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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鱼女孩池塘男孩

_3 蔡智恒(现代)
Provence?不就是普罗旺斯吗?我哑然失笑,刚刚我的眼睛只搜寻普罗旺斯这四个中文字。还好那面好心的墙上写了中文字,不然我大概死也找不到。店名用英文确实会比较有气质,即使把店名取为「Good morning」、「Come again」,你也会觉得新奇有趣。如果用中文,便是「大家早」和「搁再来」,那么你还会想进去吗?
不能再胡思乱想,我已经迟到15分钟了。伸手想推开木门时,手只伸到一半便收回,我竟然又犹豫了。如果只有6号美女那还好,问题是还有两个我不认识的学妹。况且现在她们应该正开心地吃饭聊天,我突然出现会不会杀风景?虽然明白多犹豫一秒便是迟到越久,但还是不得不犹豫。
「你果然来了。」木门被拉开,6号美女正探出身子。『妳……』我吓了一跳,说不出话。「这里不好找,我怕你找不到,便出来等你。」6号美女走出门,「没想到一开门就见到你。」『我……』我还是说不出话。「你找了很久吗?」她问。
『还好。』我终于回过神,『其实我到的时候也已经迟到了,抱歉。』「该说抱歉的是我。」她笑了笑,「邀约很仓促,请别见怪。」『不不不。』我很不好意思,『妳太客气了。』「没淋到雨吧?」『没有。』我说,『我穿了雨衣。』「那就好。」
然后我们都不说话,也都忘了要走进店里,反而同时朝反方向走去。经过店门前花草茂盛的三角形小花圃,又来到画了熏衣草的那面墙。也许是那幅画带来的错觉,我彷佛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像是可以安定人心、放松心情的熏衣草香味。
『我想请教妳一件事。』我先打破沉默。「请说。」『妳知道我会来?』「嗯。」她点了点头。
『这又是妳的莫名其妙预感?』「可以算是预感。」她说,「但不算是莫名其妙。」『怎么说?』「因为我相信你会来呀。」她笑了起来,笑容很灿烂。
虽然都是台风天,但这次只有微微的风、细细的雨;这里没有骑楼,只有花圃里盛开的花草;餐厅也不是同一家,而且这次吃饭应该要付钱;迟到的人换成是我,不再是她。或许什么东西都会改变,也将改变。但不变的依旧是她的眼神与笑容。
「绣球。」『是。』我回答,『6号美女。』「我们是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欣赏墙上的画吗?」『不。我们是来这里吃饭的。』「那我们进去吧。」『嗯。』
我们往回走,走到店门口,我推开木门让她先走进。她经过我身旁时,对我笑了笑,是很开心的笑容,不是客套的微笑。那一瞬间,我觉得心头有一阵微风吹过,带走犹豫和不安。我也莫名其妙因为这阵微风而联想到秋天。
我确实是在秋天出生的没错,因为6号美女让我感受到全新的生命。
Mar 05 Fri 2010 21:18
鲸鱼女孩·池塘男孩(4)
4.
没来由的,我轻轻皱了皱眉头。
「可以吗?」妳伸长右手,右手食指距离我鼻尖只有十公分。『妳要干嘛?』我很疑惑,『点穴吗?』「我要开锁。」妳说。『开锁?』「嗯。」妳点点头,「可以吗?」『当然可以。』我说,『可是锁在哪?』
「你的两眉之间。」『那地方有另一种说法,叫眉心。』「好。」妳笑了,「请把眉心借我。」『我的荣幸。』我说,『请随意。』妳又伸长右手,右手食指在我眉心写了几笔。
『妳写什么?』「一组数字。」『这跟开锁有关吗?』「因为这是密码锁呀。」『那么妳写了哪些数字?』
「1016。」妳说,「我们第一次见面吃饭的日子。」我楞楞地看着妳,说不出话,心里有些感动。「你以后一定要记得哦,当你不开心时,眉心就有道密码锁,
 但只要输入1016便可打开。」说完后妳笑了起来,眼神很温柔。
我彷佛听见眉心传来细微的喀嚓声,锁果然开了。
※※※※※※※※※※
普罗旺斯有两层,正厅挑高,天花板上悬挂水晶灯。室内的空间不算大,水晶灯散发出的黄色光线刚好完全笼罩。漆成白色的墙、柱、梁,窗台和摆设的家具都是原木,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温馨而清爽。6号美女引领我爬上木制阶梯到二楼,楼梯间有一扇彩绘的窗。
「她们是跟我住一起的学妹。」6号美女先指着穿运动外套的女孩,「她叫李雯芝,绰号是蚊子。」我发觉6号美女也穿了同样的外套,我想应该是她们的系服。这种外套的样式是很典型的大学系服,薄薄的,很适合现在的季节。「她叫林慧孝,没特殊的绰号。」6号美女又指着另一个女孩,「大家都叫她慧孝,但我习惯只叫她孝。」这个叫孝的女孩大概是身体虚或是正感冒,竟然穿了黑色高领毛衣。
「他叫蔡旭平,但妳们得叫他学长。」6号美女对两个学妹说。「学长好。」两个学妹异口同声,并朝我点了点头,举止大方。『妳们好。』相较起来,我显得不太自然。「其实你们已经见过面了。」6号美女对我说,「还记得吗?」『已经见过面了?』我很惊讶。「学姐。」蚊子笑了笑,「那时学长眼中只有妳,哪会记得我们。」「不要胡说。」6号美女轻声斥责,蚊子反而笑得更开心。
我正极力回想在何时何地曾见过这两个学妹,有些心不在焉。「在看完那场很难看的电影之后。」6号美女在我耳旁轻声说。『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你请坐吧,别客气。」『谢谢。』我坐在6号美女旁边,对面是会笑的蚊子。不,是慧孝和蚊子。
桌子贴着一面墙,墙上像是画了幅有院子的住家,涂满了整面墙。这幅画很立体,好像可以穿过橘色外墙走进白色院子打开蓝色的门。6号美女说这里的小火锅不错,于是她们点了三种不同的小火锅。我则点了第四种小火锅。既表示从善如流,又不至于完全没主见。
我很清楚自己的角色,因此在一开始的聊天中通常扮演聆听者。除非有人对我说话时语尾加了问号,我才会开口回答。当然为了避免让学妹认为我自闭,我总是尽可能保持淡淡的微笑。幸好我的存在似乎不会干扰她们之间的聊天,她们一直聊得很愉快。这并非是指她们当我是空气,而是她们都很大方,不会因为我的存在而觉得拘束。
「孝今天穿这样,你会不会很好奇?」6号美女转头轻声问我。『嗯……』我犹豫一下,低声回答:『坦白说,会。』「我也很好奇。」6号美女的音量依旧压低,「你问问看。」『妳可以自己问啊。』「我和蚊子都问过了,但她给的答案并不一样。」6号美女掩着口,声音更低了,「我想知道她会如何回答你。」『遵命。』
『不好意思,学妹。』我转头将视线朝向穿黑色高领毛衣的慧孝,『我想请问妳今天为什么穿高领毛衣?』「这样穿有问题吗?」慧孝回答。『高领毛衣对现在的气候而言,应该是太厚了。』「因为我在戴孝。」『抱歉。』我有些尴尬。「没关系。」她说,「我刚失恋,想为逝去的恋情戴孝。」「学长别听慧孝胡说。」蚊子插进话,「她正在热恋中呢。」蚊子笑了起来,慧孝也朝我露出淡淡的微笑。
「果然。」6号美女又低声跟我说话。『嗯?』「孝给的答案又不一样了。」『她穿什么很重要吗?』「只是很纳闷而已。她昨天还穿短袖呢。」『我也很纳闷。我刚刚的重点是高领,并不是黑色。』「那你猜是为什么?」『嗯……』我想了一下,『她昨天有跟男朋友约会吗?』「有。而且很晚才回家呢。」『果然。』「嗯?」
『我想她穿高领衣服的目的,只是为了遮住脖子上的吻痕而已。』我掩着口,尽可能把说话声音降到最低。「呀?」6号美女不自觉抬高音量,随即又压低声音「真的吗?」『妳可以试着观察一下。』「观察什么?」『如果她下次约会更晚回家,妳可以观察隔天她是否戴面具出门。』6号美女突然笑出声音,惊动了蚊子和穿黑色高领毛衣的慧孝。
「学姐。」蚊子说,「什么事这么好笑?」「妳耳朵借我。」6号美女站起来上身前倾,在蚊子耳旁边说边笑。蚊子也是边听边笑,最后干脆放声大笑。「原来如此呀,慧孝。」蚊子注视着慧孝的黑色高领。「什么叫原来如此?」慧孝似乎是一头雾水。「没事。」蚊子伸手碰触慧孝的衣领,「室内热,把领子翻下来吧。」「不用了。」慧孝急忙将身子后仰,避开蚊子的手。
「果然。」6号美女对我说,不再压低声音。「果然什么?」慧孝问。「这里的小火锅果然很好吃。」6号美女说。「学姐!」慧孝叫了一声。「学姐说的没错呀,这里的小火锅果然很好吃。」蚊子说。然后蚊子和6号美女又笑了起来。基于民主政治的多数法则,我只好也跟着笑。我发现慧孝的视线转向我,便说:『我也觉得这里的小火锅好吃。』
「好吧。」蚊子终于忍不住,「慧孝,妳的脖子是不是被我咬了,
 结果留下痕迹,所以妳才穿高领衣服遮住?」「被妳咬?」「我是蚊子呀。」「我不是被蚊子咬。」慧孝摇摇头。「哦……」蚊子的尾音拖得很长,脸上也露出暧昧的笑。「哦什么。」慧孝白了蚊子一眼。「妳只否认蚊子,没否认痕迹,也没否认遮住。」蚊子笑了笑,「结论是:妳脖子上有痕迹,但不是蚊子造成的,而且妳想遮住它。」
「蚊子,妳好厉害。」6号美女说,「学姐以妳为荣。」「不敢当。」蚊子说,「学姐也该以慧孝为荣。」「为什么?」「慧孝忍着热,只为了遮住激情的痕迹以免刺激至今仍小姑独处、
 而且没人追的我,这情操实在太伟大了。」「没错。」6号美女说,「孝,学姐也以妳为荣。」然后6号美女和蚊子笑得很开心,慧孝则神态扭捏,说不出话。
我发觉她们虽然以学姐学妹相称,但更像多年的好朋友。我不再像刚进来时那么拘谨,偶尔也会主动说些话。蚊子是个健谈开朗的女孩,说话之间虽然带着些微稚气,却很可爱。慧孝显得文静,而且有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是很多男生喜欢的类型。不过由于她们跟6号美女在一起,对照组太强,因此在我眼里她们只是普通的女大学生而已。
我跟蚊子和慧孝之间的称呼很简单,就只是学长学妹;倒是我跟6号美女之间的称呼有些麻烦。6号美女可以很大方叫我绣球,但我只能偷偷叫她6号美女。一旦不能「偷偷」,我就不知道该叫什么。因为我常叫她6号美女,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种习惯。反而听见「翁蕙婷」时,我还未必能立即把这名字跟她连在一起。我想应该只有我这么叫她,她似乎也只在我面前自称6号美女。我很珍惜这项特权,甚至觉得自豪。
因此当我要和6号美女说话时,就得转头面对着她,用第二人称的「妳」开头。还好6号美女就坐我身旁,我对着她讲话而且只用「妳」来称呼她,并不会太奇怪。
这顿饭在我提醒今天是台风天的情况下结束,大约是9点。但我们走出普罗旺斯时却发现雨停了,风也不强。蚊子说慧孝加入一个band,下星期二晚上有场演奏会,要我去捧场。『请问妳弹奏什么乐器?』我问慧孝。「我是keyboard,键盘手。」慧孝回答。『好厉害。』我转头问蚊子,『妳呢?』「慧孝是keyboard,我当然是mouse。」蚊子说。『那……』因为慧孝和蚊子挡在我面前,6号美女在她们身后,我只好绕过她们,走到6号美女面前,以便用第二人称,『妳呢?』
「我只能是monitor了。」6号美女笑说。在我也想开玩笑说些什么时,我发现慧孝和蚊子同时转过身看着我,似乎觉得我刚绕过她们只为了在6号美女面前说话的行为很怪异。『所以妳和蚊子都不是那个band的成员?』我只好转移话题。
「没错。」蚊子回答,「因为我们走的是气质美女的路线。」「我也很有气质。」慧孝抗议。「不。」蚊子说,「妳是田野美女。」「田野美女?」「因为妳很会种草莓。」蚊子说完后便大笑,6号美女也跟着笑。「喂!」慧孝大叫一声。
「蚊子妳别再捉弄孝了。」6号美女说,「我们该回去了。」她们分乘两辆机车,停放的位置跟我机车的位置在相反方向。我们简短互相说声bye-bye,就算告别。「绣球。」我刚走到我的机车旁,便听见6号美女低声叫我。『嗯?』我回过头,6号美女正向我跑来。
「待会你没事要忙吧?」『没有。』「那么你有空吗?」『有空。』「你还记得我住的地方吗?」『当然记得。』「请等我和学妹走后十分钟,你再离开。」6号美女笑了笑,「在我住处的楼下碰头。」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6号美女已迅速转身离去。我脑袋空白了几秒,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看了看表。十分钟虽然算短,但我在这十分钟内起码绕着机车走了一百步,而且看了七次表。
十分钟终于到了,我立刻发动机车走人。6号美女的住处虽然只去过一次,但我印象很深,而且这段时间内我常在脑海里浮现在那里跟她聊天的景象。甚至可以听见当时滴滴答答的雨声。所以我并不需要东张西望找路,很精准地抵达6号美女住处的楼下。
我在附近停好机车,再走回6号美女的住处楼下。她还没出现,我只好抬头看着遮雨棚,这让我缓和了一些紧张的情绪。铿锵一声铁门开启,6号美女刚探出身便看见我。「你怎么这么快?」她似乎很疑惑,「你有等十分钟吗?」『有啊。』我有些激动,『误差绝不会超过十秒。』「你别紧张,我相信你。」她笑了笑,「不过这表示你骑车很快,
 你应该骑慢点。」『不好意思。我以后会注意的。』
6号美女嗯了一声后便往前走,她走了五步后我才快步跟上。我在她左后方一步,走了一会才发觉这应该是跟长辈走路时的礼仪。刚好6号美女转头朝我笑了笑,我便再踏前一步,跟她并肩走着。走了三分钟她还是没开口,我越来越纳闷,不断思考她正在做什么?或是即将要做什么?「喂!」6号美女拉住我衣角,「现在是红灯。」
我吓了一跳,急忙缩回脚步,退回她身旁。「你干么闯红灯呀?」『我生肖属牛,所以看到红色会想要冲过去。』「胡说。」6号美女笑了,「你生肖又不属牛。」『我刚刚在想事情,所以没注意。抱歉。』「你想什么事呢?」『嗯……』我犹豫一下,『我们是千辛万苦来到这里过马路吗?』「当然不是呀。」『那……』
「虽然现在没有雨,也没什么风,而且顺序也反了。」6号美女说,「但该做的还是要做。」『顺序反了?』我很疑惑,『该做的?』「你忘了那个约定吗?」『约定?』「在台风天出门吹吹风,再找家餐厅吃晚饭。」『啊?』「我们已经吃过饭了,但还没吹吹风呢。」
绿灯亮了,6号美女跨步往前,但我还楞在原地。「快过来呀。」6号美女停在斑马线中央朝我招手。『虽然是绿灯,但妳站在马路中间很危险。』我快跑到她身旁说。「虽然是绿灯,但你用跑的过马路也很危险。」『这……』「快走吧。」6号美女拉住我衣袖往前走,我顺势跟着她走到对面,「这样就安全了。」
能跟6号美女这样并肩走着当然值得兴奋,但更多的是感动。没想到她如此重视那个根本只能算是开玩笑的约定。我打从心底觉得6号美女非常真诚,甚至让我联想到正直这种字眼。我一面走,一面想着:她是如此美好,我该如何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在想什么?」6号美女停下脚步。
我回过神,发现不知不觉间已走进校园。『没什么。』我说。「这时我不用莫名其妙的预感也知道你有心事哦。」『不是心事,只是……』我顿了顿,『只是很感谢妳。』「你怎么老是说谢谢呢?」6号美女说,「我担待不起的。」『如果不能感谢妳,那我只能感谢天了。』6号美女笑了笑,没说什么。
「你对蚊子和孝有何看法?」过了一会,6号美女突然说。『看法?』「我找话题而已,你别紧张。」『喔。』我笑了笑,『她们两个人都很好。』「是呀。」6号美女也笑了笑,「还有呢?」『嗯……』我思考了一下,『蚊子倒是让我想到两件事。』「说来听听。」6号美女眼睛一亮。
『我班上有个绰号叫苍蝇的同学,可以介绍给她认识。』「为什么他的绰号叫苍蝇?」『因为他总说他是苍鹰,我们不以为然,便叫他苍蝇。』「原来如此。」6号美女说,「那第二件事呢?」『第二件事跟一个古老的故事有关。』「哦?」
『学长骑机车载着学妹,骑进加油站。学长说:学妹,我要上厕所,
 妳帮我加油。说完后学长便跑向洗手间。学妹朝学长的背影高喊:
 学长!加油!学长!加油!』我笑了笑,说:『蚊子让我莫名其妙
 想起这个故事中的学妹。』「这是笑话吧。」6号美女说。『不。』我说,『这是有点冷的故事。』
果然是有点冷,6号美女没什么反应。但过了一会,她突然笑了起来。「这故事有点莫名其妙的好笑。」6号美女笑说。『喔。』我说,『谢谢。』「你又说谢谢了。」我简单笑了笑,她不知道能够看见她开心的笑容是件值得感恩的事。
「你知道我第一次听见雯芝这名字时联想到什么吗?」『色变吧。』我说。「对。就是闻之色变。」6号美女很疑惑,「你怎么知道?」『随便猜的。』我说,『因为我也有想过。』「我一直不敢跟蚊子说这个,怕她说我太无聊。」6号美女又笑得很开心,「想不到你跟我会有同样的想法。」『这是我的荣幸。』我说,『还有,谢谢。』「你谢上瘾了。」『是的。』
「那么孝呢?」『我只想到如果有天她哭了妳会怎么说?』「哭了?」6号美女问,「什么怎么说?」『妳会说:孝,妳怎么哭了?』我说,『听起来有又哭又笑的味道。』「你这话才叫人哭笑不得。」『如果她有哥哥叫孝一,那就更酷了。』「孝一?」『如果希望孝一笑,就得说:孝一笑一笑。』「你好像在绕口令。」『是啊。』我不叫孝一,但还是笑一笑。
「很抱歉,今天风势不强,这样好像不能叫吹吹风。」『新闻说可能要等到凌晨风势才会变强。』「这样呀。」她皱了皱眉头,「可是我明天早上有课。」『6号美女。』我停下脚步。「嗯?」她也停下脚步。
『谢谢妳今晚邀我一起吃饭,我很荣幸,也很开心。』「请别客气。」『妳把那个约定当真,于是跟我出来吹吹风,我很意外,也很感激。』「你实在太客气了。」『原本我以为我只能保有瑞伯台风时的美好回忆,没想到现在又多了
 芭比丝台风的美好回忆。』我说,『谢谢妳,让我的青春像彩虹。』「你……」6号美女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往回走吧。』我说,『毕竟是台风天,不能让妳在外面待太晚。』「嗯。」6号美女点了点头,重新跨出脚步。『如果妳不介意,请允许我再说声谢谢。』我也迈开脚步。「好吧,但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次哦。」『谢谢。』「不客气。」『妳一定会长命百岁。』「你又来了。」6号美女笑了。
『虽然现在没什么风,但天气已经很凉了,看来冬天快到了。』「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春天近了,夏天就不远;夏天如果不远,
 秋天也就快到了;秋天既然快到,冬天的脚步便近了。」6号美女扑嗤一声笑出来,「现在是怎样?要一直冬天到死吗?」『不好意思。』我搔了搔头,『我会找时间改掉我的名片档。』「那我也要找时间改掉我的名片档。」『妳不必改。』「不。」她摇摇头,「我一定要改。」『嗯?』
「我现在突然可以感受到秋天了。」『这又是妳的莫名其妙预感?』「这确实是莫名其妙。」6号美女说,「但不是预感。」『喔?』「你试着闭上眼睛,感受现在的风。」我闭上眼睛,专心感受吹过脸庞的风。
「感受到秋天了吗?」『我只觉得凉而已。』「那你听见秋天的声音了吗?」『秋天的声音?』「你没听见吗?」『没有啊。』我问,『秋天的声音是什么?』「秋秋秋秋秋秋秋秋秋。」她说,「一共九个秋。」『这……』「这就是秋天的声音。」
6号美女又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开心。我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笑,也很开心。『原来这就是秋天的声音。』我点了点头,『我懂了。』「很好。」她说,「那你知道秋天的风跟冬天的风有何不同?」『不知道。』我说,『请指教。』「还是得请你闭上眼睛。」『遵命。』我又闭上眼睛。
我感受到一阵细微的风吹过脸庞,但跟刚刚的风不太一样。现在的风好像有股热气,是温暖的。我睁开双眼,看见她的双唇像吹笛子时的嘴型,正往我脸上吹气。「感受到了吗?」6号美女笑了笑,「这就是秋天的风。」『原来如此。』我说,『那么冬天的风呢?』「冬天的风嘛……」6号美女鼓满双颊,脸蛋变圆,像饱满的气球。气球突然被解开,强烈的气流伴随细细的尖锐声刮过我脸上。
『辛苦妳了。』我说,『我终于能分辨秋天的风跟冬天的风。』「很好。」『原来冬天的风是湿的,而且还有火锅的味道。』我擦了擦脸,『我太感动了。』「抱歉。」她急忙翻了翻外套口袋找面纸,我跟她摇摇手说没事。『普罗旺斯的小火锅果然很好吃。』我笑了笑。6号美女虽然又说了抱歉,但脸上的表情却跟台词不符。
『不好意思,我还想再感受一下冬天的风。』「可是我嘴巴已经酸了。」『那么下次吧。』「嗯。」6号美女点点头,并露出淡淡的微笑。『妳又把这当约定了吗?』「是呀。」6号美女说,「不过要等到冬天哦。」『我已经开始期待冬天了。』「即使是一直冬天到死也无所谓?」『嗯。』我点了点头。
我们几乎不再交谈,静静走着,似乎同时在用心感受秋天的风。走出校园、等红灯、穿过街道、在骑楼漫步,秋风似乎无处不在。到了她住处楼下的遮雨棚,秋风才略事休息,不再拂过脸庞。『轮到我有莫名其妙的预感了。』我停下脚步。「真的吗?」『我们下星期二会再见面的。』「那是推理。」6号美女笑了笑,「记得带你朋友来捧孝的场吧。」
我点了点头,跟6号美女说了声晚安后,便转身离开。跨上机车后,秋风又出现了,随着车子前进而迅速掠过脸庞。我不由得想起刚刚她往我脸上轻轻吹气的唇型。
我特地在附近多绕一圈才骑回宿舍,走进寝室时已快11点。『还在等我吃晚饭吗?』我一进寝室便看见赖德仁坐在计算机前,『你真是重情重义啊。』「白痴。」赖德仁转头说,「问到电话号码了吧?」『没有。』「啊?」『啊什么,反正还会再见面。』「啊?」『不要再啊了。』我走到他身旁,『你该念书了,计算机借我。』「是的。」他立刻站起身。
我坐了下来,连进BBS,赖德仁拉了张椅子在我背后坐下。『喂。』我回头说,『别想偷看。』赖德仁耸了耸肩,到他的床铺躺下。我不再理他,专心想着名片档该改成什么?
『妳说秋天的声音是秋秋秋秋秋秋秋秋秋。一共九个秋。
 我明白了。
 秋天在妳脸上、秋天在妳的眼神、秋天在妳的笑声。
 秋天在妳飞扬的发梢、秋天在妳轻轻吹气时的嘴角。
 秋天在妳推开门的一剎那、秋天在妳穿过我身旁时的淡淡香气。
 秋天在妳莫名其妙的预感里……
 秋天在妳我不经意的约定中。
 嗯,果然是九个秋。』
「好感人。」赖德仁假哭了几声,「我鼻酸了。」『喂。』我回头发现他已偷偷坐在我背后,『早叫你别偷看了。』「我情不自禁啊。」他说完后便又躺回他的床铺。我正准备下线关机时,又收到sexbeauty丢来的水球。「你为什么喜欢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原本不想理她,不过心情实在太好了,跟她丢几个水球也无妨。
『这次我问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什么问题?」『妳坐火车要到A站,请问当火车到B站时,妳会在B站下车吗?』「我为什么要下车?」『答案错了。』「错了?」『答案是:不会下车。不是:我为什么要下车。』「什么?」『晚安。』我下线关机走人。
我到浴室洗个澡,洗完澡回到寝室已经过12点了。窗外的风势似乎转强,我开窗感受一下,确实有些台风味。我到床上躺下,赖德仁开始问我今天约会的细节。「你跟她散步时,没有牵着她的小手吗?」『没有。』「喔。」『喔什么。』
「你应该牵她的手。而且在牵手的瞬间称赞她的小腿很漂亮。」『为什么?』「这样她会下意识看着自己的小腿,忘了你正牵她的手。」『所以呢?』「所以你就赚到了啊。笨。」『她还是可以立刻甩开我的手。』「那你就说:抱歉,我只想看看妳的手是否跟小腿一样漂亮。」『她今天穿长裤。』「你可以改称赞她的头发很漂亮,她总不会戴帽子或剃光头吧。」『我要睡觉了。』我闭上双眼,不想理他。
「你还可以在手里藏一小片碎叶,然后用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干嘛?』我又睁开眼睛。「干嘛是她的台词。」『喂。』「然后你回答因为她头发上有片叶子,所以你伸手帮她拿下。」『鬼才相信。』「鬼才相信还是她的台词。」『你有完没完?』「还没完。你可以向她摊开手掌,证明确实有片叶子。」『所以呢?』「你不仅免费摸到头发,而且还会赚到她的一句谢谢。」『无聊。』
「还有很多招。你想不想听?」『你说给自己听吧。』我翻了个身,『我要睡了。』「好,那我就说给自己听了。」于是赖德仁开始自言自语,偶尔还吃吃笑了起来,很吵。我猜他小时候父母一定经常不在家,而且别的小孩也不跟他说话,所以他练就一身对着空气连续讲几个小时的话都不会累的本事。这晚我就在他的聒噪声和窗外呼呼的风声中模模糊糊入睡。
在等待孝的演奏会的这段日子里,我在在线遇见6号美女几次。我们通常只是礼貌性互丢了几个水球,没多作交谈。6号美女说我的名片档很有味道,把她随口说的话拗得很好。不过她还没改掉名片档,她说她得再想想。『名片档这东西不用太认真,完全空白也可以。』「不行。我要在秋天结束前想出来。」
时序刚进入11月,秋天或许快结束了。今年南台湾10月中旬才感到一丝秋意,到11月底时可能已入冬。秋天的寿命只有一个月左右,果然很短。难怪以前的人老喜欢感伤秋天,搞不好只是因为秋天太短。「这次你一个问题也不许问。」又是sexbeauty。很好,反正我也觉得问她无聊的问题是件无聊的事。
「很多男生总喜欢搞怪来吸引我的注意,你应该也是吧。」『喔。』「所以你故意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好让我留下深刻印象。」『喔。』「这也难怪,毕竟我可是个会让男人流鼻血的女人呢。」『妳是拳击高手吗?』「什么?」『晚安。』我下线关机走人。
慧孝的演奏会在材料系馆前,时间是晚上八点。这晚我和赖德仁还有他女友一起吃饭,吃完饭后也一起到材料系馆。他的女友也是大三,虽然不跟我们同校,但学校也在台南。大二上她们班和我们班一起去机车郊游,回来后他们便开始交往。虽然她名字里没有倩,但我都叫她小倩,赖德仁也跟着叫。之所以会叫她小倩,是因为《倩女幽魂》这部电影。
小倩的头发又长又直,走路轻飘飘的,又喜欢穿白色连身长裙。她的眼睛很大,通常眼睛很大的女孩眼睛都会说话。只不过别的大眼睛女孩眼睛说的是:我好美啊;但我看到小倩的眼睛时,总会莫名其妙听到:我好惨啊。所以我叫她小倩。
她曾经问我为什么要叫她小倩?「因为妳像王祖贤一样美啊。」赖德仁抢着回答。小倩确实算漂亮,白天看见她时很赏心悦目;但如果是半夜12点在公园里遇见她,我一定会转头加速狂奔。
材料系馆前的这个演奏会场地很简单,摆了40张椅子,但没有舞台。除了孝弹keyboard外,还有两个弹吉他、一个打鼓、另一个主唱。打鼓的是男生,其余都是女生。观众站着或坐着,也有人靠在墙上或坐在花圃边上,席地而坐的也有。演奏的歌曲是流行歌曲和英文歌,轻快的旋律居多。
第一首曲子演奏到一半时我便发现6号美女和蚊子,曲子结束后我主动朝她们走去。「嗨,绣球。」6号美女先打招呼。『妳好。』不能叫6号美女,我还是只能用第二人称。
「我有投妳一票喔。」赖德仁说。我回过头,他拉着小倩的手站在我背后。『你是要说几次?』我说。6号美女微微一笑表示响应,赖德仁点个头后便又拉着小倩走开。
「学长你好。」蚊子说。『蚊子学妹妳好。』「刚刚那个人是?」蚊子问。『他是我室友。』我说,『旁边的女孩是他的女朋友。』「他女朋友长得很漂亮。」6号美女说。『妳也不遑多让。』我说。「谢谢。」6号美女笑了。
「学长。」蚊子轻咳一声,「我呢?」『妳是骰子。』「嗯?」『很正。』「谢谢。」蚊子笑了。
赖德仁和小倩坐在椅子上,6号美女和蚊子在花圃边上的矮墙坐着。两组人马相隔十公尺。就像《左右为难》里唱的: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但这实在太好选择了,我当然坐在6号美女和蚊子这边。而且蚊子还很识相的让6号美女和我比邻而坐。虽然演奏会里没太多交谈的时间,但能跟6号美女注视同样的方向、倾听同样的旋律、偶尔转头互相交换笑容,就是一件幸福的事。
当最后一首曲子——《Before The Next Teardrop Falls》演奏完后,6号美女似乎突然发现熟人,便起身前去打招呼。那是个身材细瘦高挑的女孩,侧面看起来很有明星味。赖德仁已带着小倩离开,我便想等6号美女和那位女孩谈话结束后,跟6号美女说声bye-bye后再走。
「打鼓的就是慧孝的男朋友。」蚊子说。『喔?』我微微一楞,意识到蚊子主动跟我交谈,『嗯。』「我原以为他是吹萨克斯风,而不是打鼓。」『为什么?』「因为他嘴巴一定很有力。」蚊子笑了笑,「上次慧孝的高领毛衣,
 足足穿了三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学长。」蚊子问,「你很喜欢学姐吧?」我煞住笑声,有些尴尬。「是不是?」『这……』「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男生应该要坦率。」『是。』我只好回答。
「那学长想追学姐吗?」『这……』「想就想,不想就不想。男生应该要坦率。」『坦白说,我还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哦?」『妳学姐在各方面都很好。』我望着6号美女的背影,『但也因为很好,会让我自觉渺小。』「学长不用想太多。」蚊子笑了笑,「喜欢一个人的勇气,就会让
 自己变得巨大。」
我吃了一惊,不禁注视着蚊子,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我的话有道理吧?」蚊子问。『好像……』「有就有,没有就没有。男生应该要坦率。」『有。』我笑了。
「学姐目前没有男朋友,不过有几个男生在追她。」『嗯。』我点点头,『妳学姐人漂亮个性又好,当然会有人追。』「所以学长要加油。」『我跟那些想追妳学姐的男生比起来,会占优势吗?』「这……」『会就会,不会就不会。女生应该要坦率。』「不会。」『看来我不该问这问题。』「我也不该老实回答你。」我和蚊子相视而笑,笑声惊动6号美女,她回头朝我们看了一眼。
6号美女终于结束和那位女孩的交谈,转身走回来。「学姐,我还有事。」蚊子说,「让学长送妳回去吧。」「这样好吗?」6号美女看了看我。『这是我的荣幸。』我说。「那我们先走了。」6号美女说,「蚊子妳别在外面待太晚。」「我知道。」蚊子笑了笑。
我和6号美女转身走了几步,便听见蚊子在背后说:「学长,加油。」我回头看了看蚊子,彼此交换一个很有默契的笑容。6号美女没多说什么,但走了几步后,突然笑了起来。『怎么了?』我问。「蚊子果然是那个加油站故事里的学妹。」6号美女说。
时间才十点左右,街道一定还热闹得很,但在校园里却很寂静。「她是2号美女。」『嗯?』「刚刚跟我说话的女孩。」『喔。』「只有喔?」6号美女说,「你不觉得她很漂亮吗?」『或许吧。』「我又有了莫名其妙的预感。」6号美女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我说:「你一定有投她一票。」
『妳是用猜的吧。』「算是吧。」『喔。』「又是喔。」6号美女说,「那你说,我猜对了吗?」『妳猜对了。』我说,『以前不懂事,抱歉。』「不懂事?」『我以前不知道真正的美女才会随便选张照片参赛。』6号美女的神情有些腼腆,然后有意无意的,抬起头看着夜空。
「今晚月亮又大又圆。」6号美女仰头说,「应该是满月吧。」『喔。』「你怎么老是喔?」她说,「你不抬头看看月亮吗?」『我前两天被狼狗咬到,最近不敢看月亮。尤其是满月。』「胡说。你又不是狼人。」6号美女笑了。『其实是早上睡落枕,现在脖子还有些硬,抬头时会痛。』「原来如此。」
「对了,你说你在秋天出生。」又往前走了三步后,6号美女说:「你的生日过了吗?」『还没。』「嗯?」『有问题吗?』「通常人家在回答还没时,都会顺便说生日是几号。」『不是什么好日子,不说也罢。』「你又胡说了。」『是真的。』我说,『我的生日是下星期五。』「下星期五?」6号美女很疑惑,「那是某个灾难纪念日吗?」『不。』我说,『只是刚好是13号而已。』
6号美女楞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抱歉。」她吐了吐舌头,「我不该笑的。」『没关系。』我说。「到时我一定会跟你说声生日快乐。」『千万不要。』「为什么?」『据说在黑色星期五这天向人说生日快乐会倒霉一星期。』
「有这种说法吗?」6号美女很纳闷,「谁倒霉?」『说的人倒霉。』「那过生日的人呢?」『过生日的人只会不幸而已,不会倒霉。』「那我只好提前跟你说生日快乐了。」『谢谢。』我说,『生日那天,我会万事小心的。』「嗯。」她点点头、笑了笑,「请多保重。」
校园越来越安静,原来我们不是朝校门口走,而是走进校园深处。『啊?』我突然醒悟,『我是要送妳回家耶!』「你现在才发现吗?」6号美女笑了。『抱歉。』我说。「可是带路的人应该是我。」『这……』「反正今晚的天气很好,在校园里走走很舒服。」6号美女又笑了,「就当作是在校园里迷路吧。」
『时间有点晚了。』我说,『我还是送妳回去吧。』「嗯。」6号美女说,「那我们要装作突然找到路的样子哦。」『得救了。』我指着远方一栋白色的四楼建筑物,『那是数学系馆,
 那里附近有侧门,可以离开校园。」「太好了。」『出去以后我们一定要好好做人。』我说。6号美女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上学期曾经来这里旁听一门课。』经过数学系馆时我说,『那位老师竟然用数学函数来解释命理呢。』「是吗?」6号美女睁大眼睛。『假设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条规律的曲线,也许是正弦波或余弦波,
 在坐标平面上有无限多种可能的轨迹。但对任一条曲线而言,只要
 抓住或固定住一点,那这条线在平面上的轨迹便可以完全知道。』「哪一点?」『那点便是每个人的出生年月日时。所以紫微斗数利用那一点来描述
 与预测每个人的一生,是很数学的。』
「这种说法很有趣,好像也很有道理。」6号美女说。『不过这要在人的一生都是条规律曲线的假设之下。』我说,『事实上人的一生应该不是那么规律,不过应该有某些规律可言。』「我这条线的轨迹和你那条线的轨迹,前些日子已经交会于一点。」6号美女笑了笑,「如果抓住这一点,可以预测我们之间吗?」『嗯……』我迟疑一下,『或许吧。』「那会是如何呢?」6号美女仰起头看着夜空。
「今晚真难得。」6号美女说,「虽然是满月,但还可以看到星星。」『只有几颗而已。』我不自觉地被她的神色所吸引,也仰起头。「只有几颗也还是星星,难不成就要叫猴子吗?」『妳说的对,那是星星。』「你脖子好了吗?」『脖子?』我转头想问她,突然感到一阵刺痛,『啊,好痛。』6号美女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来数学系不是我想象中的枯燥。」『嗯。』我左手按着脖子,『数学系学生还会用指数函数来比喻坚定
 不移的爱情。』「指数函数?」『就是e的x次方。』我说,『不管对它微分多少次,即使微分到死,
 结果都是e的x次方,永远不变。』「所以是坚定不移的爱情?」『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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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星空下,谁应该与我相遇?」6号美女又仰起头。『嗯?』这次我紧抓住脖子,不再抬头。「只是突然想到这句话而已。」『或许已经相遇了。』「是呀。」6号美女说,「你还没告诉我,如果抓住我们交会的那点,
 我们之间会是如何?」『目前还看不太出来。』我说,『也许过没多久,请、谢谢、抱歉、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荣幸之类的客气话会变少。』「我也这么觉得。」
『谢谢。』「为什么说谢谢?」『我从没想过我这条线可以和妳的线交会。』「这由不得我呀。」『说的也是。抱歉。』「你又说了谢谢和抱歉,难道还停留在交会那点的时刻吗?」我不禁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
「走吧。」6号美女说。『嗯。』我点点头,往前稍微加快脚步。「绣球。」『是。』我停下脚步回头,『6号美女。』「侧门在这里。」她指着右手边方向,笑了起来。
我转头看着6号美女,她脸上挂着微笑,眼神闪亮如同星星。往后的时间,我和她这两条线的轨迹将会是如何呢?
Mar 06 Sat 2010 23:51
鲸鱼女孩·池塘男孩(5)
5.
我们踩着一地落叶,来到池塘边。
「其实我像是池塘呢。」妳俯下身子拨弄水花,背部的羽翼在阳光下闪亮,像极了池塘的波光粼粼。
『那我呢?』我问。「像鲸鱼吧。」妳说,「因为有时我觉得你很巨大。」『不。』我摇摇头,『我是池塘,妳才是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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