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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莫希干人

_3 库柏(美)
“你自己的家族那时是什么情形,你知道吗?”白人问道,“但作为印
第安人,你是很公正的,我想你一定继承了他们的秉赋,你的祖先一定是勇
敢的战士,而且是会议篝火边的智者。”
“我的部族是许多民族的祖先,但是我是纯粹的本部落人。我的血管里
流动的而且将永远流着的是酋长的血液。荷兰人来了,给我的族人带来了烈
酒,他们喝呀喝着,直到天地似乎都连成了一体。他们愚蠢地认为已经找到
了伟大的精灵。然后他们就离开了自己的土地。一点一点地,他们被赶离岸
边,直到最后我作为一个酋长,却只能从树隙中看看太阳,而且从来不能拜
①指荷兰人。他们比英国人来得更早。

谒我祖先的坟墓。”
谒我祖先的坟墓。”
“许多年前的花朵又在哪儿呢——枯谢啦!一朵一朵地枯谢了:我所有
的族人也都像这样,一个一个地去了灵魂世界。我现在在山顶上,但不久也
要走到山脚下,当恩卡斯沿着我的足迹过来时,酋长的后裔就不复存在了,
因为我的儿子是最后的一个莫希干人。”
“恩卡斯在这儿!”另一个柔和的声音在他肘边响起,“谁要跟恩卡斯
说话?”
听到这突然的声音,白人拔出皮鞘里的尖刀,同时不自觉地将手伸向他
的步枪。但印第安人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连头也没扭向声音的来处。
紧接着,一个年轻的武士悄无声息地从他们中间走过去,坐在流水湍急
的岸边。做父亲的并没有发出惊讶的叫声。有好一会儿,没有谁问话也没有
谁答话,每个人似乎都在等着合适的时候再说话,以免显得像妇人般好奇,
或者像孩童般不耐烦。白人似乎也学了红皮肤人的样子,他放下步枪,也坐
在那儿一动不动。最后秦加茨固终于将眼睛慢慢转向儿子,问道:
“麦柯亚人竟敢在这林子里留下他们的鹿皮鞋印吗?”
“我一直在追踪他们。”年轻的印第安人答道,“我知道他们的人数和
我的手指一样多,但是他们像胆小鬼一样藏了起来。”
“这些小贼在等待时机割人头皮、剽掠东西来了。”白人道——从此我
们将像他的同伴那样称他为‘鹰眼’,“那个时刻在动脑筋的法国佬,蒙卡
姆,肯定要把间谍直接派到我们的军营里来,但他不知道我们走的是什么
路。”
“够了!”做父亲的看了看夕阳道:“他们会像麋鹿一样从他们的树丛
里被赶出来,‘鹰眼’,今天晚上我们饱餐一顿,明天我们要向麦柯亚人证
明我们是男子汉。”
“两件事我都乐意去做。不过要和伊洛魁人战斗,得找到这些躲起来的
家伙。要吃饭得找着猎物——真是说到鬼,鬼就来了。我看见山下的树丛中
有一双本季度最大的鹿角在移动。现在,恩卡斯”,他低声说着,一面像学
会警觉的人那样不出声地笑着,“我用三满筒火药对你的一呎贝壳珠打赌,
我会射中它两眼之间,稍稍往左偏一点。”
“那不可能!”年轻的印第安人说着,带着年轻人的热诚跳起来。“除
了它的双角尖端,什么都看不见啊!”
“他是个孩子!”白人摇摇头,转向恩卡斯的父亲。“他是不是觉得一
个猎手看见猎物的一部分,就不会知道它其余部分在哪儿吗?”
他摆弄了一下步枪,正准备展示自己颇为得意的技艺,这时那武士用手
挡开步枪,道:
“‘鹰眼’!你要不要去打麦柯亚人?”
“这些印第安人仿佛天生就了解森林似的!”侦察员说着,仿佛认识到
了自己的错误。他放下枪,转过身来,“我得将鹿留给你的箭,恩卡斯,否
则我们也许就是杀一头鹿给伊洛魁人这些小贼们吃了。”
父亲刚将手一摆,表示同意这个提议,恩卡斯立即扑倒地上,小心翼翼

地接近那动物。离动物躲蔽的地方只有几码远时,他无比小心地张弓搭箭。
这时鹿角也动了起来,仿佛鹿已嗅出了敌人的气味。过了片刻,只见弓弦响
处,一线白光射向树丛,受伤的雄鹿从躲蔽处冲出来,正好扑在潜藏的敌人
的脚前。恩卡斯往旁边一跳,躲开发狂的雄鹿的双角,随即将尖刀往它脖子
上一抹,雄鹿蹦到河边终于倒下。它的鲜血将河水染得通红。
地接近那动物。离动物躲蔽的地方只有几码远时,他无比小心地张弓搭箭。
这时鹿角也动了起来,仿佛鹿已嗅出了敌人的气味。过了片刻,只见弓弦响
处,一线白光射向树丛,受伤的雄鹿从躲蔽处冲出来,正好扑在潜藏的敌人
的脚前。恩卡斯往旁边一跳,躲开发狂的雄鹿的双角,随即将尖刀往它脖子
上一抹,雄鹿蹦到河边终于倒下。它的鲜血将河水染得通红。
“嗨!”他的同伴突然叫道,迅速转身,仿佛一条嗅到猎物的猎犬一样。
“我的天!有一群鹿啊!”侦察员叫道,双眼带着职业性的热情闪闪发
光。“如果他们来到射程之内,哪怕就是所有的联盟六部落都潜到附近,我
也要干掉一个。你听到什么了,秦加茨固?因为在我的耳朵里,林子是静悄
悄的。”
“鹿只有一头,已经死了。”印第安人说着,弯下腰,耳朵几乎贴到地
上。“我听到了脚步声。”
“也许野狼把雄鹿赶到这儿躲了起来,又顺着它的踪迹跟来了。”
“不,来的是白人的马。”印第安人答道,庄重地直起身子,像开头那
样坐回到木头上。“‘鹰眼’,他们是你兄弟。你和他们说话吧。”
“我会的。我讲的英语,就是英国国王听了也不会感到耻辱而不予回
答,”猎手用自己所夸耀的语言说着。“但我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到人畜
的声音。真奇怪,一个印第安人对白人的声音比一个连敌人也不得不承认是
最纯粹的白人听得更清楚,虽说我已和红皮肤的印第安人一起住了很长时
间,容易使人起疑。哈!现在我听到了,似乎还有干树枝断裂——现在我听
见树丛在动了——是的,那是马蹄声。开始我以为是瀑布声——还有——不
过他们已经来了。上帝保佑他们别碰上伊洛魁人。”

第四章
第四章

我一定要给你一些惩罚。
——莎士比亚①
侦察员的话刚出口,走在那个小小的队伍前面的人已出现在他们面前。
刚才就是他们的脚步声传入了印第安人警觉的耳朵。一条踩出来的羊肠小
道,就像麋鹿偶尔经过时踩出的那种,在不远处蜿蜒穿过一个小小的山谷,
在白人和他的印第安同伴那里伸入河中。旅行者就沿着这条小道缓缓地向猎
人的方向走来。在这森林深处,他们的出现引起了极大的惊异。猎人站在同
伴前面,立即迎上前去。
“是谁?”侦察兵问道,把步枪随意架在左臂上,右手的食指扣在扳机
上,不过他尽量不显得咄咄逼人,“你是谁?跑到这野兽出没、危机四伏的
荒野上?”
“是宗教的信仰者,也是法律和英王的朋友,”骑在前头的人答道,“我
们一大早就在森林的荫影里奔波跋涉,没有吃饭,也疲惫不堪了。”
“这么说,你们迷路了,”猎人道,“并且感觉到了不知道该走右手的
路还是走左手的路是多么狼狈吧?”
“就算是吧,吃奶的孩子得依靠别人指引,我们虽说比他们大些,也不
比他们强多少,现在我们只能说有成人的身材,却没有成人的知识。你知道
到英军要塞威廉·亨利堡还有多远吗?”
“啊呀!”侦察兵叫了一声,不禁哈哈大笑,不过他立即停住了这危险
的声音,以免被潜伏的敌人听到。“你就像和麋鹿隔着哈丽肯湖的猎狗一样,
大大偏离了方向。威廉·亨利堡,我的天哪!如果你是英王的朋友,而且有
事找军队的话,那最好还是沿着河,先到爱德华堡和魏勃商量一下;他没有
沿着峡谷推进,将刁猾的法国人赶回张普伦湖对面的老窝,却迟迟驻留在那
里。”
陌生的旅行者还没来得及回答这出人意料的提议,又有一个骑手催马驰
过树丛来到他的同伴前面。
“那么,我们离爱德华堡有多远?”新来的骑手问道,“你劝我们寻找
的地方我们今早刚离开,我们的目的地在大湖的岸头。”
“那么你们一定未迷路就先昏了头,因为那条与旱道交叉的路足有十码
宽,和任何通往伦敦的大道乃至国王宫殿前的大道相比都毫不逊色。”
“关于路的好坏我们就不要争了。”海瓦特笑道,因为,读者们一定已
猜到说话的人正是他。“现在我们只知道,我们由一个印第安人作向导,让
他领着我们走一条不易辨认但比较近的小路。他对森林的了解令我们失望,
简单地说吧,我们不知道现在在哪儿。”
“一个印第安人竟会迷路!”侦察兵摇摇头,满脸狐疑。“当太阳晒得
树顶发焦,所有的河道都满满的时候;当他看到每一棵榉树上面的青苔就可
以知道晚上的北极星会在哪儿闪亮的时候,他会迷失道路!这森林里到处是
麋鹿踩出来的通往河流和盐渍地的小道。这些地方尽人皆知。天鹅也还没有
全部飞到加拿大的河边去。真奇怪,一个印第安人竟会在哈丽肯湖和大河拐
①《仲夏夜之梦》,第二幕,第一场。

弯处迷路。他是摩哈克人吗?”
“他不是出生在摩哈克族里的人,但后来入了这一族。我想他的出生地
在更远的地方,你们称其为火伦人。”
“嚄!”侦察员的两个同伴惊叫着,猛地跳了起来。先前他们一直一动
不动,似乎对面前的一切无动于衷,但现在由于过于吃惊,忘了自己的矜持。
弯处迷路。他是摩哈克人吗?”
“他不是出生在摩哈克族里的人,但后来入了这一族。我想他的出生地
在更远的地方,你们称其为火伦人。”
“嚄!”侦察员的两个同伴惊叫着,猛地跳了起来。先前他们一直一动
不动,似乎对面前的一切无动于衷,但现在由于过于吃惊,忘了自己的矜持。
“这个倒不用担心,因为威廉·亨利堡还在我们前头很远的地方。你忘
了,我跟你说过,我们的向导现在是个摩哈克人。他在我们军中服役,是我
们的朋友。”
“我告诉你,如果一个人生是明果人,那么到死还是明果人。”侦察员
肯定地说道,“摩哈克人!不,要找诚实的人只有到德拉瓦尔和莫希干族中
去。当他们战斗的时候——他们不怎么上战场,因为他们狡猾的敌人麦柯亚
人已使他们雌伏了——但要真的打起仗来,真正的勇士还是德拉瓦尔和莫希
干人。”
“这个就别谈了。”海瓦特有点不耐烦,“我不想探讨一个我认识你却
不认识的人的品性,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们离爱德华堡的主力部队还
有多远?”
“那要取决于谁做你的向导了,以及像这样一匹马从早到晚应该能走多
少路。”
“我不想和你进行无谓的争论,朋友。”海瓦特压下怒气,换了一种比
较温和的语调,“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到爱德华堡的路程并把我们送到那儿,
你的劳动不会没有奖赏的。”
“我怎么会知道,送到大军营垒的不是敌人和蒙卡姆的间谍呢?并不是
每个说英语的人都是国王陛下的忠实臣民。”
“你要是在军中服役——我判断你是个侦察员,你应该知道国王陛下的
第六十团。”
“第六十团!虽说我穿的是猎装,不是红色军服,但皇家美洲军中很少
有我不知道的事。”
“那么,除了别的事,你一定知道它的少校是谁吧?”
“它的少校!”猎手打断了他的话,骄傲地挺了挺身子。“如果这个殖
民地里有一个人认识爱芬加姆少校的话,那么这个人就站在你面前。”
“这个团里有许多少校,你说的那位先生是较年长的一位。但我指的是
最年轻的那位,他指挥驻守威廉·亨利堡的几个连队。”
“是的是的,我听说有个很有钱的年轻人得到了这个职位。他来自南方
的一个省份,年纪轻轻就担此重任,而且地位在许多头发已花白的军人之上,
似乎有点不宜。不过他们说他是个经验丰富的军人,一个优雅的绅士。”
“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是否称职,反正他现在正和你说话。你当然用
不着担心他是敌人。”
侦察员吃惊地望着海瓦特,然后摘下了帽子。他答话时语调已不再那么
自以为是,不过仍有点疑心。
“我听说有一队人今天早上要离开大营前往大湖岸边。”
“你听到的是事实,但我相信刚提到的那个印第安人,走的是一条近

路。”
路。”
“我相信两者都不是,尤其是后者肯定不对,因为他就在后面。”
“我想看看他,如果真的是伊洛魁人,我能根据他凶暴的样子和身上的
油彩判断出来。”侦察员说着,经过海瓦特的战马,走上歌唱家坐骑身后的
小道。此时那匹小马正利用这间隙向母马索奶。侦察员拨开树丛,向前走了
几步,遇见两位姑娘正焦急又担忧地等着商议的结果。在她们身后,印第安
人靠在一棵树上。侦察员正好可以细细打量。印第安人神色宁静,但眼光阴
沉凶狠,让人胆寒。猎人观察完毕,便迅速离开。再次经过姑娘们身边时,
他停下来欣赏她们的美丽风姿。爱丽丝微笑着对他点头致意,他也欣然回礼。
然后他走到母马身边,花了好一会儿来研究它的主人的品性,但却徒劳无益。
他摇摇头,回到海瓦特身边。
“一个明果人就是一个明果人,上帝这样造就了他,无论是摩哈克人还
是别的部落都无法改变他。”侦察员说着,又恢复先前的姿势。“如果只有
我们两个人,而且你又不怕把这匹漂亮的战马今晚丢给野狼,我可以在一个
小时内将你带到爱德华堡,因为它离这儿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但有这些小
姐和你在一起,那就不可能了。”
“为什么不行?她们是很累,但再骑几英里是没问题的。”
“这是不可能的事!”侦察员重复道,“夜晚,在这种森林里,有那个
信使在身边,我手里拿着殖民地最好的步枪也不愿在森林里走上一英里路。
这儿到处是游荡的伊洛魁人,你那个摩哈克杂种知道得很清楚,去哪儿找他
们。我可不愿与他作伴。”
“你这样想吗?”海瓦特说着,在马鞍上倾下身子,压低声音向他说道,
“我承认自己也有所怀疑,不过我一直竭力掩饰,在同伴面前装作满怀信心
的样子。正是因为我怀疑他,我才不要他走在我们前头,而让他跟在我们后
面。”
“我一看到他,就知道他是个骗子。”侦察员答道,将一个手指放在鼻
子上以示谨慎。“那骗子正靠在一棵小枫树的树根上,从这些矮树丛顶上看
过去就能看到他的右腿和枫树形成一条直线。”他拍拍手中的步枪,“我可
以站在这儿一枪打在他的膝盖和脚踝之间,让他至少一个月不能在森林里走
动。我要是再回去,那狡猾的狐狸一定要疑心,会像受惊的鹿一样从树丛中
跑掉。”
“这不行,他也许是无辜的,而且我不喜欢这样做。不过,如果我确信
他欺骗我们的话——”
“把一个伊洛魁人当作无赖保证没错。”侦察员说着,不自觉地将步枪
托起来。
“等等!”海瓦特插话了,“这不行——我们得想别的法子,虽然我确
实有理由相信这混蛋骗了我。”
猎手此时已不打算将信使击残。他想了一会儿,然后作了一个手势。他
的两个印第安同伴立即来到他身边。他们低声用德拉瓦尔方言热切地谈话。
白人打着手势,不停地指着那棵枫树,显然,他在指明潜藏的敌人的位置。
他的同伴很快领会了他的意图。他们将火器放在一边,分开到路两边,潜入
到灌木丛中,他们的行动很小心,脚步悄无声息。
“现在,你回到向导那里去吧。”猎手转向海瓦特。“和他谈谈话,绊

住他,这些莫希干人会不伤他一根毫毛将其活捉。”
“不行,”海瓦特傲然道,“我要亲手抓住他。”
“唏!你骑在马上,怎么能对付一个树林里的印第安人呢?”
“我会下马的。”
“你以为他看见你一只脚离了马镫,会等着你另一只脚下来?无论谁到
住他,这些莫希干人会不伤他一根毫毛将其活捉。”
“不行,”海瓦特傲然道,“我要亲手抓住他。”
“唏!你骑在马上,怎么能对付一个树林里的印第安人呢?”
“我会下马的。”
“你以为他看见你一只脚离了马镫,会等着你另一只脚下来?无论谁到
海瓦特虽说极端厌恶自己要去做的事,但还是准备照办。不过,现在每
一刻都使他深切地意识到他的轻信已使托付给他的娇贵的姑娘们身处险境。
太阳已经落山了,森林里没了阳光,顿时显出昏黄的暮色。这使他立即意识
到野蛮人常进行最残暴无情的报复和杀戮的时间已快来临。海瓦特忧惧不安
地离开侦察员。而侦察员立即大声和早上鲁莽地加入他们行列的陌生人谈起
话来。海瓦特经过两位姑娘身边时鼓励了她们几句。他欣喜地发现,她们虽
因白天的奔波疲惫不堪,却一点也不疑心,以为纯粹偶然才陷入目前的尴尬
境地。他告诉她们,刚才只是商议下面的路该怎么走。随后他便催动坐骑,
离印第安信使只有几码远时又勒住缰绳,印第地安人仍旧倚着树站在那儿,
一言不发。
“你看,马古亚,”他尽量做出安静和信任的姿态。“夜晚来临了,我
们还和早上离开魏勃大营时一样离威廉·亨利堡远得很,你迷了路,我也好
不到哪里去,不过还好,我们遇见了一位猎手,就是和歌唱家谈话的那位。
他熟悉各种林中小道,他答应领我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过夜,明早再赶
路。”
印第安人眼光灼灼地盯着海瓦特,用蹩脚的英语问:“他是一个人吗?”
“一个人!”海瓦特犹豫着答道。他从不撒谎,此时不免有点发慌。“啊,
当然不是一个人,马古亚,因为你知道我们和他在一起。”
“那样的话,‘狡猾的狐狸’可以走了。”信使说着,平静地把放在脚
边的行囊提起来。“这样白人看到的都是和自己肤色相同的人了。”
“可以走了?你叫谁‘狡猾的狐狸’?”
“这是加拿大祖先给马古亚取的名字。”信使很是自得。“对‘狡猾的
狐狸’来说,夜晚和白天没什么两样,只要孟洛等着他就行了。”
“‘狐狸’将怎样向威廉·亨利要塞司令官解释他两个女儿的事呢?他
是不是敢对那脾气暴躁的苏格兰人说,虽然马古亚答应作向导,但他的孩子
们现在已没有人给她们领路了?”
“虽然那白发老头声音大、手臂长,但‘狐狸’在森林里听不到他的声
音,也挨不到他的责打。”
“但你本族的人将怎么来对待‘狐狸’呢?他们会让他穿上裙子,和女
人们一起呆在棚屋里,因为不能把男人的事务委托给他。”
“‘狡猾的狐狸’知道到大湖的路,他能找到祖先的遗骨。”信使不为
所动。
“好啦,马古亚,”海瓦特道,“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我门彼
此要恶语相伤呢?孟洛已答应你做完事后给你酬劳,我也会十分感激你。让
你疲惫的双腿休息一下吧,打开你的行囊吃点东西,我门可以稍事休息,让
我们不要像争吵不休的女人那样浪费时间吧,等小姐们休息好了,我们就
走。”

“白人自愿做女人的奴仆。”印第安人用土语咕哝道,“她们要吃饭时,
勇士们都要放下战斧来侍候她们。”
“白人自愿做女人的奴仆。”印第安人用土语咕哝道,“她们要吃饭时,
勇士们都要放下战斧来侍候她们。”
“‘狐狸’说很好。”
印第安人随后便紧紧盯着海瓦特开朗的面容,但和海瓦特目光相遇时,
他便赶紧移开目光。他随便地坐在地上,从包里掏出残余的食物开始吃起来,
当然,在吃之前他小心翼翼地向四周扫视了一番。
“很好,”海瓦特道,“明天早晨‘狐狸’会有气力和眼光来辨别路径。”
他停了一下,因为附近的树丛中似乎有枯枝断裂和树叶的窸窣声。但他马上
恢复镇静,接着又道:“我们得在日出前出发,否则蒙卡姆的人也许会在路
上挡住我们,使我们到不了要塞。”
马古亚忽然将手从嘴边放下来。他的双眼虽然仍旧盯着地面,头却扭向
一边,鼻孔张开,甚至耳朵似乎也比平时竖直了些,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
是一尊神情紧张的雕像。
海瓦特双眼警觉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漫不经心地从马镫上抽出一只
脚,同时一只手摸向手枪皮套的熊皮皮盖。他想看清印第安信使的眼睛注视
何处,但徒劳无益。因为信使的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似乎一刻也不停留在
任何物体上。但同时又很难说这双眼睛到底转动过没有。他正犹豫该怎样上
前,信使已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地站起身来。海瓦特觉得自己应该行动了。
他一偏腿下了马,决心凭着自己的智勇上前抓住这狡猾多端的印第安人。不
过,为了不过早惊动对手,他仍旧保持着一种平静友好的姿态。
“‘狡猾的狐狸’不吃东西啦。”他发现这个称呼最合印第安人心意。
“他的玉米饼烤得不好,而且似乎很干。让我来看看,也许在我包里能找些
东西,帮助他开开胃。”
听了他的话,马古亚递过他的行囊,他甚至让海瓦特搭上他双手,却丝
毫不露出什么不安的神色,也没有改变他的专注神态。但当他感到海瓦特的
手指顺着他赤裸的手臂向上移动时,他厉叫一声,猛地甩开海瓦特的手,一
纵身跳进了对面的树丛,紧接着,秦加茨固从树丛中闪出,他涂满油彩的身
体像精灵般冲过小道,穷追不舍。恩卡斯也呐喊着追过来。随后森林里火光
一闪,只听得猎手的步枪响了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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