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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如歌》全本作者明晓溪

_35 明晓溪(现代)
  聚萃堂。
  时间仿佛凝固了。
  如烟的灰尘在清清冷冷的阳光里,漫无目的地飘散。
  众人怔怔地看着如歌。
  好像方才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是这世上最难以理解、最不可思议的。
  刀无暇的折扇愣在手上。
  普光方丈捻动着佛珠。
  铁大鸿仿佛突然被人打了个耳光,一张脸涨得通红,可是因为如歌的身份,又不好说出太难听的话,嘴巴尴尬地张大着。
  裔浪的灰衣透出野兽般的气息。
  战枫凝视着如歌。
  他离她很近,可以看见她虽然在微笑,然而身子却在微微发抖。白狐镶边衬着她晶莹的面庞,黑白分明的眼珠沁出一抹俏杀,倔强得就像寒冬枝头的第一朵白梅。
  他的眼眸渐渐深蓝。
  他发现自己忽然很想轻轻抱住她。
  雷惊鸿仰天大笑,嘶哑的笑声中夹着不断涌出的鲜血:
  “哈哈哈哈哈,听到没有!……哈哈哈哈,是不是还没有串通好!!诬陷本少爷真是诬陷得漏洞百出啊!!……哈哈哈哈哈……”他×的,又在演什么戏!少爷他上过一次当,难道还会再上第二次当吗?呸!
  如歌淡淡说道:“放了雷惊鸿。”
  负责看管雷惊鸿的两个烈火弟子顿时不晓得怎么做才好。烈如歌是庄主,按说她的话不能不听。可是,山庄的事务一向是战庄主和裔堂主处理的,烈如歌更多地像个摆设。
  这时,裔浪恭声道:
  “小姐,您是说,昨晚您同雷惊鸿在一起吗?”
  人群中飞出几声暗笑。
  裔浪的话似乎会给人一些暧昧的联想。
  如歌望着裔浪,声音很平静:“昨夜在苗河镇荒山,我向雷少爷讨教麒麟火雷的用法。”
  裔浪皱眉道:“会否是小姐记错了时间?”
  “我记得很清楚。”
  “是吗?”裔浪轻拍手掌,只听大堂的门又被推开,一个穿紫衫丫鬟打扮的少女瑟缩着挪步进来。
  如歌认得她。
  她正是自己院子里的丫鬟苹衣。
  裔浪问道:“你平日做什么活儿?”
  苹衣喃声道:“我是小姐的丫鬟,每日里伺候小姐。”
  “昨夜你伺候小姐了吗?”
  “是。”
  “小姐在做什么?”
  “昨夜小姐一整晚倚着窗子发呆,不住叹息。”
  “是整个晚上?”
  “是。小姐没有睡,我也不敢睡。”苹衣低下头。
  众人一片哗然。
  如歌的眼睛渐渐冰冷。
  她的身子却坐得更加笔直。
  “小姐为什么整晚发呆不睡?”
  “那个……”苹衣吞吞吐吐。
  “说。”裔浪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小姐在想一个人。”
  “谁?”
  苹衣瑟缩地张望如歌一眼。
  “小姐在想谁?”裔浪又问一遍。
  “……雷少爷。”苹衣双腿打抖,额角净是汗珠。
  “哪个雷少爷?”
  “雷惊鸿雷少爷。”
  “为什么要想他?”
  “因为……因为……”苹衣的小脸儿苍白得仿佛随时会昏倒。
  “说。”
  “因为小姐喜欢他……小姐常常说,为了雷少爷,她什么都肯做……只要雷少爷心里面有她……”苹衣一口气说出来,然后摇摇晃晃,瘫倒在地上。
  众人看向如歌的目光古怪极了。
  刀无暇摇扇轻轻叹道:
  “自古女儿多痴情,可惜,可惜啊。”
  铁大鸿铁棒猛顿地面,气得满面通红:
  “只为了区区儿女私情,竟然不顾死掉的几十条人命吗?!他奶奶的!气死老夫了!”
  战枫右耳的宝石蓝光连闪。
  他握紧“天命”刀,眼中有莫名的痛苦。
  如歌笑了。
  她笑得好似染着冰雪的白梅。
  一时间,众人神为之夺。
  她笑着鼓掌:“真是好精彩。裔堂主见气氛太过严肃,特意演出戏,来给大家解解闷是吗?”
  裔浪的眼神如野兽般凌厉:“小姐喜欢哪家少年,本也与我们无关。只是,杀害了这几十条人命,却不是可以轻易将凶手放走的。”
  如歌轻轻吸气,扬声道:“慕容堂主。”
  “属下在。”
  慕容一招躬身应道。
  “我随身的丫鬟是谁?”如歌问道。
  慕容堂主沉吟一下,答道:
  “薰衣和蝶衣。”
  如歌又问:
  “你见我身边跟过刚才那个丫鬟吗?”
  慕容一招望一眼裔浪,笑呵呵道:
  “老夫没有留意过。”
  “好,”如歌对裔浪微笑,“既然裔堂主对我的私事这样感兴趣,为何不把薰衣和蝶衣唤出来问一下呢?”
  堂中群豪觉得有道理。
  裔浪的眼珠仿佛是死灰色:“只怕她们是小姐的心腹,什么话也不敢讲,讲出来也未必是真实的。”
  堂中群豪觉得也有道理。
  如歌轻笑颔首:“那就是说,这个苹衣并不是我的心腹了?”
  裔浪瞳孔一紧。
  如歌笑道:“苹衣只不过我院子里打扫清洁的小丫头,又不是我的亲近,我为什么会同她讲我喜欢谁不喜欢谁呢?”
  如歌笑得很轻蔑:“裔堂主,下次再演这样的戏,请考虑得周全些。”
  “哄”地一声。
  聚萃堂中,群豪乱了判断,不知道究竟应该听信谁的。
  如歌对大堂门口的烈火弟子道:“去请黄姑娘来此。”
  “是!”
  烈火弟子转身下去。
  不片刻功夫,一身劲装的黄琮大步迈了进来,堂中众人有认得她的,不由惊道——
  “静渊王身边的侍卫?”
  “朝廷御赐金牌的女捕头?”
  黄琮已然明白了如歌的心意。
  她掏出怀中雕龙的锃亮金牌,沉声道:
  “昨夜我同烈火山庄的如歌庄主前往苗河镇荒山,调查麒麟火雷的事情。雷惊鸿在爆炸发生当时和我们在一起,不可能同时与战枫交手。”
  如歌自紫檀椅站起身来,走近沉默的裔浪,忽然笑道:
  “裔堂主,纠正你一个错误好吗?以后请不要称呼我小姐,你应该叫我‘庄主’!”
  裔浪对视她,灰色的瞳孔中似乎没有人类的感情。
  如歌手一举。
  一块鲜红的令牌眩目在她掌中。
  烈火令?!
  群豪惊呼。
  当年,烈火山庄执掌武林,天下英豪宣誓追随,以烈火令为信物。
  持烈火令者,便是武林之主。
  如歌的目光一一扫过群豪,淡笑道:“霹雳门的事,我自然会给大家一个公道。无论是谁,只要做过天理不容的事情,烈火山庄便绝不会放过。”
  第六章
  夜幕深垂。
  新月如钩。
  几抹烟雾般的云丝染在宁静的夜空。
  树影在夜色里,淡如泼墨。
  枫院的西厢房里点着灯。
  青花瓷瓶中,一枝晕黄的腊梅。
  火盆烧得旺热。
  如歌倚在窗边静静握着一卷书在看,薰衣细心擦拭着沉香花架上的灰尘,蝶衣颦眉整理着床榻上的锦被。
  屋子里安静极了。
  然而,却仿佛有一股压抑的气息在酝酿。
  蝶衣忍不住攥紧手中的锦被,回头道,“枫少爷也实在太过分了!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为什么要同他住在一个院子里呢?别人知道了像什么话!”
  自从前几日聚萃堂一事后,战枫便“请”如歌搬进了枫院。
  如歌仍旧看着书,微笑道:
  “即来之,则安之好了。”
  蝶衣急道:“小姐你还笑!这算什么嘛,将咱们囚禁起来了吗?!整日里被关在枫院,想出去都不可能,也没有人同咱们说话,连丫鬟小厮见了咱们也如同见了鬼一样!莫说你还是庄主,就算只是小姐的身份,他们也不可以如此放肆!”
  如歌轻叹道:“只是没想到你们也被软禁了。”看来,战枫和裔浪不想给她一点同外界联系的机会。
  蝶衣气愤道:“不仅是我和薰衣,连黄琮姑娘也迈不出枫院的门。”
  薰衣温婉道:“有十多天了。屋子需要添置的一些物件,都是枫少爷另派人买了送进来的。”
  “他们买回来的脂粉香得呛人!”蝶衣抱怨道。
  “哦。”
  如歌淡淡一笑,将书卷翻过一页。
  屋里又是一阵安静。
  蝶衣咬紧嘴唇,望着如歌好一阵子,沮丧道:“小姐,你难道真的不生气吗?”
  如歌抬起头,笑道:
  “生气啊,我也觉得那些脂粉香气太冲。”
  蝶衣跺脚道:“小——姐——!”
  如歌只是微笑。
  薰衣柔声道:“蝶衣莫要着急,小姐如此淡定,心中必是已有主意的。”
  这时,素缎描花的棉帘被挑开。
  黄琮走进来,眉头微微皱着。
  如歌将书放在沉香案上,对薰衣、蝶衣微笑道:“两位姐姐若是累了,就早些歇息吧。”
  待薰衣、蝶衣躬身退下后,黄琮将一个细小的纸团放进如歌手中。
  如歌展开它,仔细看着,慢慢吸一口凉气。
  黄琮轻道:“怕是雷公子撑不过今晚了。”
  如歌闭上眼睛。
  虽然她当日曾以庄主身份下令不得伤害雷惊鸿,可是,如果他是“自然病故”,她也很难说话。雷惊鸿若是一死,便再无对证,纵有她出面为他辩白,很多事情亦难以说清了。
  半晌,如歌睁开眼睛,道:
  “外面安排得怎样了?”
  “人已找好。”
  “青圭可会有危险?”
  “谁也不会想到他却是青圭。”
  “那么,就是今晚。”
  “好,我去准备。”
  “黄琮……”
  “……?”
  “多谢。”
  黄琮轻轻微笑:“我们都晓得你在王爷心中的分量。”
  如歌再也说不出话来。
  林中匆匆一见……
  青衫轻扬……
  温润如玉……
  他的气息恍若还在耳畔……
  而很多事情,却改变了模样……
  如歌吸一口气,胸口像是有鲜血在激荡。她不晓得自己将要做的事情究竟是对是错,会不会成功,如若失败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可是——
  现在的她,只能选择这样去做!
  ******
  “为何要这样麻烦!索性将那个烈如歌一刀杀掉,最是干脆!”
  苗河镇白鹤楼。
  刀无痕愤愤掷下竹箸。
  刀无暇轻轻摇扇:“战枫竟是一个多情的人。”
  “多情?”
  “把如歌姑娘关在他的枫院里,外人只道是在软禁她,孰不知战枫亦是在保护她。”
  刀无痕眼中郁恨:“战枫……对香妹却那样冷淡,成亲后居然另给了香妹一个院子,两人似乎连句话也没有说过。”
  刀无暇挑挑眉毛:“香妹那里,将来我自会有所补偿。”
  刀无痕看了兄长一眼,想说些什么,终于忍住。
  过了一会儿。
  刀无痕扼腕叹道:“原本是多好的机会,却被烈如歌破坏掉了。”如果可以收下江南霹雳门,那么威力无比的火器和无尽的财富,会使天下无刀的实力大增。
  刀无暇的折扇摇得极是风雅:“如歌姑娘当时若是稍一慌乱,场面便会大不一样。”
  “她非常冷静。”
  “冷静得十分可怕。”
  刀无痕的眼睛眯起来:
  “这样的人,多留一日,便多一分危险。”
  刀无暇摇扇轻笑:
  “纵然危险,亦是战枫和裔浪的危险。莫要忘了,烈火山庄同天下无刀城毕竟是不同的。”
  ******
  夜空仿佛是幽蓝色。
  新月的光芒皎洁而温柔。
  静静洒在枫院中。
  酒香从枫院东厢的一间屋子里漫出来。
  酒气很浓。
  浓得好像一个人永远也说不出口的痛苦。
  屋里没有多余的摆设和装饰。
  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条长凳。
  窗下凌乱地堆着十几只酒坛。
  战枫抱着酒坛大口喝着酒。
  他的面颊已有了潮红。
  眼底却仍是一片冷漠的幽蓝。
  有人敲门。
  战枫缓缓将酒坛放在木桌上。
  “谁?”
  他的声音低沉。
  “是我。”轻如飞雪的回答。
  战枫忽然怔住。
  他站起来的时候,居然有些踉跄,手心微微出汗。窗子是开着的,一阵寒风灌进来,他的酒意仿佛暗暗燃烧的炭火,呼啦啦冲了上来。
  他打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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