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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莫希干人

_13 库柏(美)
“哦!先生,他的五官并无缺陷,他把看到和听到的一切都说了,全部
的消息就是这些:在哈得逊河岸上有一座英王堡垒,叫做爱德华堡,你知道,
这名字是用来纪念约克公爵的。那里满是武装部队,正如这样的要塞应有的
那样。”
“但是难道没有任何行动和迹象表明他们要来援救我们吗?”
“那儿有早晚的操练,如果一个土里土气的傻瓜——你知道,邓干,你
自己是半个苏格兰人——如果他们中有谁吃粥时把火药掉在煤炭上,那就烧
掉呗!”说到这里,他忽然改变了他那尖刻讽刺的语调,变得更严肃更慎重,
接着又说道:“不过,那封信里也许..是有些我们知道了会有好处的事情!”
“我们的决定得快些,”海瓦特很高兴地利用他的情绪转变,提出了更
重要的问题,“我不能向你隐瞒,先生,营盘守不了多长时间了。我很遗憾
地再加一句,要塞里的情况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有一大半大炮都坏了。”
“怎么能不坏呢?这些武器有些是从湖底捞上来的;有些自发现新大陆
以来一直在森林中锈蚀;还有些根本就算不上枪炮——简直就是海盗的玩
具。先生,你以为在远离大不列颠三千哩之外的荒山野地会弄到乌尔维奇·华
伦大炮吗?”
“到处都有护墙在倒塌,粮食也开始供应不上了。”海瓦特没有理会对
方的怒火,又接着道,“甚至战士们也开始感到不满和惊慌了。”
“海瓦特少校,”孟洛带着长者和上司的威严转向他的年轻部下,“我
若是不了解你所说的情况以及我们面临的危急情形,岂不是白白为国王陛下
服务了五十多年,徒使两鬓如霜。但是我们不能不想到国王军队的荣誉以及
我们自己的名声。只要还有获救的希望,我就会守住这个要塞,哪怕是用湖
滩上捡来的石子作武器也得守住。因此我们需要看看那封信,以便了解一下
劳顿伯爵留下来的这位代理人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这件事,我能效劳吗?”
“可以,先生,蒙卡姆侯爵除了别的殷勤致意之外,还邀请我在要塞与
①指魏勃将军。劳顿伯爵是当年在美洲殖民地上统率英军的总司令。

他军营之间与他进行一次私人会晤。据他说是要告诉我一些额外的情况。现
在我若是亲自去见他,显得过于焦急,那是不明智的,因此我想请你这样一
个高级军官来作我的代表。因为若是有人说苏格兰的绅士不如一个任何其他
国家的人那样彬彬有礼,那将会损害苏格兰的荣誉。”
他军营之间与他进行一次私人会晤。据他说是要告诉我一些额外的情况。现
在我若是亲自去见他,显得过于焦急,那是不明智的,因此我想请你这样一
个高级军官来作我的代表。因为若是有人说苏格兰的绅士不如一个任何其他
国家的人那样彬彬有礼,那将会损害苏格兰的荣誉。”
由于海瓦特的身份只是要塞司令官的代表,因此交战双方首领会晤时所
应有的礼节便一概免除了。不过休战协定仍然有效。海瓦特接受命令后十分
钟,一通鼓罢,他在一面小小白旗的遮护下离开了城堡。一个在阵前等候的
法军军官依照惯常礼节接待了他,并立即陪他到了远处那个久负盛名的法军
统帅的大帐里。
法军将军在其主要将领及一队肤色黝黑的土著酋长环绕下接见了年轻的
信使。这些酋长都随其上过战场,各自带着自己部落的战士。
海瓦特目光敏锐地扫视了一番这批土著,看见面目狰狞的马古亚正以野
蛮人特有的那种平静阴沉的目光注视着他,不觉一怔。他甚至小声惊叫了一
声,但他立刻记起了自己的使命,于是强抑心头怒火,转向走上前迎接他的
敌军统帅。
当时蒙卡姆侯爵正当年富力强,名望如日中天。不过他尽管处在这种不
可一世的情况下,却仍然和蔼可亲,非常注重礼节,而且像骑士般勇猛,正
是这种勇气短短两年后使他在亚伯拉罕大平原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海瓦特
将目光从马古亚狰狞的面孔上移开,愉快地看着这位满面笑容而又不失高贵
的军人风度的法国将军。“阁下,”法国将军说道,“我非常高兴能——喂,
翻译在哪儿?”
“我相信,阁下,这就不需要了。”海瓦特谦逊地答道,“我会说点法
语。”
“啊!我很高兴,”蒙卡姆说着,亲热地抓住海瓦特的臂膀,引他走到
大帐里面,使别人听不见他们说话。“我最讨厌这些骗子,真不知道该怎么
对付他们。噢,是的,阁下,”他仍用法语说着,“虽说我会很乐意接待你
们的司令官,但我同样很高兴看到他让你这样温文尔雅,出类拔萃的军官来
代替他。”
海瓦特深深地鞠了一躬。听了这赞扬他心中很是高兴,尽管他打定主意,
决不中对方的诡计使自己忘了王子殿下的利益。蒙卡姆顿了顿,似乎在整理
思绪,然后道:“你们的司令官非常勇敢,抵挡我们的进攻时也很称职。但
是,阁下,难道现在不该少考虑点你们的勇气,多考虑点人道主义吗?”这
两者对于一个英雄都很重要。”
“我们认为两种素质密不可分,”海瓦特微笑着答道,“不过阁下的活
动虽说使我们看到了必须激发勇气,但我们还看不到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要考
虑人道主义。”蒙卡姆也微微鞠了一躬,不过他的神态表明他经验老到,不
会在意这些赞美之辞。他想了想又说:“有可能我的望远镜欺骗了我,你们
的工事对我们炮火的抵抗力比我预想的要强,您知道我们的实力吗?
“我们的情报不太一致,”海瓦特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最多不会超
过两万人。”

那法国人咬着自己的嘴唇,目光敏锐地盯着海瓦特,似乎要看穿他的思
想。随后,似乎为了证实这实际上夸大了一倍的数目,他以一种少有的爽快
接着说道:
那法国人咬着自己的嘴唇,目光敏锐地盯着海瓦特,似乎要看穿他的思
想。随后,似乎为了证实这实际上夸大了一倍的数目,他以一种少有的爽快
接着说道:
“一点不错,阁下。但是,她们不仅没有削弱我们的力量,反而以自己
的坚强毅力为我们树立了勇敢的榜样。如果抵挡蒙卡姆候爵这样闻名遐迩的
军人只需要决心就行的话,我们会很高兴地将守卫威廉·享利堡的重任托付
给两位小姐中年长的一位。”
“在我们的《萨利法典》中,有这样一条聪明的法令:‘法兰西的国王,
不得卑男尊女。’”蒙卡姆带点傲慢的神气冷冷地说道。但他立即又恢复了
先前那种坦荡随和的态度,“所有高贵的品质都是遗传而来,因此您的话不
难相信。不过,正如我刚才所说,勇气是有限度的,人道主义不应该被遗忘。
我相信,阁下,您是来这里全权处理投降事务的吧?”
“阁下认为我们的防御工事如此脆弱,有必要这样做吗?”“你们的防
守再延续下去会激怒我的红人朋友们,那我将会非常遗憾。”蒙卡姆没有回
答他的问题,而是扫了眼神情肃穆地倾听他们谈话的那帮印第安人,“现在,
我已经发现不容易遏制他们了。”
海瓦特沉默不语,因为他又痛苦地想起他刚刚脱离的危险,以及那两个
和他一起遭受折磨的姐妹。
“这些先生,”蒙卡姆看见自己占了上风,立即趁热打铁,“被激怒起
来时最为可怕,我必须告诉您得费多大劲才能抑制住他们的怒火。怎么样,
阁下!我们是不是谈谈条件?”
“恐怕阁下并不了解威廉·亨利堡的坚固程度及其防守力量!”
“我面对的并不是什么魁北克,不过是一个由三千三百名勇敢的士兵们
守卫的土堡而已。”回答很简洁。
“我们的堡垒确是泥土筑就的——它也没有座落在金刚石岬的岩石上,
但它矗立在曾给第斯考及其军队以致命打击的湖滩上。另外,还有一支大军,
离我们只有几小时的路程。我们可以将其看作是我们力量的一部分。”
“那也不过六千到八千人而已,”蒙卡姆带着明显的满不在乎的口气答
道,”而且他们的首领很明智,知道呆在堡垒里比到战场上安全。”
这次轮到海瓦特苦恼地咬自己的嘴唇了。他知道对方提起这支军队时夸
大了它的数目,即使如此,对方也毫不在意。有一会儿两个人都静默不语。
随后蒙卡姆重新拾起话头,他尽力表示,据他了解,对方来访只是为了谈判
投降的条件;另一方面,海瓦特也千方百计引诱那位法国将军,想从他嘴里
套出他所截住的那封信的内容。不过,两人的花招都没奏效。经过一段长时
间无益的会谈,海瓦特起身告辞,心中十分惊异于敌军统帅的彬彬有礼和外
交才能,但对于自己想来打听的东西却是一无所获,就像来时一样。蒙卡姆
一直把他送到大帐门口,并再次表示,希望能邀请要塞司令官与他尽快在两
军之间的空地上进行一次会晤。
他们就这样分手,海瓦特在先前那位法国军官陪同下回到法军前沿阵

地。随后他便立即回到要塞,直奔司令官住所。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先把这封信拆开来看一看。
——莎士比亚①
海瓦特少校来到孟洛的屋子里时,发现只有他的两个女儿和他在一起。
爱丽丝坐在他膝上,正用纤细的手指分开老人额上的白发。每当老人假装对
她的小把戏生气时,她便用鲜红的嘴唇吻他布满皱纹的额头,来平息他假装
的怒气。柯拉静静地坐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她以一种慈母的心情
看着妹妹任性的举动,这种心情正说明了她对爱丽丝的溺爱。在这美妙的天
伦之乐中,他们暂时忘记了过去经历的危险,也无暇顾及他们即将面临的灾
难。看来他们要利用这短暂的休战闲暇,来享受一下人世间最纯洁美好的感
情:在这一刻的安全中两个女儿忘记了她们的恐惧,老军人也忘记了自己的
忧愁。海瓦特由于急切地想报告自己的归来,进门时并没打招呼,因此没人
注意到他,他就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高兴地看着这动人的一幕。但爱丽丝
机灵的双眼很快从镜中看到他的身影。她羞红了脸,从父亲膝上跳下来,大
声叫道:
“海瓦特少校!”
“你问这小伙子吗?”父亲说道,“我派他和那个法国人聊天去了。哈!
少校先生,你很年轻,脚步轻捷!走开吧,你这孩子,好像一个军人的麻烦
还不够多似的,偏得还添上你这样叽叽呱呱的女孩子!”
柯拉发现这儿不再需要她们,便离开了房间,爱丽丝也嬉笑着跟姐姐去
了。孟洛并没有立刻询问年轻人任务的执行情况,而是先倒背双手在房间里
踱了一回。他的头低着,好像在沉思着什么。最后他抬起头,眼里闪着父亲
慈爱的光芒,感叹道:
“她们是两个很好的女孩子,海瓦特,任何人有这样的女儿都该骄傲
的!”
“现在您要听的不是我对您女儿的意见,孟洛上校。”
“不错,孩子,不错。”老人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刚来的那一天是预
备多谈谈你对这个问题的看法的。但当时我认为作为一名老战士,不宜在英
王陛下的敌人随时可能成为不速之客的时候谈论婚姻大事或说什么祝福的
话。但我错了,孩子,我错了,现在我准备听听你的意见。”
“承蒙错爱,不胜欣喜。但是,亲爱的先生,我刚从蒙卡姆那儿得到一
个口信——”
“让那法国人和他的部下见鬼去吧,先生!”性急的老人叫道,“他现
在还不是,将来也决不会是威廉·亨利堡的主人,只要魏勃还没有忘记自己
的责任。不,先生!感谢上帝,我们的情况还没有如此紧迫,使孟洛对自己
的家庭尽一点小小的义务的余裕都没有了。你的母亲是我知心朋友的独生
女,邓干,现在我就来听听你的话,哪怕所有圣路易爵士们都站在我们堡垒
的门口,前面还站那位法国圣徒
①,一齐求我赏光听他们说说话都不行,这种
①《李尔王》,第五幕,第一场。
①法王路易九世(
1215—1270)曾两度参加十字军,死后不久便被教皇波尼非斯尊为圣徒。路易十四
(1638—1715)为了对先人表示崇敬,又在
1693年创立“圣路易爵士”武功勋位。这里用来指蒙卡姆侯爵,

车载斗量,买来的爵士,算不了什么名位,‘蓟花’勋位才真正代表着古老
和尊贵,Nemomeimpunelacassit
②才真是豪侠精神!邓干,你的祖先中有得过
这种勋位的,他们是苏格兰贵族的骄傲。”
海瓦特知道他的上司故意对法国将军的口信表示鄙视,并以此为快。他
知道这怪脾气不会持久,也就顺水推舟,尽量装出一种对此事漠不关心的样
子答道:
“诚如您所知,先生,我最大的愿望便是做您的儿子。”
“唔,孩子,你的话非常清楚明白。但是,我来问你,先生,你对我女
儿也这样明白地说过吗?”
“以我的名誉起誓,我没有!”海瓦特热情地说道,“我若是利用自己
的地位达到这种目的,岂不是辜负了您的一片信任了。”
“你这是绅士的想法,海瓦特少校,而且非常值得称道。不过,柯拉·孟
洛这孩子思维缜密,头脑清楚,高尚,甚至不需要父亲的监护。”
“柯拉!”
“嗯..柯拉!我们是在谈你对孟洛小姐的求婚,不是吗,少校先生?”
“我..我..我不记得曾提过她的名字。”海瓦特结巴巴地说道。
“那么你希望我同意你和谁结婚呢?海瓦特少校?”老军人有点生气,
不觉威严地挺直身子。
“你还有一个同样可爱的女儿。”
“爱丽丝!”做父亲的惊叫道。他的惊讶不亚于刚才海瓦特重复她姐姐
名字时所感到的惊讶。
“这是我的愿望,先生。”
年轻人看到对方对自己的话很是意外,便默默地等着他的回答。有好几
分钟,孟洛在房间里大步来回踱着,他严峻的面孔抽搐着,似乎全神贯注地
思索着这个问题。最后,他在海瓦特面前停住,紧盯着他的双眼,嘴唇剧烈
地痉挛着,道:
“邓干·海瓦特,我爱你是因为你的血管里流着我那朋友的血液;我爱
你是因为你有高尚的品质;我爱你是因为我认为你能给我的孩子带来幸福。
但是,如果我所担心的事是真的话,所有这些爱都将转化为憎恨!”
“上帝决不容许我的任何行动和思想会导致这样一个变化。”年轻人叫
道。他的眼睛迎着孟洛锐利的目光,毫不退缩。孟洛也不管对方是否了解自
己心中的想法,他看到对方脸色坚定,心里的气顺了些,便用温和一点的声
音接着道:
“你想做我的儿子,邓干,但你却不了解你想称其为父亲的人的历史。
坐下来,年轻人,我将尽量简单地向你谈谈我心灵上的创伤。”
此时,两个人都忘了蒙卡姆的口信。他们各自拉过一把椅子,老人伤感
地沉思了一会,年轻人按捺住自己不耐烦的心情,恭敬地望着他。老人终于
开口了:
“你已经知道,海瓦特少校,我的家族古老而尊贵,”这位苏格兰人说
道,“不过它的财富与其地位也许并不相称。我大约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
这个爵位的获得者及其部下。
②蓟花是苏格兰的国花,“蓟花”勋位(
OrderoftheThisile)是苏格兰的一种爵士勋位。NemomeimpuneLacessit
为拉丁文,意即“侮予者必受惩,”是苏格兰的铭语。

向邻近一个有些地产的地主的独生女爱丽丝·格雷姆求婚,但她父亲因为我
贫穷和其它原因不同意我们的结合,于是我就做了任何诚实人都该做的事—
—收回我的盟誓,离开这个国家从军去了。我到过很多地方,也在许多战斗
中洒过鲜血。后来我被召到西印度群岛的岛屿上——也是命该如此,在那儿
我结识了一个姑娘,后来她成了我的妻子,她就是柯拉的母亲。她是那一带
群岛间一个绅士的女儿,她的母亲是个不幸的女人,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
老人痛苦地又接着说道,“她的祖先颠沛流离,最后竟卑贱地沦落为供享乐
的富人们驱使的奴隶。唉,先生,她和一个外国商人这种不自然地结合真是
使苏格兰蒙上了一层耻辱。但是我要是发现有谁敢斜一眼我的孩子的话,我
会让他知道一个父亲发怒的厉害!哈!海瓦特少校,你自己便出生在南方,
在你们那儿,这些可怜人是被视作低人一等的。”
向邻近一个有些地产的地主的独生女爱丽丝·格雷姆求婚,但她父亲因为我
贫穷和其它原因不同意我们的结合,于是我就做了任何诚实人都该做的事—
—收回我的盟誓,离开这个国家从军去了。我到过很多地方,也在许多战斗
中洒过鲜血。后来我被召到西印度群岛的岛屿上——也是命该如此,在那儿
我结识了一个姑娘,后来她成了我的妻子,她就是柯拉的母亲。她是那一带
群岛间一个绅士的女儿,她的母亲是个不幸的女人,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
老人痛苦地又接着说道,“她的祖先颠沛流离,最后竟卑贱地沦落为供享乐
的富人们驱使的奴隶。唉,先生,她和一个外国商人这种不自然地结合真是
使苏格兰蒙上了一层耻辱。但是我要是发现有谁敢斜一眼我的孩子的话,我
会让他知道一个父亲发怒的厉害!哈!海瓦特少校,你自己便出生在南方,
在你们那儿,这些可怜人是被视作低人一等的。”
“而你却用它来责怪我的孩子!你不屑于让海瓦特世家的血液和如此卑
贱的血液溶合在一起,尽管她如此可爱,贞洁?”猜忌的父亲恶狠狠地问道。
“上帝保佑,我决不会有如此可耻的不合理的偏见!”海瓦特答道,同
时意识到自己心中有这样一种感情,它像是生了根似的深深保留在他心中。
“孟洛上校,您小女儿的聪明美丽,机灵可爱也许能解释我爱她的动机,而
不会让我受到这不公正的指责。”
“你是对的,先生,”老人答道,他的声音又变得很温和,甚至是和蔼
起来。“这孩子和她母亲这个年纪时长得一模一样,那时她还没碰到什么不
顺心的事。当死神使我失去妻子后我回到了苏格兰,那时我因为结婚已变得
很富有。你决不会想到,邓干!二十年来我那伤心欲绝的天使一直过着痛苦
的独身生活,而这都是为了一个负心汉。而且,先生,连我这样的无情和失
信,她都原谅了。现在什么困难都没有了,她就这样做了我的妻子。”“于
是她就生下了爱丽丝?”海瓦特热切地叫道。若不是孟洛沉浸在对往事的回
忆中,这种性急的样子也许会引起危险的。“一点不假,”老人道,“而她
为了这不易得来的幸福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呀。但她现在是天堂里的一个圣徒
了,先生。当然,我这样一个一只脚已踏进坟墓的人不该再为过去的幸福日
子而如此悲伤。我和她只共同生活了一年,对于一个看着自己的青春在憔悴
绝望中消逝的人来说,这段幸福的时光太短暂了。”
老人的悲痛中有一种慑人的尊严,使海瓦特一句安慰的话也不敢说。孟
洛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好象不知道还有别人在他面前。他的脸上满是痛苦
悔恨的表情,他的眼里涌出大颗的泪珠,流过面颊,滴到地板上。终于,他
动了动,似乎忽然清醒过来。他站了起来,一转身跨过房间,带着军人的威
严风度站到海瓦特面前,问道:
“海瓦特少校,你不是从蒙卡姆侯爵那儿带回来什么口信给我吗?”
海瓦特不禁吃了一惊,于是立即用一种不太自然的声调开始叙述他几乎
已忘记的口信。在这里我们不必细谈那法国将军如何用客气但又捉摸不定的
态度来避开海瓦特想从他嘴里套出一些他准备在谈判时发表的内容的企图;
也不必谈他如何用客气但坚决的口气来让他的敌人知道,除非孟洛本人亲自
去听取,否则他们就别想知道。孟洛详细地听取海瓦特的汇报,心中涌动的
父亲感情渐渐让位于军人的责任感。当海瓦特说完后,他发现面前站着的只
是一个老兵,因为军人的荣誉感受到伤害,正怒气冲冲。
“够了,海瓦特少校!”老人恼火地叫道,“这些足够写一本法国礼节

方面的书了。你看,这位绅士邀请我去与他会面,我派了一个能干的人代替
方面的书了。你看,这位绅士邀请我去与他会面,我派了一个能干的人代替
这次重申的邀请是发给要塞司令官而不是给他的副手的。”
“可是,先生,难道代表不是和委托人有同样的权力和尊严吗?他想和
孟洛会晤!好,先生,我倒很乐意见见这人,哪怕只是让他瞧瞧,尽管他兵
马众多,不断招降,我们仍然坚如磐石,那也是好的。这样做也许并不坏,
年轻人。”
海瓦特觉得最重要的是他们应该尽快知道侦察员带的那封信的内容,因
此很高兴地赞成这个主意。“毫无疑问,他要是看到我们满不在乎的样子,
心里会没底的。”海瓦特说道。
“你说得一点不错。我只是希望,先生,他能在大白天来参观我们的工
事,而且以冲锋陷阵的形式来,那是证明敌人是否镇定自若的最好方法,比
他选择的炮击战术要好得多。海瓦特少校,战争的美妙和壮观已经被伐邦先
生①的技艺大大扭曲了,我们的祖先可没有这种科学的怯懦。”“这也许是真
的,先生,但现在我们只得以牙还牙了。您对这次会晤有什么安排?”“我
会毫不迟疑无所畏惧地会见这法国人,先生,因为只有这样才是皇家军人的
本色。去吧,海瓦特少校,给他们奏乐,派一个使者去告诉他们是谁来了。
我们带着一小队卫兵随后就到,因为受国王陛下委托重任的人该受到这样的
礼遇。可是,慢点,邓干,”他又加上一句,尽管没别人在场,他还是放低
了声音,“也许我们得小心点,准备些应急人手,以防最后情况有诈。”年
轻人接受命令后便立即离开了。由于天色将晚,他一刻也没停留,立即去着
手作必要的安排。要不了几分钟,几小队卫兵便已准备就绪。于是,他又派
一个传令兵拿着一面白旗去通知要塞司令官的到来。海瓦特将这一切安排妥
当后,便领着卫队走到堡垒门口,他发现他的上司已在那儿整装待发,正等
着他的到来。在这里举行了一个普通的军队开拔仪式,随后,那老战士和他
的年轻助手便在卫兵护送下离开了要塞。
他们离开要塞走了一百来码,便看见一小队人马护卫着法国将军从围攻
者排炮阵地和要塞间的小河河床那边的空地上走了过来。从离开要塞走向敌
人的那一刻起,孟洛便神态凛然,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军人的威严。他一看到
蒙卡姆帽上的白羽,双目立即精光湛然,魁梧结实的身躯上一点也看不出年
老的痕迹。
“叫士兵们注意点,少校先生,”他低声对海瓦特说道,“让他们留心
自己的燧石和钢刀,因为和这路易爵士的部下在一起总是不安全的。同时,
在他们面前我们要显出安全无惧的样子,你要明白我的话,海瓦特少校!”
他的话还没说完,对面走过来的法国人中便响起了一阵鼓声,他们立即
用鼓声作答,这时双方各派一名传令兵拿面白旗走到前头。那谨慎的苏格兰
人停了下来,他的卫队紧随其后。行过简单的军礼后,蒙卡姆便脚步轻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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