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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凡】《异事录》作者:蛇从革

_29 蛇从革(现代)
“他为什么要治水,你知道吗?”金仲轻蔑的说道:“他想把那个石础塞在水布垭的坝基。”
“这是好事,福泽一方,他为这个事情,不来帮我,我不怪他。”
金仲偏着脑袋,围着王八和疯子、黄根伢子走了一圈。
王八警觉的把金仲看着。
“师叔有没有跟你说过,塞死了坝基,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王八对着金仲大喊:“我只知道,师父做什么都是对的!”
“你知道我不会伤你性命。才这么有恃无恐,是不是?”金仲的口气软了些。
“正是。”王八回答:“你不敢伤我的,你怕师父。”
“我不伤你,但这个尸体,你带不走了。”金仲摆了摆手。
罗师父旋即在王八的面前消失。
这不是好事。王八知道。
稻草人都围过来了,天空飞舞的稻草都向王八和疯子,黄根伢子铺天盖地的掉下来。
王八眼睛圆瞪,木剑上窜出火苗,稻草在天上开始燃烧。化为灰烬,落了下来。
金仲哈哈笑着说:“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多了,你以前就学过的,是不是?”
王八不说话,把金仲看着。
“可是,你过不了我这一关。”金仲说的很肯定。竟然正眼都不看王八了,歪着头看天。
王八见此机会,举起木剑向金仲冲过去。
可是还没近金仲的身体,木剑断折。身上的道袍也纷纷破碎,只剩下一朵牡丹,掉在地上,被金仲拾起。
稻草人开始蹦跳着向王八撞过来了。王八不停的反抗,可是没用,身上的稻草越来越多。每一根稻草都嵌入王八的皮肤数分。王八疼的冷汗直冒。
王八仍然在坚持。向金仲扑过去。
金仲不想和王八纠缠了,把王八踢倒在地,拎起尸体的耳朵,往密集的稻草人丢过去。
王八从地上爬起,想去争夺。可是天空里突然发出一阵尖利的啸声。
声音如同尖刀一样,刺入王八的耳膜。王八用手捂住耳朵,在地上翻滚,眼角和鼻孔渗出血来。
“别伤他性命。”金仲对稻草人群说道,“我瞧的起他。”
三四个稻草人,架起了尸体。
金仲说道:“你把尸体带回去,我去水布垭,我和师父该跟师叔有个说法了。不知道师父这次下棋,能不能赢,我要去看看。”
除了扛着尸体的几个稻草人,其他的稻草人全部都散了,回到农田里,安稳的站着。
“你要快点走,不然熊经理等不急了。”金仲交代稻草人,“别再把事情弄砸。”
四个稻草人扛着尸体飞快往宜昌方向走去,速度飞快,在傍晚的黄昏中,影影绰绰的,一会就没了踪迹。不知道罗师父是稻草人其中的哪一个。
金仲把躺在地上痛苦滚动的王八看着,“我已经手下留情,你还是和你的朋友回家去吧。再听我一次劝,诡道,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有些事情,你承担不起。”
疯子站在一旁,什么动静都没有,也不帮王八去站起来。就这么站着,看来是吓破胆了,吓痴呆了,这胆小鬼,估计每次事到临头,都是这般模样。
金仲懒得去理会疯子,他探知过疯子的记忆和思维,他知道疯子胆小,根本对诡道没兴趣。王八被治住了,疯子还能怎么样呢?
等会王八恢复了,疯子也从惊赫中清醒了,他们应该知难而退。回家去吧,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诡道的传人本应就是我,金仲。
金仲看了王八一会,转身向水布垭的方向走去。
王八隔了好久才站起来,嘴角挂着微笑。王八现在脑袋疼的厉害,什么法术都施展不出来,坐在路边休息了一会。颤巍巍的背起疯子,也往水布垭走去。山风呼啸,天色又开始昏暗。王八在路上缓慢前行,他现在心里安稳,榔坪距水布垭直线距离,也就三十公里左右,算上盘山公路的回旋,王八相信自己明天肯定能到水布垭。
水布垭是清江的一个水电站,把清江的上游抬高百米,根据设计规划,完全竣工的水布垭坝体净高将达到两百米。横在山涧的巨大混凝土水坝,把清江的上游拦截成一个浩瀚的水库。
当年坝体基础浇筑后,发现江底一侧的基底,有个不明的地质缝隙,仍旧渗水,无论采取何种办法,都无法堵上。最后施工单位无奈,只好顺着缝隙,塞进一个导流通道,以解施工的急切。可是多年水流冲刷,坝导流通道被冲刷的愈加厉害。大坝隶属单位,想尽各种办法都无法攻克这个难题,眼睁睁看着坝基渐渐被冲蚀,无计可施。
后来病急投医,秘密请来无数能人,做法事,看风水。也无济于事。
甚至发生,一个工人在另一个导流暗渠里检修时,被三十六伏的弱电击死的事故。传言才开始流传:清江的水蛟不可断绝。总有一日,会拱开坝体。届时,下游的渔峡口资丘,甚至长阳县所在龙舟坪,岌岌可危。
“平位三九路”赵一二说道。
“平位四七路”一个声音回答的飞快。声音沙哑,是个七十多的老头子。
“师兄,你每次来跟我下棋,都很会挑时候啊。”赵一二一副嘲笑的口气,“平位五八路。”
“平位四八路。”老者应的很快,“当年你也是趁我在谷城给人看蜡,跟我下棋,才把螟蛉弄过去的。大家彼此彼此。”
“那不一样,你是替人夺魂,本来就伤德,你自己心虚。去位二二路。”赵一二说道。
“你把蛟路斩断,难道不是为你自己把握水脉,我不信你不想得清蛟的好处。”老者哼了一声,“去位四六路。”
“去位三七路。”赵一二不闲扯了,他跟师兄从来就谈不拢,这个话题,不知道二人争论过多少遍。
“上位二九路。”老者气定神闲,“赵一二,你这次可要输了。”
“上位二八路。”赵一二说出口,就马上反悔,“错了,这步不算,上位七七路……”
“你想悔棋?”老者说道:“可以,拿出螟蛉给我……不愿意……那我就提子了,上位二七路。”
赵一二脸色难看,他被师兄算计,错走一步。
接不归。
这么简单的陷阱,赵一二没看见。
“我有时间,你还没赢。等我十分钟。”赵一二抱着石础,跳进水中。
老者坐在船上,把水面的水花看着,面露笑容。老者眇了一目,只剩一只手,一只脚,身上残疾的古怪。
“金仲,你上来。”老者说道。
金仲已经在岸边站了一天一夜。听到师父招呼,手指点了点,水面上随意漂浮的木头,瞬间聚拢,成为浮桥。
金仲踏着浮木,走上船来。
“师父,你这次可要赢了,再打赢一个劫,赵一二就输了,你是要他的一只眼睛,还是一条腿?”
“叫他师叔,你怎么这么没规矩。”老者声音不大,语气却严厉。
“是的,师叔下的这么快,节约点时间,不见得治得好那个蛟路。”
“他等这个石础,时间也不短了……”老者声音意味深长,“这次他在拖延时间。是不是在等那个姓王道名抱阳的徒弟来。”
“来了又能怎样,那个小子,还差得远。”金仲老实的回答道:“他是个死心眼,满心想着赶尸……师叔应该没指望他。”
“能有赵一二这么会变通的人,世上有几个呢。赵一二就是想让他知道放弃,才给他这个难题……你没伤他吧?”
“没有。”金仲说道:“他本来就和我们没关系,我害他干嘛?”
“这就好,别滥伤无辜。”
赵一二又从水里爬起。天寒地冻,赵一二身上湿透,急急忙忙换了衣服。还是冷的瑟瑟发抖。嘴唇都紫了。
“才四分钟,你就起来了。”老者说道:“师弟,你也不年轻了。”
“下棋下棋,那这么多废话。”赵一二把手上的石础不停的揩拭,“平位二七路。”
“你这么早就跟我打劫,想输的快点吗?”老者现在悠闲的很:“你没时间治好蛟路了,除非你现在就认输……平位三四路”
赵一二喝了一大口酒,身体躺在船甲板上,“每次你都要我认输,你那次赢过我。”
……
……
师兄弟二人你来我往,唇枪舌战,不让机锋。还边下着棋。老者却是以逸待劳,到了下午,赵一二又已经钻下水七八次,可每次上来,都仍旧把石础给抱着。老者和金仲表情越来越从容。赵一二却愁眉苦脸。
……
“入位九二路。”老者说道:“你要么现在再下去,可是扑了这个劫,就没时间下水。你要去断蛟路,就打不赢我这个劫……”
“哈哈……哈哈……”金仲在一旁笑起来:“师叔,你可别怪我们师徒二人联合起来欺负你。”
“那里,那里,我们都是同门。何必这么生分。”赵一二轻松的说道。
“你还在犟,你能犟个什么……”
“我现在就下去治水。”赵一二说道:“我帮手来陪你下棋。”
“什么意思?”金仲大奇。
“王抱阳。”赵一二喊道:“你不会连围棋都不会下吧!”
“我会下,师父,我是业余四段。”
老者仍旧把赵一二看着,金仲扭头往岸边看去。王八背着尸体,对着船上喊道:“师父,我做到了,我把尸体背来了。”
“你个苕货,我跟你说了好几遍,撑不下去,就算了。早点来找我……差点坏了我的大事。”赵一二骂道。
“师父,我怎么过来。”王八累的几乎虚脱,勉强说道。
“你找的好徒弟啊。”老者说道:“跟你一样满腹心机。”
“小王八蛋,”金仲指着王八破口大骂:“你敢骗我!”
赵一二懒懒的说道:“师侄,帮个忙,把他弄过来。”
王八到了船上,揭开尸体脸上的符贴,果然是那个叫黄根伢子的尸体。
“你这掉包记,玩的漂亮啊。”老者对王八说道:“你就是王抱阳吧,厉害厉害。”
金仲站在一旁,脸涨得通红。眼光恶毒,仿佛要把王八吃掉一般。
“记住下面的棋。”赵一二不罗嗦了,把嘴靠近王八的耳边,轻轻说道:“先下入位三四路……再下平位七二路……”
“师父”王八打断赵一二,“这么下,能下赢么。”
“谁说能下赢了,你就这么下,拖住他,等我上来。”
王八不做声了,从怀里掏出丹砂,在甲板上纵横十九道,画了个棋盘,“你们虽然会下盲棋,但我刚才听了几步……师父,不是我说你,你的棋艺……不甚高明。”
赵一二哈哈笑了声,“你这么说话,我才爱听。”
赵一二飞快的在棋盘上点了圆圈和叉叉,几分钟功夫,就把接近收官的棋局给画好。赵一二对老者说道:“师兄,他帮我下,不坏规矩吧。”
“不坏规矩。”
“他用棋盘,不坏规矩吧。”
“他是下辈,不坏。”
“那我忙去了,”赵一二对着王八说道:“你陪他玩玩。”
言毕赵一二再次抱着石础潜入水中。
王八毕恭毕敬的给老者唱了个诺,“师伯,我下啦。”
王八在棋盘上画了个叉叉。
金仲说道:“去位三二路。”
老者半晌不说话,脑门渗出黄豆大的汗珠。
宜昌市位于云集路康庄路交接处的某未竣工大厦。
电梯井旁,众人聚集,都翘首以盼,等着什么人。忽然一个人喊道:“来啦,来啦。”
熊经理是个胖子,他是四川人,泥瓦匠出身,好不容易混到如今地位。却遇到这么邪性的事情,几千万的大厦修起了,却是个歪的。经省里测量局下来的人测量,垂直距离竟然偏了十几公分。这是重大质量事故。几个相关的领导都发话了,追查到底。
熊经理这些天每天都惴惴不安,死都死不安心,牵扯一大群人呢。熊经理不停的擦头上的汗,虽然是冬天,可他的汗不停的在冒。
总算在时辰到之前,罗师父来了。
罗师父不说话,默默的站到电梯井旁。他总是比旁人快一些。熊经理大喊,快出去接人。
不一会,三四个小伙子把那个正地基的尸体给抬了过来。
众人散开,外面响起了鞭炮,如雷声响动。
罗师父和一个老头子凑近尸体。老头子突然说道:“罗天师,好像不对啊。这尸体上贴的不是镇魂的符呢。”
这话声,是四川话。
罗师父也看过去,心里叫苦,果然不是赶尸的符贴,而是化形的符贴。罗师父不死心,掀开了符贴。
一旁的那个老头大喊:“他不是根伢子。他是……我好像见过他……他是……”
我醒了,这一觉睡的真他妈爽。辛苦了几天几夜,没想到托了罗掰掰的福,让他抬了我一路,回到宜昌。王八的本事厉害了,竟然连罗掰掰都没发现我是掉了包的尸。
“疯子,你装死人回去骗他们。放心,我的办法很管用,你的奇格都被我隐藏。我猜金仲和罗师父会很得意,不会仔细查看你的。你醒了,帮我狠狠的揍罗掰掰一顿,我们一路被他整惨了……我现在说的话,你现在记不得,但罗师父打开你脸上的符贴,你就能想起……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我睁开眼,看见惊愕的罗师父,心里开心。一把就抓住罗师父的琵琶骨,罗师父的皮肉烧焦。我狠狠的捏住骨头,不肯放松。
罗师父痛苦的嚎叫起来。
众人都惊慌地大喊“死人活了,死人活了。”人群纷纷四散。
外面的鞭炮仍旧未停,还在噼里啪啦的炸着。
“怎么回事,你不是根伢子?”
我循声看去,说话的那个老头子一口四川话,我认识他。他就是在附属医院停尸房跟我见过面的民工带头人。
“你这个老狗日的,不是东西!”我向他骂道。
王八看着棋盘,想了一会,说道:“上位八九路,师伯,这个反手劫我打赢啦。”
老者仰着头,楞了好大一会,“我输了。”言毕叹气。
王八恭敬的说道:“下次有机会,再和师伯下棋。”
“你什么意思?”金仲指着王八骂道:“你别逼人太甚。”
王八没说懵了,不知道什么道理。
老者说道:“你在认识赵一二之前,就学过道术,是不是?”
“没有人教我,都是我自己学的。”王八顿了顿,“看书学的。”
“怪不得,怪不得。”老者说道:“赵一二找你,也没找错,我一直以为他会找个命格奇特的传人,没想到,还是……你今年多大?”
王八心里想到疯子了,不知道疯子现在怎么样。是不是把罗师父揍的够呛。罗师父怕疯子,疯子罡火旺。
“我虚岁二十五了。”王八不敢隐瞒。
“嗯嗯,看来螟蛉该你拿着。”老者失落的说道。
金仲不服气的说道:“他拿着也没用,十一年后,他还是不要交出来。”
“十一年,时间很长了。”老者说道:“以他的能耐,找个有异能的人,不是难事……长房又输了。”
王八问道:“为什么我要三十六岁交出来。”
金仲恨恨的说道:“你又没得阴阳眼,又不会化身,有不能通灵,跟师叔一样,本就没资格进诡道。可是师叔竟然这么狠,不给我一点机会。”
“你做事太绝,师父不会传给你的。”王八说道。
金仲把王八看着,歪着脑袋打量王八。看的王八发毛。
“我已经给你说过了,我们这一派,就是主杀入阴的道门。那里有什么好生之德的做法。”
王八看着金仲,没说话。
“等会师叔上来了,你自己问他吧。你不用多问,你就问他席应真是谁就可以。”
“席应真是谁?”王八问道,“和我们这派有关系吗?”
金仲轻蔑的笑了笑,“你待会去问师叔……”
“走吧。”老者对金仲说道。
王八追问:“席应真到底是谁?他到底是个什么人,他做过什么?”
“你担心你师父不给你说实话是不是?”老者轻声说道:“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告诉你真话?”
王八呆了,难道潜意识里,竟然对赵一二有点不信任,王八这个念头只是一闪,随即骂了自己一句。怎么会生出这个念头,仅仅是因为每次师父交代给他事情,神神秘秘的,让自己有了这个错觉。可实际上,每个事情,师父都已经计算好了,虽然不尽完美,但总体上都设计好了。
比如这次,赵一二算准了王八无论如何都会赶到水布垭,所以从容的边下棋边治水,等着王八来。王八不愿意多想了,自己的智力,和赵一二相比,还是差很远,事情想不到这么一丝不苟。
王八想不下去了。因为,金仲做了个非比寻常的举动。
金仲掏出了一把匕首,刀尖对着老者,手在颤抖。
“师父,你决定了……”
“我反正没机会了,有没有本事都无所谓,你还有时间……”
金仲手晃了晃,老者的耳朵落了一只在甲板上。
王八明白了,为什么师伯身上古怪的残疾。原来这个棋不是这么好下的,赌注竟然是自己身上的肢体。听老者说法,好像不仅如此,螟蛉也是赌注。
王八心里后怕,若是自己不会下棋这么办,师父太喜欢冒险了。王八不喜欢这样,王八做事都是四平八稳,若非万不得已,绝不行险招。
金仲扶着老者下了船,在水面上的浮木上飘忽的走着。上岸后渐渐消失在树林中,天色尚早,山峦连绵,雪白空寂,看着两人搀扶走路的模样,王八心里莫名的酸楚。
王八无事,等着赵一二。
忽然发现水位在飞速的上涨,船距坝体并不远,就几百米的距离。短短几分钟,水就漫了好高。这本就是寒冬枯水的季节。王八上船前,站立的位置,是一片瘠土,是水库水位下降,露出本在水下的位置。可是现在,水库已经漫到瘠土上方,把灌木树枝也淹没。
清江活了,王八就是这个感觉。
清江的河段,如同一个拼命吸吮四周所有汁液的怪物。王八看见了河道四周山峦上的积雪在飞速的融化。雪水冲带这没来得及融化的雪块,向河道里流淌。
本是雪白一片的世界,突然在改变颜色,白色在消褪,黑色显形,并越来越明显。附近山体的所有沟壑,都在流淌山洪,对,就是山洪。
天上的黑云也越压越低,这河道彷佛无比贪婪,要把周围世界所有的水分都吸到自身里面。连天空乌云都不放过。
河水荡起了波涛,不知有什么物事在下面,蠢蠢欲动。
王八下意识的把船舷抓住,这是师父在治水吗?
王八眼睛看直了,在上游不到一里处,水面在上升,凸起一个圆台,如同地上的土包一样,并且这个河水形成的圆台,还在上升,如同一个水做成的山峰,渐渐拔高。
王八扶了扶眼镜,仔细看着,才发现,这是个龙卷风,把水面卷起造成的效果。终于,那个水面的圆台的顶部,突然拉伸,直冲云端。
天地间果然如一条巨龙在扫荡。这是寒冬腊月,不是刮龙卷风的季节,并且水布垭地处山地,也不是形成龙卷风的地形。
王八知道,自己看到起蛟了。起蛟在三峡地区,是非常不吉利的气候现象。并且在这个时候起蛟,更是凶恶。冬日的天空,响起了阵阵轰雷。
雷声沉闷,连续而不断绝。王八听的害怕。
王八突然觉得身边有了点动静,连忙看去。黄根伢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身来,两眼睁开,正盯着王八看着。
王八大赫,连忙用符贴去粘尸体的脸上。可是一阵清风吹过,符贴吹掉了。
换根伢子的眼睛还没有完全腐烂。眼神虽然无光,但朝着王八看着,眼珠在里面滴溜溜的转动。转的快了,眼眶里涌出黑血出来。
本躲藏在温暖水底的鱼类,现在纷纷跳出水面。有几条鱼竟然跳到船上。弹跳几下,便冻死在甲板上。王八开始紧张,师父还在水下。不知道是不是出了意外。
王八看见有几个水坝的工作人员,在坝体上惊慌失措的奔跑,间杂这慌张的叫喊。
天上开始下雨了,在王八看来,就是清江的河道在吞噬天空中的一切水分。
起蛟太凶恶,一切的事物都开始混乱。
王八向坝体看去,看见一个又一个浪头从坝体下游一边,溯流回拍。
清江倒流。
王八背上汗津津的。黄根伢子治不住了,在船上没方向的乱走。王八害怕他会掉下水去,可一时又不能近身。正在没道理处。
船舷伸出只手来,王八心里大喜,师父终于从水里冒出来了,连忙去拉赵一二的手腕。
手刚刚把赵一二的手腕抓牢,就听见赵一二的叫喊:“快松手!别拉!”
赵一二的声音却是从船舷的另一边传来。
王八心里混乱,不知如何是好,那个手腕一翻,把王八的手臂抓住,把王八往下夺去。黄根伢子也走了过来,去掀王八的大腿……
水坝上有人在没命的狂喊:放水,放水。
王八只听到两声,耳边就一片宁静。王八的头发被一只手给抓住,扯到水里。
王八看见了水底的世界,混乱的世界。到处是乱流,到处是无法平衡的鱼鳖,在水里翻滚。还有无数白色恶灵,在水里急速飘荡,那些恶灵开心的很,在水里尖啸,唱歌。那些恶灵纷纷向一个涡流晃过去,如同飞蛾扑火,毫不迟疑。
王八缓不过气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师父治水失败了……
赵一二翻身上船,踢开尸体,把半边身子已经没入水中的王八提了起来。
“师父,你没成功吗?”王八问道。
赵一二浑身是水,脸上铁青。用手指点了点尸体的额头,尸体安静的倒了下去。
赵一二什么都不做了,静静的看着水云之间的起蛟。那龙卷风顺着清江的河道,溯流而上,无数白色恶灵,从水面爬起,围着龙卷风的水柱,冲上云际。
赵一二用手拍了拍王八的脸,“你没事吧?”
王八回过神了,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很好。
“小徐有麻烦了。”赵一二把尸体指了指,焦急的说道:“我有件事情没想周全,这个人,曾经跟秀山的黄莲清学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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