底喷薄而出,“你真的很卑鄙,阿黛拉。”竟然用她最珍贵的东西作为要挟,她一定会让这个女人付出代价。
阿黛拉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笑容,“如果还没决定的话,那我就把这个瓶子另做他用了哦。嗯,用来做花园的化肥应该也不错。”
“我跟你去就是了!”杨瑞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愤怒,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亲手将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的脖子扭断!
杨瑞一离开房间里的结界,阿黛拉就出手抓住了她,同时倒也把那个瓶子还给了她。
接着,阿黛拉就将她带到了这座城堡的地下室。一走进这个阴森的房间,杨瑞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一张褪了色的床上遍布着像是干涸血迹般的污渍,天花板上装着几个屠户常用的铁钧,上面也是污渍斑斑,到处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不等杨瑞反应过来.下一秒她已经被阿黛拉丢到了那张恶心的床上,从床的四角弹出的铁环立即将她的手脚都固定起来。
“你放心,我只是要你一只手而已。”阿黛拉从腰间的刀鞘里拔出了一把寒光闪动的匕首,“只要你乖乖的,我会让你没有痛苦。”
就在那把刀尖距离她的脸只有半公分时,地下室的门外传来了其他吸血鬼的声音,“阿黛拉亲王,伊瑟亲王的传信蝙蝠好像受伤了。”
阿黛拉脸色微变,连想都没想就收刀入鞘,对着已经准备挨上一刀的杨瑞道:“算你运气好,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天空里暮色沉沉,杨瑞想从铁环里试着将手挣扎出来,但看起来却是纹丝不动。而且之前颇有危机感的手镯似乎也发挥不出作用了。
“阿黛拉,我绝对会杀了你。”她只好泄气地喃喃低语了一句。
“想杀死阿黛拉吗?我可以帮你。”不知从哪里忽然迸出了一句诡异的应答。
杨瑞瞪大了眼睛,刚想看清声音的来源方向,面前忽然变得一片漆黑。她的视觉,居然在一瞬间消失了。
第二十九章 神秘人
“你是谁?是妖还是鬼?”她只觉得一阵寒意扑面而来,这个鬼地方实在是有太多莫名其妙的东西了。
“对你来说我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不能帮你杀死阿黛拉。”那个声音听起来带着一种奇特的金属质感,就像是缓缓刺穿了空气的刀锋,辨不出任何情绪,也分不清性别。
听到这里,杨瑞脑中顿时灵光一现,难道这就是北宫岚所说的那个“他”?
“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又凭什么相信你会帮我。”疑惑归疑惑,但就凭这么几句话,她还是不能完全肯定对方的真正用意。
“那么你愿不愿意赌一次呢?”那个声音已经飘到了她的耳边,“是坐以待毙还是抓住一线机会,你认为哪一个会比较有利呢?”
她将信将疑地试探起对方,“难道你有什么对付他们的好办法?要知道,他们的实力不是一般的强大。”
“没错,他们的实力的确很强,恐怕连密党所有的亲王加起来也只能勉强和他们打个平手。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样东西能对付他们。”那个声音幽幽说道,“那就是你手上的那只银手镯。”
“艾米达的银手镯?”她惊讶的脱口而出。
那个声音似乎有些惊讶,“你知道艾米达?”
“我听说过关于她的故事。”她低低回了一句,心里更是纳闷,难道这个手镯上还有什么别的玄机?
“既然你知道整件事的经过,那么我也就不啰嗦了。其实当猎人们围剿吸血鬼时,艾米达也曾经向伊瑟发出了求救的讯息,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音。艾米达对弟弟的见死不救充满了愤恨,所以临死前就用可怕的代价在这只银手镯上下了诅咒。”那个声音顿了顿,“只要是被这只手镯选定的人,就会得到毁灭魔党的力量。”
杨瑞一愣,“那怎么知道那个被手镯选定的人是谁呢?”
“只要是被手镯选定的人,她的胸口就会出现一个七芒星的印记。当这个图案变成血红色时,手镯里被封存的力量就会足以摧毁魔党。北宫瑞,你就是这个守住所选定的人。”
“但是……我的胸口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七芒星印记……”由于太过震惊,她的声音变得格外喑哑。直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伊瑟之前脱口说出的诅咒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为什么阿黛拉不惜砍了她的手也要毁掉这个手镯,更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不约而同地都会去看她的胸口。
“那是因为时候还没到。”那个声音不慌不忙地为她解答道,“再过两天就是月圆之夜,到那天的子夜时分,那个七芒星印记才会显现出来。”
“月圆之夜……那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因为月圆之夜的月亮引潮力最大,也是能够将七芒星的力量发挥至极限的时候。”那个人似乎犹豫了一下,“这两天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离开这座城堡,这点你能坚持吗?”
“我现在也没法离开啊。”杨瑞有点无奈,这个可能性几乎是零吧。动了动被锁住的手腕,她又突然想到了眼下的危险,“不过阿黛拉想要砍了我的手毁掉这个手镯……这该怎么办呢?”
“她砍不了你的手。”那个声音听起来似乎非常肯定,“不过,在你的愿望达成之后,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
“没有问题。什么事?”此时在杨瑞心中,只要能报了仇,她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这个……我现在还不能说。等到时你就知道了。我只要你答应就好。”
“我答应你。”
那个人似乎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将什么东西放入了她的怀里,“这枚无鬼我已经从伊瑟那里找到了,现在物归原主。接下来,我先帮你解开原来那些封存的力量。”
话音刚落,杨瑞顿时感到了自己的胸口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灼烧感,仿佛有人将烧得通红的烙铁滚过了那里,几乎能闻到皮肉被烫焦所发出的气味。
“你本身的力量已经解开。两天之后的月圆之夜自然就会解开手镯的封印,那时就是你报仇的最好机会。”那个声音听起来有点疲乏,显然刚才也动用了不少的法力,“不过还有一件事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每动用一次手镯里的力量,你的寿命就会削减四分之一。”
杨瑞毫不犹豫地摇头,“没关系,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无所谓。”
“很好,那么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也该离开了。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
“等一下!”她按捺不住心头的疑惑,“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关于艾米达的事?又到底为什么要帮我?”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
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吗?
那个人……到底是谁?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阿黛拉戏谑的声音将她从纷扰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杨瑞霍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个阴森恐怖的房间。
原来——自己的视觉已经恢复了。
阿黛拉的笑容还是那么美丽,但眼底深处闪动的却是冷酷的光泽。她上前了一步,手中的匕首已经轻轻划过了杨瑞的脸颊,尽管已经控制了力道,但还是立即有一丝殷红的鲜血迅速渗了出来……
“看上去真是迷人……”阿黛拉忍不住用手指沾了一点,又伸出舌尖舔了舔,似是感叹道,“吸血鬼猎人的血果然特别美味……”
杨瑞瞪了她一眼,“你不是想砍了我的手吗?那就干脆点,还在这里废什么话?不然等伊瑟回来了,我怕你再也没这个机会。”
听到伊瑟的名字,阿黛拉的秀眉微微一挑,居然反手就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杨瑞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直冒,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迅速在嘴里漫延……
她握紧了自己的手指,用力到连指甲都几乎嵌进肉里。
忍耐住,杨瑞。只要再忍耐两天。
“你以为伊瑟真的会在乎你的死活吗?”阿黛拉的笑容里像是淬满了诱人的毒药,“除了他的姐姐,他从来就没有在乎过任何人。啊,差点忘了,就算是他的姐姐,他也一样能无情地看着她死去。”
“是吗?”杨瑞扯出一丝讥讽的笑容,“不过我看得出,你倒是很在乎他。”
阿黛拉的笑容霎时一滞,但很快就恢复常色,“你说得没错,应该在伊瑟回来前早点解决这件事。”说着,她神色诡异地挥动了一下手里的匕首,还残留着一丝雪光的刀尖在昏暗的灯光下犹如地狱的召唤。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恐惧还是如同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感觉不到空气的存在。
“放心,只断一只手是不会要了你的命的。”阿黛拉的眼中杀意顿现,执刀朝着她的手腕就砍了下去!
“叮!”就在这时,一枚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东西突然将匕首弹了开去,轻巧拨开了那凌厉的攻势。杨瑞定睛一看,那竟然是颗薄荷糖!
几乎是在同时,那颗薄荷糖骤然间被一团绿光所笼罩,隐隐约约间居然显现出了一个修长挺拔如欧洲云柳的身影。
年轻的银发男子静静站在那里,从容的神情在看到杨瑞时有轻微的波动,虽然似乎是在竭力压抑着,但还是流露出了淡淡的光泽。那双异色双瞳里燃烧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温柔,微微挑起的秀眉透着些许怜惜。
杨瑞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的男人,恍若置身于一场虚幻的迷梦中。
自从和他分别之后,她也在努力淡忘那些过去,努力不去回忆那些和他在一起度过的短暂时光。因为每想起他的一次微笑,他的一个眼神,他的一句调侃,甚至他任何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她宁愿强颜欢笑,也不愿去回忆那“不会重现的时光”,因为回忆越美好,就会觉得现实越残酷。
她甚至没有勇气向后看。
可是现在,他出现得是那么从容淡定,在一瞬间就打破了她努力想要伪装的表象。
也曾做过很多个有他的梦,但每个梦里的他都不会停留。
不过,她想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有他的梦了。
因为……已经完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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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幕……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向处变不惊的阿黛拉也有些微诧。叶幕在望向她时目光已经变得如刀刃般冰冷锋利。他并没有表现出咬牙切齿那样的勃然大怒,但那种寒彻骨髓的气息,却让阿黛拉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难以遏制的怒意。
她几乎无法再抵挡那股寒冷的怒焰,急忙避开了他那可怕的实现,勉强换上了一副不以为意的笑容,“难道Tremere亲王又想上演一次英雄救美吗?”
叶幕并没有理她,而是又转头望向了杨瑞,眼神在掠过她受伤的面颊时隐隐浮现出了心疼之色,口吻却还是淡淡的,“怎么就没见你有让人省心的时候。”
那略带责怪的声音,在杨瑞听来却是犹如天籁之音,让她感动得差点要落下泪来。
阿黛拉按捺了心头的不悦,“叶幕,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这里也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叶幕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我是来带这个家伙走的。”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说着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阿黛拉微微一愣,又立即促狭地笑了起来,“原来你们密党和北宫家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吸血鬼和吸血鬼猎人什么时候也能相亲相爱了?”
“在我眼里,她就是她。”叶幕答得干脆简练。
杨瑞想要睁大眼睛,可是眼中氤氲的雾气却迅速扩散,以至于完全模糊了眼前的景象。她保持着此刻的动作一动也不敢动,因为怕一眨眼泪水就会不争气的流下来。
“如果我说不行呢?”看着面前的两人,阿黛拉忽然觉得一阵莫名的烦躁,就好像有一丝阴影如毒蛇般蜿蜒着爬上来她的心头。
那种感觉……似乎是叫做……嫉妒……
怎么会呢?阿黛拉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她怎么可能嫉妒这对年轻人……
叶幕到此时才露出了一丝笑意,“那就试试看到底行不行。”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撞在了一起,彼此之间滋生着几不可见的杀气。一场争斗眼看着不可避免地就要开始……
“我……不走。”杨瑞那没有底气的声音忽然打破了这令人压抑的气氛。
正在对峙中的两人似乎都有些惊讶。叶幕的目光一敛,“还没学什么就学别人报仇,你有多少实力自己最清楚。再继续待下去你又能做什么?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知道自己没什么用,但是我也有自己的选择。”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那双异色的眼眸,“小慕,我真的很谢谢你来救我。但是,我真的不能接受你的好意,我要留在这里。”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底好像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自己——这一次,她真的会失去他了。
叶幕的视线在瞬间冰冷凝结,他的表情有些僵硬,似乎是在竭力将怒意一点一点压抑下去,“既然这样,算我多管闲事了。”
阿黛拉在一旁倒没说什么,只是眼中飘过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杨瑞动了动嘴唇,干涩的喉咙里终于挤出声音,已经包含了她全部的感情,“小慕,我……对不起……”
“什么也不用说。”叶幕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话,“北宫瑞,你真让我失望。”
他的话就像是一把生了锈的钝刀割破了她的心脏,隐隐的疼,涩涩的痛。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再看自己一眼时,叶幕却低低念了几句咒语,将她从禁锢之中解放出来,并在手指轻扬间把什么东西覆在了她的身上,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这是我从布松师傅那里借来的魔王护衣,无色无形,但是只能维持两天。记得不要沾水,否则保护能力会失效。”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叶幕可真是个讨厌的家伙,这种时候还不忘给我增加麻烦,”阿黛拉冷笑了一声,“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虽然不知道他给了你什么东西,但我一定有办法破了他的魔法。”
阿黛拉离开这里不久,杨瑞才从床上坐起了身,轻轻揉了揉自己被铁环弄出淤青的手腕。
明明暂时脱离了险境,为什么低落黑暗的心情还是想乌云一样将她整个包围。
为什么,越是感受他对自己的好,她的心里就越是疼痛。
未来,很遥远,也很沉重。
那——并不是他们能够预测的。
第三十章 谁是谁的终结
两天后。月圆之夜。
阿黛拉将自己泡在了大理石砌成的浴池里,她那曲线优美的身体在月色下凸现出了冰雕般华丽的美感,清透晶莹又隐隐散发着寒意。富有光泽的头发披散下来,半遮住了她那张绝色的面庞,那薄荷色的眼睛中仿佛笼了一层薄雾,带了几分迷离的朦胧。
她有些不安的动了动身体,某种恼人的感觉似乎缠绕在身上挥之不去。伊瑟这两天也不知去了哪里?他好像从来都不是那么没交代的人。
不知是不是泡了太久的关系,她觉得脑袋开始变得昏昏沉沉,模模糊糊竟然想起了一些已经很遥远的往事。甚至……还想到了如果自己还是人类的话,今晚好像就是她的生日。
人们总是说,时光总是能够不着痕迹的抹去一切。但是伤口或许会随着时间渐渐愈合,留下的伤疤却是永远都抹不去的。就像她从某本书里所看到的那句话——伤痕就像白天的月亮,从来不曾消失,只是因为太阳太过耀眼,人们暂时看不见罢了。
还记得她被送上了绞刑架的那一天。
因为杀死全家的手段太过残忍,所以几乎全城的人都出动来刑场观看。
多少人在那里痛骂着她是恶魔,多少人嚣叫着要将她活活烧死,多少人……
是,她的确是恶魔。她嫉妒所有人都宠爱姐姐,她嫉妒父母爱姐姐更胜过她,她嫉妒连家里的小鸟都喜欢姐姐多一些……
人心中的苦毒分为两种,一种是骄傲,另一种是嫉妒。
身为人类时,她无一不缺。
但可悲的是当她成为了吸血鬼后,似乎还是不能摆脱这两种苦毒。
纷扰的思绪开始变得纠缠不清。正要将这些回忆剪断之时,阿黛拉的视线里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个人影。因为浴室里水汽缭绕,所以她一时也看不清楚,只是试探着问了一声,“伊瑟,是你吗?”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凝固的沉默。
阿黛拉立即意识到有点不妙,轻巧的跃出了水面,顺手将一件长袍罩在了自己的身上。同时她的嘴里又念了几句咒语,只见刚才还是雾气腾腾的浴室一下子就降温几十度,瞬间就变成了寒意森森的冰室。
“北宫瑞?”当她看清面前的人时,不免露出了略带惊讶的神情。之前那紧绷的神经同时就放松了下来,宛尔一笑,“我不去找你,你到来找我了。难道是太寂寞了?”
杨瑞冷冷扫了她一眼,“阿黛拉,你不会以为我找你是来聊天的吧?”
“不是聊天……哦,难道是报仇?”她促狭地笑着,“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和一个普通女孩应该没有区别吧。”
杨瑞也淡淡笑了笑,“你说呢?”话音刚落,她的指尖银光一闪,“无鬼”已经迅速射出。
阿黛拉的反应还是相当敏捷,一个闪身避开袭击,像只飞鸟般从高高的窗口翻了出去。杨瑞毫不迟疑地也跟着跳了下去,借助着延伸到窗口的树枝稳稳落到了地面上。
冷白色的满月孤零零的挂在天际,似乎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你……什么时候恢复了?难道和叶幕有关?”阿黛拉一脸惊讶地看着“无鬼”飞回杨瑞手中,立即想到了这个可能。
“如果不恢复,怎么能杀了你呢?”杨瑞弯了弯唇。
阿黛拉轻笑出声,好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傻孩子,就算你完全恢复了,也并不是我的对手啊。”
“是——吗?”杨瑞的黑色眼眸里染上了夜风的清冷,像是无底的旋涡没有终点。她随机高高举起了自己的手,将自己的手镯都暴露在了碎银般的月光之下。
银手镯仿佛地狱里的三头兽般贪婪地吸收着满月的光华,散发出了明亮璀璨的灼灼光华。而整个身体都被笼在光华下的杨瑞,就好像是北极之星般闪闪发光,令人无法睁开双眼。而在这发光体中,又似乎有一股血液在缓缓流动,几乎将月光也染上了血一般的红色。晚风在这时正好吹起了她的衣领,赫然露出了出现在她胸口的那个印记——血红色的七芒星!
“原来你果然就是那个人!”阿黛拉的脸色大变。
“这下,你说我有没有机会杀了你呢?”杨瑞冷冷一笑,扬起了“无鬼”,同时暗暗运力,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了这枚“无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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