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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会爱上别人的

_24 自由极光(现代)
下班时接她吃饭,两人去电影院看一个人从来不看的爆米花电影,戴着古怪的3D眼镜时,手被他攥得汗津津的。
这一切都有。
可还有点儿什么呢?
哦,应该是可以上床,两个人相拥而睡,最后被他的呼噜吵醒。
大概也算有,两个人尴尬地脱着对方的衣服,李文博从床头柜里拿出套套,嘴撕开包装,苏青不看他,躺在床上等着他自己戴上套套,刚要配合地哼哼唧唧,李文博却盯着她身下,苏青支起身子,发现她身下一阵红。
大姨妈处理完后,大家很熟练地抱着睡。
再次醒来,发现硕大的双人床,两个人背对背,中间隔着条亚马孙河。
清晨,两个人慌乱地挤在卫生间刷牙洗脸。
跟李文博满洗手池的护肤品相比,苏青觉得自己就是个糟老爷们儿。
李文博开着自己的新车先送苏青回单位,堵车堵得人气不顺。
苏青摸着没吹干的头发,看后视镜,她觉得镜子里的李文博,像是行价一万的高端性服务工作者,一夜服务后开车送邋遢的恩客回到性生活不和谐的现实世界。
因为工作压力,苏青最近烟抽得有点儿勤,想抽一支烟。
苏青满包里找烟,未果,焦躁得像个婴儿。
李文博看着她实在难受,抽出一根烟,帮她点上,递了过去。
大概是今日第一根烟的关系,苏青竟然有点儿晕烟,费了半天劲要打开车窗,却不知道按哪里。
李文博靠在方向盘上,微笑着看了一会儿,才帮苏青打开车窗。
“不用帮我,我知道。”苏青怒。
“你知道什么?”
“李文博,我问你两个问题。”
李文博被她不着调的问话弄蒙了。
“嗯?”
在话说出口的两秒钟前,苏青脑袋里闪过了跟白凯南在一起时相同的感觉:前路凶险,前途漫漫。
理智告诉她要装乖,别那么冲动,但那一根筋的性格,却让她忍不住想用两个蠢问题来映衬自己的在乎,来把自己的主动权拱手相让。
“我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你说呢?”
“我问你。”
“你怎么了?没事儿吧你?”
依旧是堵得快成行为艺术的北京路况,不耐烦的喇叭随时响起,烦得苏青忽然觉得,今天真不想上班了,她决定问清楚。
“我们是在交往吗?”
李文博像是听见了世界上最傻的问题:“不然呢?”
“你从来也没说过你喜欢我,你到底喜欢我哪儿。是不是你现在感觉再也不会爱了,想定下来,你想找个人结婚,胖子和方怡然都在这时候出事儿了,兵荒马乱的,你就随便把我捡起来了,想先试试看,反正没损失!”
这串毫无顺序和逻辑话,说得苏青一阵眩晕。
然而她清楚自己的悲的哀:安全感,稀薄得像喜马拉雅山上的空气一样。总是想要更好的,却又觉得自己配不上。
她讨厌李文博身上的光芒,淡淡的,懒懒的。
那光芒在胖子的葬礼上,曾经消失过一阵子。
然而葬礼结束,回到北京后,又出现了。
这光芒让苏青纠结得无法平静,她欣喜两个人关系更进一步,这一两年的相处,苏青不傻,知道李文博对她好,然而现在她不确定,这种好是关于爱情,还是一种情感上的怜悯:你这么傻,让我照顾你一下下,然后一段时间后,怜悯消失,他就又顺理成章地回到滚滚红尘中了……
李文博什么女的找不到,为什么非得找她!
苏青这时,终于肯承认心底的自卑。
李川白凯南们齐心合力,把她心底的黑洞越扩越大。
一个人的时候,那黑洞回荡着寂寞的声音,洞口长满了悲哀的苔藓。
她每进入一段感情时,总是要把希望降低一点儿,而这些苔藓呢,就像是溺水人抓住救援者一般死死不放,直到对方体力不支,只能把她抛弃。
越是憎恨这样的自己,越是忍不住释放这种负能量。
李文博叹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让我非常讨厌。”
听完这句话,苏青内心竟然有一种变态的释然。
她仿佛看到,海洋里,鲸鱼集体喷水;森林里,东北虎集体呼啸;非洲草原上,长颈鹿们用脖子cosplay千手观音——一切奇观欢呼着,恭喜你苏青,你果然配不上这段感情,你擅长把任何一段感情搞砸,在作这方面,在惹人讨厌这方面,你横跨哺乳、双栖类,无视进化论和马克思主义,世界第一等。
苏青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从后座上拿出包,准备开门下车。
李文博眯着眼点了一根烟,抽了几口,按了个钮,车窗升上,门锁“咔嚓”一声启动,好像要杀人灭口。
“你干吗?”
“我怕你听到我接下来的话,你会跑掉。”
第二次,李文博这么说,苏青隐隐约约意识到,也许一切不是她想象的这样:
“苏青,你的直觉是对的,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你,我讨厌你,世界上我最讨厌你。
“第一次见面,我开了点儿玩笑,你不乐意,就找我的碴儿,说话跟把小刀一样,一刀一刀的,一下子就让我见骨头了。
“后来在球场碰到,我原本是想看你的笑话的,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在公共场合呕吐得那么丑,鼻涕都吐出来了,多丢人。
“可是下一秒钟,你战斗力就恢复了,跟人吵架吵得那么认真,跟玩命一样。
“你工作时非常不要脸,为了案子顺利通过,就差给客户舔脚了。
“弄得我连偷懒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咬着牙拼命完成,累得半死,觉得特对不起自己。
“可怎么办,我不想输给一个女人。
“后来我发现,这一切努力,都是无用功。
“你非常不知道好歹,有一搭没一搭的,忽然一阵子亲密,忽然一阵子冷漠,甚至升官了涨工资了也不跟我分享。
“我终于生气了,想冷淡你,心想你有什么可牛的呢,我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可是你脑袋里跟缺根弦一样,一点儿都不在意我的冷漠,需要我帮忙时才给我打电话,我是声讯台小姐吗?你简直是不把我当男人!
“渐渐地,我开始羡慕那些你喜欢的男人,我特别想见见他们,到底怎样的男人,才能让你牵肠挂肚,才能那么利落地伤害你。
“后来,我又很贱地想,你不重视我,不把我当男人,也有好处,你被人甩掉的时候,肯定会来找我哭诉。
“日子一天天过,我发现了你的很多特质。
“你是找辆车就能自己搬家的女人,你是用冰箱里剩余的东西就能变出一大桌菜的女人,跟草一样,给点儿阳光,自己就傻呵呵地灿烂了,不给你机会,你也能在石缝里自己就开出花了。
“渐渐地,我在你面前自卑了。
“我突然发现跟你比,我有好多毛病,我好面子,我不愿意吃苦,我享受所有人都哄着我、我又不搭理他们的优越感。
“可我发现全世界都吃我这套,但在你面前不好使了。
“我拼了命展示我比其他男人强的事实,我能找出跟踪方怡然的人是私家侦探,我叫你来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对朋友多够义气,我人脉有多广,心思又有多缜密。
“我可以在胖子面前说小天跟鸡一样,我其实只想让你知道我三观正得跟《新闻联播》一样,我不屑那些找干爹的妖精……
“我累了,我不想在你面前这么不放松,原来讨厌一个人要耗费这么多精力。
“我特别想顺理成章地一巴掌呼到你脸上去。
“干吗呢,牛逼烘烘什么呢,装什么能干,你消停一点儿,你再这么让我手足无措,我就把你绑了,扔到后备厢里,把车开到河里,然后我在河边抽着烟,看着车咕噜噜地沉下去。
“可是护城河的水早就干了,而我长这么帅,前途这么好,不能因为你而葬送在监狱里。
“后来,我想到一种更好的方法。
“就是我们在一起。
“天天绑在一起,白天也见,晚上也见,我拼了命对你好,你再不重视我,再在我面前想其他男人,其他人就会抨击你,说你不守妇道,这样你受到约束,不得不乖乖地重视我的一举一动。
“等你完全把我装在心里了,我就可以报仇了,把你抛弃,让你也尝一尝拿我无可奈何的狠劲儿,等我到天上,胖子会赞叹我终于报了仇,哥们儿是条真汉子。”
三环依旧堵着,车流半天没有动了。
望着前方的茫茫,苏青想,在北京生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发现堵车这么严重,严重到让一个男人可以絮絮叨叨半天有多讨厌一个女人。
叠加的讨厌,却让这缺乏安全感又来大姨妈的女人平静了下来。
苏青有点儿想哭,却怎么样都溢不出泪来,涌到脸上,就成了微微的笑。
她忽然觉得车中有花香。
李文博像是在陈述总结:“你现在知道,刚才你问的问题有多蠢了吧,我那么讨厌你,现在才刚开始,怎么可能那么快结束,就这么轻易放过你?”
停滞的北三环,车流终于犹如被说解开的情绪一样,开始流畅地移动起来。
仿佛一个日常的小奇迹。
李文博发动汽车,两个人快要迟到了,得开快点儿。
“我这么让人讨厌吗?”
李文博左手握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抓住苏青:“非常讨厌。”
直至车开到苏青公司,两个人也没再说其他的话,苏青想。
1/这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的情话了,高手就是高手。
2/李文博的手这么汗津津的,是肾虚吗?
第十六章 灵境胡同的烤肉店,我不难过,只是很想你
1
工作忙得连拉屎的时间都没有。
会议室里,客户絮絮叨叨地提了好多建议,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苏青却很好欺负地全盘接受,还顺着他们的想法说话,把执行落实到需要多少个电源插座上。
散会时,客户赞叹:“苏青,你可真细心。”
苏青微笑得仿佛一只被圣母马利亚上身了的鹌鹑。
客户走后,苏青才变脸,括约肌已经止不住一阵一阵地疼。
痛苦地飞奔到卫生间,一泻千里的快感,让苏青大脑缺氧。
她一手扶着门,气喘得仿佛金鱼脱水。
那一刻的通畅,只有吴彦祖与金城武争着要娶自己这类事件才可以媲美。
瘫在马桶上,酣畅淋漓之时,只听隔间外,高跟鞋噔噔噔地走进来,两个女生絮絮叨叨地说着公司的八卦。
坐在马桶上的苏青直愣愣地看着隔间的门。
这厕所的门吸取了多少是非,迟早有一天成精。
一分钟之内,苏青就知道了两个办公室桃色新闻,听得她津津有味。
门外话题又转了。
“真没想到,她这人挺会扮猪吃老虎的。”
“是,平时看起来傻乎乎的,哪想到这次升职的竟然是她。她一不是海归,二不是4A出身,学历也是野鸡大学……”
“上面有人呗,你说,那个‘吹胡子瞪眼的’,怎么能看中她呢?”
“哎,换成别人,可以说两人有一腿。不过苏青平时弄得跟个T一样,老总口味再重,我估计也不会跟她有什么。对这事儿,我只能说,走狗屎运瞎猫碰到死老鼠了呗。”
“嗯,你也听说了吧,当时‘吹胡子瞪眼的’假装财务,微服私访。每天晚上在办公室里总能见到她加班,俩人天天一起吃加班饭,感情就是那个时候培养的。苏青被提拔这事儿传出来之后,好多人都故意晚上加班,看能不能碰到‘吹胡子瞪眼的’,谁让老板就爱老黄牛一样的员工呢……”
“那你怎么不加班?”
“我没那命,我可不想过劳死。”
“不过,我觉得苏青也挺牛的。升职以后,她还是原来那样,身先士卒,没架子。你要是偷个懒请个假啥的,她也很好说话。要我说,升这样的人,总比升那种会拍马屁的强啊,人家起码不会算计人……哎哟,怎么这么臭!”
“隔间有人……”
两个姑娘的高跟鞋噔噔噔地走出去,好怕隔墙有耳呢。
苏青自己也忍了半天臭气,她们走之后才敢按马桶。
竟然有一丝百感交集。
自己终于也有了被人议论的资格了。
第一次参加这个公司的年会,并没有人理会苏青,她只好跟旁边人说话,问对方:“你在公司做什么的啊?”
对方敷衍:“做艺术的……”
艺术?设计还是影视部的?
刚要硬问下一个无聊问题,却见对方眼神一直注意旁边桌的某副总,明显在盘算对方何时才能被人敬完酒,自己好赶快拿杯子赶过去。
苏青悻悻的,只好放弃聊天,自得其乐,一杯接着一杯喝,先把自己灌醉了。
新环境,新起点,原本以为自己爬过了一座高山,以后总会顺一点儿。
却不想自己是从小池塘跳进了一个大池塘,原本以为自己是大鱼,却发现一鱼却比一鱼大,转了一圈,终究要重新开始。
可就这样守着一份工作,渐渐把这份月末发薪水月初就花光的生计守成了一座神像,自己竟然也得道了。
庙宇里仿佛有自己的塑像,虽然香火并不旺盛。
但这点小小的满足,也让苏青觉得,没有任何出众才华及超高情商的自己,竟然也在硕大的北京站住了脚。
回到办公室,苏青从电脑里调出照片,以前的照片,自己或咧嘴,或抿嘴笑,对着镜头总是有些局促和尴尬。
而最近一次跟同事聚餐,有人拍她,她拿着酒杯,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潇洒得不得了。
她终于有些安心,她来北京,差不多十年了。
是一个人的十年。
外人只觉得这一切转变,只源于苏青事业上春风得意。
但她心里知道,其实不仅如此。这一切的安心,更事关李文博。
苏青终于肯承认自己其实是个没自我的人。
就像是流浪狗一样,流浪路途,那些她所爱的人,其实仅仅是比其他人对她好一点儿。
一点点,她就感激涕零了,要跟着人家走,殊不知人家并未要把她领回家。
而李文博对她的好,似乎更特别一点儿。
是细水长流一些?好像又不准确。
李川给予她把爱投射在一个男人身上的能力,尽管这种能力没有得到他的互动;在白凯南身上,她见识到白羊男热情猛烈的爱,来得快,去得也快;而时一鸣,则让她见识到了细水长流的可能性,虽然水流中途开始断流了,抑或是流向了别处。
而李文博,一切都刚刚好。
他并没有像个愣头青那样不管不顾地陷入疯狂的热恋,一切都维持在理智之中,然而细节的铺垫,却让苏青内心黑洞的洞口,以蚕吃桑叶的速度稍微变小一点儿。
有时他下班来接她吃饭,看个电影,或者两人把车开到一处,沿着路灯手牵手地走,一路呢喃着过去现在和将来的一切或幼稚或成熟的想法。
见面并没有频繁到秀恩爱的地步,他有时会发来大段的短信,说着自己对今日生活的感想,抑或用微信随手拍下几张照片来分享行踪,吃到了什么,喝到了什么,看到了一朵很好看的云或者花。
见面时,话不多,但绝不嗯嗯啊啊地敷衍,也没做作到时常送贵重礼物。
有时开车来接她,会递上去报纸包好的小花,说是地铁口看到买的,表情一副淡然习以为常的样子。
但偶尔他也会递过来一塑料碗哈尔滨烤冷面:“闻起来挺香的。”
两个人就头顶头地坐在车里消灭这一碗卫生状况不明的街边食物,香味盖过了车用香水,这味道像是什么?
苏青觉得,这大概是爱情,如果四舍五入一下。
自我二字,有太多种解读方法。
有一种人看起来非常有自我,但在感情方面,反而混沌得很。
苏青便是这种人,虽然要求不高,但目前的人生中,反而连这种基本配备的爱情都不曾得到,因此只能硬着头皮在人海里赌运气。
不是不能修炼专栏作家笔下的情爱大法,只是她遭遇的感情模式,一个比一个生僻,每一天都是新的练习。
而她想要的,无非是无论自己在干什么,终究内心安定。
想起他时,回头看,男人在看报纸,他抬头问“嗯?怎么了?”
当李文博第一次出现这举动时,厨房里的苏青愣了片刻,鼻子直发酸,很快又恢复正常,刀下的洋葱刺激得她流眼泪。
以前还是太寂寞了,寂寞到没有自信去印证李文博对她的好是出于爱——因为太知道自己是“自作多情”星球上的人,她拼了命去误解这份爱。
得到了,一切安然如常,苏青甚至想用十年寿命,不换取这种感情模式的天长地久,只愿时间多停留在这一刻。
长点儿,再长点儿,长到她内心的黑洞不再发出寂寞的声音。
即使失掉,也终究不怕。
因为已经有过最好的。
岁月静好得不像话,苏青最近的梦境总是掉入陈旧的往事回忆中。
那些梦,永远像是用劣质颜料画上去的一样。
班上大部分人都去文艺演出了,苏青和几个有残疾的同学没被挑中,只能在班上上自习,跳舞的人有人生病退出,她坐得直直的,假装不在意这机会,却依然失望于老师最终没挑中自己。
举着一把猎枪,想在高中班主任写板书时偷偷将她猎杀,然而最终被同学告密,绑在操场旗杆上等着被枪决,苏青并不怕,嘴里存好了口水,只等着临死前狠狠地啐在班主任脸上。
她赤身裸体在办公间,生怕被人骂她是老被男人甩的赔钱货,然而众人都视她为透明,甚至开会时她坐在桌子上劈开双腿自慰都毫不在意。
或是,她絮絮叨叨地跟别人说李文博对她有多好,之前所有她爱过的男人都变成了黄油融化掉了,然而那人转过身,是胖子疑惑的脸,说他认识的李文博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苏青醒来,依旧是自己灰色墙壁白色天花板,头转向左边,李文博背对着她睡得很沉,背上有很多痣,像个星空。
她闭上眼,手指一点点抚摸上去。
北京已经停了暖气,夜很凉,但沉睡中的男人身体像炙热的炭,头发硬得像针,下巴的胡楂儿已经在睡眠时偷偷长出来。
胸部依然厚实,但腰部已经被自己喂得肉滚滚的了。
多美好的肉体啊,从一个婴儿长成这样的男人,因为那些完整的恋爱训练了他成熟的感情观,已经从一个EX口中的人渣进化成一个有担当的伴侣。
不聒噪,不盲目浪漫,感情细水长流,似乎挑不出错来。
然而越是这样,苏青越想作。
这样的感情想了太多遍了,然而真正拥有时,内心的那个黑洞却默默地帮自己发出画外音:“这一切,完美得像是假象。”
苏青越发觉得自己在上演《楚门的世界》,观众们反映真人秀女主角的故事都太苦了,导演便给了被生活打了太多巴掌的女主角一个枣。
如果这个枣叫李文博,那其他人在真人秀这场角色中,都充当什么角色呢?
帮冰冰整理快要长毛的房子时,苏青忍不住看他,他是这场真人秀的男二号吗?他又在她的生活中有什么样的戏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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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冰蓬头垢面地坐在沙发上抽烟,看着苏青帮助整理东西,眼神空洞,犹如在看动物园的长颈鹿。
实在找不着烟灰缸,冰冰便把烟头扔进未喝完的可乐里,“刺”一声,空气中飘着一股莫名的味道。
免费的小时工苏阿姨看冰冰跟看弥留的病人一样。
冰冰又点了一根烟,伸个懒腰:“别看了,我知道你暗恋我,李文博怎么这么放心让你来给我收拾屋子呢。”
苏青点点头:“是,我暗恋你这满脸油光,以及把家弄得跟猪窝一样。”
换床单,发现上面一堆方便面渣,汗水已经让棉床单油腻腻的,上面布满了油渍一样的印迹,“这上面是什么啊?”
冰冰做了一个撸的动作:“你说呢?”
苏青赶紧扔在地上,灰尘已经让地毯变成培养皿,估计扔颗种子就能开花:“冰冰,你这样不行,日子总得过下去。”
“怎么过啊,我的孩子可能早就被打掉了,方怡然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要是还跟没事儿人一样,那我还是个男人?”
“方怡然还是没消息?”苏青把那句“早知如此”咽回肚子里。
“我没事就去方怡然朝阳公园那房子转悠,保安老以为我是小偷,差点儿把我抓起来。我去找方怡然他爸,结果被他爸一顿老拳给我揍了出来,我还不能还手。”冰冰指指自己的右脸,“现在是不是还有点儿肿?”
“你左脸也挺肿的。你就是不心疼自己,也得想想,方怡然看到你这状况,她得多心疼啊。”
“她会心疼我吗?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见到我吧。”冰冰痛苦地捂住脸,“胖子的死特别刺激我,我就想,如果死的是我,那我得多遗憾。我的女人带着我的孩子走了,被我的胆小给吓走的。你知道吗?婚姻登记处那女的,一看我要上厕所,就冷笑,那眼神我现在都忘不了,我怎么这么浑蛋呢?”
苏青正想说什么,李文博拎着一堆清洁用品走进来,问苏青:“消毒液是这个吗?”看着冰冰捂着脸,“怎么了?”
冰冰恢复正常:“没事,苏青向我求爱,我拒绝了她。”
李文博冷笑,“能先洗个澡再说这话吗,你身上都馊了。”
说着,把冰冰赶到卫生间。
两个人一顿忙活,发现清洁工程太麻烦了,李文博打电话给相熟的小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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