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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凡】《异事录》作者:蛇从革

_52 蛇从革(现代)
我看见王八把他身上的旗帜已经掏出来。他还真有办法,这么快就能想出这个点子。
可是王八所御的几个鬼魂无论闪的多么快,都逃不过蜥蜴的动作。它本来就是少都符养出来吃鬼的。几个鬼魂当然不在话下。
但是就这么几秒钟,为我们争取了时间,站着不动的时间。
我和王八方浊又飞快的靠近,一人躲在一个石笋旁,然后静静的站着不动。
蜥蜴吃掉了鬼魂,又扭过头来,巨大头颅上的眼珠慢慢的转动,脑袋左右慢慢晃动。它又在找我们了。我们三人都紧紧靠着后面的石笋。三个人相互看着,都神情紧张。
蜥蜴的头从我面前晃过,我闻道它嘴里散发出来的腥臭,动物尸体的腥臭味道,我想起了地面上的那些动物腐烂尸体,忍不住要吐。我屏住呼吸,这个恶臭的大头颅从我面前晃过。
蜥蜴的头颅在王八面前晃过的时候,王八倒是镇定的很,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可是方浊就没那么沉着。本来蜥蜴的头颅很快就从她身前摆过,可是方浊忍不住身体吓得抖动了一下,那头颅飞快的掉转过来。在方浊身边一两米处,来回的嗅着,甚至把嘴巴张开。
方浊身体在轻微的发抖,蜥蜴察觉到了。但发抖这个动作幅度并不大,不能让蜥蜴准确的感觉到方位,蜥蜴就在方浊的面前来回的慢慢晃动。好几次肮脏的嘴巴就要触到方浊的身体。方浊竟然没有用自己的能力跑掉,我有点佩服她了。若是我,早就把自己弄到安全的地方。估计这个傻丫头,从小被人使唤,呼来喝去的习惯了,王八叫她不能施展自己的能力,她就听王八的。
蜥蜴在方浊的面前晃动了好大一会,转过身体,向旁边的方向爬去,它的身体和洞里的环境又变得相似起来,爬了十几米远,尾巴还在我们面前摆动。
方浊一口去吐出来,眼看她身体放松,就要坐在地上。我和王八两人同时轻声说道:“别动!”
方浊眼睛瞪得老大,但是身体又紧绷起来,靠着石笋。
方浊马上就明白我和王八的意思了。刚才这只蜥蜴的尾巴还在我们面前没有消失。空中就蓦地探出另一个蜥蜴的头颅,只是这只是在洞顶上爬动,它是把头颅往下伸出来的。
方浊又一次经历了刚才的过程。那个蜥蜴又是不死心地在方浊面前闻嗅。我看见方浊把眼睛死死的闭上,嘴巴撅着,眼看就要哭出来。
还好,方浊挺过来了。
这一只蜥蜴也慢慢的爬走,它在洞顶上,身体被隐藏的太好了,甚至尾巴吊着,都像个石钟乳,只是这个石钟乳在不停的移动而已。
直到两个蜥蜴都走得没了踪影。我们仍旧不敢动,这两个畜生的智力不下于人类,竟然知道一虚一实地对付我们。谁知道它们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又过了十几分钟,我才说服自己,它们是真的走了。可心里这么想,却还是不敢妄动一下。
王八和方浊估计和我是一般的想法。王八对我轻声问道:“走了吗?”
我闭上眼睛,不理会王八,仔细的听着。又听了好几分钟,才说道:“走了,听不见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走向王八的时候,我还是心惊胆战,生怕那个恐怖的蜥蜴突然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们终于能够确定这两个少都符的宠物已经走了。
王八的脸又变得坚定。现在我知道,真的不能再耽误时间,紧紧跟着王八向着那个破败诡异的玉真宫走去。
我们走进了大殿,这个宫殿作为一个建筑物来说,还是不算大,里面就一个大殿,并没有其他的房间。
我在里面打量着,看见从房顶上,吊着无数明晃晃的东西。仔细看了,发现全是利刃,利刃都是被绳索吊在房梁上。我又想地下看去,地上也有不少同样的利刃,都是后端的绳索,因为时间久远,自行断了。
王八拉了拉我的袖子,指着头顶。我一看,这些利刃都有点古怪,按理这些利刃因为重力,尖端都应该垂直的指向地下。可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而是稍微有点倾斜。并且倾斜的角度都不一样,我看明白了,所有的利刃尖端,都指向一个地方——大殿供奉张三丰塑像的前方。
王八顺着我的目光,看向那个地方,对我说道:“他就在那里了。”
我点点头。
王八烧了一张符,那燃烧的符贴在空中飘着,飘到张三丰塑像前方,突然就落到地下。
一个瘦弱的身影,慢慢显现出来,背对着我们,他的头仰着,好像在看着张三丰的塑像。背影一动也不动,也许几百年都是这个样子。
不对,他去年离开过这里,我能肯定是他,那个在大鲵村的东西,趁着这里失火,偷偷跑出去过的东西,就是我面前的这个身影。我把眼睛闭起来,想着去年和他面对过的感觉。是的,没错,和现在的感觉一模一样。我能肯定是他。
王八还在迟疑,“疯子,我们是不是看错了。”
“没错。”我低声说道:“看见他手上捏的一个布人没有,赵先生的魂魄在那里。”
少都符慢慢的转过身来。当我看到他的脸孔和方浊的一模一样的时候,我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一点都不惊讶。倒是方浊张大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对王八说道:“它没形体,只能幻化出他见过的人的模样。”
“不对。”王八反驳我,“他能留住人的精魄,只要他见过的。”
“那他怎么不化成你的样子?”我问出口,看见王八的脸色。就明白了,王八的魂魄已经被自己封住了。少都符当然拉不过来。
少都符脸变了,变成了老严的模样。王八是对的。
少都符的身体在变化,越来越大,但是身型变得模糊。
我不知道王八到底有什么把握能制住他,机会已经错过了。如果在大鲵村的洞里,我和王八齐心合力,也许能够把他拖出洞外。他很害怕到地面上去,我和王八都知道这一点,可是当时我们没有做到。现在我们更难得做到了。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被无形的东西撕裂,但没有疼痛的感觉。我垂首向自己的身体看去,没有任何异样。妈的,我突然警觉,少都符在拉我的魂魄。
王八身后的炎剑祭起。向少都符砍过去,我身上的撕裂感停止了。
少都符的身体越来越大,他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王八的炎剑落在地上,变成了当初的模样,一个红色的知了壳子。王八慌乱起来,他也许没想到,就算是趁着少都符最虚弱的时候,来找场子。我们在他面前,仍旧是不堪一击。
王八又把养的鬼魂招出来,几个小鬼把我们围住。勉强顶着少都符的身体。
我把螟蛉捡了起来,螟蛉瞬间化作炎剑,在我的手里,无比的顺手。仿佛就是天生长在我手臂上一般。
我用剑尖指着少都符,炎剑上的火焰炙热的燃烧。在这一刹那,我甚至以为,自己能够凭借螟蛉的力量,镇住少都符。
可惜,我也低估了少都符的强大。
炎剑开始结冰,寒气很快就传导到我的手臂,然后是肩膀,然后是全身。
我冷得连抖索都来不及。
王八的鬼魂也纷纷的散了。王八的身影在我的眼里,也变得开始模糊。
毕竟我们是人,那里能和少都符对抗,我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内心无稽的苦笑起来。
“方浊!”王八大喊起来,我不禁好笑,这当头了,王八还惦记着方浊。
“动手!”王八又喊道。
我明白了王八的用意,怪不得王八一直忍着不让方浊施展的她的能力。原来是留了这么一手。他该这么对付少都符,原来是早就设计好了的。可是不对啊,为什么他在老河口,非要方浊回北京。我又想起了那个电话,是的,那个电话不是方浊在捣乱,而是老严在告诉王八该怎么做。
方浊喊道:“不行啊,我拉不动,他太大了。我们回去好不好,就我们。”
“不行!”我和王八同时大叫。
方浊要哭起来了,“他那么大,我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我做不到,我不知道他的真身到底在那里。”
“我来告诉你。”我对方浊喊道。
少都符的压力陡然松弛,他也感到害怕了。
我会看蜡,少都符的方位,在我眼里看的清清楚楚。
“张三丰的塑像!”我喊了出来。
露天的空气就是新鲜,我长长的换了一大口气。
方浊蹲在地上,正在干呕,我连忙走到她跟前,扶住她,隔得近了,看见她脸上煞白。身体在轻微的发抖,这是用力过猛,虚脱的表现。我的手透过方浊的胳臂,能够清晰的察觉到方浊已经体力透支,站都站不稳。
我抬头看着眼前的王八,王八已经把自己的所御的鬼魂,全部招出来,正站在他的身边,我看得身上发麻,我以为一个术士能够御养七个鬼魂就已经到了极致,可是王八的身边,站着四十几个鬼魂。我能看的明白,是因为,所有的鬼魂都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站着,虽然相互参差,但仍一目了然。七个北斗,其中有几个星位是空位,但数起来仍旧很容易。
王八抬头看了看天。我也看去,果然天上的北斗七星正当头明亮。王八心思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缜密,我认识王八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他能够如此细致的安排事情,并且还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稍有差池,就全盘皆输。我从来不相信电影里那些主人公无比睿智的预测事情的走向,并加以控制。可是王八做到了,就在我面前做到了。
我手中的螟蛉,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手而出,回到王八的手上。
此一时彼一时,在地面上,王八的能力变得强大,而少都符却施展不开,他不属于这里。此消彼长,现在没我和方浊什么事情了。
王八身边的鬼魂,身都冒出绿色的火光。
少都符,现在还是个道士模样,可是身型变得十分瘦小,甚至比方浊还要矮小。他的脸,布满脓包,溃烂模糊。黑黑的眼眶,对着王八盯着不动。
废墟周围,围着无数的兽类昆虫,密密麻麻,他们都隔在废墟之外,一时间进不来。跟着王八来的三个军人无比的紧张,举着手枪,不知道该瞄准那一个。
两个蜥蜴也从土里冒出来。现在它们的体型变得小了,也就是一米来长。蜥蜴想冲过来撕咬王八御的鬼魂,可是炎剑没有给它们机会,王八不用自己动手,炎剑把其中一个的尾巴紧紧的钉在地上,蜥蜴痛苦的在地上翻滚扭动,然后猛地挣断了尾巴。
蜥蜴怕了,不敢再向王八身前爬动。而是慢慢的后退,退到少都符的身边。少都符似乎安抚了蜥蜴,它们又钻入地下。
少都符的眼眶向我朝过来。
“王八,他说可以把那个人偶给我们。”我对王八说道。
“让他先给了再说。”王八喊道。
瞬间,废墟里到处都是布制的人偶,掉在地上,没有一百个也有好几十。
“还有——”王八又喊道:“雕像我要带走!”
我大骂道:“你还想干什么?”
“告诉他!”王八喊道。
“你非要给老严卖命吗?”我几乎在恳求王八了:“我们已经达到目的了。”
王八坚决地摇摇头。
废墟外的无数昆虫和野兽突然潮水般的往里涌动。军人开枪了,打死了几个野猫,那野猫本来就是死的。但是无数的甲虫爬到他们身上,军人丢了枪,在身上不停的拍打。
蜈蚣蜘蛛毒蛇……都向废墟内爬过来。
王八身边的鬼魂,开始吞吃这些毒物,吃的非常快,我飞快的把军人一个一个的往废墟里拉。手上一阵又一阵的剧痛,不知道被咬了多少下。
我抬手看着,手已经肿的跟气球一样,现在开始变得痒麻难当。军人的身体估计比我还惨。
王八用手指着少都符,嘴里开始念咒。炎剑祭起。少都符根本就无法移动,炎剑把雕塑狠狠砍了一下,火光溅起。石制的雕像,被切下一块。
我能感觉到少都符的惧怕了。当年道衍应该比现在的王八更凶恶,竟然能把少都符和石雕完全镇在一起,少都符无论去什么地方,真身还是在石雕里。
老严安排王八来抢这个石雕,野心太大了。
“你让他回去,别听老严的安排!”我喊道。
“不行,”王八对着石雕,嘴里回答:“我答应了老严的,不然他不会帮我。”
少都符招来的兽类和昆虫都纷纷散去。
王八和少都符就在废墟里相互对望着。
大家都不动了。就这样静静的对峙。现在不是考验法术的时候,而是看那一个的心肠更冷酷。
在我看来,王八的身体,比石雕还要坚硬。
我知道,这么下去,只有一条路,大家都鱼死网破。
可是王八,妈的,他难道就这么有把握吗。
时间过得缓慢,王八身边的鬼魂慢慢的把少都符给围住。
我的手臂到肩膀都已经没有了知觉,军人都已经休克。
“再不去医院。”我骂道:“老子就死在这里啦。”
“别瞎喊!”王八声音冷酷得让人死心。
当我感觉到少都符通过表示同意的时候,我心里没有半分开心。
王八竟然也没有表示半分的激动。他看见少都符慢慢的隐入石雕,掏出符贴的动作异常缓慢。
一张……一张……
有条不紊的把石雕的各个气门都贴上。
我看见王八的脸上,一丁点笑容都没有。是的,他那里开心的起来,也许这个事件,只是他作为老严接班人的开始。我现在甚至想着,王八若是只是安心的做赵一二的徒弟该多好。可是他,也许当初拜赵一二为师的时候,便志不在此。
王鲲鹏,这名字起的……
我升起一个很奇怪的感觉,王八的大名,我彷佛第一次真正的来看待,好像是刚听见似的。
王八收拾好石雕,从包里拿出几个药瓶,和注射器。我认得,当初我在大鲵村,这是老严给我用的那个血清。当时老严说只有两瓶,看样子,一年之后,这个东西不再稀罕了。
我那里知道,老严的那个机构,有一群炼丹的道士,每天在鼓捣这些东西。
王八依次给我和军人注射血清。
大家都萎靡不振。等到东方既白,我的手臂开始回复正常,军人的体质比我要好的多。也恢复过来。
王八吩咐三个军人,把石雕装好,放进越野车。越野车开走了。
“你算是给了老严一个交代?”我冷冷地问道。
王八不理会我的讥讽,在满地的布制人偶里搜寻。
我说道:“就在你左手的第三个。”
王八把那个人偶拿到手中,对我说道:“谢谢。”
我无聊的想到,谢谢这两个字,好像是在我和王八之间第一次出现。
我把其他的人偶指着,“这些怎么办?”
王八说道:“烧。”
我和王八把所有的人偶都堆在一起。点火烧了。
太阳本来已经冒出山头,天色已经开始变亮,但火焰冒起,天空又变得阴暗起来。乌云严严实实的把天空盖住。
“要下雨了。”我的话刚说完。
倾盆大雨落了下来。
但我和王八并不在乎,王八把手上的人偶拿着,对着我说道:“疯子,我要亲手把这个送回宜昌。”
我笑起来,“妈的,难道你连这个事情,都要偷懒么。”
我们都被淋成了落汤鸡。可是我心情总算开朗了许多,无论如何,总算是能给赵一二一个交代了。我再也不用为自己的选择而对赵一二心存愧疚。
方浊被雨淋得湿透,身上冷的瑟瑟发抖,她到现在都没有恢复体力。王八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在方浊的身上。
我扶起方浊,跟着王八往公路上走去。
王八边走边仔细打量着手中的人偶。
还没走到公路上,王八突然站立不动。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凑到王八身边。
我看见王八正捧着人偶,手在颤抖,抖的厉害。
王八的眼睛在拼命的眨动。嘴巴在狠命的咬着。
“怎么啦?”我心悸的问道。
“师父……”王八闭上眼睛,嘴巴张开,面如死灰。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也不说话了,我看见王八手中的人偶慢慢的散开,这人偶被雨水淋湿,布条开始散落,里面几道青气在慢慢的飘出来。
“快把它们拦住啊!”我情急的喊道。
王八一动不动,手上的布条完全的散了。
我知道王八也没有办法聚拢这些魂魄。因为,这些魂魄已经没必要再凝聚了。
“怎么可能?”我故作轻松的对王八说道:“你在跟我开玩笑,我他妈的跟着你折腾这么久,难道白干了?”
王八扔掉手中的布条,慢慢的向前走着。根本不理会我的追问。
而我却如同发了神经一般,不停地问王八:“怎么啦……怎么啦?”
其实我也知道发生什么了。
可是我还是不停的问,王八不理我,我就对着方浊,不停的问、一遍又一遍的问。
我不停地问。方浊没有精力回答我。
我就问我自己。我实在是没有勇气告诉自己那个答案。所以我只能不停重复这个问题,我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个答案。
我的脸上全是雨水,模糊的双眼,已经看不见王八和方浊的身影。
雨下的更大了。
第三部第十三章诡道算术之算沙
秋天的雨下起来就停不下来。
从昨天早上开始,下了两天一夜。到现在天都快黑了,仍旧在断断续续的下着。下得也不大,就这么淅淅沥沥的往下落。间或停了一阵子,时间也不长。天气因为空气的湿润,陡得变得变冷。
我和王八坐在谷城的一个旅社窗台边,透过窗子看着户外雾气蒙蒙的一片。我狠命的把烟抽着,王八不停的把玩他手中的旗帜,三面旗帜,跟杂耍似的在他手里交换着。
我看得生厌,对王八说道:“你手能不能停一会,看得老子眼睛都烦了。”
王八根本就没听见我说话,眼睛看着户外,手里仍旧不停地把弄。他昨天打了一天的电话,刘院长的电话关机,董玲的电话倒是通了,就是始终没人接听。王八打到今天只好放弃,手上闲不下来,就整他那几面破旗。
我和王八已经被困在谷城一天一夜,不是被雨困住的。而是因为方浊。
方浊病了,病的很厉害。从玉真宫出来开始,她就开始发烧,我和王八带着方浊坐客车,坐到谷城,见方浊病的实在是严重,没办法,下车,找了医院给她挂门诊。
医生问方浊的姓名年龄都没什么,晕晕沉沉的答了,问她以前的病史,方浊却支吾半天答不上来。她没生过病。
我和王八知道,方浊把少都符从地下拉到地上,其实是很为难她。少都符是什么,散瘟疫的,方浊体力透支,扛不住,就生病。我和王八虽然恨不得马上就回宜昌,可是又不能丢下方浊不管。两人心里急得火急火燎的,心情毛躁。
我和王八心里都清楚,赵一二现在也许不在人世了,不然布人上的魂魄也不会自行消散。人死了两个时辰,魂魄就消散。看样子赵一二也没什么牵挂,死了就死了,魂魄散的很快。一点都不留恋。
这些我和王八都想得到,但是我们嘴里都没说出来。都把这事忍在心里,憋着。
王八总算是说话了,“我明天回宜昌,你和方浊留下。”
“不行。”我不赞成他的提议:“应该相反,我回宜昌,你在这里照顾方浊。”
王八急了,“你跟我作对是不是?”
我冷冷地说道:“每次都要我给你收拾残局,我这次不干。我跟你一样,想快点回去看看。”
“他又不是你师父!”王八声音变得大起来。
“你有脸说这句话吗?”我轻蔑的把王八看着,“过去这一年,你在那里,赵先生和我在西坪,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
“是不是金仲的师兄?”王八警觉的问道。
我不在乎地摆摆手,“算了,老子不想再提了。我和赵先生在西坪呆了将近一年,是怎么过来的,你在北京享福,哪里想得到。”
“到底发生了什么?”
“哼哼……”我拿出烟盒,抽出烟点上,“你不是说我已经学会听弦了吗?你以为我愿意学啊。”
“你治住金仲的师兄了?”王八说道:“你能耐也不错啊,听老严说的意思,金仲的师兄可不一般。”
我把王八死死的看着,不说话,心里愤懑,妈的个逼的,现在说的轻松。当初赵一二,可被楚大给整惨了。
“你怎么收拾他的,销了他的魂魄没有,他应该是阴伶,把他镇在照片里,用火烧了就行。”王八理论倒是一套一套的,却不知道,我当初费了多大力气。
“照片现在在你师伯和金仲手上。”我说道:“我是外人,没什么资格替你们清理门户。”
“你傻啊,”王八骂道:“这种阴伶是很邪的,镇住了一定要烧。你交给金仲,他们又把他放出来怎么办?”
我不说话,心里很不是滋味,王八现在说起这事,怎么就这么轻松呢。想灭谁,就灭谁。也许他说的也有道理,赵一二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是死了,难道是金仲把楚大……
“你干的好事!”王八大骂起来。他和我同时想到这节。
我没敢还嘴,若真是这样,我岂不是又把赵一二给坑了一次。想到这里,我身上紧张的冷汗直冒。若真是这样,我以后怎么面对王八和刘院长还有陈阿姨。
“明天我就走。”王八吼道:“你给老子留在这里!”
我现在心虚的很。脑子里乱了,王八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王师兄。”方浊被王八吵醒了,“你要走吗。”
王八鼻子里哼了一声,“嗯。”
“能不能带我一起。”方浊说道:“别丢下我啊。”
“有你徐哥在,”王八说道:“等你病好了,我们在宜昌会合。”
“宜昌好玩吗?”方浊随即又说道:“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王八说道:“我有正事要做,你好好养病。”
“你们怎么都这样。”方浊的声音变得非常尖细,就是努力忍着哭出来的腔调:“师父当年也说是有正事,丢下我,下山就不回来……师兄也说要嫁人,也不要我了。”
我和王八愣住了,这丫头要说还真是可怜。
方浊终于吭吭的哭起来,“他们说我父母当年也是把我丢在山门,扔下我的……”
我和王八听到方浊这么一说,都呆了。两个眼睛对望着,都是一个想法:这丫头,怪不得这么粘人。
“师兄今年就嫁人了,嫁了人就不会回来了。”方浊擤了擤鼻涕,眼泪从眼角滚下来:“在北京,就你肯带我玩……原来你和那些老道士一样,和我师父师兄一样,和我爹妈一样,都不要我。”
毕竟方浊生病,是因为要帮王八的忙。现在这个样子,王八要丢下方浊自己去宜昌,的确不地道。
“没事的,我虽然生病,但我还能走路,能坐车。”方浊急了:“每个人都一样,说是有事,走了就不回来找我了……带上我啊。我自己能走路。”
王八从我手上抢过烟头,死命抽起来。
“好的,”我自作主张替王八说道:“咱兄弟俩,换着背你,去宜昌。”
“真的吗?”方浊有点不相信:“宜昌好玩吗,有没有我们山上好玩?”
“有。”我眨巴着眼睛说道:“我带你去看大坝,带你去到我以前去过的一个山洞里去玩,还有儿童公园……东山公园……带你去三游洞。”
我嘴上敷衍方浊,心里明白,回宜昌了,那里有时间带她到处去玩,赵一二凶多吉少,回去了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等着我们。
王八没做声,看样子是默许了我的提议。
于是我们又在谷城呆了两天三夜,等着方浊的病好一些再动身。到了第三天早上,方浊的精神好多了,我和王八都觉得不能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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