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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晴 《闲云公子》

_11 于晴(现代)
「天涯海角任我去……」不能太嚣张,于是她再补充:「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的家也会是我的家,你当了教主,白明教就真正是我的家,它再也不是一个令我处处设防的地方了。」何况她还是很想念天璧崖的温泉的。
「如果没有今日之事,姑娘的天涯海角可有我一份?」
她毫不考虑道:
「自然是有,但你出身天贺大庄,如果顺遂一生,就是率领众人的少庄主,你可以天涯海角与我游玩,却同时也在浪费你的才能。白明教内,问题太多,难道你不想试试,在你的手里,能创造出什么样的白明教吗?」
他沉默着,最后,他道:
「姑娘可会三五年回来?」
「这是当然。白明教再差劲,也是我的家啊。」她笑笑:「何况,现在这里你当家作主,我与你,密不可分,有你一份必有我一份,以后我在白明教可是千金大小姐的待遇呢,它日我要受了委屈,一定回头找你。」
何哉闻言,笑了声。
「姑娘如此狡猾,哪会委屈?但只要姑娘一句话,何哉随时放下白明教,随姑娘走遍天涯海角,这承诺一生一世不变。」语毕,他看向长阶下,正望着自己欲言又止的贺容华,他深吸口气,说道:「白明教第三十二代教主何哉接令!」
☆  ☆  ☆
白明教一连再三的遽变,令中原武林人士措手不及,一时之间面面相觑。
但接下来的事能不能摆平,就是归何哉管了,跟她没有关系。
虽然她是教主,但是过去式,众人注视的焦点已不在她的身上。
她反身想回厅内,却见一名女子靠近闲云。
她不自觉地眯眼。
她看见那名女子拿出雪白汗巾,要替闲云拭去衣上血迹。
「唐姑娘真是非常积极呢。」不知何时,公孙纸站在她身边叹道。
「人要积极,才有未来啊。」她随口道。像她,就是到最后关头也不放弃,所以落崖后犹剩一口气,被教主抓回也不死心,今日才能功德圆满。
公孙纸投去古怪的一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嗯。」
「无波,你是不是忍过头了?还是当过教主的都会昏头?把手伸出来给我把把脉,是不是这半个月的饮食迷惑你的心智,加强你的忍功……」
她闻言,差点想昏倒在地。
这个长舌的五公子有没有停止的一天啊?她半个月没听他唠叨,但不表示她想念他吧!
他从唐家背景细说起,说着说着,说到在很久很久以前,公孙家里曾有一名唐家姑娘入门,算起来两家渊源流长,又说到江湖上的利害关系,最后竟然扯到男人的美貌问题,以及将来她跟闲云的发展有几成可能……
她面皮抽搐着。她忍,满腔都是血也要忍!
「约莫是一成吧。」公孙纸叹气。「你的背景被揭破了,闲云毕竟是名门之后——」
她面皮还在抽动着。难道是她刚才太得意,现在必须承受惩罚?没关系,她再忍!忍字头上一把刀,今天的刀太锋利,不小心割伤她的心口。
「我也不瞒你说,云家庄的大大小小绝对力挺你,但云家庄确实没有跟白明教结亲的例子,你曾是教主,虽然是历代以来继位最短的教主……」
她再忍!把公孙纸的话当作异邦语言就好!没听见没听见……
「叽哩咕噜……叽哩咕噜……」
她慢慢走到闲云身后,听见那唐姑娘充满歉意地说:
「闲云,先前你出面阻止两方动手,接了我爹一掌,你只接不打,我心中真是有愧。」
江无波垂下眼,瞟着他衣袍的血迹。原来如此……她再忍。
屠三珑没去何哉那儿,反而大步走来,道:
「闲云!」忽地瞄见公孙云身后的江无波,及时改变主意,道:「你是一代人才,屈就一名妖女,是世人之憾啊!」
啪的一声,她觉得有根神经好像断了。无妨,她的神经许多条,断了一条也没差,只是有点惊讶她的神经这次断得很快。兵败如山倒,第一根断了,啪啪啪,连着数根都断了。
难道是她通过一生最大的难关,所以松懈了忍功?还是……她在妒忌?
她低头把玩着小药盒。
当她拿出那小药盒时,淡淡的香气扑到号称药理灵鼻的公孙纸面前,他呆了呆。这香味是……
「闲云。」她开口。
公孙云早知她来到身后,一回身便见她面色有异。
他神色冷静,但俊眸微有笑意。他瞧见公孙纸目瞪口呆,不由得顺着目光,落在她手中小盒子。
「人生难得一次放纵,我不忍了,当作是我憋了二十年的奖赏。你说好不好?」她若有所思的。
公孙云扬起眉。「凡事都忍是很苦的,我鼓励你放纵点。」
「闲云,你向来克制能力极好,是不?」
「……尚可。」他似笑非笑。
「你心里就只有你的救命恩人是不是?」
「……是。」他掩不住笑。
厅内外,众人皆静下来,傻傻地望着那高洁的闲云公子。
「张嘴!」
「小心,闲云——」屠三珑话未说完,就见妖女喂了一颗药给闲云,同时点住哑穴,他要阻止已是不及。「你给他服了什么药?」
「艳情无边合欢散!」车艳艳低喃,瞪着她。「你……」
本来数字公子们都在另一处记下白明教新任教主大事件,一听这药丸名字很特殊、很有大事件发展的可能性,于是一眨眼闪到附近,埋头继续记事。
江湖上的事件他们可以偷偷不记,但自家头儿的事非记不可,而且绝对要真实的事实,绝不虚假。
个个竖起长长的耳朵。
「艳情无边合、合欢散?」屠三珑为人正派,一生没听过这种药,但光听药名也知道不是好东西。他又听见公孙纸在旁摇头叹息着。
「好狠……此药过毒,能让一代圣人的克制力化为乌有,媚香与它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婴儿跟老人之差啊。」
屠三珑满面错愕,脱口:「解药呢?」
「哪来的解药?闲云,跟我走!」她不忍了。不想忍了!
她拽住他的臂膀,往厅外走去。人潮如水,竟是直觉让开,数字公子们面不改色追寻在后。绝无虚假绝无虚假,一定要记!
屠三珑回神,上前要抢回公孙云,哪知公孙云袖中乾坤,不动声色地拆了他的招数,任着江无波掳人。
屠三珑顿时停步,瞪着他的背影。
「姑娘?」何哉讶道。
「闲云身中剧毒,我带他去疗伤,治愈之后自然完璧归赵。」她朗声道,万分之理所当然。
咚的一声,数字公子尽数倒地,
放纵的感觉真好!她早就想这样做了!中原江湖老是客客气气的,但私下什么谣言毁谤暗招样样来,她是妖女,就做妖女该做的事吧!
「……姑娘上哪疗伤?」何哉很含蓄地问。
她扫过四周,目光落在对面高耸的天璧崖。非常爽快地遥指那方——
「天大地大,唯有天璧崖不受干扰!」难得疯狂,但疯狂得很爽。
管人家在做什么,管人家想什么,她就任我行,她想要闲云就要,她喜欢闲云就喜欢,哪容得旁人这么多废话,还来跟她抢人咧!
原来不用忍的感觉竟是这么的愉快,难怪世上只有一个勾践!
她一运气,托住闲云,施展轻功,白衣飘然若流风回雪,疾掠宽厚的峡谷,众人这才回过神,惊呼妖女抢人!
何哉立时登高大呼:
「只要皇甫芸与公孙云亲事未离的一天,白明教永不踏进中原一步!」其声如啸,众人被迫承受这个事实。
亲事?人都还没成亲呢……但现在也跟成亲没有两样了,万目共睹之下,闲云公子岂能回避这责任?
本来想要相救的众人顿时停步。这一停下,就已错失搭救最佳良机,天仙已飞人间外,茫茫白雾掩去两人身影的那一刻,何哉看见其中较为娇小的那个脚下虚了点,差点掉进万丈深崖,还是身边的九重天外的天仙托住她的腰身,如轻云般跃上天璧崖。
第十章
天璧崖上。
双脚一落地,她立即抹去满面薄汗。
吓死人!刚才她差点跌下万丈悬崖,上回的经验余悸犹存,这次一落下,绝对尸骨无存。
这一吓,把她的什么兴致都吓跑了,再也没有疯狂的念头要品尝洛神了。
她要替闲云点开哑穴,右指却僵在半空中。她咳了一声,避开他的目波,而后又抬眼,震惊地望着他已有薄红的俊容。
「……」是谁给他服了艳什么合欢散?是谁?
现在可好,不就是自找罪受?虽然是这么想,她仍是难以调开视线,就这样与他对望。
这样的闲云,是她第一次见到,而她并不认为她想让其它女子见到他这样迷人的模样。
她吞了吞口水,豁出去了!
不忍了!
「既然合欢散对你有用,对我也是有用!」被吓到没兴致没关系,她耐力过强也没有关系,她掏出药丸干吞,很公平吧?
她拉着他掠过温泉,撩开飞舞的薄纱,来到最里头的小寝房。
她瞟向闲云,他眉头微皱,似乎有些恼怒。
也对,被她这样子赶鸭子上架,是男人的都会不快。
她动作非常快速,推他上床,跨坐在他身上,拉开他的衣襟,才拉了一半,她想了想,点开他的哑穴,道:
「闲云,你有什么话快说!」就算他后悔她也不放人走。他这毒,要找人解,只能找她!
她眨了眨眼,第一次看见洛神半裸……心跳有些加快,药效这么快?
「药哪儿来的?」他声音沙哑。
「昨晚你来前,车艳艳送的。她说,控制男人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此。」她随便收下,今天就派上用场。嗯,果然很有用。
「……药有几颗?」
她一怔,直觉答道:
「还剩一颗。」
「药效多久?」
「不知道。」她很干脆地说。
俊目直勾勾地望着她,轻轻撩开她已汗湿的长发至耳后,他拉下她的颈子,在她耳侧亲昵道:
「原来你冲动时是这样子啊……」
冲动?也不算是,她想,她只是小小放掉一些忍性而已。她浑身发热,面色通红,但她注意到他似乎还保持理性,除去俊颜薄红外,倒还算镇定。
这一比,果然她的忍功没有他高深。
她是不是该跟他再比比忍功?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他主动吻上她的嘴,才一沾口,她便无法克制地接过手,深深吻着他。
原来,摧毁忍字后的亲吻,是这样啊……她还是第一次回吻呢。她深吸口气,揪着他半开的衣襟,咬牙道:
「这话还是要说清楚的。闲云,我这心中,就这么一个洛神而已!」
「洛神?」
她也没理会。她心智有些沉沦,但非常愉快地笑道:
「今天就让你看看,那天我到底作了什么春梦……」
「……无波,你何必吃药呢……」
她听不真切,拉开他的衣衫,随意一抛,雪白的长衫自小寝房外落出,七彩的纱幔随风飘扬,若隐若现。
一颗药丸自男人的袖口滑出,一路滚进温泉,毫无声息的融于热水之中。
天璧崖上,春意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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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一名青年行色匆匆,自天璧崖沿着山路而下,中途,他发现有许多男少女试着闯上去,也有许多年轻的少侠们在叹息、女侠们在含泪。
有没有必要这么悲伤?
在天璧崖上的那个,不是九重天外的天仙,是九重妖孽好不好?
众人皆醉他独醒,世人认人不清,认人不清!
「小兄弟!」有人叫住他。
他回头,几名青年、姑娘正惊异地瞪着他。
「你打上头下来?」
他咳了声,道:「我只闯到上头不远处,就放弃了!」
「原来如此!」一名青年少侠咬牙切齿。「这天璧崖真是难闯!闲云公子在上头三天,不知受了多少苦头?」
他闻言,差点扑地。是谁受了苦头啊?
他毕生以来,从未如此后悔过!从此,他要把忍字深深刻刻的烙在心头上,绝不轻忘。
他在山上……他在山上……
想来就很想负手哀叹。
「哼,那妖女,竟敢对闲云公平行那、那不道德之事……长达三天……三天这么久哪,闲云公子哪挨得住!实在是可恶之极。」说着说着,有人脸红了。
少年的脸是黑的。
他的心也是黑的,拒绝脸红。
他非常怀疑,公孙云根本没有吞下那颗药丸。而他,也十分后悔,三天前怎么不点公孙云穴道,使其不得动弹呢?
三天……他更怀疑,公孙云根本是确认他体内药效完全散去,才放他下山。
同时他也深度怀疑,这是公孙云报仇的方式。当日他春梦三天,现在公孙云就真的还他三天货真价实、绝不偷工减料的春梦……彻彻底底,毫不手软,其手段之残忍无道,他此生难忘……
有必要还得这么清楚吗?
他用力叹了口气。这正证明,人心不可尽信,以后他还是回到那个从不信人的王芸好了。
他,就是女扮男装的江无波。她把全脸涂黑,企图混水摸鱼混出教去。她无颜见江东父老,无颜面对尝粪的勾践大师,所以遮脸啊!
这个忍字,她做得太失败了。
「闲云公子那么高洁无瑕的人,竟被妖女如此凌辱……」
高洁无瑕是她江无波吧!
她咬咬牙,旋身继续下山去。
☆  ☆  ☆
江湖淫贼宫七郎,于十一月初五五花大绑于「寒雨山庄」前,身上淫药皆毁。
江湖淫贼蔺大刀,于十一月三十吊于老里坡,身上淫药皆毁。
同日,春流堂地窖大火,事后发现春流堂专贩售艳情无边合欢散……
十二月十日,百里铺大火,事后发现百里铺为制造淫药贩售采花贼之源头,各式淫药药引尽缺,长达三年。
动手者手段雷同,疑是同一女子。其手段虽然略狠,但淫药药方皆消失于世间,从此少有人受害,此女功德无量。
江湖事记?三公子
云家庄第九代公子公孙云,将于明年年初退隐行婚。
云家庄史?二公子
街头那端,一名执箫姑娘负手行来,状似悠闲,腰间叮叮当当的,定睛一看,原来那不是天奴铃声,而是市面上普通卖的铃。
这姑娘面貌黑漆漆的,但看得出相貌姣好,她的身侧跟着一个圆滚滚的小男孩,那小男孩生得十分白嫩,腰间也有铃铛。
当这一大一小来到云家庄分庄时,看见庄外新公告,便借来书册翻阅。
「大姐,这上头在说你耶。」这几个月吃得很圆的小江弟高兴地说。
云家庄分庄弟子瞄了她一眼,又看看那小江弟,最后返身入庄。
她叹了口气。「歹事不可做……时候到了啊,小弟,以后你游历江湖时,切记,看见淫药就一定要毁,最好毁得彻底,以免害到自己。」
小江弟似懂非懂。
「还有,你记得,你什么文章都可以读,就是不准读〈洛神赋〉……读了有害身心啊!」她叹道。
有名看似分庄的大弟子匆匆奔出来,看看她一身翠绿衣裳,上前试探道:
「全油小烤鸡?」
她闻言,差点扑地。这是什么暗号啊?
「养生云家餐。」小江弟正色代答,瞄着大姐抚额哀叹。
那大弟子松了口气,道:
「总算等到……小烤鸡姑娘了。」递出一封信。「这是闲云公子的信。」
她慢吞吞地摊开,读了一会儿,道:
「我明白了,多谢。小弟,走了。」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WWW.XIAZAITXT.COM
「大姐,咱们要上哪儿?」
「嗯……先去买几只小烤鸡,然后上船去。你记得,上船之后,不管谁问你,你都说,小烤鸡是你买的。」反正小江弟被她养得肥肥胖胖的,多带几只上船,没有人会怀疑。
「大姐,咱们要回云家庄了吗?」
「不,我们要上船。」
两人花了一天到岸口,当然,中途她买了许多油腻腻的食物,让小江弟带着,并嘱咐不准吃光,最近的小江弟很有贪吃的本能。
岸口早已有大船等着。
「大姐,船耶,是要上这船了吗?」小江弟兴奋地问道。
一上船便是一生一世也离不开了,但,她内心深处又非常想上船。
「上船吧。」她笑道。
她让小江弟先行上船,而后慢悠悠地跟着上船。
甲板上,都是眼熟的数字公子跟弟子。
其中与她最为亲密的男人刚自船舱上来,他一瞧见她,神色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黑玉般的俊眸却是神采流动。
他回头对公孙纸笑道:
「人都到了。准备开船了。」
她负手上前,撇开目光半天,又往他瞧去。
「闲云公子名响中原,年方二十七,这么快就退隐,好吗?」
公孙云不以为意,道:
「我不想做的事,世上尚无人能左右我。」
她闻言,嘴一抿。被她套出来了被她套出来了!那天在天璧崖上他果然没有食药……哼,搞了半天,真正在忍的只有她吧。
「我十三即为公子,至今十四载,见过太多龌龊之事。利益冲突、一时私心,甚至男女间的风流导致悲局也不少,所以我从不给人多余的奢想。无波,一人练功究竟为何?从今以后,卸去公子名号的我,一心一意保护我真正心爱的人,再也不必顾及其它。」
她黑脸微微发热。
他笑着取出干净的帕子,替她擦拭脸蛋色彩,蜜色颊面明显可见晕红。她眼波乱移,叹气道:
「当日真不该那样放纵的。」报应报应。
「你若对我没有七分情意,哪怕是服了十颗合欢散,也是会不动如山的。」他颇为含蓄道,而且笑得很愉快。
说得还真笃定,但她也不想反驳,不去做一些无谓的抗辩,反正事情都做了……唉,大不了当作强烈春梦版就是。
在天璧崖上最后一夜,沐浴过后,她闻着他身上与她相同的特殊硫磺气味,想起当年他误闯天璧崖时也是一身的硫磺味,果然始于天璧崖,毁于天璧崖……怨孽啊!
他亲自替她绘上黑妆,让她自行下山,避开有心人的追踪。
这就是做坏事的下场。众人视她为妖女,哪知真正妖孽平常带着高风亮节的牌子四处安走……他大气得很,两人口头相约,任她行走几个月,每月定时上分庄报平安;而他,正让下一代接手云家庄,同时也定时将他的下一步告知,最后的告知,便是要她上船,一块远离中原。
她曾挣扎过。她根深蒂固的观念还没有彻底拔除,但时常又想起在云家庄的一切。他安排暗桩小江弟在她身边,就是要她时刻记起在云家庄的生活吧。
公孙云见她神色柔软,扬眉伸出手。
「无波,老七还在伤上,船会驶得慢些,只怕咱们要在船上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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