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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算命先生》全集

_6 易之(当代)
突然,“仙人手”从腰间掏出一个黄布袋,大吼一声:“妖孽,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胆敢害人,我这就把你收了!”
然后飞身跳到桌子上,手一扬,布袋打开,里面火光闪动,而后将布袋口捏住,用红绳扎住,从桌子上跳下来,说:“不要怕,我暂时把它收进去了!”
话音未落,突然布袋抖动,“仙人手”拼命握住布袋,却握不住,布袋里好像有东西往外顶,噌的下,布袋飞了出去,布袋口开了,“仙人手”大呼:“跑了,跑了!”
李启铭被眼前的这一幕搞晕了,也不知是真是假。但事情往往这样,太真了,反而假了。那些香,一开始就做了手脚,中间的都用上等香木做成,烧得快,烧得稳,周围的掺了土,当然燃烧得慢,所以才会烧出水井状。那降妖布袋,里面涂了四坝头设计的发光剂,开口见风就发光,还有后来那布袋挣脱“仙人手”的一幕,其实就是一个手法。变戏法的人都会,常见的就是弄个手绢像老鼠一样放在手里,拇指跷,四指绕,蹿来蹿去,活灵活现的,只不过“仙人手”玩得更溜,要不人家叫“仙人手”呢!
李启铭秉承了当年他老爹李文才的作风,不见效,不给钱,不见兔子,不撒鹰,此时眼珠子贼溜溜直转,看样子对眼前的事有点怀疑。这一幕,“仙人手”和二坝头早就想好对策了,马上启动第二套程序,这次要给他来个“不见棺材不落泪”!
“仙人手”说:“李先生考虑一下吧,这次解灾也不是小数目,反正性命攸关的事,谨慎为妙,但鄙人得提醒你,最近要注意家人安全,小心被鬼魂索命。我先给你几道灵符,你和家人先带在身上,可暂时顶一顶,但不是长久之计啊!”说着,拿出五张灵符给了李启铭。
李启铭千恩万谢,但就是不提钱。“仙人手”并不着急,他心里有数,好戏马上开始了。
因为之前线人提供过消息,李家总共有多少个人,“仙人手”给的这些符肯定分不过来,那么那些家仆肯定就没有,此时如果哪个家仆突然出事了,这事儿就显得太真了。
铁注杀人
“仙人手”开始“出杀”了。按照以往的习惯,堂口杀人,都由大坝头那边来实施,但“仙人手”求功心切,他太想显摆一下自己了,他向祖爷请示自己动手!
“仙人手”先给祖爷分析这个事:这次杀人,跟以往不同,要杀得诡异,杀得离奇,杀得天衣无缝,杀得悄无声息,就像真被恶鬼把命悄悄索去一样,要做成千古不破的诡异奇局!这个人怎么杀?开枪肯定不行,有枪眼;用刀捅死?有刀眼;用绳勒死?有勒痕;下毒毒死?银针可以查出!这个人死得必须平静,没有任何外伤和毒伤!
祖爷问:“那怎么弄?”
“仙人手”说:“铁注!”
这方法不说则罢,一说将祖爷也震了。具体操作方法是,弄一根一尺来长,大约小拇指一样粗的铁棍,一头磨出得尖尖的,用炉火把整个铁棍烧得通红,把人的肛门掰开,用铁钳夹住烧红的铁棍,从肛门里捅进去,铁棍顺直肠而入,破丹田之气,将九曲回肠戳穿后,直达胃部,一直到整根铁棍都没入肛门,再用锥子往里顶一顶,此时掰肛门的人将手撒开,肛门会缩进一块,这样整根铁棍就完全看不见了。
这种杀人方法只在宋朝出现过一次,当时是包拯破的案。这种手法实在是太隐蔽,太诡异了!试想,如果直接用没烧红的铁棍往里捅,肯定鲜血直流,粪便横出,而且还很难捅进去,而烧红的铁棍就不一样了,烧红的铁棍有700多度,进入人体后会把肠道和内肉烧焦,根本流不出血来,血肉相连处,经高温烧化,就没有任何阻力了,铁棍能够轻松直入,整个人从外表看,什么伤口都没有,但里面已经烧焦了。
古时没有建立在现代解剖学上的验尸手段,所以即便是当时有名的捕头和县令,也很难察觉其中的奥妙。宋朝那一例,是奸妇谋杀亲夫,由于紧张,铁棍捅得不够深,肛门包裹的不太严,包拯大人也是冥思苦想了几日,才发现这屁股里的端倪。如今,兵荒马乱的,谁会耗尽心思,去帮着推敲一个家仆的死啊。
当然,要用“铁注”的手法杀人,前提是这个人必须处于昏迷状,或者被迷魂散撂倒了,或者是喝得酩酊大醉了,否则直接往他肛门里捅铁棍,他还不疼得咬掉舌头啊!
这个事,终究不是“仙人手”一人完成的。祖爷怕他手脚不利索,还是派了堂口几个真正会武功的高手,夜里潜入李家,吹迷魂散后,将一个家仆用被子卷了扛出来,趁他昏迷之际,两个小脚各把一块屁股,掰开肛门,“仙人手”亲自将烧红的铁棍插入,然后将死尸再放回李家。一个无辜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
第二天,日头高起,李家人醒后就炸锅了。又找人,又报官,结果局子里来了几个当差的,晃荡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子午卯酉,最后断定,是“心疾”!也就是现代人所说的心脏病突发!但李启铭可不这么想,这家仆脸色惨白,浑身毫发无损,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仙人手”说的冤魂索命,马上遣人请来了“仙人手”,于是顺理成章,一切按照“仙人手”下的套,花了个倾家荡产,又做法事,又给张家修祠堂。
这回张二狗乐了,心里那个痛快啊,他哪知道,这是他人生最后一次得意了,他马上就要完了。等他把唯一的家底拿来重谢“仙人手”后,“仙人手”也该对他下毒手了!为什么要这样?因为怕漏局,这种双面局,一旦两家有一天对上了,或者二狗哪天像他爷爷一样喝多了,说出去,就完了。所以“仙人手”要封他的口。本来是要制造个火灾什么的,将一家人都烧死算了,但祖爷不同意,最后二坝头说:“别弄死了,弄成哑巴吧!哑巴不会说话!”
“仙人手”说:“不会说,但他会写啊。”
二坝头说:“那就弄成傻瓜!”
祖爷再三思考,说:“留下孩子,别伤孩子。”
于是,在二狗家的祠堂修完之际,全家高兴地宴请“仙人手”。“仙人手”带着四坝头用夹竹桃汁和河豚毒汁秘制的“逍遥散”去赴宴了。这是一种伤人大脑的毒药,人吃了后,毒性透过口腔和消化道被吸收,先是晕厥,每日迷糊几次,一般人都认为是劳累所致,不出半月,则毒性发散,大小脑一同萎缩,人就痴呆了。
二狗家的人痴呆后,李家还问“仙人手”,这是不是天报?“仙人手”说:“当然了,你拿钱救命了,他们没有,他们对你家也使过坏,谁做的孽,谁自己偿,天谴了!”此刻,李家心里也舒服多了,本来花了一大笔钱为仇人修祠堂,心下有些别扭,如今看到张家家败人傻,心底的仇恨也彻底消了。
“仙人手”靠“扎飞”摆平了两家的恩怨,为堂口赚了个盆满钵盈,那两家斗法三代,各施毒计,最后都栽到了阿宝的手上。“仙人手”本可以借此一举成名,稳坐七坝头的位置,但人算不如天算,用他自己的话讲,就是“天谴了”,他疯了,几天后就死了。虽然祖爷判断出他是狂犬病,但始终没找到病因的来源。
直到新中国成立后20世纪80年代,我的儿子和女儿上初中后,有一次开学发新书,儿女都背了一书包新书回来,向我炫耀,我才在他们的生物课本上看到,蝙蝠这种动物也携带狂犬病毒,但概率很低,0.5%,就是这个概率,让“仙人手”碰上了,天要灭他,没办法。
这个局做得很完美,也很悲壮。做完后,祖爷<;文;>并没有<;人;>像以前<;书;>那样举<;屋;>行庆功会,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好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是在忏悔?还是在思考如何在兄弟们面前再次阐述他“替天行道”的理念?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杀过无辜,但这次他破戒了。要说缺钱?尽管这两年生意不好做了,但祖爷执掌“木子莲”二十多年来,精心谋划,伺机出千,大大小小的局也做了上千个了,东、南、西、北四大堂口,就是我们有积蓄,只要省吃俭用,过个三年五载不成问题。
随后的事情更是让各个坝头不解,甚至小脚们都有怨言了,也就是在刚刚召集的大堂会上,祖爷把堂口大量的金银无偿赠予其他堂口。坝头们都不明白,为什么祖爷要拿堂口这么多的血汗钱去救济别的堂口,搞得自家兄弟举步维艰!弄点银子,做做样子不就行了吗?
祖爷说:“当初你们加入堂口的时候,都立过誓,怎么到了关键时刻都忘了?虽然不是一个堂口的,但大家同属洪门,都是‘江相派’传人,都是兄弟!”
这话唬得大家不作声了。祖爷说得没错,每个人喝鸡血酒的时候,都忘情地大喊:“此夕会盟天下合,四海招徕尽姓洪,金针取血同立誓,兄弟齐心要合同!”往昔惊心动魄的岁月里,大家就靠这些誓言凝聚着、帮扶着,相互慰藉着。
祖爷这话虽不假,但以他做任何事都留有后手的风格,还是让人感觉不对劲,掏空了自己堂口的腰包,去救济其他堂口,他不怕手下的弟兄心寒吗?
凡人终究是凡人,看得就是不如祖爷远。后来的事证明,祖爷下的是一盘大棋,祖爷要做全国最大的“大师爸”,而且是唯一的“大师爸”!这才是真相!
几十年来,祖爷早就发现了“江相派”的弊病,就是四大堂口各自为政,虽然每年有一次大堂会,会议上也会达成一些妥协,但整个“江相派”没有统一的领导人和强大的执行力,这也是它始终成不了大器的原因!
现在正是风雨摇曳的时刻,祖爷在收买人心,他要把整个“江相派”收归己有,就必须不漏掉任何一个阿宝。踩着白花花的银子和冤死鬼的鲜血,祖爷要登上“江相派”的最高峰!
第四章 巧设美人局,为中国第一暗杀王王亚樵复仇
生辰八字测祸福
“仙人手”死后,三坝头一看机会来了,就极力推荐他的得意门生王家贤,向祖爷建议让他坐上七坝头的位置。经过堂会的几次讨论,尽管二坝头心里不舒服,祖爷还是点头通过了。王家贤终于坐上了第七把交椅。
王家贤跟祖爷时,是1946年,他瘦瘦的,高高的,很爱干净,每次出门都穿着整齐的长衫,头发打上油,向后抿着,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他说他的名字是父亲给他取的,取家道贤良之意。我想他老爹给他取这个名字时,肯定没想到他以后做的都是坑蒙拐骗的事。
他对外的身份是国民初级小学的教书先生。他读的书多,口才一流,思想前卫,写的一手好文章,深得民国时代的女性爱戴,更是祖爷的好军师。每次做局之前,都会参考他的意见。谁能想到这身居校舍的教书先生竟是骗子团伙的一分子?
他第一次帮祖爷做大局,是针对一个国民党军官的夫人。那年国民党前线吃紧,那个军官寄回一封信,信中都是视死如归和卿卿我我的言辞,满篇透露着生离死别。弄得这夫人每日以泪洗面,不思茶饭。
她的这个状态直接影响了孩子,她的儿子正好就读于王家贤执教的那个学校。那时的小学语文很注重人文教养,第一篇课文就五句话:“猫捕鼠,犬守门,各司其事;人无职业,不如猫犬。”说的就是造物主创造了这个世界,每个生灵都要各司其职,一个人如果吊儿郎当,不务正业,连猫狗都不如。我不知道王家贤每次给孩子们讲解这篇课文时,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那夫人的孩子上课注意力不集中,全班十七个人,就他背不下来这五句话。王家贤问他怎么回事,他低头不说话。后来王家贤一再追问,他才说他妈妈因为爸爸的事情天天不开心。
王家贤敏感地抓住了这个信息。当晚就和祖爷商量是否可以做局。祖爷说,可以,不但要做,还要做大,生死的事情,肯定是高价钱。
王家贤就以孩子上课精力不集中为由,找那妇人谈。人长得俊,办什么事都顺利,王家贤就是这种人,很文雅,很书卷气,说话文绉绉的,又有礼貌,结果那夫人第一次见王家贤,就将满心的忧愁一股脑地道出。
王家贤说:“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您丈夫戎马沙场,我们这些苟延残喘的文人自愧不如!”
那夫人叹口气,说:“先生谦虚了。自古文死谏,武死战,文辞托江山,笔下有刀锋,先生教书育人,也是泽被后世啊。”
王家贤没想到这夫人修养这么高,平时都是他口若悬河地说,没想到今天碰上一个更能说的。
王家贤也叹了口气,说:“只希望夫人能够静下心来,静候您丈夫的佳音。否则,你的状态已经严重影响了令郎,他每日上课都走神,久而久之,恐影响学业。”
那夫人点点头,说:“话虽然这么说,可谁能做得到!我丈夫生死未卜,叫我怎么能静下心来!”
王家贤感觉机会来了,一本正经地说:“夫人信命吗?”
那夫人一愣,“命?我现在只能听天由命。”
王家贤开始出千了,“夫人,我倒是认识一个老前辈,他精通奇门八卦,能掐会算,据说给政府中的很多高官都算过,生死富贵一算便知,很准的。要不请他给您……”
王家贤还没说完,那夫人忙说:“真的吗?能找到他吗?”
王家贤一看,上钩了,这哪是吊狍子啊,分明是狍子自己往家跑。
王家贤说:“夫人别急,那老先生是我的莫逆之交,应该能约上,不过他很忙,我尽量帮你约。”
那夫人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说:“劳烦先生赶紧帮我约,越快越好,花多少钱都行。”
这才是阿宝们最想听到的话,王家贤说:“一定,一定。我今晚就去他家看看,您放宽心。”
那夫人激动地说:“谢谢先生了!谢谢先生了!”
人在过度悲伤或过度高兴时,都会变傻,况且还是个独守空房的女人。王家贤回来跟祖爷一汇报,祖爷说:“她有多少家产?”
王家贤说:“不好说,住的是洋房,从家里的摆设看估计是个团级干部家庭。”
祖爷想了想,说:“熬她几天。”
王家贤第二天又去了那夫人家,说:“昨夜我去找老先生了,他最近手头的事比较多,本来要去外地的,听我说了你这事后,他暂时不去了,也就这两三天,就能见面。”
那夫人说:“谢谢您了!谢谢您了!越快越好!”
三天后,三人在一家茶楼见面了。
祖爷道骨仙风,王家贤倜傥风流,那夫人做梦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两位谦谦君子竟是十足的骗子。面对两个男人,那夫人还有些不好意思,怯怯地说:“有劳先生了。”
祖爷说:“研易者,慈悲为怀,夫人不必客气。你的事,王先生已经给我讲过了。”
那夫人说:“那就劳烦先生帮我看看我丈夫吉凶如何?”
祖爷说:“从夫人面相上看,夫宫色泽暗淡,官寿不起,恕我直言,你丈夫的处境很危险。”
那夫人一听就傻了:“那……那有生命危险吗?”
祖爷不慌不忙,“夫人莫急,你告诉我你先生的生辰八字。”
那夫人报出后,祖爷思考片刻说:“我断令夫的额头上有一颗大痣,不知对否?”
“太对了!”那夫人激动了,“就在额头偏左的位置。”
祖爷又说:“他眼睛大,下巴尖尖的。”
“先生说得太对了!”那夫人回答说。
王家贤也赶忙一脸敬佩地说:“老先生真是道法高深啊,晚生佩服,佩服!”
祖爷不动声色,掐指一算:“夫人的生辰也请告诉我。”
那夫人忙把自己的生日报出。
祖爷又是掐指一算,然后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说:“嗯,有救了,有救了。”
那夫人一听“有救了”,坐不住了,眼睛里满是渴望,“先生是说我丈夫有救了?”
祖爷说:“夫人的八字正好能生助您的丈夫!他幸亏娶了你,否则这次在劫难逃。”
这是先打后隆。
那夫人说:“也就是说,我旺我丈夫?”
祖爷说:“是的。”
那夫人说:“那怎么才能化解这灾难呢?”
祖爷沉思了一会儿说:“就看夫人愿不愿意了。”
那夫人一愣:“先生这是说得哪般话,我当然愿意了!就是让我死,我也愿意!”
祖爷说:“夫人真是大善之人啊!你丈夫娶了你,真是他的福分!我前天碰到一个和你类似的情况,那夫人一听说解灾要花钱,就犯嘀咕了。唉,我都不知说什么好,究竟是钱重要,还是丈夫重要!唉。”
那夫人说:“先生放心!只要能救我丈夫,给您多少钱都可以,我愿意。哪怕倾家荡产!”
祖爷一听,马上把脸拉下来,“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给我钱?鄙人虽一世清贫,但还知道仁义二字!”
那夫人懵了,惴惴地说:“先生……刚才不是说要花钱解灾吗?”
祖爷生气地说:“夫人小看我了!我说解灾花钱,是让你替丈夫花钱,不是给我钱,你的命局中官星被财星牢牢克住,只有把财花出去,才能解救官星,你的丈夫才能回来。所以我才说让你花钱,但钱不能乱花,要用在积功德上,既把钱花出去,又替你丈夫积了功德,这是一举两得。”
那夫人追问:“怎样才能积功德呢?”
祖爷说:“你看通往南镇的那座桥,年久失修,老百姓每日从那里来来往往,有时还有商贩套马车路过,多危险,早就该修了,你捐些钱,把桥修好,既替你丈夫解了灾,又为老百姓造了福祉!古人常讲,修桥铺路,功德无量。这样多好啊。”
还没等那夫人说话,王家贤先站起来了,给祖爷深深地鞠了一躬:“先生真是慈悲为怀,晚生深受感动。”说着,眼圈还红了,一副受教的样子。
那夫人说:“先生真是好心人!那大概需要多少钱呢?”
祖爷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去问地保吧,到时候把钱给他,他会组织人修。”
那夫人欣慰地说:“这就解了我丈夫的灾了吧?”
祖爷坚定地说:“肯定解了!心要诚,不要敷衍了事。”
那夫人点点头,说:“一定,一定!先生,耽搁您这么长时间,我……我该给你您多少钱?”
祖爷摇摇头,“夫人正在难处,我不过凭一技之长为夫人排忧罢了,这个时候要你的钱,夫人这不是骂我吗?”
那夫人更加不好意思了,说:“那我该怎么感谢您呢,您为我这事这么费心,我……”
祖爷挥了挥袖子,又指指桌上的茶碗:“两袖清风,一杯淡茶,足矣,足矣!”说罢,一饮而尽,拂袖而去。
望着祖爷远去的背影,那夫人一声长叹:“都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今日见到这位老先生,才知道人心未泯。”
王家贤附和着说:“老先生一向视钱财如粪土,这样的人,世上已经不多了。”
后来这夫人花了很大一笔钱来修那座桥,那个收钱的地保其实和祖爷是一条线上的,早就被祖爷买通当刀使了,用在修桥上的钱只是小头,大头都被祖爷和地保均分了。至于祖爷算出她丈夫的长相,都是王家贤去她家时,偷偷观察墙壁上的照片获取的信息。那个夫人一心惦记丈夫的生死,哪知道这里面这么多猫腻。
我很佩服祖爷的手法,千隆并施,恰如其分,最后还弄了个高风亮节。后来我曾问祖爷,“万一,她丈夫回不来怎么办?”
祖爷说我死脑筋,他说:“不怕她丈夫回不来,怕的是她丈夫回来,万一那小子回来了,转过味来,还真不好说。回不来就不用怕了,一个没了丈夫的遗孀,能把你怎样?脑子不转弯!”
我恍然大悟,紧接着问:“如果她丈夫回来了,找我们麻烦的话,怎么办?”
祖爷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做阿宝畏首畏尾,还不如回家喂猪。”
后来,王家贤又接二连三地往那夫人家跑,祖爷看出有些不对劲,在一次堂会上说:“钱都圈来了,就别想着圈色了,贪多会惹出麻烦。”
唬得王家贤脑门子直冒汗,一个劲儿地说:“明白,明白。”
后来有一次喝酒,我和王家贤聊天,王家贤说他对那夫人动心了,就当时那夫人那种无依无靠的状态,凭借他对女人心的揣摩,再加自己的长相和手段,不出一个月,肯定能弄到手。其实也没想长久,就想睡一晚,捡个漏儿而已。
他说那个女的是个知识分子,懂诗词,有修养,他就喜欢这样的。我说你经常逛窑子,还在乎这一个呀。他说不一样,窑姐再漂亮,也只是个皮囊,千人骑,万人跨,怎么能和良家妇女比!
最后王家贤喝多了,嘴里唠叨着:“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而后,昏昏睡去。
我知道王家贤是个心很高的人,一直怀才不遇,最后在阿宝的队伍里得以施展才能,他心痛。其实哪个做阿宝的不是如此,天天行尸走肉般活着,借酒浇愁,花下风流,痛快过后,是无尽的伤感和迷茫。谁不想堂堂正正地过日子,娶妻抱子,安稳度日,垂垂老去,儿女成行,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可阿宝们已经没有这种幸福了,在物欲中醉生梦死,掏空了身子,更掏空了灵魂,表面上的风光永远无法掩盖心底龌龊和自卑,夜深人静时,每个阿宝都会想,想曾经干干净净的自己,想如果没走这条路生活也许会是另一个样……
如今,风度翩翩、满腹经纶的王家贤终于熬到了坝头的位置,从此,大家都管他叫“七爷”。
中国第一暗杀王
1948年9月份开始,解放战争进入战略决战阶段,至1949年初平津战役结束,国民党主力部队已被基本消灭,长江以北大部分地区已经解放。北派的“雪萌草”掌门人钱跃霖,迫于日益严峻的形势,终于肯放下“大师爸”的身份来投靠祖爷了。
一山不容二虎,就像梁山泊里的宋江和晁盖,终究要有一个来领头。尽管钱跃霖甘愿俯首称臣,愿意在祖爷手下做个坝头,但祖爷手下的七个坝头哪个能容下他!钱跃霖的年纪比祖爷还大,为人阴险狡诈,曾经动过南派掌门人江飞燕的色念,要不是祖爷出面调停,估计两个堂口会有一场血战。
听二坝头说,江飞燕比祖爷大一岁,祖爷尊称她为“燕姐”,乔五妹死时,当地黑帮来闹事,还是祖爷带着兄弟亲自去摆平的。钱跃霖投靠祖爷后,江飞燕还专门修书一封,派小脚送来,提醒祖爷要防范这个家伙。
因此,对于钱跃霖的到来,大家都心有防范。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祖爷。
堂口的气氛已经不太对了,表面上一团和气,但实际危机重重。尤其是王家贤当上七坝头后,二坝头心里颇为不悦,和三坝头的关系也日趋紧张,再加上堂口里突然来了个钱跃霖,虽然他说愿意在祖爷手下当个坝头,但祖爷说这可使不得,钱爷还是钱爷,大师爸还是大师爸,等过段时间,条件允许了,还是要帮助钱爷另立堂口。如此一来,堂口就无缘无故多了个大师爸,每次开堂会,钱跃霖像模像样地坐在祖爷旁边,偶尔祖爷还会听取他的意见,弄得下面的坝头很不自在。
那段时间,每次开完堂会,祖爷总是会把我留下,让我给他泡茶。这个大家都没意见,因为大家都知道我又笨又傻,没人对我起防范心。
祖爷对茶真的很讲究,每次品茶,些许的差异,他都能品出。有时,沏茶时我走神了,祖爷品尝后,会说:“大头,这次你没用心。”
我觉得祖爷就是个神人,能从茶的味道中品到人心的散与静。那段时间,我和祖爷每次都会喝茶到深夜,他睡不着,不停地喝茶,我能看出他在思考问题。
有时,我们也会聊一些堂口的事情,其实我说什么都无所谓,还是那句话,大家都知道我傻,没有什么心眼,也不会捣什么鬼,这要换做旁人,每天与祖爷聊到深夜,大家肯定会起疑心,至少也会起嫉妒心。所以,傻有傻的好处,傻子无欲,无欲则刚。傻,有时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天然屏障。
有一晚,祖爷问我:“你对目前堂口的现状有何看法?”
我摸不清祖爷什么意思,支支吾吾不敢说。
祖爷说:“大头,但说无妨!我们之间的话,仅限于你我二人。”
我说:“祖爷,有些事我不明白,不知您为什么那么做。”
祖爷笑了笑,说:“接着说。”
我看了看他,怯怯地说:“比如,您不该收留钱爷,更不该让他旁听堂会,虽然都是兄弟,但毕竟不是一个堂口的,堂口的大事他都知道了,这样不好。另外,您也不该这么快提王家贤做七爷,因为仙人手刚刚去世,二爷还在悲痛之中,这样一来,堂口就不合了……”
说完,我不敢抬头,生怕说得不好,惹祖爷生气。
祖爷呵呵一笑,说:“大头,如果你是我,你是希望堂口的兄弟团结一心呢,还是希望他们互有隔阂?”
我说:“当然团结一心了!大家一条心,才好办事!”
祖爷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说:“是啊,一条心好办事,也容易坏事。”
当时,我对祖爷这句话很不解,直到后来四个坝头联手“爬香”时,我才恍然大悟,幸亏是四个坝头造反,要是七个坝头同心,一起造反,祖爷就完了。那一刻恍然记起小时候看过的小人书《千家斗》,里面有一句话:“自古臣子不斗,皇帝焉能坐安稳?”祖爷高明啊!
祖爷没有回答我关于钱跃霖的问题,看来那时,时机还不成熟。
那段时间,六坝头“风子手”也很少出去,总是跟在祖爷身边,几乎形影不离。堂口的人都知道,“风子手”的主要工作是负责联络线人和黑道,如果他不出去了,蛰伏于堂口,说明堂口内部有问题了。
“风子手”是在王亚樵的“斧头帮”混大的,从小耳濡目染江湖中事,为人忠肝义胆,正气凛然。祖爷是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收至麾下的。这件事还得从张丹成老爷子说起。
张丹成死时,王亚樵专门前来吊唁,带来了一大笔份子钱,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九爷来给祖爷撑腰了。张丹成死前,虽极力培养祖爷,又一再叮嘱周震龙、涂一鸣要悉心辅佐,但江湖险恶,祖爷那时不过二十出头,要玩转一个堂口,不光对内要压得住,对外更要摆平道上的关系,所以张丹成曾几次修书给王亚樵,要他帮忙把祖爷扶起来。
在中国,人的关系硬不硬,后台大不大,关键看红白喜事都有哪些人露面。王亚樵不但来了,而且还带着重金来的,道上的人一看这阵势,也明白一二了。
祖爷自然明白这里面的恩情,张丹成死后,祖爷每年都去看望王亚樵,祖爷曾无数次对堂口的兄弟说:“九爷(指王亚樵)是真英雄!国人如有十之一二像九爷那样,中国就不会亡!”
1935年,祖爷去拜会王亚樵,在王亚樵的堂口见到了14岁的“风子手”,那时他还不叫“风子手”,王亚樵管他叫“小六子”,祖爷看这小子年龄虽不大,但目光冷峻,举手投足都透露着冷静与刚毅,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这些年,祖爷心里一直有个结儿,就是每次堂口与道上的人出现大的摩擦,他总是要亲自求助于王亚樵,总是麻烦人家,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他想从王亚樵那边挖一个人过来,这样两个堂口的关系就更近了,一旦有道上的事要摆平,祖爷不用亲自出面了,派这个人出去就行,因为这就是他自己的事,这个人责无旁贷。
但这里面有个问题,如果直接把王亚樵的心腹挖来,先别说王亚樵答不答应,祖爷自己也张不开嘴。那些誓死追随王亚樵的心腹也不会跟祖爷,或许根本不把祖爷放在眼里,所以,祖爷要找一个合适的人。这个人的资历不必有多深,但他的根子要硬,只要一提起他的父辈人物,就能够让道上的人畏惧三分,这样,初期的目的就达到了,这个人在父辈的关系网中成长,随着时间的推移,等老一辈退隐了,他就真的能够大显身手、为己所用了!
那天,祖爷一眼就看上小六子了,问王亚樵:“九爷,这个人是……”
王亚樵笑着说:“这是我盟弟的侄子,你别看他小,能耐可不小。自幼习武,精通宗鹤、八卦、洪拳,轻功也很好。”
祖爷思考片刻,终于忍不住了,对王亚樵一抱拳:“九爷,小弟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否?”
王亚樵笑了,“贤弟是指小六子?”
祖爷一惊,坦言道:“君子不应夺人之美,可堂口近期人才凋零,小弟也是求贤若渴。我看这位小兄弟一表人才,又是九爷堂口之后,必深受九爷长期感化,重情重义,小弟求之不得!”
王亚樵哈哈大笑,“我们兄弟之间,你就不用‘隆’我了,直接说想要他就是了!”
在王亚樵面前,祖爷还真有点嫩,被王亚樵这么一说,祖爷脸都红了,但,反而轻松了,直接说:“求九爷成全!”
王亚樵说:“我没意见,关键看他自己,这个娃子可拧得很。”说着,对小六子一招手,“小六子啊,这位大师爸要收了你,你愿意跟他走吗?”
祖爷那时三十多岁,小六子瞥了祖爷一眼:“你有什么本事?”
祖爷笑了笑,反问道:“你有什么本事?”
小六子一撇嘴,说:“我能躲过子弹。”他说的能躲过子弹,其实并不是真比子弹跑得快,他只是很灵活,能够准确判断出开枪人的射击方向,在对方扣动扳机前,足下运力,先一步逃脱。有一次他跟他叔叔出去行刺,结果对方反击,这小子上蹿下跳,一梭子子弹愣没打中他。
祖爷四下看了看,当时桌子上正好有一盘杨梅,祖爷抓了几颗,笑着说:“这样吧,你要能躲过我这几颗杨梅,我就不收你了,你要躲不过,你就乖乖地跟我。”
小六子一听眼珠子都气红了,心想这真是吹牛不怕闪了舌头,随即扎起裤腿儿,撸起袖子,说:“来吧!”
王亚樵在一旁眯着眼直笑。
祖爷说:“等会儿。”
小六子一愣:“怎么,害怕了?”
祖爷数了数手里的杨梅,说:“一共五颗,我再加一条,这五颗如果有一颗没打中你,就算我输!”
小六子的鼻子已经冒烟了,“少啰唆,来吧!来吧!”
祖爷这是激将法,人一着急,就容易乱阵脚,他越急,祖爷越沉稳。祖爷紧握杨梅,在胸前晃了晃,手上运力,突然手臂一抖,大喊一声“招!”
小六子一直盯着祖爷的手腕,眼看手臂甩过来,他猛地低头,随即做了一个“旋子”,翻向一旁,立稳身形,发现并没东西打到自己,刚要高兴地大喊,祖爷手腕一翻,一颗杨梅嗖地飞出,正中他的额头,这力道也够大,杨梅嘭地炸开,小六子的额头上随即崩出了一个红印。原来刚才祖爷第一次是虚晃一枪,根本没射出杨梅,等小六子的“旋空翻”落定后,才真正发出一颗。
小六子大喊:“你耍赖!你刚才根本没……”
话音未落,祖爷又是一抖手:“又来了!”这一次更快,更猛,嗖地一下,杨梅正中小六子咽喉,小六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了一下,嗓子呴的一声,话也说不出来了。
祖爷再次抖手,这次是三枚齐发,小六子虽拼尽全力躲闪,但还是一颗打在胸部,另外两颗打在腹部。
王亚樵哈哈大笑,对祖爷说:“想不到老弟还有这番本事,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涂一鸣的手法!”
祖爷一抱拳,“九爷见笑了,确是涂老前辈所传!”
此时,小六子愤愤地站在旁边,右手揉着咽喉,似乎那股劲还没缓过来。
王亚樵笑了笑,对小六子说:“看什么看,你可是输了!刚才这几颗杨梅,颗颗都打在了你的要害处,如果换做飞刀或铁钉之类的,你就完了。”
小六子撇着嘴说:“他耍赖。”
王亚樵说:“江湖杀戮,从来都是不按规矩出牌,胜者王侯败者贼,输了就是输了。到了祖爷的堂口,你要听话,好好干,仁、义、礼、信,一个都不能丢,否则,我不饶你。”这句话,是说给小六子的,也是说给祖爷的。王亚樵虽落草为寇,但一生正气凛然,别看他现在帮祖爷,一旦祖爷胆敢走上歪路,他肯定第一个灭了祖爷。
祖爷听罢,忙起身施礼:“谢九爷!”
小六子说:“我可以跟你,但有个条件。”
王亚樵脸一沉,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可抵赖。”
祖爷忙说:“不妨事,不妨事,你说什么条件?”
小六子说:“你要教给我这套打杨梅的功夫!”
祖爷和王亚樵相互一望,而后哈哈大笑。小六子就这样跟了祖爷。后来,在堂口,经过祖爷的精心培养,他终于能够独当一面了。由于他拳术高,轻功又好,精于黑道公关和做局踩点,就像一匹不知疲倦的马,所以祖爷送给他一个雅号——“风子手”。
“风子手”来到堂口后第二年,王亚樵就被暗杀了。“风子手”为此哭了一宿,他要报仇,要搞暗杀,最后被祖爷硬生生喝住了!祖爷说:“你能斗得过军统的人吗?九爷是中国第一暗杀王,最后都死在他们手上,你这是去送死!九爷把你交给我了,我现在以大师爸的身份命令你,不准去!”
嘴上虽说不准去,但祖爷心里很难受,祖爷生平最佩服的人就是九爷王亚樵,而且九爷也在祖爷危难之际数次伸手援助。祖爷也想报仇,但这次对手是军统,祖爷不敢鲁莽行事。
正在此时,江淮地区的另一位大师爸出现了,于是两位大师爸联合做局,做了一次生离死别的美人局。
迷信的军统特务
来找祖爷的那位“大师爸”,真名叫张恩瑞,说到底,这个张恩瑞,还是个爱国人士,早年加入过“工人纠察队”。“四·一二”政变后,他誓死追随上海第一杀手王亚樵,与国民党势不两立。他的队伍不大,专门圈恶人、坏人,圈来的钱,很大一部分都交给王亚樵,用于杀手们的活动经费。祖爷先前拜访王亚樵时,张恩瑞以“江相派”同道中人的身份,数次陪同接待,他和祖爷的关系一直很好。王亚樵死后,他“跳场”了一段时间,风声过后,他赶紧来找祖爷商议。
王亚樵是近代有名的爱国人士,先后策划过刺蒋、刺宋、刺汪等震惊中外的暗杀活动,炸死日本派遣军司令陆军大将白川义则后,更是名声大噪,蒋介石每次提到他,假牙就会发酸。这么厉害的一位人物,最终还是死在一个叫婉君的女人手上。戴笠一手策划了美人计,令一代枭雄命归黄泉。
祖爷知道,戴笠本身就是一个很迷信的人,经常找人算卦,为了弥补自己命局中缺水的现状,先后取了“汪涛”、“涂清波”、“沈沛霖”、“洪淼”等十几个带水的名字,他还荒唐到把曾国藩的《冰鉴》、麻衣道人的《麻衣相法》等算命看相的书编为特务教材,作为特务们的必修之课。在戴笠的影响下,他手下的特务们都迷信得不得了,有事没事就会参访高人,探讨命理。
张恩瑞也深知这里面的玄机,所以这个局很好做,也很难做。好做是说军统的特务们都很迷信,容易找到突破口,难做是指这些特务们在戴笠的影响下或多或少都懂点命理,而“江相派”并不是真正的算命先生,只是打着这个算命的旗号骗人,所以在做局过程中一旦出现理论性错误,对方就很容易起疑心。最关键的是,这个局要做到什么程度,是不是要把对方弄死,要弄死戴笠,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根本不现实,要弄死他手下的人,很容易惹出事端,到时候被军统盯上,引起军统局的反扑,对“江相派”恐怕是灭顶之灾。
思考良久,张恩瑞说:“圈钱吧,圈了钱,买枪买炮,我拉起队伍,才能跟这帮人对着干!”
祖爷点点头。两人商议,这个局从妓院铺设。
祖爷之前也做过不少美人局,有时会让一些女阿宝充当妓女,去勾搭那些高官巨贾;有时会让一些男阿宝充当有钱人,去妓院调戏那些和高官巨贾们常有来往的妓女。这两种手法目的都一样,就是套取信息,择机出千。
当时那种社会,妓院是整个社会的信息窗口,多少机密都从妓女口中流出。因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一旦上了床,动了情,就会掏心窝子,平日里不敢说的话,床上都敢和对方倾诉。
很快,张恩瑞安插在妓院的女阿宝传来消息,说最近有几个军官总来光顾,每次都点很多姑娘,出手阔绰,而且还经常调戏姑娘,给姑娘看手相,看面相,说:“老子一看你这手相,就知道你哪年破的处。”
祖爷猜想这很可能是军统局的特务们,只有军统局的人才这么热衷算命看相。而军统局的开支又获得上海黑帮的大力支持,特务们花钱大手大脚,真是个圈钱的好机会!
因为王亚樵的原因,张恩瑞怕自己在军统局留下案底,他不能亲自出马,所以这个局,要祖爷亲自上。
张恩瑞计划先让一个叫花月容的女阿宝,去“凤鸣楼”佯装做妓。说到这里,张恩瑞有些伤感,这个花月容二十来岁,是张恩瑞的王牌,生得貌美如花,早年家境贫寒,家里把她卖给了戏园子,张恩瑞看戏时,看中了她,把她赎了出来,并很快发展为女阿宝。花月容从此成了张恩瑞的得力助手。原本张恩瑞是要把花月容收房的,但碍于“大师爸”的身份和兄弟们的面子,一直没有正式聘娶,其实他手下的兄弟们都很明了,他和花月容独处时,兄弟们都会退下。
花月容有时会问张恩瑞:“什么时候,你会娶我?我们离开这些是是非非,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每当这时,张恩瑞就会把她揽在怀里,轻声地说:“会的,会有那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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