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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里圈外-作者:庄羽

庄羽(现代)
《圈里圈外》
作者:庄羽
“你丫真够孙子的,现在不说话了?滚过去,跟你的小蜜蜂站一块!”李穹对着我怒吼,张小北就躲在我背后,我移动了身体,以便李穹能够直面张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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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我是像猪一样的度过我的每一天,实际上我身上的确有一种类似猪的气质,我管它叫忧愁。当我在北京生活的时候,我习惯按照我们猪的方式把这个令人迷醉的城市分成若干圈,工作圈,娱乐圈,朋友圈,文化圈……
我喜欢呆在我的娱乐圈里,因为我有猪的气质,我讨厌工作,我的电脑有时候令我产生一种欲望,呕吐,我喜欢文化圈,拉着文化的大旗,我是一头与众不同有文化的猪,朋友圈也是一个不错的猪栏,试想一下,一群有共同癖好的猪聚到一个圈里会是什么景象?
说了这么多我只想证明我其实喜欢做一头猪,我区别自己于一头普通的猪的方式就是不停地变换猪栏,从沙漠到雪山,从森林到草原,从小山沟到大都市,从六道口到多伦多(六道口是我在北京的家),我是一头走过了万水千山的猪。
我的猪朋猪友很多,他们分布在社会主义的各个不同层次,文化名人,性产业工作者,机会主义头子,资本家,以及外资企业里的包身工,甚至我家胡同口开黑车的贾六最近与我的交往也日益密切起来,每次我走出胡同口他的快报废的破夏立就哗啦哗啦叫嚣着停在我面前,每次我都硬着头皮坐进去,花打捷达的钱找回做拖拉机的感觉,有一回我坐贾六的车去国际俱乐部,门童把我当成快递公司取邮件的,特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之后为了避免类似的遭遇,每次去高级场合我都从我家小区的后门绕出去,穿过两条小胡同打辆正儿八经的出租车。
我是个娱乐记者,没什么钱,在北京活的还凑合,每个月的钱除去打车,上网,吃饭,喝酒,买衣服,健身之外要是再能有富裕的话,那肯定是报社的会计昏了头往我的工资卡了打了双倍的工资,当然这种另我兴奋的失误她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因此我没什么存款,可是我的猪朋友们都觉得我是一大款,我觉得他们的这种感觉来源于我高贵的气质,猪的气质。不过,我现在有钱了,我把一个我认识了很多年的著名女演员从以前混草台班子到成为一个三流小明星到现在别人都叫她大腕的堕落史胡乱编排了一个柴禾妞变成白天鹅的聊斋,被一个长像类似村支书的大导演相中了,拍成了电影,作为我勇于胡编乱造的回报,我有了一张好几个零的支票,具体几个?这可是我们文艺圈里的秘密,我要说出来了,会遭到同行们的指责地,所以我不能告诉你究竟我赚了多少钱,反正不老少就是了。
自从我进到一个新的猪栏之后,就凭添了许多新的烦恼,那都是我过去当小报记者的时候采访对象们经常唠叨的烦恼,如今,伴随着人民群众给了我一点点荣誉,我终于清醒地认识到了我之前所从事的是一个多么可耻的职业。
基本上我的生活没有什么变化,最多就是我现在出门不用害怕忘了带钱包了,我只要对人说我是某某某,基本上都能把问题摆平,当然了,总有个别觉悟比较高的人民群众对我的三流编剧身份持怀疑的态度,我说自己的三流编剧其实是我这个人做人比较低调并且谦虚,实际上我的知名度并不像你想的那么低,那回中央台有个栏目还请我去做了一回佳宾,只是因为请的大腕很多我没捞着什么发言的机会,但实际上,摄影师给了我一些特写镜头,而且时间还都不短,每次都足足有三秒钟,而且我长的不算难看,我相信一定有许多热心观众能记住我的真诚的笑脸。
那天我又忘了带钱包,有是从后门出去打了辆出租车,我要去跟一个朋友去捉奸,半路上我发现钱包没在书包里,我跟师傅说了,我说您别担心把我送到目的地我朋友会替我付帐的,那师傅一听就急了,横眉冷对着我,义正严词地朝我嚷嚷:“少来这套,这事我也不是没遇到过,上回有个做台小姐赶去怀柔渡假村接客,她也说到了那肯定有人付帐,结果呢,到了地方人就不见了,八十多公里我还放空车回来,这叫什么事啊,你说一小姐还在乎这150块钱,跟我一开出租的计较什么,我累死累活一天开十三个小时,点背了连个份子钱都赚不出来……”他絮絮叨叨的,好象上回去怀柔接客的人是我似的,为了表明我不是他想的那种人,我说“师傅,咱调头回去,我上家拿钱包,然后我还坐你车走。”那时候车已经开到了蓟门桥,他还是调头回来了,我猜,他肯定是被那帮性产业工人坑怕了。
到胡同口,我看见贾六,他正跟另外几个开黑车的同事探讨怎么蒙留学生钱的问题,他正积极地向同行兜售经验,我家门口是一个涉外宾馆,里面住了很多在语言学院的外国留学生。
我看见贾六,对他招手:“六哥,快,我没带钱包,赶时间呢。”贾六便颠颠地跑向我,解下他腰间的小挎包,问我一千够不够?我说差不多,从窗户接过他递给我的钱,直接叫司机师傅把车开走了,连个谢谢也没说。其实我不是一定要跟贾六借钱,我就是想证明给司机师傅看,我不是他想的那种人。
果然,他对我刮目相看,说我一看就像个文化人什么什么的,紧接着有对我发表反动演说,大骂社会主义,中心思想是开出租挣的钱太少。
我到了目的地,看见我的猪姐妹李穹正在车里抽着烟,戴一墨镜,穿件黑毛衣,嘴唇红的发紫,看起来活脱脱一个古墓丽影中的劳拉,劳拉以前是个空姐,自从5年前勾搭上了他的现任丈夫张小北已经由一个清纯的劳动模范堕落成了现在的地主婆,当年她套住张小北的时候,张小北只是一个偶尔才能坐坐头等仓的专卖盗版影碟的小贩,她跟我说张小北肯定是个潜力股,于是把自己的血本全部押在了这股潜力股上,她大概天生具有投资天赋,果然,张小北这只潜力股一路狂飚,到现在已经积累了几千万的身家,盗版碟的买卖也早不做了,现在是一个网络公司的CEO了,男人啊,一旦有了钞票做后盾,总能找点麻烦点缀平淡的生活,张小北不甘心就这么被李穹套牢,种种迹象表明,他包养了一个小蜜蜂,目前正准备割肉,甩掉李穹,我的姐妹李穹自然也不是什么不用加油的灯,声称一定要抓现行反革命,然后依据他们家的刑法,以及张小北的认罪态度,考虑是否将这只原始股转让。
李穹一看见我,马上发动了车,我刚一坐上去,就体验到了赛车的风采。
“孙子,我今天高低得见见张小北这朵狗尾巴花给我招来一什么德行的小蜜蜂,我今要不揍得他满地找牙,算我白活了。”
“我说李穹,咱可说好了啊,不能在外面闹,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好歹小北现在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了。”
“P,面子是别人给的,脸可是自己挣回来的,他自己都不要,我还给他脸?”李穹一脚死刹车,我头咣当一下撞到了挡风玻璃上,鼓起一大包,我看着她一付红卫兵去抄家的气势硬是皱着眉头忍耐着疼痛,跟她下了车,直奔1101房间,可靠情报显示,张小北和他的小蜜蜂匿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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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北真菜,开门一看见李穹就跟中国队遭遇了高丽土人似的,一下就乱了阵脚,李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眼睛里放射出杀手的光芒,一会射向张小北,一会又射向小蜜蜂,半天就是不说话,让我怀疑她是练习了什么X轮功相似的XX大法,想用意念把这两个人杀死,不过我以前好象听李穹说过,这招似乎先从气焰上打击敌人,消灭他们的斗志,然后将他们歼灭,不过谁知道呢,李穹这家伙把毛委员当年的作战理论运用的出神入化,并且随时有可能改变战术,我在一边看着,不由的也被李穹眼中的杀气逼得紧张起来。
那女孩清清秀秀的,最多不过二十三岁,多少带点学生气,身材有点像搞舞蹈的。
“老家是哪的啊?”李穹用当年老佛爷吩咐小李子的口气盘问小蜜蜂。
凭心而论,若是在战争年代,这只小蜜蜂肯定能成为刘胡兰或者江姐第二,面对敌人的凶残毫不畏惧,大义凛然地与李穹对峙,我心里着实为李穹捏了把汗。我特了解李穹,她其实是个纸老虎,充其量也就是个塑料的。为了起到我应该发挥的作用,我使劲咳速了一声,用一种别人欠我八百块钱的神情藐视着胆敢与我对视的她,对于我这样一个胆怯的知识分子来说,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我一咳速,躲在我身后的张小北使劲从背后掐了我一把,下手真重,肯定后背青了一块。
“我问你从哪来的?”李穹真怒了,拍案而起,把我都吓的一激灵。小蜜蜂倒很从容,瞟了张小北一眼,用极其藐视李穹的口气回应到:“你这么大声干嘛啊?我是湖南人。”李穹被她激怒了,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抡圆了巴掌在小蜜蜂脸上留下两片桃花,这回李穹的气势上来了,小蜜蜂见张小北没有帮她的意思,低头捂着脸,不做声。
“你丫真够孙子的,现在不说话了?滚过去,跟你的小蜜蜂站一块!”李穹对着我怒吼,张小北就躲在我背后,我移动了身体,以便李穹能够直面张小北。
张小北到底是张小北,噌噌两步走到李穹跟前,抓住她的胳膊往外拖,:“什么事回家说。”
“回什么家?!”李穹一把甩开张小北,“你还想回家?我告诉你张小北,你丫要是不要脸我也就不怕丢人了,堂堂大网站的CEO在酒店招妓也算个大新闻了,我要不给你抖落到妇孺皆知就算我李穹白活这么大,我还告诉你,离婚,你想都甭想!”她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数落张小北,我在旁边看着她哭的那么凄惨,心想到我发言的时候了,不然李穹日后会怀疑我的文学造诣不够骂人于无形之中,说什么她都是我的好姐妹。
我扶着李穹在沙发上坐下来,对张小北说:“你还不快拿个毛巾过来。”张小北拿毛巾的功夫,李穹又上来一股怒气,抄起茶几上一个烟灰缸朝小蜜蜂飞去,倘若郝海东射门能赶上李穹哪怕一半的功力,中国队肯定玩似的打进十六强了。我想最近李穹花了3000块钱参加的跆拳道真没白练啊,打哪指哪。
张小北听见小蜜蜂的惨叫,像闹钟里面的小人儿似的倏地一下窜了出来,用白色的毛巾捂住小蜜蜂的额头,跟吃了老鼠药似的对着李穹翻白眼儿,:“你他妈的也别忒过分了啊,给你脸你找不着北了是不是?”
“你他妈包二奶还有理了张小北?这种小婊子我弄死她都算替天行道,我告儿你张小北,我给你三天时间,你把这小蜜蜂给我处理清楚了,不然的话我跟你丫死磕!”凶手李穹义正严词次命令张小北到,随后对我挥挥手“走。”我跟个小跟班儿似的跟在她身后走出了酒店。
出了门,我一直没有说话的机会,李穹跟解放军似的踢着正步向前走,我听她发动汽车产生的惊天动地的轰鸣声,真想跟她商量商量我打个车走行不行。但我又一想,不能扔下她,这个时候她跟个煤气罐似的,易燃易爆,为了首都人民的安宁,我义无返顾地上了她的车。
“李穹,咱慢点开啊,这事生气也没用,张小北也不是无情无意的人,给他几天时间。”我劝说李穹。
“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李穹又带上她的大墨镜把现代当成赛车开,我坐在她旁边慌忙系上了安全带,双手紧紧拉住扶手。
一路上,谁都没说话,我了解这个猪姐妹,她心里这时候正滴血呢,我要是软言细语地开导她几句,那肯定跟疏通了有淤泥的河道似的,她眼泪肯定哗哗的,所以我什么都没说,任凭她把汽车当成飞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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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穹是我通过张小北认识的,说起来我刚认识张小北那会还是7年前,那时候我大学刚毕业,冬天里他穿件绿色的军大衣就站在我们家胡同口的天桥底下,逮谁就压低声音跟谁问,“师傅,要碟吗?进口的国产的都有,便宜。”一脸的严肃,跟个大尾巴狼似的,鼻子尖通红,偶尔还留着一滴鼻涕。
有天晚上我从语言学院听完英语课回家,我打从他身边一过,感觉一个东西向我倒来,像个人,我慌忙躲过,那东西咣当卧到在天桥底下,我低头一眼,感情是每天都能见面的大尾巴狼兄弟,我在过路群众的帮助下送这斯到了海淀医院,人民医院为人民,死活跟我要500块钱押金才能让张小北同志入住,我想这也是本着对国家医疗事业负责的精神,当时张小北同志远没有现在这么富态,要不是从他身上翻出一张北京的身份证打死也没人相信他居然是一首都青年,我估计当时要是有西方记者拍到他当时惨状肯定又得以为中国在闹饥荒,要不也得以为又是一冤假错案的家属上京告御状体力不支昏倒街边,反正他当时是充满了悲壮色彩地躺在病房里高烧40多度,最具有传奇色彩的是,这斯醒来之后看着我第一句话就是:“我的包,天桥底下那包,碟都在里面呢。”极具革命色彩,那时候我们报社刚组织看完电影《焦玉录》,我一下想起了焦书记在病榻上还关心兰考人们的镜头,险些落下泪来。
我跟他问他们家地址,那时候电话还远没有现在这么普及,我大冬天的在一个大学同学的陪伴下骑车一个多小时到他们家告诉这个不幸的消息,张小北他爸警觉性特高地揪住我问是不是车祸,是不是我撞的,我当年就是一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他们家老爷子的话简直让我对社会主义失去信心了,我对天发誓不是车祸,再说我没车,我就一辆二六的永久,就是撞也不能把他撞咋地,他爸将信将疑地跟我往医院方向走,生怕我跑了,我只能对老爷子实话实说“我还垫了500块钱住院费呢,我没拿到钱你就赶我我也不走。”到了医院,问清了情况,张小北他爹才还给我500块钱,我想我日后的堕落跟那次助人为乐却被当成肇事者的经历有着直接关系。
张小北出院之后我又在天桥底下遇到他一次,他是专门等我跟我道谢的,请我吃了一顿涮养肉,那次我才知道他是清华大学计算机系毕业的,打算跟几个同学合伙搞个小电脑公司,卖盗版是他们筹集资金的一个方式,后来我每次路过中关村看见天桥底下推着自行车或者背着小书包向路人兜售光碟的青年都能想起当年的张小北,甚至当张小北同志已经走进了千万富翁的行列之后,我前年有一回跟朋友去雕刻时光喝咖啡,路过北大南门看见神情略带憔悴的青年压低声音问我:“小姐,办文凭吗,身份证,护照都能做,价钱好商量。”记忆深处那个兜售盗版光碟的张小北又鲜活起来,好象就在昨天。
如今,我侧目注视着张小北打扮地比明星还时髦的老婆李穹我真是感慨万千,那年我送张小北到医院里,他在昏迷的时候还紧紧捂着绿色军大衣的口袋里那两百来块钱。
张小北真是我的朋友圈子里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李穹又一脚死刹车把现代停在三环边上一家酒吧的门前,“走!”下了车她继续狠狠地踢着正步向前走,这家叫做1919的酒吧是我和朋友们常来的地方,老板是台湾人,我以前做小报记者的时候常常为了追逐采访对象来这里,但那时我并不喜欢这里,我觉得这里太闹腾,最主要的是东西都死贵死贵的,后来我有了一点名气之后才喜欢来这里,因为这里的东西贵,因为这里够颓废,因为这里也是我的一个猪栏。
我一进门就看见了奔奔,用贾六形容奔奔的话说:“丫是北京一大鸡头,坏得出水儿。”贾六跟我说话从来没什么可忌讳的,有时候我我觉得他人挺实在,有时候怀疑他是故意的,有些话怎么下流他怎么说,我听一个开饭馆的邻居说贾六坐过5年牢,好象因为打架打死一人,我一直也没问过他。奔奔把贾六当成一知己,每天都会照顾贾六的生意,用他的车往北京大小酒店,旅馆,招待所,练歌房以及一切需要性服务的场所运送小姐,所以有时候我说贾六像个肉贩其实没错,他至少也为北京繁荣性产业做出了自己应尽的贡献,作为一个不可缺少的运输环节。
奔奔是孤儿,我最早听说他的名字也是从贾六的口中,我觉得吧,贾六这个人身上有一点特值得习惯过河拆桥的人们学习,谁对他好他一直记得,并且老念叨,他对奔奔就是这样,自从奔奔照顾她的生意开始,每回我坐他的黑车他回回都跟我提级奔奔,有一回他跟我说:“初晓你说我的生活多有意思,我既能认识你这么有名的一作家,我还能跟奔奔那种社会败类做朋友,呵呵,你六哥我是真崇拜你呀,像奔奔那样的败类,枪毙十回也该够了。”每当我听见贾六这么实在的说话,我就特想把他当成一好哥们,我觉得贾六活得特真实。
对了,初晓是我的名字,姓这个姓氏的人不多,上回我去参加中央台的一个节目录制的时候,主持人介绍我说:“这位是最近很走红的一位年轻作家初恋,初恋,多好听的名字啊,让我想起了我的第一个女朋友……”我怀疑他跟某位体育解说员是近亲关系,满嘴跑火车,不得不提醒他:“对不起,我叫初晓。”他自我解嘲似的马上更正到:“哦,对不起,这位是青年作家初晓,初恋是她妹妹。”说完自己跟吃了摇头丸似的兴奋异常,我怀疑他说起初恋想到的不是第一个女朋友,而是第一次那个,不然怎么会那么兴奋?那个当然是指上床的勾当了,我当时想难怪全国人民都在反映要提高主持人的素质呢,就这种下流的种马都能进中央台,连贾六都能提名十大杰出青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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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奔奔第一次见面是在贾六的安排之下,在海淀二里庄附近的一个粤菜馆里,我跟贾六早早地等在那里,奔奔一出现我着实吓了一大跳,以为贾六唬我呢,因为面前站的女孩眉清目秀得一塌糊涂,穿一套日本式的学生制服,头发整齐地在头顶束成个马尾,跟我家附近语言文化大学的学生根本没有分别。
贾六一看见奔奔就嚷嚷着:“我操,奔奔你丫怎么打扮的跟一处女似的。”
奔奔很羞涩的在贾六肩膀上拍了一下,说:“讨厌,你要再这么骂我我就走了啊,这年头你骂我傻B都比骂我处女让我能接受。”我一听她说话的口气我绝对相信她就是奔奔了,跟传说中的一样,只是,她比我想象当中显得纯净,纯净多了。
奔奔跟我说话不卑不亢的,到是我处处小心翼翼地回答她说的每句话,奔奔改变了我对性产业工人形象上的看法,通过那次与奔奔的接触,我肯定了,在学院路,知春路,等海淀区的主要街道上那些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大学生其实不少都是性产业工人,因为她们的神情与眼前的奔奔相差无几,见过了奔奔之后,我已经不能很准确的区别她们了。那天我对奔奔的印象还行,她说话有点糙,可都很耐人寻味,经得起推敲,比如她说的那句:“这年头你骂我傻B都比骂我处女让我能接受!”我个人认为就很符合她的职业特点,这也从侧面反应出她是一个很敬业的性产业领袖,总之我很欣赏她工作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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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那天我和李穹走进1919,一眼看见奔奔正在发狂地变换各种姿势在摇头,有传统的上下摇,一般的左右摇,还有高难度的八字摇法,我远远地看着她不知疲惫地扭动身体,晃动脖子,不知多久她才能恢复正常。
我给李穹要了一瓶百威,我自己要了一杯咖啡,点燃了一只烟。李穹特能喝酒,我做好了准备今天她得把她背回去。
“李穹,你这会儿千万别逼张小北,我了解他,丫绝对逃不过你的手心儿。”我对着李穹打包票。
李穹又一次拍案而起,对着我大吼一声:“初晓你也是一见色起义的家伙,我知道你当年跟张小北有过一腿,你到现在还帮着他。”
我一下子就没词儿了,怪只怪我当年觉悟太低,没有把张小北对我的邪恶感情给掐死在萌芽状态,甚至对于张小北的勾搭我多少表现出了一些兴趣,完全丧失了作为一个崇高的未婚女青年对色狼应有的抵抗力,以至于留下了李穹口中“有一腿”的不良记录。
如今面对李穹同志正义的责问,我再一次受到了良心的谴责,我只好更坚定地表达我在张小北包二奶问题上的立场,我说:“李穹,你可得相信群众啊,这回我可是铁了心地跟你站在一起,对待张小北这种社会败类就算枪毙他十次都不过分。”我自己听着这话都觉得耳熟,仿佛谁跟我说过似的,我一瞥见奔奔就想起来了,这是贾六形容奔奔的话,实际上嫖客跟妓女的性质是一样的,奔奔该枪毙多少回张小北就该枪毙多少回!
“在说了,李穹,想当年我不也是一时糊涂嘛,你不能因为过去就怀疑我对真理的信仰不是?人家打胎的还有个悔过的机会呢!”
说起这个打胎我有点窝火。我上大学的时候很是积极向上,一心想着入党,我那时候是学生会的生活部长,大四那年,为了能赶在毕业之前入上党,正四处找寻表现自己的机会,有一回女生公寓三楼的下水道堵了,我收到消息感到特兴奋,当天下午就带着生活部两个干事去疏通,当然了,我是部长负责指挥,干事干事就是干事情的人啊,那两个大二的新生拿着铁丝又钩又捅的满头大汗,后来竟有一红色的污水涌上来,再一钩居然从下水道里钩出一个刚成型的胎儿来。我做梦也没想到啊,原本想找个表现机会居然给自己找了一大堆的麻烦。
我们三个当时就傻了,先是叫来了看公寓的大妈,那老太太特激动,从一看见那小东西就发抖,嘴里喃喃着“造孽啊,造孽啊。”还不停的指着那个耗子般大小的肉球上面两个小黑点让我看,“你看,你看,那是眼睛啊。”最后竟激动的昏了过去,我心里想,你自己胆子小就不要一直盯着看嘛,这回到好了,送医院抢救,人是活过来了,落了个半身不遂的终身残疾,因为这件事,学校惹上了一场官司,再说我,这些年以来我一直遭受着良心上的谴责,过得十分沉重。再说我们学生处长,那是个特保守的老头,一见出了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先是在分管生活的副院长面前检讨自己失职,紧接着对我们几个学生头头大呼道德沦丧,然后忙着封锁消息,耐心盘查,最后水落石出,是外语学院的一个女生做出了这见伤风败俗的事情,就住在我宿舍的对面,面对就要被勒令退学的处境,那斯居然先发制人,找到院长,声称如果勒令她退学的话,她将会选择跳楼的方式向世俗挑战,院长以及学生处长这群懦弱的知识分子居然在这个时代青年中的败类面前屈服,给了她一个留校察看的处分,而我,这个入党积极分子,居然因为这次飞来的横祸而永远失去了打入组织内部的机会,我那时候还很单纯,最大的理想就是升官发财,而入党则是前提,所以我到现在成了一个没有信仰的猪,真是个可悲的结局。
每次我想到这些另我难过的往事,我的内心就充满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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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穹气鼓鼓地将剩下的半瓶啤酒一仰而尽,马上就有了反应,目光呆滞起来。
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她忽然笑了,笑得特邪恶,“初晓,你跟我说句实话,我把你当成姐妹,这么多年了,我今天就要你一句实话,你那时候跟张小北有没有那什么过?”她神情极其严肃,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下流!”我白了她一眼,只有这两个字能准确地表达我此时对李穹的感觉。
李穹一看我有点急了,又哈哈笑了起来,一说话舌头明显打结:“那你跟我说,初晓,到底到什么阶段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可是从来没追究过你们啊。”她用了“追究”这个词,让我感到有些不舒服,但我想了想,还是对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老实地回答:“意淫。”
这时候我看见奔奔已经摇够了,满足地向我们的方向走来,她还没看见我,我又向周围看了看居然发现了好几个熟人,都是文艺圈的人,大家坐得都不算远,都装做谁也没看见谁,在各自的地盘放纵着。
奔奔走过我身边,很高的声音:“呀,初晓,你也在啊。”她身后有个长得很像小马哥的男人,马三立的马。
奔奔转身对小马哥吩咐到:“把咱存的酒拿来。”然后对着我嘻嘻地笑着,这斯绝对是个人物,对谁好就好到底,要是恨上谁千方百计都要把谁整死,:“初晓啊,你们别买酒了,就喝我们存的吧,哟,这个姐姐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她指李穹。
“没事,”我说“跟他老公闹别扭了。”奔奔把一瓶XO放在我们桌上,我说:“要不一块坐下再喝点儿?”我也是跟她客气,真跟我聊我还真受不了她那亦真亦幻的风格。
“不了,不了,初晓,你们喝着,我还忙着呢,我听说有个澳大利亚回来的哥们都半年没碰过女人了,真可怜,我这不叫菁菁去安慰安慰那哥们嘛,”她依旧扯着嗓门跟我说话,然后从手袋里拿出一管润滑油交给旁边叫菁菁的,“对了,菁菁啊,给你润滑油,一定用得着的!没事,别怕,不会疼到哪去。”我看着她点点头,称赞到:“奔奔真仗义!”也是随便说出来跟她客气客气的,不是很由衷。没想到奔奔一听来了精神,跟街道大妈似的开始跟我贫:“人在江湖嘛,谁叫我是做这行的呢,再说我这个人就见不得朋友受苦,都半年没摸过女人了,哎哟,你说这不是要命吗?谁还没个父母啊,好了,好了,我真挺忙的,改天再聊,对了,这个姐姐,”她对着李穹,“要是我姐夫在欺负你,妹妹我给你出气!”
我一听说她要走,说到:“你忙去吧,忙你的,你甭瞎搀和了,有我呢。”这句是发自肺腑的。
“没事,没事,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啊,谁还没个父母啊,有事说话。BYEBYE。”奔奔跟她的同事们向外走去。
我发现奔奔说的话经常让我思索很久,是啊,说的多好啊“谁还没个父母啊!”幸亏她是个孤儿,我心里想。
“丫一看就一蜜蜂。”李穹喝着奔奔拿来的酒,特轻蔑地对着奔奔的背影说到。
“你可别瞎说啊,怎么看谁都是蜜蜂啊,人家是一蜂王!”
“你怎么还认识这样的人啊,你瞧她走起路来那小屁股扭的!”李穹说的极其轻蔑,我没说什么,但我心里真觉得人家奔奔也不容易,工作压力够大的了,国家又不扶持,还三天两头考验考验这群特殊工人的逃生能力,再说现在经济不好,时不时来个买一送一,隔三差五的接待若干政府官员还干脆就是大酬宾,虽然奔奔从来没跟我说过,但是我知道,要不是还有卖点白粉和摇头丸的副业支撑着,这帮人日子也好多不到哪去。
不过说句实话,我对奔奔他们这个行业里面个别职业特征太明显化的工人也觉得特讨厌,化妆太浓,声音又太嗲,见识又少上不了大台面,走路的样子让人感觉双腿之间永远夹着愤怒的火焰,着叫人恶心。我个人以为奔奔的职业特点就不那么明显,有点女学生味道,有点白领的气质,必要的时候还有点秘书的涵养,比文艺圈里很多演员职业多了,当然了,很多人毕竟是业余的。
李穹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转眼,半瓶就下去了。
我说:“李穹你别喝多了啊,一会你还得开车送我回去呢。”
“恩,恩,我知道,你放心。”她含糊地答应着,一连好几声的叹息,之后,抓着我的手:“初晓,给我想个辙,我该怎么办啊?他要是铁了心跟我离婚我怎么办?”
我忽然一阵心酸,拍了拍李穹的肩膀:“不会的,张小北不是那种人,他就是跟她玩玩,别担心,有我呢。”
李穹就把头趴在我肩膀上,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的,都蹭我衣服上了。我想起前几天听一个演员说的一句话“女人不喝醉,男人怎么有机会,男人不喝醉,女人怎么挣小费,男人女人都不醉,饭店怎么有人睡?”张小北这孙子绝对喝高了。
我正想着,李穹忽然呜咽起来,在我肩膀上一抖一抖的,我刚要开导她几句,她开始放开喉咙大哭起来,这一哭真把我给吓坏了,赶紧连拖带拽地把李穹弄出了酒吧,她一出门口就开始吐,吐了我一身的污秽,我一点脾气都没有,从她包里翻出钥匙,把她塞进车里,看来今天我要开车把她运回去了。
我估计李穹这回真是对张小北生气了,以她平常的酒量一瓶路易13绝对没有问题,今天连一瓶都不到,居然醉成这付样子,绝对是因为太窝火的缘故。
李穹把车停的可真够艺术的,斜插进另外两辆车之间,车后的保险杠几乎碰到了后面的车,把李穹塞到车里我站在原地勘察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自己勇气挪动这辆车,我没本儿,但开车技术还行,倒车就有点玄了,不过难不倒我,我跑马路上拦辆出租车,手里攥着十块钱,我说:“师傅您受累帮我把那车倒出来成吗,我手有点潮,我付您个起步的钱。”出租司机把车停好了,盯着我看了看说:“我帮你倒个车没问题,可是这车是你的吗?”我想了想没敢说是我的,估计我不像有车的人,我指了指李穹:“是她的,她是我朋友,喝多了。”司机一听车主喝多了,特警觉地看了我一眼说:“她认识你吗?”“多新鲜啊?”我笑着:“我们俩一块来的,她喝多了。”
他又打量我一遍,估计看我不像坏人,又问:“你有本儿吗?”
“没有。”我怕我说有本儿他再让我拿出来看看。
“没本你能行吗?”
我说我正学着呢,估计问题不大。
出租师傅这才上车,熟练地就把车给我倒了出来,下了车,我把十块钱递到他跟前,我说:“师傅,耽误您拉人了,给您个起步的钱吧。”
他摆摆手说不用不用,你开车得小心点,这点三环上说不准有警察临检的,我谢谢谢谢一连说了好几个,才哆哆嗦嗦地开着李穹的车往家走。
北京的大街上车来车往的,灯火辉煌,我一路上一直思索着一个问题:雷锋叔叔是什么时候调进了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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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下雪,天冷的有点邪乎,我有一朋友从深圳来了,住在五洲饭店,上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问我有没有时间中午跟他一起吃个饭,我这人懒,要没什么事轻易不舍得出家门,加上天又下雪,我说不去了,我今天有事。其实我没事,我想在家一边喝咖啡上网,我发现人要是说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相信,他又说没关系,可以晚点吃,等等你,我连忙拒绝说不行不行,我两天之前就跟人约好了,我这就得出门。电话还没挂利落,我就一头扎进了一个聊天室,在键盘上挥舞着我的鸡爪子。
多年的聊天生涯中,我早已在与獐头鼠目的蛤蟆亦或鬼斧神工的恐龙们在键盘的敲打声和意淫当中炼就了一身武功,我最常与人谈论的是爱情,我用我的理论去挽救那些沦落了的痴男怨女们,我给他们摆事实讲道理,试图让他们看清楚,爱情其实只是被那些假道学家们提上裤子之后宣扬的五讲四美中被粉饰的过分神圣和美好的虚无,蒙骗了白痴弱智的数代才子佳人前赴后继用无畏的青春书写追逐精神思想的乌托邦。
对于爱情,我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可是我仍然需要爱情,我有男朋友,我们感情还不错,他叫高原,是个导演,在宁夏拍片子呢,鬼地方连个手机信号都没有,真奇怪中国电信挥舞着大刀抢劫了那么多电信用户的血汗钱之后怎么不在小城镇多竖几个电线秆子?这样一来倒是省下了许多电话费.
我知道我在网络间毁了不少人的好姻缘,他们就不该听我瞎白惑,谁不想找到浪漫的纯真年代的那种感觉呢?问题是我们行吗?
前几天,还有一网友给我打电话,特嗲的声音用期待的口气希望我给她点意见,是该一如既往的守身如玉还是一咬牙一闭眼跟网上情人过把一夜情的瘾,我说这主意我真没法出,不过人家都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上上下下,你得掂量着来,别叫那小子占了便宜,她说她是个恐龙,还把照片传过来给我看,我一看的确长得很有创意,有点忒生猛了,如今的男人们都说“每个女人都是上帝身边的天使,只不过有的天使来到人间的时候脸先着地”我很是同意,但总有更不幸的,比如我的那个网友,我很怀疑她的脸着落在了工地上,或者,干脆是楼梯上,反正肯定不是平地。
我知道,很多人会因为我这样形容一个我的同性朋友非常过分,但我一定要向大家解释的是,那是一张非常男式的脸,若不是她提前打电话给我,我得再花上一两天才能肯定那的确是个女人。
最后我索性鼓励她去见她的网上情人,我想,一刀把她捅死总好过她赖在自己的梦里睡死,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捞着点福利,就让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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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北给我打电话,特低沉地声音跟我说初晓我想求你个事。他自从发达了之后好象有数的这么几回低声下气地跟我说话,多数时候有事找我说起话来也都跟个乡长似的。
我说张小北你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别让我有那种1000多度近视眼还死撑着不戴眼镜的感觉,朦胧的感觉有时特难受。
张小北同志一听爽朗地笑了,他赞扬我说:“初晓,你可真够贫的,一般男的贫不过你。”我说你才知道啊,他说:“我从第一天认识你我就知道,你这人就一个优点,骂人还得让别人笑着听。”
我随口说那缺点是什么呀,他说缺点是没心眼,好糊弄,心好,重感情,整个一傻B青年。
我从聊天室里退了出来,跑到阳台上把窗户推开了,风呜呜地灌进来,打在我脸上生疼。
我知道张小北肯定有大事跟我说,他这人小心眼特多,有个什么事本来是他求你,到最后肯定变成你上赶着帮他做点什么,我还不知道他?!
我跟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压根没提那天他被李穹抓个现形反革命的事,我倒要看看是谁沉不住气。
那天晚上我直接把车开回了我家,李穹一进屋就到洗手间里抱着马桶吐了个天昏地暗,胃里的那点储备全呕出来了。我忙活着又是放水给她洗澡,又是给她煮了点醒酒的汤,一直折腾到后半夜三点多,李穹才缓过来,躺在我的床上抱着枕头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我真没见过李穹这么哭,她这个人从小家境就优越,吃的穿的用的都比别人好,从学校里一出来就被招进了乘务队,跟个蝴蝶似的让人羡慕,我估计张小北这件事是她有生以来受到的最大的打击了,我除了同情他也只有同情她了。
可是贾六说他在一个专门提供男性性服务的俱乐部见过李穹。
那是第二天,我给贾六打电话,让我来我家拿昨天他借给我的1000块钱,他以前来我过家,我买了一个新的电脑桌子,他帮我搬的。贾六一进门手里拎着一塑料袋儿,递到我跟前说:“初晓,我刚才在胡同口看见一卖烤白薯的,我估计你爱吃,就给你买了两块。”我一边说谢谢谢谢一边接过来,心里一边想:“你要是不逼着我整天坐你那黑车,我请你吃顿鲍鱼我都心甘情愿。”李穹正好从里屋出来,闻着烤白薯的味儿来的,我给他们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她拿着烤白薯上里屋上网去了,我还给了贾六1000块钱,又给了他几包小熊猫,他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往外走,走到门口特严肃地跟我说:“初晓,你出来我跟你说个事。”
我进屋拿了钥匙,跟他一块走到楼下,贾六特一本正经地问我:“你家那女的谁呀?”
“我朋友,怎么了?”
“我好象见过她,”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没错,就是她。”然后压低了声音趴我耳朵边说了一句:“她去找鸭子。”
“你快别逗了贾六,”我当时觉得贾六严肃的神情有点可笑,“你可真能逗,我还不知道她?”
“真的,没错,就是她。”贾六信誓旦旦地。
“六哥,咱俩认识时间也不短了,你说我会去找鸭子吗?”
贾六特真诚看着我眼睛,跟大街上算命的似的摇摇头:“不是,初晓你可不是那种人。”
我哈哈一笑,跟贾六说:“我这姐妹我知道什么人,你肯定看错了。”
贾六挠了挠脑袋,嘿嘿笑了两声说兴许是看错了,晚上,人又多,八成看错了,然后对我扬了扬手里的小熊猫说,谢谢啊初晓,用车说一声,要是有用车的地方也想着点你六哥我。
我说没问题。等贾六走远了,我自己站楼下琢磨半天,为什么贾六总能从我这占到便宜呢?两块烤白薯换两盒小熊猫,我幸亏不是个生意人。
我正琢磨着那天的事呢,电话里张小北急了,“初晓你听没听我说话啊?”
“阿,听着呢,你说你说,公司现在不错,明年股票上市,你接着畅想。”
“操,你现在怎么拽得跟全国粮票儿似的!”张小北这是心里有火,我又软绵绵的让他发不出来,只好从我的态度问题上下手了,我能想象得出来,他的那张脸现在肯定特扭曲,跟放进搅拌机里搅过似的。
“我说张小北,咱有事说事,别对群众耍态度行不行?你让我做什么就直接说,跟我你还兜什么圈子啊?你还少跟我来这套,我一不赅你的二不欠你的……”是啊,我好象刚琢磨过味儿来,知道我不赅谁不欠谁似的。
我这么一说张小北更火了,说初晓你还真拿自己当块肉啊,别跟那矫情了,我不就摊上点事儿你偷着乐吗,我知道你丫怎么回事,就你那点花花肠子,你不就因为我当初把你甩了一直没找着机会出这口恶气吗……
“滚你大爷的张小北。”我没等他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气得我跟连续吃了两个煮鸡蛋,没捞着喝水似的,堵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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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北老爱跟我叫板,你挂他电话吧他就来劲,越挂他越打,他明知道你把电话线给拔了他还打,就这么执着,不服不行。我一激动把手机关了,家里电话拿起来扔一边,嘿嘿,老让他觉得占线,打不进来,心想我气死你张小北!
过了二十分钟我就听见楼底下有人喊“初晓”,我知道肯定是张小北那斯,把房间里的音乐开得震天响,又过了5分钟有人敲门,我当是张小北呢,对着门口喊:“滚,有过远滚多远,省得我看见你跟吃了肥肉似的。”过了片刻,我听见门外面有人说“初晓住这吗,初晓的挂号信。”我一听不是张小北的声音,慌忙开门,真是一送信的,一看见我开门,他一脸的惊叹号,说幸亏家有人,要不他还得再跑一趟。
我拿了信刚要进屋,张小北就冲上来了,我看了他一眼,怪腔怪雕地说:“真别说,张小北你在楼下那两嗓子跟老来我们院儿磨剪子戕菜刀那老汉还真有一拼。”
张小北嘿嘿笑着,说:“初晓,我早看出来了,谁要是想跟你做朋友就得别拿自己当人,得叫你随着性子的糟蹋那才算完。”
我闪开一条缝,让张小北进了屋。
进了屋张小北嘿嘿地笑着,说初晓,你脾气可真够大的,咱要能改改那该多好啊。说着从提着的纸袋子里拿出一盒子来,摆我面前,说:“初晓,我上回去香港不是答应送你点东西嘛,这手机国内还没卖的,我早就想给你送过来,老没时间。”
我看了一眼那盒子,是索尼的一款手机,功能很多,半年之前的确还没在北京上市。
我说,张小北我求求你了,有什么事你直接跟我说得了,我这人实在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你送我这手机,明明都在北京热销了半年多了,你楞说成香港带来的最新款,我都没怎么觉得你这是在蒙我!
我说完了这话,张小北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这是他做人唯一的缺点,我估计他要是把这个缺点克服了,就算说假话被人戳穿了也保持脸不变色心不跳的状态,他的网络公司早超过新浪了。
“初晓,我思来想去,这事也只有你能帮我了!”他一拍大腿,身子往沙发上一靠,仰面长叹了一口气。
“你说,你说,我打从认识你那天哪回你一拍大腿一叹气,我就知道我又得干点没脸没皮的事了,你甭不好意思,真的张小北,千万别不好意思。”说实话我心里也有鬼,我想先把张小北给忽悠晕了,高原下一部片子的投资就有着落了。
“初晓,我知道在文艺圈里有好些朋友,你帮个忙,给引见引见,那谁……萌萌说她想往文艺圈发展发展。”
“萌萌谁呀?”
“不就那天被李穹飞中了额头那女孩吗!”
我心里想张小北说话真有点像个诗人,特朦胧,直接说是自己的小姘不完了吗?
我摇了摇头,“肯定没戏,要搁以前肯定没问题,但是现在她毁容了……那些导演制片人肯定看不上她。”
“怎么说话呢你,初晓?演员靠演技又不是出卖色相!”张小北甩给我两颗卫生球,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猛抽。
“你以为呢?”我也点了一只,特呛,我就抽不了美国烟,差点眼泪掉出来,“来北京闯荡文艺圈这些女孩,甭管成名的还是没成名的,只要想吃演员这碗饭的,哪个没那么一两本辛酸史?从外地到北京,当务之急就是先找个男人,把房租跟吃饭解决了,弄好了还能混点存款以防万一,你那萌萌刚走到第一步,接下来,就飑一导演制片人之流的人物,不为吃穿,但求能够多在电视上露脸,能让我们人民记住那些苍白的笑脸,最后,成也罢,败也罢,混个几年之后找一大款把自己嫁了,你放心吧张小北,你也就能当当人家战略性的小桥儿,时间短任务急,我估计你也快下岗了。”我说到这,赶紧找块纸巾擦眼睛,眼泪到底让这美国烟给呛出来的。
张小北趁机奚落我,说你怎么跟那综艺大观主持人似的,叙述个什么事肯定特煽情的掉两滴眼泪。我说综艺大观主持人早换了,煽情早已成为历史,现在这主持人可是当红的小姐,(香港电视台老说当红小生什么什么的,我想要是女的就应该叫当红小姐吧)“蛋白质”(笨蛋,白痴,弱智)含量绝不低于还猪格格。前几天我在香格里拉见了她一次,看那意思,比中央首长们的秘书都忙,上哪吃饭都跟赶场子似的,那天到香格里拉已经是第N场了。
张小北又叹息了一声,“以后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我答应她的事做到了自己心里也塌实,而且她爱我,至少现在是。”
“行啊张小北”我说,“为什么这么做?”我觉得我有点琢磨不透他了。
“因为我爱她。”
我心里忽然有点感动,像张小北这样的男人也就是做个生意人的出息,真要让他当个领导什么的,级别不用太高,就一乡长,他都胜任不了,心不够黑。
“你爱她?那李穹呢?”
“我怕她。”
“那我呢?”
“你?”张小北乜斜着我,“我恨你,这些年,从你身上我就没占到什么便宜,我那点油都让你咔没了!”
“少来劲啊,我咔你什么油了我?”
“还没有?!我的最纯洁的第一次感情都给了你了吧,我的纯真年代啊,毁在你这个禽兽手中!”他仿佛被我夺走了贞操似的感慨到。
这到是真的,基本上我是张小北第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女朋友。
“别琢磨了,这事我尽力给你办,李穹那边,知道惹不起就躲着点。”我没有兄弟姐妹,这几年我老觉得张小北跟我哥似的,无论我怎么挤兑他,从不跟我较真。
张小北跟个孩子似的,使劲点着头,这些年他胖了,那个在天桥底下卖盗版盘的张小北早已不知去向,如同他口中说起的那些曾经被我糟蹋过的纯真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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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快回来了,他一回来我就成了N陪,陪吃、陪睡、陪玩、陪应酬……概括起来讲就是两个字---赔本儿。所以我得赶在他回来之前把我自己该忙的事都鼓捣完了,我还指望高原能娶我呢,真得好好表现。
高原长得有点随我,眼睛小,脸有点长,脾气有点像鲁迅。
他虽然是个导演,可是没什么名气,至今没上过电视。但他很早就主演过一部电影,大概7,8岁的时候,有一电影厂拍健康题材的教育片,主要讲怎样预防乙性肝炎,高原在里面扮演一个患儿。我没看过那电影,但我绝对相信高原是一合格的特型演员,就跟古月扮演毛主席似的,怎么看怎么像,即便是到了今天,他看起来也有点病态,面色比一般人黄。
北京有一文化公司最近跟我约了一篇稿子,说是按一千字一百块钱给我算稿酬,那天我在双安商场相中一双皮鞋,八百多块钱,我算计了算计决定写它一千块钱的,把那双皮鞋买回来,高原一回来我少不了跟着他到处混吃混喝,打扮打扮也是应该的。
下午文化公司的人打来电话,说要来取稿子,我说别跑了,我从网上给你发过去不结了吗,对方说不行不行,第一次跟您约稿子怎么也得跟您见一面,顺便把稿费给您送过去,他电话里一口一个“您”“初晓老师”叫得我真不自在,感觉他在寒碜我,我这水平的要能被称做老师的话,连我们院儿门口那修自行车的张师傅也能叫张工(程师)。可是你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里的游戏规则是这样的,名气这种无形资产可以随时兑换成人民币,当然兑换的数量跟名气大小成正比。
我最近有点感冒,北京最近流感横行,电视里老说是因为天气还不够冷,流感病菌才这么猖獗,可是我总觉得感染感冒这回事跟被传染爱滋病一个道理,要么是因为倒霉,要么是因为自我保护不够,我肯定是属于自我保护不够的。
北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光一个海淀区人口就有600多万,600多万,这个数量即使是蚂蚁也得黑压压在学院路上绵延几公里,更别说人了,所以堵车这种现象发生在北京,就如同美国往南联盟扔导弹那么理直气壮。
我有点头晕,晃晃悠悠往我家附近的麦当劳走。基本上我对麦当劳还是有点感情的,刚认识高原那会儿,我还是一小报记者,高原同志一天给我买一份麦当劳巨无霸套餐跟我的胃套近乎,没多久,我这不争气的胃就扛不住了,一天吃不着麦当劳就就鼓动我的脑神经罢工,满脑子都是高原。
那时候对高原的感情还很单纯,就发自内心地觉得高原真是舍得给我花钱啊,一天一份麦当劳,三十多块钱呢!
正当我的思绪沉浸在高原同志一天一份麦当劳的回忆当中的时候,事故出现了,一辆自行车违章逆行,直接朝我冲过来了。车祸猛于虎,一点都没错,我在最后关头终于躲过了,那自行车驾驶员实在太面,挣扎了几下,终于连人带车倒下了,自行车后面带的一箱子盒饭散了一地,那些红烧肉看样子还是热的。
你说这世界有多不公平,某位三流歌星在南方都开上红色保时捷了,我们北方的劳动人民开一辆二八的飞鸽还没脚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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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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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穹走了,张小北就坐不住了,带着张萌萌就要走,说今天聊的不痛快,改天要几个人开车去卧佛寺,喝着茶聊着天,肯定我愉快,愉快不愉快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心里肯定特塌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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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倒地那位说,没事吧你?
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赶紧把盛盒饭的泡沫箱子扶起来。
“你没摔着哪吧?”我又问了一句。
“没事,没事。”他回答着,看得出来他心情不是很好。
我不想再破坏他的心情,准备继续向前走,刚走了两句,他喊我:“你怎么走了?这盒饭怎么办?”
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停下来,问:“跟我说话吗?我没定盒饭啊。”
“你没看见盒饭都撒了?”
“怎么个意思?”我有点烦他,做为首都的餐饮业员工他完全不注意个人形象,白色的工作服都穿成灰色了,说话也不怎么客气,况且普通话说得不标准,如果需要我帮忙他把盒饭捡起来,我希望他能客气点。
“你把我盒饭都弄撒了,就这么走?”他显得极其愤怒。
“怎么是我弄撒的?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差点撞了我,我都没说什么,你怎么还来劲啊?”我很恼火,说话声音格外响亮。
“我撞着你了吗?要不是你我的盒饭怎么会撒?”
我说,师傅您这么说话就不对了,明明是……我话还没说问,就被他打断,他蛮横地说:“废话少说,你得陪我盒饭。”
“我凭什么呀?”现在才知道,感情劳动人民跟知识分子觉悟就是不一样。
“不凭什么,你弄撒了就得赔!”他说话比警察还蛮横,我都怀疑他以前当过交警。
这时候我听见一阵汽车的呻吟声,我闭着眼睛都能听出来是贾六的破夏立。他车吱嘎一声就停便道上了。
“怎么了妹子?”贾六颠儿颠儿的从车上下里,站到我身后。
我把事故经过跟贾六简单介绍了一下,贾六爆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乜斜着眼睛对送盒饭的说:“怎么着哥们,成心跟我妹妹过不去是不是?”
“什么成心不成心啊,她弄撒了盒饭就得赔!”
“我操,你丫找抽是不是?瞧你那傻B操行,长得跟盒饭似的?”
“你他妈骂谁呢?”
“骂你怎么了?我今儿还打你呢!”贾六特激动,好象已经很久没战斗了,转身打开车门从车里拿出一根钢管,朝着送盒饭的就过去了,那厮一看真赶上贾六这么一好战分子,甩开两脚开始逃生,贾六将钢管高高举过头顶,紧随其后,大叫:“有种你丫别跑!”
我这人胆子小,一下字就没了主意,我看见另一辆夏立也停在跟前,跟贾六一起开黑车的一哥们从车里出来,我连忙朝他喊,“师傅,师傅,拦着点六哥,别真出事。”已经有大约二十名过路群众围过来了,我有点怕。
我真没想到,后来赶到战场这哥们一看见打架比贾六热情还高涨,从胡同口拎起一块板儿砖也追上了天桥,嘴里高呼着:“咳丫的,贾六!咳丫小丫挺的!”他的神情真像京剧里唱花脸的,我估计丫也是一京剧票友。
贾六一兴奋,真把那送盒饭的给追上了,当头一棒,我一闭眼,完了,我那八百多块钱的皮鞋彻底泡汤了,搞不好连那五千多块钱的皮夹克也搭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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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分局出来,心情格外郁闷,贾六又得吃上几天“官饭”了,我低着头琢磨着应该给谁打个电话把这事给摆平了,大脑高速地旋转着,把我熟悉的不熟悉的所有电话号码都检索了一遍,然后把范围缩小到十个人,最后锁定在顾毕业身上。
顾毕业真名到底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从他名字里就能猜出他的职业,没错,做假文凭的。我从他那做过一张假身份证,跟真的一样,我那回是因为钱包叫人给偷了,赶着去河北出差,补办的身份证下来还得两天以后,索性通过一个同事找到了顾毕业先生,来了个立等可取的,三个钟头,我就拿到了,虽然按照规矩我多付了100块钱的加急费,可我心里特舒服,关键是顾先生服务态度又特别好。
其实我一直觉得在如今这个行为艺术肆虐横行的年代里,我们可以给任何违反道德准则伤风败俗的事儿都扣上一顶艺术的大帽子,比如卖淫,嫖娼,耍流氓,警察打人,西客站工程……当然造假文凭也是一门艺术。
在我看来,什么事都得看你怎么说,说法不同,性质当然也就不一样了。比如耍流氓要是耍得好,也可以被人称为情圣,垄断要是垄的好就是堂堂的中国电信,蒙钱要是蒙的好就是上市公司,三陪要当的好,叫公关,还有,死不要脸这样的行为倘若发生在了明星们的身上就成了绯闻,如果一个人白痴到了极点,换个说法也可以叫做小燕子或者玉蛟龙什么的,等等等等,主要还得看你主观上怎么对待这些艺术行为。但总得来说,生活在艺术的大海洋里,没点勇气是承受不住的。
顾先生待人比较真诚,那次之后我又给张小北做了一张假身份证,名字是张晓,是把我和张小北名字加一起篡出来的,他为的是拿着这张假身份证背着李穹去银行存私房钱,我一看见张小北我就明白了,有钱人家过日子跟普通老百姓也一样,连亲两口子也都背地里留点心眼儿,人心可真难琢磨,挺没劲的,说实话。但愿我跟高原以后要是结婚了,不像他们这帮庸俗的富人!
我给顾毕业打了你电话,说明了意思,他想了想说,初晓你放心,你今儿给我打这个电话就是看得起我,我这就给分局我二舅老爷挂电话,一准儿把你哥们捞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收到了顾毕业的电话,说昨天晚上我跟我二舅老爷挂电话说了这事了,事到是不大,可我二舅老爷是领导,不管具体的事,他让秘书给下面打过电话了,今天中午跟具体管事的人一起吃个饭,下午就能把人放出来。
我一听连忙说谢谢,说咱二舅老爷那边你就帮我递上一千大元,人民公仆整天为我们人民操心受累,我就略微表示表示算了。
顾毕业说,按说真不用递什么银子,都是自己人,不过我二舅老爷的秘书也跟着忙了半天,就当着点钱给他们买两包茶叶吧,另外,初晓你别忘了,今天中午那管事的人爱抽中华。
放下电话,我心里一阵轻松,好歹算把贾六捞出来了,花点钱就花点钱吧,全当给我妈养的西施狗又办了一张半年的美容卡。
中午,谭鱼头火锅,我摆了一桌请人民公仆坐了坐,顾毕业一通猛吹说我是一作家,有写小说又编电视剧什么的,那民兵队长似的警察大哥很有点受宠若惊的意思,好歹没敢再提点什么过分的要求。
席间气氛很好,顾毕业他二舅老爷的秘书也在,那厮面带苦相,热衷于讲荤段子,笑得也够淫荡,尤其喝了点酒之后红着脸跟那嘿嘿的干笑,感觉跟得了痔疮似的。
其实我小时侯对警察特别崇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崇拜的感觉就没有了,对他们特恐惧。那回我跟张小北在西四环一带行进,被一警察拦下,跟黑社会似的,‘开门儿!下车!本儿!对着我哈口气!(检查酒后驾驶)’一连串的口令跟我上大学军训时候教官下达命令似的,然后把本儿往上衣口袋一揣,“酒后驾驶,二百。”
我当时坐在车里,跟他商量,我说警察同志您能对我们人民好点儿吗?人民给你这身衣裳你就对我们人民这么粗暴,我们人民要给你一杆枪你还不得把我们人民全毙了?!那警察黑了我一眼,我估计大概就没人跟他这么放肆过,朝我嚷嚷:“你废他妈什么话啊?”
我那天也是喝了酒,随口嘟囔了一句,“说什么呐,就二百,瞧你长得跟二百似的。”
他当时听了这话,很不得窜起来抽我两个嘴巴子,好在张小北在,警察不敢,那天张小北也很窝火,到今天,也只有警察还能劈头盖脸地这么训他,当时张小北没搭理他,开车就走了,也不知道回去找了那个神仙,过了两天,他给我打电话说那天那警察开着车把本儿给他送到他们家。
当个警察也真不易呀!
吃过了中午饭,顾毕业跟我一起上了刘队的车,去接贾六,我在车上把两条中华拿出来递给他说“刘队,这有两条烟,你拿着。”
他嘿嘿地笑着说,“不用,不用,打从今儿起,初晓咱就是朋友了,以后别这么客气,有个什么事打个电话就行,对了,你有我电话吗,这个是我名片,我手机要是关着你就呼我,记着啊,留全名儿,我一看是你我准回电话。”
我接过名片,心想,丫真够孙子的。
贾六从分局出来显得特憔悴,一路上跟我说:“妹子,真对不住,我给你找麻烦了,你六哥我就这暴脾气,特混蛋,妹子你可千万别生气。”遛遛烦了我一路。
接贾六回家的路上,还收到李穹一电话,愣要说晚上带几个人来我家打麻将,叫我给回了,我说高原就要回来了,我刚把家拾缀利落,回头又招来一帮牛鬼蛇神弄脏不啦叽的我看着烦。她有点不高兴,什么也没说就把电话给挂了,张小北电话随后就追进来了,问我张萌萌那事怎么样了,我说我还没得空呢,张小北有点恼火,说初晓你别跟我兜圈子,你想要多少钱直接跟我说,只要你把张萌萌这梦给我圆了,多少钱我都给你。
我忽然觉得很悲哀,我们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啊,我在他们心目中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我一点也不清楚,尽管我不想在乎。
我对贾六说:“六哥,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妹子,你是个好人,好人就有好报,等你以后发了大财,千万别忘了你六哥我。”
我一笑,说“你可真能逗啊贾六,你记着初晓今天跟你说的话,今天我过得鲜光锃亮的,可能明天我就会去要饭的,我要是要饭到你家门口,六哥你可千万别把门关得死死的。”
贾六听了我的话心情挺伤感,想了一会儿,抓着我胳膊说,“妹子你放心,今后六哥就是你亲哥,有什么需要贾六我效力的,你一句话。”
我觉得这年头要还能听到这么肝胆相照的话来可真不易,真的假的先甭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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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总算回来了,每次他从穷乡僻壤的地方回到繁华的北京,刚开始的几天里都显得特迟钝,我们坐车去个什么地方,他都不停的跟你问,诶,这楼什么时候盖起来的,要不就是,诶,那什么什么怎么给拆了,再不就是抱怨,怎么老堵车啊,哪这么多人冒出来,就跟他第一天到北京似的。
高原刚一回来,张小北就带着张萌萌到家里来了,他跟高原关系不错,很有点惺惺相吸的味道.在没有李穹的场合下,张萌萌显得更漂亮了,居然也像老朋友似的拉我的手聊天,给我看她手腕上十几万的名表江施丹奴,像我推荐SK2的眼霜和面膜,评论我们的房子装修得很有艺术气息,而我居然表现得也很坦然,高原在的时候我比较平和.
高原和张小北小声地谈论着这次去宁夏拍片子的感受,说到在宁夏的戈壁滩上看头顶掠过的飞机,高原显得特激动,一拍大腿高声说到:“我看着那飞机从地平线下面爬生起来,一直上升到你的头顶,再看着茫茫沙漠,我操,绝了!谁他妈敢说地球不是圆的?!”仿佛他最早发现这个真理似的.张小北在一边听着,情绪也很高昂,他在高原面前显得有点木纳,永远没有高原那种火一样燃烧的激情,我想,就算高原到了80岁的时候,还是会像现在这样,而张小北一年一个样,一年比一年苍老,特别明显.
谈到正热闹的地方,听见有人敲门,高原把烟头从烟缸里掐灭了,高喊一声:“来了.”
门外就传来李穹的声音,:“快点开门啊,沉死我了!”
房间里的四个与会人员神色大乱,上会在酒店里抓了现形到不要紧,毕竟是酒店啊,这回可是在我家里,我一边紧张一边狠狠地看了两眼书柜上那几个新买的花瓶,还有酒柜里那几瓶洋酒,不知道它们一会是不是还安然无恙.
“谁呀?”高原有喊了一声,我慌忙把电视机打开,声音开得很大.
张小北四下看看,把张萌萌推进了洗手间,刚关上门,有慌忙把张萌萌的鞋和大衣一并扔了进去,压低声音嘱咐到:“锁门!千万别开门!”张萌萌像个地下工作者似的,紧张兮兮地进了洗手间.
我给高原使了个颜色,让他去开门.
李穹提着一大袋子的新鲜荔枝,还有一个很精致的包装袋子,嚷嚷着:“快接我一把啊!”高原赶紧接了过来.我说,李穹你怎么也没打个电话过来啊,正好张小北也在呢!
李穹这才看见沙发上坐着的张小北,横了他一眼:“你怎么也来了?”自从那天从酒店回来,她一直就对张小北这态度.
“哦,我打电话请过来的,这不好些日子都没见了吗,聊聊.”高原赶紧把话接过来.
“来,初晓,咱俩到里屋说话.”李穹拽着我,“燕莎打折呢,我看见这LV的包,才7折,买了俩,咱俩一人一个.”一边说,一边坐在床上.我随手想把门关上,想着趁这功夫,张萌萌能赶快逃生.
“哎,关门干嘛?”李穹拦我,“咱俩说话用不怕他俩听见!”
“呵呵,声音有点大,互相干扰!”我死气白赖地又要关门.
李穹对着张小北说:“张小北,你把那电视声音关小点,你们俩要不看就干脆关了,烦不烦啊?”
高原一听,顺手就把遥控拿过来把电视给关了,我气得直朝他瞪眼睛.
“我先去个洗手间,憋死我了!”
我犹如五雷轰顶,有种要被血洗的预感,赶紧又狠狠看了两眼我那俩心爱地花瓶,三百多一个啊,差点喊出来“我的六百块啊”,忍住了,不就是钱嘛!
再看张小北,面无表情,目光像两潭死水.
李穹噌噌地两步走到洗手间门口,拧了一下,没拧开,再拧.
“怎么了?”我假装走过去,“高原你怎么又给锁上了,我不告诉你钥匙丢了吗!”我像个狗似的对着高原狠劲儿地叫唤,并且使劲地拧门把手,还揣了两脚,“高原你真讨厌!你给我弄开!”
高原也过来拧,拧不开,嘴里嗫喏着:“我刚才没锁它,我就随手那么一带,怎么会呢!”他还在装做很努力地拧那门锁,我看着他拧得那么实在,我真怕他把那锁拧断了,“真讨厌!”我很大的声音朝他喊,并且举高了拳头,狠狠地朝他的后背砸了下去,
“咚”的一声,空空的响声,我真心疼啊,没办法,苦肉计!
“你他妈干嘛啊!”高原一下子急了,抓出我胳膊往旁边一甩,“初晓你少跟我动手动脚听见没有!惯得你毛病!”他的五官都挤到了一起,脸色红红的,看上去活脱脱一只猴子的面孔.
“你还有理了,谁叫你锁了.”
“我乐意锁怎么了?怎么了?”
“好了,好了,吵什么呀,这点破事至于吗?”李穹有点不好意思,这时候她的电话响了起来,她到里屋去接电话了.张小北拉着高原坐到沙发上,数落我:“初晓你怎么狗脾气呀,打了人还那么横.”
“谁让他锁门了,这是新锁,一撬开就什么也不是了!”我不甘示弱地嚷嚷.
李穹背着包,从里屋走出来,:“哎呀,吵什么呀!有什么好吵的?!挺大的人了,怎么跟孩子似的!”她白了我一眼,“:我走了,刚才朋友打电话,车坏二环上了,我得去接他一趟!在你们家上个破厕所还这么多事!”她极其不满意地嘟囔着.
“不好意思李穹,怪我了.”高原一边送他一边说.
“哪那么多废话啊你.”她冲高原,接着又转想张小北,“张小北,你晚上回家路过银行把电话费给交了,我手机费也没交呢.”
“行,没问题.”张小北答应得特痛快,李穹登登登地下楼去了.
关上门,房间里的三个人都舒了一口气,我赶紧用手揉揉高原的后背,“对不起,对不起,刚才使劲有点大了,打疼了吧.”
“差点没把肺给震出来.”高原自己揉着前胸,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让你们受惊了心肝脾肺肾们!”
“我操,真不愧编剧和导演,说来戏就来戏,刚才把我都吓一跳,你俩要再动起手来,就乱大发了.”
我跟高原嘿嘿地笑着,高原笑得真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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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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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什么来着,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人,我们这一屋子的狐狸就这样被李穹这个流氓给拿下了。
李穹走了,张小北就坐不住了,带着张萌萌就要走,说今天聊的不痛快,改天要几个人开车去卧佛寺,喝着茶聊着天,肯定我愉快,愉快不愉快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心里肯定特塌实。
张小北和张萌萌走了,高原一掌拍在我后心的位置,说先报了那一拳之仇再说。我问高原张萌萌能不能单纲他下部片子的女主角,高原说张小北要是投资就得想想,否则的话根本不予考虑,我忍不住想到一切蒙钱的艺术都得他妈的拉着文化的大旗才显得高尚。
我正跟高原探讨蒙钱艺术的时候,听到疯狂地敲门声,我一听着频率和力度,脑子里就闪现出了李穹杀手似的眼神,躲在了高原身后。
“初晓,高原,开门!”李穹在外面叫喊。
我拉着高原就往卧室走,把卧室的门关得死死的,我说,咱不管他们的闲事了,我真怕她。
高原看着我哈哈地笑个没完没了的,让我出去开门,我一下甩掉拖鞋,钻到被子里把头蒙上,不出去。
外边李穹都快把门给撞碎了。
高原拉着我说走,去开门把,要不咱就得换门框了。
开门之前,我把那两新卖的花瓶藏了起来。
李穹一进门,就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乜斜着我,我知道今天这事做得有点对不住李穹,赶紧给她泡了杯茶,有怕她今天没心情喝茶,冲了杯咖啡,也担心她喝咖啡上火,倒好了一杯橙汁摆在她面前。高原看着我像个小奴才似的跑来跑去,在一边抿着嘴乐。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李穹哽咽着,眼圈红红的,“初晓你良心叫狗吃了是不是?”她的眼泪像珍珠一样在脸上滑落下来,晚霞火一样燃烧的光芒映在她脸上,很美。我当时觉得自己罪过真不轻,最起码跟拉皮条的是同级。
“我没想到他把那女的也带来,真的李穹。”我嗫喏着,说得跟真的似的,到这时候也顾不得张小北了,这一切都是他惹起来的。“不信你问高原,高原从来没骗过你吧!”我觉得高原在李穹眼里是一个高尚的电影导演,李穹多少会给他点面子,原来我错了。李穹看也没看高原一眼,她手有些发抖,拿了一只烟出来,怎么也打不着火,我赶紧接过来,给她点着了,趁机在她身边坐下来,“李穹,别生气了啊,下回我们不跟张小北玩了。真的,李穹,我跟你保证!保证!”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厕所的门怎么会打不开呢!张小北坐沙发上的表情就跟得了忧郁症似的……我让他回家顺路交电话费,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哼,这种事他以前是绝对不会做的,结婚都5年了,他就没去交过电话费!”
我一想,张小北真够蠢的,把我跟高原都害了。
“李穹你还没来得及去洗手间呢,先去吧。”我假装很体贴似的。
“我根本就没想去!”这个女流氓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她才是个好演员啊!“初晓,你说,他们来干嘛了?”又看看高原,“你给勾搭来的?”
高原嘿嘿嘿嘿地笑着,也点了一只烟,劝李穹:“李穹,说实话我觉得张小北在男人里面就算挺老实的,你就别老这么闹了,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看见美女就改用生殖器思考了,什么老婆孩子都靠边站!张小北知道回避着你,就表明他还是在乎你,再给他个机会算了。”
李穹冷冷地对着我说:“你也要小心了啊,这是给他自己做铺垫呢!”
我赶紧点头称是,高原这头猪哪壶不开他就提哪壶,跟自己过去去!
“初晓你跟我说实话,张小北带她来干嘛?”
“这个……也没什么,就是随便找高原聊聊。”我是真心虚啊。
“哼,”李穹冷冷看着我,“你看看我,初晓你看着我!”我赶紧仰视她,“别以为伤害我能够帮高原和张小北,你等着看吧,到最后哭得那个是谁!”她很骄傲地抓起茶几上的钥匙包,向门外走去,关门的时候似乎脸上有眼泪掉下来。这些年她变胖了不少,她当年当空姐飞来飞去的时候只有九十斤,单纯得像朵百合花。
我站在原地,望着关死的门发呆,李穹一个小时以前送给我的LV的手袋还放在茶几上,精致得像一张女人化妆之后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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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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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李穹走了之后我的情绪非常低落,我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候的情景,那时候她可真美,张小北为了追她简直把所有的招数都用上了.
那时候李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是个律师,自从张小北在飞机上邂逅李穹之后,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样挖墙角,而我则义无返顾地充当了他的狗头军师,其实,有时候我会觉得我是真的合适做一个恋爱专家,所有下三滥的手段我都用上了。
李穹是独生女,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家教非常好,自从第一次去李穹家拜访过之后,张小北就成了李家的常客,我指导他如何讨李穹父母的欢心,李穹她爸喜欢吃皮皮虾,大冬天的我委托一个当海员的高中同学从距离北京三百公里外的秦皇岛往回带,活的,李穹她妈喜欢看样板戏和京剧,张小北利用他从事盗版光碟贩卖上的优势成书包的往李穹他们家送,毫不夸张地说,当时李穹他们家的光盘几乎够开一个音像店的,就这,李穹都不怎么愿意搭理张小北,我一看李穹的架势,不得不鼓动张小北使出了绝招,当时张小北同学已经黔驴技穷,对我的战略非常迷信,我像个总司令似的一挥手,“给丫造舆论,铺天盖地的!”
于是我跟张小北战士在李穹的家人,朋友,同学,同事中间造谣说李穹芳心早已被张小北攻,甚至李穹家门口卖早点的我们都宣传到了,张小北一天一封情书往李穹宿舍送,一个礼拜一箱子皮皮虾往李穹家里塞,大冬天的给李穹家买白菜,明明李穹她妈已经都在八楼把门打开了,张小北楞站楼底下扯着嗓子喊,“阿姨,阿姨,您把门打开,在屋里等着,我这就把白菜给您扛上去!”,只要从李穹家楼门口走出一人来,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张小北都跟人搭句话,李穹有个二舅,买报纸的,张小北一天三趟跟那老头那买报纸,买完了不马上走,跟人家套瓷,吓得老头的报刊摊一天一个地方跟打游击似的,就为了躲开张小北,最后在海淀分局门口安定下来,不再换了,我估计是因为守着我们人民公安,心里塌实。
两个月下来,基本在外人眼里,张小北已经是李家半个女婿了,包括李穹他爸妈也对张小北表示了肯定,就剩李穹本人了,她还死心塌地地跟那律师男朋友恋着,为了打散这对狗男女,我不得不亲自出马了。
我化装成李穹一个在北京上大学的远房表妹,跑到那律师的工作单位去祸害那小子。那是个很帅的小伙子,说实话,张小北跟人家一比简直像个民工,为了把这小子拉下马,我化装成李穹家远房亲戚找那小子借钱,第一回我就借了三百,后来我又陆续借了一回五十的,一回一百的,第四次再去的时候他对我的身份表示了怀疑。
“你是李穹的什么亲戚来着?”他很客气地问我。
“妹妹。”我干脆地回答,后来迎着那小子有点愤怒的目光,我赶紧又补充说明到:“表的。”
“李穹没有上大学的表妹啊,我上回还问她来着。”他自己跟那嘟囔。
“我是她妈妈的二哥的媳妇的外甥女,她告诉我先上你这拿点钱,过几天我还就还你!”
那小子正犹豫着给还是不给的时候,从他们办公的楼上冲出一人来,打老远就喊我名字“初晓,这干嘛呢!”我抬眼一看,吓一跳,我们报社广告部一哥们手里拿着一档案袋从里面出来,我犹如五雷轰顶,这家伙是我们单位一著名的大嘴巴,要让他知道我跟这骗钱,我就得找块豆腐撞死了。
“嘿,真巧!我这跟一朋友聊聊天。”我真恨不得自己有点什么功夫,能让那小子暂时失忆,我想起来那家伙正跟他家中的小红杏打离婚的官司,满脸都是菜色,远处一看跟马克思的,一脸的思想。世界真小,男人真他妈的懦弱,这是我当时的想法。
李穹的律师男朋友当时用天外来客的眼光看着我,让我甚是尴尬。“我是李穹一朋友,受委托来考察考察你,走了啊,有时间一起吃饭!”我撒丫子一路狂奔,心差点没跳出来。
第二天,我就收到张小北电话,说基本可以确定李穹失恋了。那小子一怒之下,给李穹打了一个电话说分手,李穹那天晚上自己喝了一瓶二锅头,直接送医院了,张小北守了一晚上,感动得李穹他爸直手脚同时颤抖,当时也下榻在病房了,医生护士抢救得那叫一个辛苦,李穹她妈恨那律师恨得牙疼,但就是硬挺着没给医生添麻烦。
我当时一听,觉得这一家字可叫张小北给坑得够劲儿了。
就这样,张小北硬是把李穹给鼓捣到手里了,为了表示对我的感谢,正式以李穹男朋友的身份进入李家那天,张小北在东来顺摆了一桌,我俩吃了10盘涮羊肉,席间把我的罪状抖落了一地,从蹿兑他给李穹造舆论到最后亲自出马毁李穹的单纯形象,还严肃地提出了关于经济上的问题,说我三回一共从李穹前男友那诈骗了四百五十块,一分都没上缴,最后我不得不掏出那些诈骗所得钱款的一部分付了那天的帐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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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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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高原靠在床头上,一人抱台笔记本在聊天,我们上OICQ,他的名字叫“过来”我给起的,是妈妈曾经养过的一只小京吧的名字,我的名字叫“英俊”是高原养了多年的乌龟的名字,我们俩都把对方看做自己最心爱的宠物。
我俩没事的时候常常像现在这样一人一台笔记本靠在床头各聊各的,有时候也一起到联众去打麻将或者玩锄大地,合伙出老千,也有时候一起联网打游戏,玩江湖,高原玩什么都差我一截,连上聊天室里泡妞也不是我的对手。他对此颇不以为然,声称如果我给他一个机会,他将把妞泡遍,让我想起了那句著名的“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整个地球。”我才不在乎呢,那都是理论,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支点,实际上我也绝对不可能给高原机会!所以我和地球一样,都是安全的。
我在网上看到高原一个同学,叫胡军的,他管我叫小妈。他一看见我就说,今天晚上哥哥带你吃饭去,别高原不在家就把你闷坏了。
我在网上给高原发了一个消息:胡军说今天晚上带我去吃饭,你不在家,他怕我闷。
“操!”高原收到我的消息,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孙子,挖墙角?!别告诉他我回来了,去!”
我嘿嘿一笑,给胡军发了一条消息,:高原不在家,我就不去了。
他回过来消息:也好,懂得守妇道。
之后半天没说话,我问高原:“去不去啊?”
“去!”
我马上给胡军又发消息:高原不在,我很闷,我去。
胡军好象很高兴似的,回复到:今天晚上一大哥请客,你临时客串我女友算了。
我问:有什么好处。
他回:我替高原交公粮啊~~后面跟了二十多个“哈哈哈”,我都担心他笑岔了气。
我都原封不动地发给了高原,高原看过之后笑着骂到:“妈的,他到现在还想糟蹋良家妇女,看我今天不打得他满地找牙的。”
胡军现在是个老板了,自从他的一部电影在柏林获奖之后,他就成立了自己的电影公司,拍了几部没滋没味的爱情片之后就改行做发行了,高原有几部片子都是他帮着发的,据说他是他们这届毕业生里面最牛掰的。
其实跟形形色色熟悉和不熟悉的人吃饭其实一直都是我生活中一个重点,好象从几年以前就已经开始这样了,我不止一次的感觉到人上了饭桌上就像演员化好了妆,站到了舞台上或者像战士冲锋陷阵似的,可能赢得掌声和尊敬,也可能一下子就废了。
我跟胡军约好了在二环边上一家吃姜母鸭的餐厅见面,那餐馆是高原他们另外一个同班同学开的,人现在在法国,好象以前跟高原他们还一个宿舍,所以这些人一方面把那当成食堂,另一方面死命地照顾那的生意,哪位大款请客吃饭,一准在那,粗略地计算一下,光我跟高原去过不下三百回了,我闭着眼睛都能点一桌子菜,最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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