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躲开。
我心里面有个黑人小拳王双手举起成“V”字形,呲着白牙吼道:欧也。
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想:走吧,走吧,一直向南走,过了赤道,直走到南极才好呢。
我从车窗里向外看北极星的位置,凌晨两点钟的光景,我们到了最终的目的地。莫凉动动肩膀:“哎,到了。”
我说:“让他们再拉一个来回。”
他笑:“别调皮了。咱们下去。”
有两个军官过来迎接我们。
我第二天在食堂看到他们才注意到,两们都佩戴着大校军衔。
一同来的“波塞冬”的研究员,我叫他吴老师的吴净在早餐桌上跟莫凉说:“我说怎么一直不告诉我们到底来哪个岛,原来是这里的军港。”
莫凉笑笑:“可不是我保密,任务是国务院批的,这个海域紧邻边境,本身就是敏感的地界,当然得有军方保驾和支持。这是南海国境,有保密纪律的。”他吃了一口馒头对一桌人说,“咱们先跟着军队吃大灶,过三天会有中石油派船送过来给我们专门配备的更好的给养……”
我说:“没事儿,吃饱就行呗。再说了,我就爱吃碱大水少的馒头。”
莫凉看着我说:“我没跟你说。我知道你爱吃这个。部队里长大的不都好这一口吗?”他给我夹了一块咸菜头,“来,吃这个。”
这话说的,
好不亲密啊。
我咬了一口咸菜头心里甜滋滋的,在穿堂而过的清晨的海风和远处传来的嘹亮的军号声中,我想我得有一个计划才行。有这么好的基础,昨夜他又心甘情愿的店铺靠在他肩膀上,我这个实习阶段要是搞不定他莫凉老师,我就不姓安!
一片面向海港的营房被拨给我们做临时实验室,还有几个战士协助我们工作,莫凉和几个老师不敢让别人碰仪器,大大小小的设备一律自己连接架设,我也不太插得上手,在旁边表情严肃的作监工状。小战士们见整个实验室晚的年纪最小,谱儿摆得最大,摸不清底细,很崇敬的管我一口一个的叫“老师”,后来听见一头大汗的莫凉在海底声纳仪下面探出头来对我说:“菲菲快去给咱们弄点水去。”就那么一句话,我就露馅了。
小战士问我:“老师,老师你是教什么的老师啊?”
我想了半天说:“后勤。”
“老师你是老师不?”开始质疑了。
我正寻思怎么糊弄呢,莫凉又从机器下面探出头来说:“我们这边弄机器你别闲着啊,把下学期的书看一看。”
我原来怎么不知道他除了会装仪器外还会拆台呢?
小班长立即就明白了,领我去司务长那里领西瓜的时候,态度俨然变了,之前恭恭敬敬的语气变成了:“哎,你们大学生,你们大学生……”
我说:“你跟我不要这么说话,我就算是个大学生也比你大几岁呢。你给我恭敬点。”
一共四台巨型海底多波东声纳仪,莫凉他们装了一个星期才好。期间我除了负责他们饮食起居之外,把下一个学期的测绘课的内容也看了好几章。有一天有一个数字怎么也算不明白了,咬牙瞪眼的费了半天劲都决定要放弃了,小班长过来送矿泉水的时候在我后面看着我的算式问我:“怎么750除以20等于350啊?”
我看了半天:“怎么了?”
“应该等于35。”
问题原来出在这里。他一点拨出来我的那个错,整个算式都通顺了。我说:“你还真不错啊。”
他当时的表情很若有所思。
小班长第二天早“咣咣”的敲我的房门,我肿着眼睛开门说:“干啥啊?”
他手里拿着一摞子高中教材跟我说:“你说,你都能考上北大,我是不是加把劲也行?我决定从现在开始把高中的东西都捡起来。”
我嘴上鼓励着,心里恶毒的想:“考吧,准备吧,努力吧。累死你吧。”
莫凉听我说起这事儿,极高兴:“菲菲你太高尚了,通过自身素质证明给所有有志青年,北大其实并不遥远。”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啊,谁能故意把除法都算错啊?”
“你怎么笑得这么可恶啊?”
我要把可乐瓶子敲到他脑袋上,被他一把攥着手腕子,眉眼弯弯的笑着看着我:“我脑袋可碰不得。”
“国宝啊?”
“国脆。”
“国粹?何粹?京剧啊?”
“脆弱的脆。”
我还是不懂,就是看着他,我们此时的姿势很暧昧:他一手捏着我的手腕子,向旁边扯着手臂,我的身体被他拉近了,两个人的脸,身体都贴的很近,我仰头就见他的喉结和总是刮得光溜溜的小下巴。
夜里微凉的海风,椰子树被诱引的香味,他白皙的脸上淡淡的月光,海浪一声声的在我耳边说:“上吧,上吧……”
那一瞬间我的脑袋里出现了之后可能发生的很多龌龊的画面,我甄选了最不龌龊的一个,扭捏的付诸实践,我凑上去亲了他面颊一下。
莫凉被我亲了。
哈哈莫凉被我亲了。
哈哈哈莫凉凉凉的脸颊被我亲了。
我亲了吗?我真的亲了吗?
从他毫无变化的表情和呆滞的眼神中,我在接下来的几秒钟里忽然对刚才所作的事情产生了严重的怀疑,我真的亲到了吗?
中央凡有重大政策,必定要求很抓落实。
我与其都这样了,索性再补上一计,谁知就在我恶向胆边生,还要扑上去的当儿,白白的月亮下面,那白白的莫凉的脸上,流出了两道红红的鼻血,“倏”的一下都流到嘴里了。
我一下松了手,莫凉赶快拿出手帕来擦鼻血。
我嘴里结结巴巴的说:“莫凉哥哥,对,对不起。”我手脚无措的战抖了半天,“我怎么一不小心把你给亲成这样了。”
他边擦鼻血边摇头,估计也是被我给吓到了,半天没应声。
我手忙脚乱的从衣兜里把面巾纸拿出来,拧了两个小卷儿给他:“来,用这个堵上。”
他接过来就往鼻也里面插,好不容易算是止住血了,站起来看着我说:“菲菲,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停顿了半天,憋出一句,“让你见笑了。”
我见笑什么啊?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明明是我把他给弄成这样,现在他跟我说“对不起”,可是我保证我比他更难过,真的,我非常非常难过,他一走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想起来真是惨痛的经历,以后谁想讽刺我,只要说,她把别人给亲的流鼻血了。我轻则无地自容,重则心口绞痛,而死。
我抹了一把眼睛,手背蹭在枕头上,湿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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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自己的小房间:硬板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一个洗手盆,已经是连级待遇了;打水上茅房得去走廊一边的盥洗室,洗澡要走十分钟,跟通信连的女兵公用冲凉的小浴室,水总是咸滋滋的,刚来的好几天身上都会痒;我不喜欢用蚊帐,怕喘不上来气儿,三天以前托人通过从广州送给养的船带来的隆力奇驱蚊花露水,我每天得全身涂抹三次,比吃饭卡点卡的还准呢。其实防蚊子我还有一层保护,墙角两个蜘蛛伸开脚已经有手掌大了,每天稳坐中军帐,蚊子蛾子——凡是我秉烛夜读的时候进来的昆虫——它们一律笑纳。我后来觉得害怕了,有一天我看它俩的时候,有一只面向我张嘴,我好像都能看到它的牙了,请小班长过来给它们弄走,他说都可以拿到炊事班去加菜。
我翻个身,我遭这罪其实是为了跟莫凉在一起,可是,他,他被我亲的流鼻血了。
我枕头旁边的座机大半夜里嗷嗷的叫起来,把人的脑袋都给闹得裂了。
我接起来,没有好气:“找谁?”
“菲菲。”
“莫凉哥哥。”
“……”
“你怎么还不睡啊?很晚了。不是,太早了。”
他在另一端轻轻笑。
“你一直干活儿到现在?”我问。
“睡不着,我就自己把机器上的小关节再校检一下。”
“都装好了吧?”
“装好了。后天就可以安排第一台落海底了。”
“……真好。”
“明天有渤海采油队的人再来验收,我们这一队可以休息一天。咱们,”他停一停,“咱们去看场电影吧。”
我真想立即说“行啊”,张张嘴巴说:“你不是流鼻血吗?”
“我要是还流不就死了?”
“那你明天还流了不?”
“争取不流了呗。我就是,上点儿火。”
我一下子笑起来,这是多么荒唐的对话啊。但是之后我睡得着了。
这个时候,南中国海的天空蒙蒙亮的时候,在我并不平静的梦里,见到了一个旧识,有半个学期,我们几乎朝夕相处在一所房子里,几天离别,我此时见他却觉得有点儿山水经年的味道。
我说:“新做的头发啊?怎么都往上飘?”
他不说话,眯着眼睛看着我。
我说:“走得急了,再说事儿也多,想给你打个电话来着……”
他还是不说话,还是那样看着我,脸上掠过一道道蓝色的透明的光晕。
我说:“其实我给你打电话也没什么意思,打了,咱俩还得吵……”
“……”
我有点着急了,伸手去摸他,忽然看见后面都是蓝光,我诧异:“拍电影啊?怎么你为了吓唬我还自带了蓝幕?还是要有后期制作?”
他笑,终于要回答我了,一张嘴,一串泡泡从嘴巴里面出来。没有声音。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手一下子捏的好紧,原来他是在水里啊。我扑上去的时候,眼泪就流出来了,自己看见一小串儿水珠顺着我的眼睛,额头浮悠悠上去,我伸手扶他肩膀,使了大力气要把他往上拽:“你怎么又不带氧气瓶?你怎么又这样就潜下来了?”
我拽着他用尽全力,谁知他轻轻一纵身,像条大鱼一样轻快的脱离开我,又向海洋的深处游去,我喊道:“叶海,叶海……”
睁开眼睛,身上是汗,满脸的泪水。
我心里怨恨,这个讨厌鬼,我都过了天涯海角了,还梦见他,还骚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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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凉来找我,穿着一件白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小臂又长又结实,但是他穿着一条怪模怪样的裤子,我看了半天说:“怎么看着这么奇怪啊?还有点面熟……”
他满不在乎的:“司务长的,他干活儿的时候穿的,我带来的裤子都热,这个凉快。”
我们沿着海岸线走,走到海港后面老乡的村落里,我跟小班长来这里买过纸和笔,小卖店的后面有个录像厅,莫凉说要和我看场电影就是在这里。我们两个在门口看海报,想要在《黄金甲》,《夜宴》和《无极》这三部品味高端的大片当中选一个,卖票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伙子,还流鼻涕呢,“si”的一下子抽进去然后跟我们说:“dvd机和所有的碟片被村长的妹妹拿回家看去了,她做月子怕无聊。”
“那你们还开什么录像厅啊?”
小伙子说:“我们有录像啊,周润发,刘德华的《赌神》,循环场。看不?”
我小时可喜欢看这个了,周润发当年真帅啊,刘德华脸上一条褶都没有,那个好看,那个年轻啊。
我看着莫凉,他搓搓手,意兴盎然:“今天可来着了,最爱看这片。”
小伙子一下了把鼻涕吃回去:“交钱吧,一个人五角。”
其实,那个录像厅的环境还是挺好的,一个通风的大堂,窗户都用芭蕉叶子遮住,既挡住光线,风吹过来还有芭蕉的香气,因为只有我们两个,所以可以坐村长和第一夫人的专座,那是两张藤扎的躺椅,又凉快又舒服,摇一摇,吱吱扭扭的声音。也不知道莫凉从哪里弄过来一把大蒲扇,在我们两个中间慢慢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摇。他记得里面的每一个细节,周润发替朋友赢了坏人的钱,要乘坐火车离开,对方派了杀手来火车上狙击他,莫凉说:“龙五要出现了。”
周润发的奸人弟弟逼死了他的妻子,莫凉阴森森的说:“殊不知,还有一小条磁带留下来。”
王祖贤带着失忆的周润发去救刘德华,坏人吴孟达说:“小妞,你有多大的面子啊?”
银幕上王祖贤嘴巴动,我却听见莫凉的声音在我旁边说:“不是给我面子,是给赌神面子。”周润发慢慢从门口进来,莫凉配乐道:“gang,gang,gang,gang……”曲调是新闻联播的片头曲。
他连解说带配乐得玩得还不开心,我笑得都不行了。画面突然一片漆黑,只有声音,没有人影。这还了得,周润发马上就要恢复记忆,彻底在牌桌上与新加坡赌王陈金城对决了!
我去找门口的小伙子,他进来看一看,说修不了。
我说:“那你也得给我把下半部放出来啊。”
他说:“五角钱一张票,你还想看全啊?”
莫凉阻止我跟他继续纠缠对那小伙子说:“你去给我弄个螺丝刀来。”
小伙子看看他,没一会儿还真找来了一个,筷子。
莫凉看一看,皱了浓眉毛,表情很纠结。不过他还是拿过来,用筷子方的一头儿拧一拧,转一转就把那台不知有多少年的老夏普放像机的后盖儿给打开了,他在满是灰尘的机箱里左捅右弄一阵,一直蹲在前面的小伙子说:“好了好了,出影了。”
老机器真让莫凉给修好了,小伙子不愿意去门口卖票,他自己也没有看过这个老片子的下半集,莫凉喝口水说:“是不是就是诚心骗我们钱看半个电影啊?”
他笑,怪不好意思的。
莫凉说:“你去给我弄点手纸去。”
小伙子现在很服他,屁颠屁颠地就去了,过一小会儿回来,手里一卷灰色的什么东西,看上去极坚硬,传说中的金刚砂牌的,问:“谁擦屁股?”
莫凉道:“你把鼻涕擦了吧。免得找不到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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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录像厅里出来,在村头找了一个小饭馆吃饭,海鲜不少,除了白煮就是醋溜,根本没有别的调料。莫凉给我拨了一个大海螺说:“等会儿,吃晚饭了,用我的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
我没说话,低头嚼海螺。
“听话。”
我抬头看他,嘴里还一大堆的东西:“我不。”
他看着我,微微蹙着眉毛,眼睛里面像是有很多的东西却只是说:“听话。”
吃海鲜连辣根都没有,可是我的鼻子一下子酸起来,
这里是比海角天涯离家还远,现在的我只有他,我的难过好像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等待一个对的人来流淌,眼泪就这样细细的落下来。
我说:“我爸我妈要离婚了,你让我给谁打电话?莫凉哥哥。”
他好像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低头喝了一口白酒,慢慢的咽下去了说:“都打一个,报个平安。”
我摇摇头:“没人关心我。我妈妈变心,跟别人在一起。”我抽了一下,泪水顺着脸颊流到唇边,他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印在那里。
“……她总该有自己的选择。”
“她不该变心。”
“你不是她。”
我的手按在他替我擦眼泪的手上:“对,我不是她,我不会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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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石英,爱慕也透明。
正文 第27章
章节字数:6317 更新时间:09-01-09 15:36
这一天之后,实验室的节奏有点不太一样。因为第一次勘测的结果与之前的预想并不相同,所以之后三个勘测点都要进行重新的计算和圈定。要莫凉没再强迫我给家里打电话,我们绕了半个海岛回去营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从寝室里拿了手巾和水盆出来要去冲凉,他等在门口送我过去;我洗了澡出来,看见他坐在单杠上,抬头看着月亮。我看着他,看着他侧面的剪影嵌在月亮上,海风吹过来,让人觉得似在轻轻的摇晃着,摇晃着我的心。
在我的寝室楼下说再见的时候,我仰头看他,看着他亮亮的眼睛,常常的眼窝。我想我要是再造次一回,他再流鼻血,流着流着,也就会习惯的。我慢慢倾身想要去亲吻他,他却伸出温暖的手抚摸我的脸庞,他的拇指指腹有轻微的粗糙,抚在我额角到脸颊那一小块的肌肤上,离耳朵那么近,好象有沙沙的声音。我这样被阻止了,有点尴尬,却贪恋他这一刻微妙的亲密,我咬着下嘴唇笑起来,声音又小又断断续续的说:“干什么啊?干什么啊你这是……”
其实我想说,靠,亲不亲做个了断呀。
“回去早点睡,菲菲,明天咱们还得把第一台声纳仪下海呢。”
“我也去啊?”
“对。”
想要我也去,你也不事先亲我一下,下点订金?
但是说这话都是我心里的意淫,我被色心折磨又没有配备色胆。跟莫凉说再见晚安,用自己的蒙古话唱着吉祥三宝:
菲菲,你是不是真的爱着莫凉?
你要是爱他就要上啊。
不要留在这里发呆,
追上了他菲菲莫凉就是
和——谐——的——1——家
我一蹦一跳的上楼,心里想,菲菲你还是再接再厉啊,但是无论如何,我跟莫凉苗头不错。
—————————————————分割线貌美如花———————————————————
第二天我们清晨乘船起航,在军舰的护卫下驶向指定海域要将探测石油和天然气的声纳仪落底。莫凉在之前已经估算出四个海下石油近地区域,声纳仪要做的工作就是要将这四个区域精确到两个,并准确测量出储备量,深度,从而为开发这一带海域的海底石油和液化气资源提供第一步的数据支持。
我把这些写在科研日志里面给莫凉看,他从头到尾读一遍,没说话。
我看看他:“不对啊?莫老师。”
“也对,也不对。”莫凉说。
“何解?”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问我道:“菲菲,你说,如果这次勘测不成功,我们会有一个什么样的不好的结果?”
我想一想:“发现了,太深,没有技术条件,根本开采不了。”
“有这个可能。”
“眼看着中东一桶一桶的打油,十美元十美元的涨价,咱们眼看着自己的开采不了,顺着地势也漏到人家那里去了,干眼气,也没有办法……”
他笑:“也有这个可能。”
我看看他:“还有更坏的吗?”
我跟着他走到船舷上,莫凉看着深不可测的大海,军舰驶过,舷边翻滚着白浪:“菲菲,你知不知道东南亚那边的赌石?”
“听过。他们买卖表面粗糙的石头,里面是不是宝石都未可知,切开了才能知道。因此,有人出了大价钱可能买到的就是个普通的石头,也有人用极低的价格却可以买到价值连城的宝玉。”
莫凉说:“说得没错。你怎么知道?”
“看的电视。”
我们到达了莫凉在之前计算到的东经108度50分,北纬10度55分海域,装在自动保护箱体中的声纳仪从军舰底舱缓缓下降。
我跟莫凉和所有的研究人员一起在计算机的屏幕中监控着声纳仪着落海底的整个过程。我心里还在惦记着他刚才跟说的话,他用“赌石”来比较自己的工作,科学严谨的地质勘探难道也像赌博一样风险重重?
食品着落的时间颇为漫长,中间可能会因为受到洋流运动或动植物的影响暂作停留,等待让大家都显得有点焦急,莫凉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茶水,大校舰长品一口说:“普洱啊?不是我船上的茶。”
莫凉晃一晃自己银灰色的小水壶:“我自己带的。”
我喝一口问:“能减肥不?”
他看着我,想一想说:“没有枫糖卡布奇诺效果好。”
“害我,是不是?”我斜他一眼,“莫老师您刚才没说完呢。”
屏幕上的绿灯亮了,微小洋流经过,声纳仪在海下继续下潜。
莫凉说:“噢刚才说到赌石,其实我干的是一样的勾当。所以菲菲,这次勘探,当然还有更坏的结果,就是,根本此地没有石油。”
“……”我呆住,想了半天,“好在这不是真的赌博。”
“可是,”他转过身看计算机的屏幕,表情还是轻松的,但说出来的话可让我不得轻松,“可是,可能我输得会更多。”
两个小时后,波塞冬实验室的第一台海底声纳仪在莫凉博士指定的海域着落海底;一个小时后,声纳仪开始工作,瞬息即有数据传输上来,经过计算机分析,此地没有大量石油或天然气蕴藏的迹象。
莫凉教师在第一局毫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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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说这点都没有影响到莫凉的情绪也不太可能,不过,在短暂的失望和思考之后,他还是立即就全身心的投入到新的勘测点的寻找之中。
在这上面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每天就是把文件和与中科院还有中石化研究所来往的材料处理好。三天以后下大雨,送给养的船过不来,我从小班长处借了自行车,在雨中绕了大半个岛,到了老乡的桔子里花了很多钱买了小半截猪排骨拿到炊事班让他们做了给波塞冬的人当晚餐。
莫凉说:”为什么今天的排骨特别好吃呢?“
我说:”岛上的都是笨猪肉,老乡家养的,所以好吃。”
莫凉说:“你怎么这么了解?”
我打了个喷嚏说:“因为是我去买的啊。”
“怪不得你湿漉漉的。”
“哦,这不是雨水,我回来洗澡了。”
“凉水?”
“不碍事的。”
可是当天晚上我就卧倒了,缩在被窝里发拌,总是觉得冷,体温却有38度。医生来给我打了吊瓶,莫凉一直守在我旁边,我打着吊瓶的胳膊伸出去,又凉又麻,他一根一根的轻轻的按摩我的手指头。
我迷迷糊糊的脑里想着,难怪小孩子都喜欢生病,生病好啊,如此作威作福,科学家给我按摩手指头,我什么级别啊?
我躺着,笑嘻嘻的看着他。
他看着我也微微笑了:“笑什么啊?盘算什么坏事儿呢?”
“耽误你工作了,对不起。”
“你可不是对不起的样子。”他看看我,略沉吟,继续一根一根的抻我的手指头,“工作做不完,你生病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这话真挺受用的,但是我当然不信了,他的计算机此刻就被拿来放在我的书桌上,里面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数据奔吧乱蹦,莫凉看看我就得回头看看它。
我稍坐起来一点,他把枕头放在我后面,用被子挡在我胸口名利我咳嗽。
我说:“莫凉,你说,你做的事情也算是赌博。有没有人赌输过?”
“输的人比赢的多。”
“……”
他看我:“你记不记得柳生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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