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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资哲学:保守主义的智慧之灯

_3 刘军宁 (当代)
就算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悄悄告诉我未来两年的货币政策,我也不会改变我的任何一个作为。
——沃伦·巴菲特
投资经典《安全边际》的作者卡拉曼在谈到价值投资的哲学起源时,总结了价值投资哲学的三个要素,其中第一条就是:价值投资是自下往上(bottom-up)的策略,使用这种方法可以分辨出特定的被低估的投资机会。卡拉曼所说的自下而上的投资思路是相对于自上而下
(top-down)的投资思路而言的。倡导自上而下投资理念的是现代投资组合理论的先驱,1990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哈里·马克维茨(HarryMarkowitz)。与自上而下投资思路密切相关的是投资多样化与投资的技术分析。
自下而上的投资理念认为:作为最下层的公司比作为上层的宏观经济与行业板块更重要。这种投资理念的着眼点与落脚点在下层而不在上层。上层的、宏观的东西仅具有次要的参考意义,不是投资决策的主要依据。因此,这种理念关注具体的企业的基本面,认为魔鬼在公司的细节中,而不是在宏观经济、行业板块与政府政策中。
与自下而上相对应的是自上而下的投资理念。这种理念认为:作为上层的宏观经济、市场大盘与行业板块,比作为下层的公司、企业更重要。这种投资理念的着眼点与落脚点在上层而不在下层。上层的现状与趋势,而不是下层的基本面,是做出投资决定的关键依据。因此,这种理念关心宏观大势、市场的价值中枢,认为魔鬼藏在大势大盘的细节中,而不是公司与企业的基本面。
自上而下的投资方法,要求投资者能够对宏观有正确的解读,有正确的结论,准确地捕捉并预测宏观经济及其每个变化及后果,同时准确预见其对大盘、板块与公司的具体影响,而且还要制订出正确的行动方案,选对正确的投资对象,把握正确的时机。自上而下的投资思路提倡一种三部曲的投资决策模式,而且听起来似乎是很合理的。所谓的三部曲是:首先考察宏观经济、政府政策与市场大势,接着考察行业与板块,再从有潜力的行业板块中筛选出具有潜力的公司,然后进行投资。
自上而下的投资论,要求投资者从最顶端、最大的视野开始,要求投资者有大局感,心怀全球,放眼世界。同时,它还要求投资者关注经济周期、行业风向、板块轮动、政策异动、物价指数、利率、汇率、能源价格、就业数据、消费者信心等一大堆从大到小的经济指标与政策动向。能够在这些领域始终作出正确的判断,即便对一位世界级的经济学家也是十分苛求的。很可能,自上而下的投资者对宏观、大盘与板块的研究结论是不正确的,其出错的概率比对公司基本面的判断出错要大得多。对宏观经济大势与政策的判断错误会导致自上而下的投资者要么跌入多头陷阱、要么跌入空头陷阱。总有一个陷阱适合他。
因此,自上而下的做法难度大,风险大,困难而又冒险,投资者常常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常常举步就错。正如卡拉曼在《安全边际》一书中所指出的:自上而下没有给投资者留下安全边际。这样的投资不是基于价值,而是基于大势,基于概念、主题,期望其投资因为对宏观的判断正确随后会有更多的投资者跟进。这样对所应支付的价格就没有明确的限价,因为难以确定除去宏观因素之外的企业真实价值,就难以计算出投资所应该支付的价格。这样,对价值的计算就不是投资决策的一部分。卡拉曼先生甚至怀疑,自上而下的投资者到底是投资者还是投机者。因为,等待内在价值提升的是投资者,等待更多投资者跟进而价格上涨的是投机者。
有人会说,宏观经济与政策面非常重要,只下而不上,可能会导致投资者赤手去接熊市中市场落下来的利刃。其实,自下而上的理念,并非无视作为“上”的宏观经济与市场大势。但是,它对“上”的关心是次要的,对“下”的关心是根本的。如果一位投资者在低价时买入可口可乐、茅台酒或类似性质的公司,他不必在意任何宏观经济,除非政治制度发生根本变化:比如说,美国被卡斯特罗领导的古巴所占领,占领者宣布喝可口可乐是资产阶级生活方式而禁止。但是,发生这一变化的苗头至今没有出现。所以,如果你投资的是与可口可乐类似的公司,你真的不必在意美联储主席就利率与经济政策发表什么看法。
自下而上的价值投资主张认为,好公司是基于内在于自身的好,而不是基于依赖外在于宏观经济、政府政策或行业板块的好。宏观上层的好反而有可能会遮蔽具体企业不好的基本面。过于关心宏观面反而会分心。在同样的环境下,一个好的公司能否做好,更取决于自身,而不那么取决于环境。不论经济周期如何,真正的好公司总是好的。例如,有些公司在任何市场环境下都能给投资者带来好的回报,比如像奥驰亚集团(AltriaGroup),即便在宏观经济与政策法律环境十分不利的条件下,如西格尔(JeremyJ.Siegel)所发现的,仍然能给投资者带来持续优厚的回报。相比之下,自上而下的理念投资的是宏观、政策与板块,自下而上的理念投资的是公司内在的不可动摇的优良质地。越是宏观不好板块不佳,反而越能显现出真正的好公司。
所谓,“只有当潮水退去的时候,才知道是谁在裸泳。”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两者孰优孰劣,在国内外一直都有争论,前者也更流行,尤其是在基金界。不少人认为投资者既要自下而上也要自上而下。这样的建议很符合中国人的惯常思维。这种思维认为,对自下而上与自上而下这两种投资要辩证地看,它们都各自有其利弊,无优劣之分,谁都不是完美无缺的,因此在两种之间不可偏废。最好的办法是把这两个理念结合起来,扬其长避其短,就像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那样,既取计划经济的长处,也取市场经济的长处,把两者结合起来,既自下而上,又自上而下。
自下而上的投资理念与保守主义思想是完全相通的。保守主义相信一切知识都是地方的,人类的社会政治秩序也应该是自下而上的。政策是靠不住的,甚至是难以预测的。政策先生与市场先生一样喜怒无常,千万不能把时间和金钱用来跟他们俩玩,更不应该为预知政策动向而去与政策制定者进行“勾兑”。也有人可能会说,自上而下适合于周期性强、政策敏感性的投资对象。但是,真正保守的投资者可能会选择回避这些公司,或是只进行短期的套利。因此,对保守的价值投资者来说,自上而下是一件没有什么用场的武器。
在投资中究竟是自上而下还是自下而上?还是把两者结合起来?保守的价值投资者回答很明确:自下而上!
投资的至简之道
最高的卓越是简约。
——朗费罗(H.W.Longfellow)
很多投资者应该都听过这样一句话:“我们的投资理念非常简单,真正伟大的投资理念常常用简单的一句话就能概括。”崇尚保守的价值投资哲学,意味着只做简单的投资。价值投资者坚信:简单的就是美好的,越简单,越不平凡。他们愿意永远坚持简单的逻辑、简单的思维,致力于寻找简单中的不平凡,并且总是要求自己更保守、更苛刻、更简单。
价值投资特别强调对投资对象要有充分的理解。投资者不应该投资于那些自己不能理解的投资对象,不应该使用那些自己不能理解的投资工具。因为任何人都没有能力对其不理解的东西做出正确的判断。说到人类理解力与判断力这个哲学话题,有一个简单的定律:越是简单越容易理解,对越容易理解的事物越容易作出正确的判断。投资方法与工具的简单,使得投资者易于掌握;投资对象的简单,使得简单的投资成为可能。简单与价值投资的相关性不仅仅限于对投资对象的要求,即不仅仅投资对象是简单的,投资本身也应该是简单的。简单的重要性来自其与真理的相关性。有人说,简单是真理的属性,是天道的印玺。最简单的往往也是最真实的。复杂到没人能懂的真理也绝不是真理。尤其是在投资领域,中国有句被频繁引用的箴言,虽然甚至没有人能说出这句箴言的出处。这句箴言就是“大道至简”。有人说是老子说的,但是《道德经》中找不到这个箴言。也许是后人对《道德经》与老子思想的概括吧。“大道至简”,就是说,最高深的道理其实是最最简单的道理,而不是复杂的道理。真正的大道理都是很简单的,通俗而易懂。价值投资者虽然追求简单,但是必须直面复杂,必须有能力理解复杂,而且以简单看待复杂,能把复杂的事情化约为简单,而且是正确的简单。
最简单的也往往最能持久。简单,方方面面的维持成本就越低,付出就越少。复杂意味着不易理解、不确定性多、风险大、成本高。跟复杂相比,简单意味着风险小,不确定性少,容易理解。简单才能聚焦、专注,才能重复。而能否理解、风险大小、确定性多少、方方面面的成本高低、是否具有可重复性,对投资的成功是非常关键的。
越简单的投资也越省时间、越省钱。如何才能做到简单呢?老子的建议是做减法,对多余的、复杂的损之又损。英国哲学家奥康姆的威廉(WilliamofOckham)的建议,是用他的奥康姆剃刀?把多余的、不必要的东西全部剃除。剪掉剃掉的越多,剩下的就越简。麦当劳连锁经营模式的创立者雷·克罗克(RayKroc),要让自己的商业模式既简约又愚拙(keepitsimpleandstupid)。有能力化繁复为简约、若愚守拙,才是大智慧。
这个世界上喜欢简约的人少,喜欢复杂的人多,大家总以为复杂高于简约,实际上简单是比复杂更高的境界。如达?芬奇所发现的:简是终极的精。(Simplicityistheultimatesophistication.)在投资界,口谈大道至简的人士很多,实践大道至简的人士很少。很多人把大道至简的观念挂在嘴上,很少有人愿意真的去追随至简的价值投资之道。常有专业投资人员把投资变得过于复杂,以炫耀其专业技能和证明高收费的必要。甚至个体投资者都喜欢避开简单,纠缠复杂,把事情搞复杂,总觉得不复杂,心里就不踏实,似乎越复杂越安全。仿老子的话说,价值投资之道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
也许是由于践行简约难度太大,所以多数人被迫选择复杂。正如19世纪美国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朗费罗说,最高的卓越是简约。(Thesupremeexcellenceissimplicity.)可以想象,能达到简约境界的卓越绝非易事。
成功往往是从一个想法开始的。成功的想法都是简单的,复杂到没有人能懂的想法很难成功。成功就是将复杂的事情简约化,而后将简约的事情重复做。成功的天平往往向那些善于化繁为简的投资者倾斜。成功的投资,就是选定一套简单的、正确的方法,长期坚持下去,不随大流,不怕寂寞,成功自然到来。
通常而言,投资成功的关键在于投资于一个成功的公司。而成功的公司,其商业模式必须简单易懂,其产品必须简单易卖,简单好用,就像喝可乐、饮啤酒、抽香烟那样。如果投资对象在商业模式上很复杂,这就会增加企业本身在未来经营上的不确定性,而且也不利于投资者对该企业作出正确的判断和理解。
至简的投资之道不是非常复杂,而是非常简单:这就是寻找业务简单的业务模式、简单的经营方式、简单的产品的优秀长青公司,以合理的价格买入并长期持有。最简单的投资就是捡钱。大家可能听过这句话:“我只跨越半米的栏杆,而不寻求跨越更高的栏杆。”但凡复杂烦琐程度超过捡钱或难度超过跨越半米的栏杆,就应该知繁而退、知难而退,无所作为。据信,美国投资者罗杰斯(JimRogers)说过:在证券市场赚钱其实很简单,我一直要等到钱堆在角落里,我所要做的仅仅是走过去拾起那些钱,在此期间我什么事也不做。投资的最高境界是等着财富在某个角落堆积如山,然后你合法地、正当地把它拾走,你只是一个收集者。这一捡钱的场面貌似神话,却是实实在在发生的。假如你在牛市的时候潜心研究并瞄准优质的资产,当熊市袭来的时候,投资者像旅鼠一样落荒而逃,弃下的廉价资产遍地都是,其中也不乏优质资产。这便是价值投资者出击捡钱的时候。
能看透复杂是聪明,能在此基础上做到简单是智慧。伟大的投资家都是高明的简化家,能够神奇地化繁为简。聪明的人能够把简单变成复杂,而智者才能让复杂回归简单。甚至在一切事业中,能够做到化繁为简,才是真正成功的开始。如果复杂跟简约进行竞赛,最终胜出的一定是简约。正如美国哲学家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RalphWaldoEmerson)说:“没有什么比伟大更简约,的确,能简约就伟大。”(Nothingismoresimplethangreatness;indeed,tobesimpleistobegreat.)
少即是多
投资中的集中与分散
慢即是快,少即是多!
——价值投资箴言
关于价值投资的哲学有两句似非而是的四字箴言。一句是,慢即是快,所谓欲速则不达,通过慢慢的等待获得快快的回报。这是我在《时间在价值投资中的地位》中讨论的。另一句是,少即是多,即投资的质量胜过投资的数量。这是本文要讨论的。“少即是多”回答的是有关投资中的集中与分散的问题。
所谓的集中投资(focusinvesting),其准确的说法,应该是聚焦投资,或者是专注的投资,即把投资者有限的智力、精力和资本集中投资到少数低价优质资产上能带来更多的回报。集中投资最权威的倡导者是费舍尔先生,他是保守主义投资哲学的重要奠定者,也是《保守的投资者夜夜安枕》的作者。他认为:“投资人被过分地灌输了分散投资的重要性。然而,害怕一个篮子里有太多的鸡蛋,会使得他们买进太少自己比较了解的公司的股票,买进太多自己根本不了解的公司的股票。他们似乎从没想过,买进一家公司的股票时,如果对那家公司没有充分的了解,可能比分散投资做得不够充分还要危险。”费舍尔的投资哲学是:少意味着多。而巴菲特等人的投资业绩,为“少即是多”的集中投资理念提供了强有力的经验验证。
是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小心看护好,还是把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以防止一损俱损?是集中,还是分散?我觉得对这问题的回答,不是在于如何集中,如何分散,而是在于对集中与分散的理解。对机构投资者,尤其是对基金的投资组合,有一定的行规要求,其投资组合必须对市场风险、行业风险、公司风险、甚至国家风险进行适度分散。对这样的行业要求,这里存而不论。此处关心的是没有行规约束前提下的集中与分散投资。
有两个现象常常被人忽略:第一个现象,以证券投资为例,大多数投资者一开始都是进行分散投资的,用很少的钱买很多的股票。即便是今天公认的证券投资大师,在他们起步的时候都是进行分散投资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人逐步由分散投资转向集中投资。从这种意义上看,集中投资与分散投资之间常常是先后关系。第二个现象是任何职业的投资者在其机构投资行为之余都有自己的小型投资,或股票,或房产,或收藏。因此,他们在私下都是散户。如果对他们的私人投资在总体上进行整理归类,在广义上,他们都是分散投资者。没有一个人会把自己的私财集中投资到一两个对象上去。当一个人拥有一处以上的房产,在不同的证券市场拥有哪怕一只股票,他的投资就已经分散了。即便以股票而言,如果一位投资者分别是在沪市深市A股B股、中小板创业板、港股美股各持有一只股票,他就已经有五只以上的股票了。
从这两个现象中,我们可以发现,分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倾向。只要不去刻意集中,投资通常一定是分散的。分散投资是自然而然的,而集中投资需要习得。过于分散是既成事实,相对集中才是要追求的目标。
为什么要集中投资?这是因为每个人都是无知的,其能力圈都是有限的。集中投资的本质,不单纯是指投资对象的数量,而是指专注。在被问及其成功的最关键要素为何时,巴菲特回答说,是“专注”,“我们只专注于几家最杰出的公司。我们是专注的投资者。”集中投资的原理是凸透镜的原理,即把有限的阳光集中起来投射到焦点上以产生预期的温度和效果。没有聚焦,就达不到预期的温度。所谓“专注”,就是集中精力、全神贯注、专心致志。一个专注的人,往往能够把自己的时间、精力和智慧凝聚到所要干的事情上,从而最大限度地发挥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努力实现自己的目标。集中专注不仅适用于投资者,也适用于企业家甚至一切干大事的人。最成功的企业家一定把他的精力、才华和资源聚焦投资到单一的事业,并取得重大成功:盖茨之与微软、乔布斯之与苹果、戴尔之与戴尔电脑。
集中投资的特点是见好就留,通过不断筛选留下少数几个特别优异的资产。而分散投资往往与证券投资中的一个奇怪现象联系在一起。这个现象叫做“见好就收”,或者说,见好就溜。在所买的一堆公司股票中,分散的投资者往往优先卖出那些已经见好的(比如说
30%的涨幅)。如果坚持这种理念,结果必然是,抛掉见好的,留下不好的,拔掉花留下草,直到所有的股票都不见好为止。一个分散投资者即便有幸买到了一只10倍股,但是很可能只买了100股,而且在涨了30%的时候就卖掉了。对待手中的证券,就像是打牌者对待自己手里的牌。不会打牌的人,把好牌随随便便就垫出去或乱花了,留下一手差牌;会打牌的人就是设法把差牌垫出去,留下少数几张好牌以便关键时用上。分散投资的特点往往是劣存优汰。而集中投资则优存劣汰。可见,集中投资的境界高于分散投资。
集中投资的理念与能力圈的概念有特别密切的关系。集中投资意味着把投资集中在自己的能力圈之内,只投资自己理解的对象。投资者对自己的投资对象越了解,投资就越安全。安全的来源是对投资对象的理解,而不是投资的品种与数量。分散并不能补偿对投资对象理解的不足。当你的理财顾问在告诉你要分散投资的时候,他也在保护他自己。因为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把钱投到哪里才是最好的投资。所以,投资者应该用增加对投资对象的理解而不是增加手中的投资数量来保护自己。
集中投资与分散投资的各自拥护者,有一个前置的共识:即没有人能够预测未来,掌控未来。一次飓风,一次地震,一项新政策,一个技术进步,一次产品召回,就很可能会腰斩你手中资产的价格。分散投资者认为,由于不能预测未来,必须分散投资。集中投资者认为,由于不能预测未来,必须集中投资。但分散并不能除去风险,而只是以一组风险来调换另一组风险。
集中投资与分散投资都有其很不可取的极端情形。集中投资的极端是孤注一掷。一说要集中投资,就不假思索,将全部资金仅仅投入到一个自己并不理解的投资对象,这是投机与赌博,而不是投资。分散投资的极端是撒胡椒面,将有限的资金撒到无数的投资对象上,结果是广种必然薄收,甚至颗粒无收。多多的分散反而导致少少的收益,这就是所谓“多即是少”。如果把有限的种子撒在少数几块精心选择与耕耘的土地上,反而高产丰收。这就是“少即是多”。撒胡椒面很容易,孤注一掷也很容易,不假思索,就能做到。如果分散投资不是去撒胡椒面,不是干广种薄收的事情,如果集中投资不是去孤注一掷,这时集中与分散就不再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第12章 道德与信仰
价值投资
智商与智慧,哪个更重要?
人类智商的绝对高度是249。因为任何聪明人的智商不可能高达250。
——刘军宁
在投资界,没有人认为愚笨是一种资产。投资被公认是智力密集型的活动,投资界是人精扎堆的领域。有人会问,投资市场上有蠢人吗?从动机的角度来衡量,绝对没有蠢人。每个投资者都对自己说“,我才不傻呢,我来投资是要赚钱的。”然而,所有人在投资生涯开始时都始于盲目无智的状态,都是蠢人。所有人都是带着与生俱来的智商去投资,却没有几个投资者在一开始就带有大智慧。对投资者而言,智慧与智商各自有多重要?投资成功的关键是什么?智商,还是智慧?
哲学是关于智慧的,其含义是爱智慧。投资哲学是关于投资智慧的,即热爱投资智慧。智慧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稀缺的东西,投资的智慧更是如此。智慧是人人欲求的,但是得到的人却很少。什么是智慧?按通常的理解,智慧是指某个人具有不同常人的理解、洞见和相应行动的能力。智慧毕竟不同于专长与知识。一个投资界的专业人士可能有丰富知识和技术专长,却未必是很有投资智慧的人。最智慧的人也未必是知识最丰富的人。尤其对专家和学者来说,他们可能掌握大量的具体的数字性的知识,但这些东西掌握得再多也不可能使人更有智慧。所以,一个人的智慧程度和所掌握知识的多少不必然成正比。
正是道德把知识与智慧区分开来。知识是关于事实的,智慧是关于道德的。一切知识与事实都将淡去,只有道德才能引领我们生活、投资。没有道德,就不能得到真正的智慧。没有道德,就没有智慧。一切智慧,归根结底,是有关人类如何才能更好生存的智慧。作为投资者的投资智慧也不例外。
西方的智慧传统是由两个支流合成的,一个是雅典的智慧,一个是耶路撒冷的智慧。希腊智慧中的宇宙是数学与物理的宇宙,而耶路撒冷智慧中的宇宙,是道德与信仰的宇宙。雅典智慧起源于古希腊的哲学与科学探索,是以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阿基米德、毕达哥拉斯等哲学家、科学家为代表的关于理性和科学的智慧。比如说我们今天很多的自然门类,都是在古希腊起源的,像几何、代数、物理学、原子论等。
道德智慧的源头是宗教,当然是超验的。耶路撒冷智慧的源头是宗教。雅典智慧的源头是科学。耶路撒冷智慧起源于《圣经·旧约》的智慧书,故也称为旧约智慧。耶路撒冷智慧强调信仰、道德与实践,是对财富的超验性质的理解。其代表人物是《圣经·旧约》中的大先知,如摩西、亚伯拉罕,以及许多的犹太商人。巴菲特被称为“奥马哈先知”(OracleofOmaha)。其暗喻是,上帝关于财富有一整套的神谕。谁领悟了神谕,谁就获得了财富。保守主义投资者注重实践的、道德的智慧,看淡精确的、科技的知识。
在投资领域,雅典智慧是关于价格的、数字、公式的,其代表是那些被称为“宽客”(quants)的人,他们数学极好,数理分析能力极强,有些甚至是高能物理学出身。他们相信,商业的世界是数学物理的世界。数学的精确性是分析最复杂的人类活动的基础。耶路撒冷的智慧是关于道德、信念、价值、审慎、自律、耐心的。其代表是保守的价值投资者。他们相信商业的世界是道德与实践的世界。这两种智慧有高有低么?这取决于我们用什么尺度来衡量。在投资领域,如果我们需要精确与量化,雅典的智慧高一些;如果我们追求正确,哪怕是模糊的正确,耶路撒冷的智慧重要一些。价值投资的名言是:“宁要模糊的正确,不要精确的错误。”
耶路撒冷智慧还有一个重要的特点就是强调道德在智慧中的极端重要性。人类最高的智慧是对道德秩序与道德生活规则的认识。当与道德有关的智慧涉及人类如何发现财富的本质及其增值方式时,投资智慧的问题就产生了。耶路撒冷的智慧相信,财富的本质及其运行方式,不是由人决定的,而是由人发现的。道德既是实现成功投资的手段,又是衡量投资成功的标准。对投资者而言,借助不道德的手段的成功是脆弱的、低度的成功,不合道德的成功是不合格的成功。按照耶路撒冷智慧的看法,投资智慧的本质是道德智慧。投资智慧的任务是探寻价值的本质及其获得方式,投资者在天人秩序中的位置及其使命,寻找并践行价值投资的指导原则。
与智慧相关的是智力(亦称聪明,以商数来表示)。两者通常被认为是含义很接近的一组概念,仅有高低之别:智慧要高于聪明。听说有大智慧投资软件,没听说过有高智商投资软件。然而,我认为,智慧和聪明是有性质上的差异的,而不仅是程度上的。我更愿意把智慧和聪明看作是反义词。智慧与聪明既是邻里关系又是对手关系。智慧甚至是包含一些与聪明相对立的东西。比如说,愚和拙是聪明的反义词,但是却可能成为一个智者的特征。常有人用愚和拙来表明自己有智慧,比如说,大智若愚。再比如守拙,作为一种信念与行为方式,可能无关洞见和预见,却是一种很高的智慧。看过电影《阿甘正传》的人都是知道,主角是个“愚笨”的智者。在日常生活中,聪明往往会被当做一种贬义词来用。智慧总是用于褒义。我还从未听到把智慧用于贬义。有人会说,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有人说,智慧反被智慧误。我认为,在投资中,智慧比智商重要。用戏谑但很认真的话说,人类智商的绝对高度是249。因为任何聪明人的智商不可能高达250。
吉尼斯上的记录好像是228。故人类智商的中等高度是125。巴菲特印证了这个看法:“我的成功并非源于高智商。只要你的智商在125以上,就足以胜任投资的事业。有中等以上的天资足矣。”在中等智商的前提下,决定投资是否成功的关键不是智商,而是智慧。妨碍投资取得巨大成功或导致巨大失败的往往不是太笨,而是太聪明。
不仅高智商不是一定能在投资上取得成功的保障,相反要格外警惕那些高智商的投资者。智商越高越容易产生致命的自负。普通人在高智商者面前也容易产生自卑,甚至放弃自己的主见。越聪明的人被聪明所误的可能性也越大,代价与损失也越严重,也越具有毁灭性。智慧更强调克服人性的弱点,强调人要恭谦、审慎、耐心。这些都不需要高智商。反而,高智商往往是获得这些智慧的障碍。
智商也许是天生的,智慧在相当程度上则是后天的,主要来自经验。智商是与行动无关的生物性特征,而智慧却需要落实到行动上。我们很难提高自己的智商,却能大大提高自己的智慧。成功的投资不需要高智商,但是需要高智慧。而保守主义投资哲学是价值投资的最高智慧。
你怎么能追逐别人的利润?
论投资的道德正当性
人是追求意义与正当性的动物。每个人都希望自己从事的活动是有意义的和道德正当的。哲学的一个重要功能就是检验人类行为与活动的道德正当性。对正当的行为与活动,哲学的任务是提供道德论证与辩护。投资哲学的任务亦复如此。投资哲学必须对投资活动进行道德分析。论证投资活动的正当性并作出辩护是投资哲学的应有之义。
——刘军宁
法国反商作家巴尔扎克有句名言:“每一笔财富背后,都隐藏着一桩罪行”。(Behindeveryfortune,thereliesacrime.)中国的老百姓中有很多人同意这种看法。中国的政治教科书也完全同意这种看法。
下面的内容在学校教科书和正统政治读本中经常出现: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被到处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带来利润的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每个毛孔都带着罪恶。
甚至中国的许多商人也持这种看法。有一次,我应邀参加了中欧同学会的一个聚会。一位来自天津的颇有成就的制造商这样对我介绍他自己:“这几年我没干什么别的坏事,就是钱赚得太多了。”他或真或假地把赚钱看成是缺德的事。有的商人甚至认为:财富后面就算真是有罪行,那又怎么样?更流行的看法是,经商投资就是赚钱而已,投资一行,回报二字。他们的信条是:在商言商,何必言道德?然而,许多在资本市场出没的人士一方面拒绝关心自己经商投资活动的道德正当性,另一方面,又极力抱怨中国的商场与资本市场不讲道德,并常常冠之以“沦丧、糜烂、黑幕、伪善、狡诈”等充满道德贬义的字眼。在中国,数千年来一成不变的奇怪局面是:一方面是政府对私人商业活动的惯性打压,一方面是民间对商业活动的巨大热情;一方面是对经商成就的负罪感,一方面又刻意炫耀自己的财富;一方面认为无商不奸,排富仇富,另一方面又对财富极端向往。这个社会从未筑起过商业活动的道德防线。
“在商言商”,用这句话也无法抵挡人们对投资经商去做道德判断。在一些人眼里,投资者的道德防线可能比一般的商人更为脆弱:商人只是追求利润,而投资者是在追逐别人的利润。哪家公司、哪个项目的(潜在)利润丰厚,投资者就设法把钱投向那里。商人们以赚取利润为己任,投资者们以追逐别人的利润为己任,这样的做法道德吗?投资者所赚到的难道不是别人亏的钱吗?买卖股票的人没有介入生产,只是进行“倒买倒卖”,没有创造价值,却获利丰厚,这样的证券投资在道德上正当吗?即使是相对廉洁的价值投资者也会面临这样的道德质问:价值投资的获利不也正是建立在别人的错误基础之上吗?对这样的质疑,投资与经商还是一件在道德上正当的事业吗?如果这些质疑是正当的,那么,利润就是祸根。
利润是这个世界上最受到道德猜忌的东西之一。利润在很多人眼里是不道德的,因为利润是从别人那里赚来的。要回答投资的道德正当性必须先回答利润的道德正当性。然而,在我看来,利润是个最正当不过的东西。利润代表的是企业收入中的盈余部分,是除去成本
(如工资、房租、利息等)后的净所得,属于最后剩给股东或投资者的那一部分收益。如果不给劳动者支付工资,就不会有劳工;不给银行支付利息,就不会有银行;如果有利润不支付给投资者,就没有人来投资。所以,真相是,民众的利益与利润是一致的。在不存在“利润”现象的国度,民众是最大的受害者;在追求“利润”的活动得到充分承认和保障的地方,则民富国强。
很多人认为,利润至多是一种必要的恶,越少越好。“意思意思”就行了。多余的利润都应该以税收的形式交给国家,以帮助那些不赚取利润的人。持这种观点的人没有看到利润被夺走的真实后果。当企业家们预感到任何一点点多于“意思意思”之外的利润都将被拿走时,他们就不会去努力生产价廉物美的东西了,或是设法把利润藏起来、转移出去。时至今日,也许公开主张取缔利润的声音只有在高校的课堂上可以听到。但是,社会中主张给利润封顶的声音却不绝于耳。对成功的企业征税越高,就越是惩罚那些向消费者提供更好产品与服务的企业。
有一句动人的口号:“人民的利益高于利润!”如果利润真的在道德上那么堕落,让利润越少越好乃至接近于零如何?若如此,就必须面对这样一个简单而千真万确的事实:有了足够的利润,企业才能生存。如果所有的企业与公司因为没有利润而消失,普通百姓还有活路吗?所以,利润不仅与企业家有关,与普通人的关系甚至更大。
古代犹太圣贤本?祖玛(BenZoma)说:想想亚当为了能够吃到面包需要付出多少艰辛吧。他需要犁地、播种、收割、捆扎、打谷、去糠、碾磨和筛选,然后还要揉面和烤制。最后,他才能享用美味的面包,而我每天早上起床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享用这一切。再想想亚当为了获得衣物需要付出多少艰辛吧。首先,他要剪羊毛,然后进行清洗、梳理和纺织。相比之下,我每天早上起床就能穿上现成的衣服。因为各种手工艺人的存在,我在家就能坐享其成。是的,如果没有人为获得利润而提供商品与服务,我们今天还像亚当和夏娃那样生活着。
在20世纪80年代,可口可乐曾试图用“新口味”的可乐取代原来口味的可乐。但是这种做法立即受到了消费者极大的抵制。绝大多数消费者喜爱旧可乐,拒绝新可乐。怎样才能让消费者的愿望得到满足呢?是要总统、国会、法院勒令可口可乐公司恢复生产原口味的可乐吗?不是。是对负利润的担心迫使公司放弃新口味的可乐。可见,利润的作用在于发现消费者的真正需求。如果生产者犯了错误,利润就会纠正他们。利润迫使企业自律。如果生产过程浪费严重,生产成本就高,产品的竞争力就低;如果产品因浪费多而定价高,消费者就会转向价廉物美的产品。在自由经济中,追求正当的利润与服务消费者是合二为一的。如果政府对那些浪费严重而导致成本居高不下的企业加以补贴,不负责任、不自律的企业就等于得到了奖励。靠正当的经营得来的利润是绝对道德的,靠权力得来的利润才是不道德的。
如果为利润生产商品的活动是正当的,那么不直接接入生产的投资活动是正当的吗?投资的功能是资本配置,其意义主要体现为优化资本配置,以及通过完善企业治理帮助企业通过服务消费者获得更多的利润。投资者的作用就是将资金不断从效益低、回报低的企业中抽出,投入效益高、回报高的企业中,通过使资本与资源得到更有效的配置来降低与减少资源的浪费。投资的过程就是优化资源配置的过程,投资者是经济的优化器。不在意资源配置有效性的经济一定是恶质的经济,遭殃的一定是民众。
价值投资者利用别人的错误来赚钱也是非常正当的。首先,这是规则允许的。在网球比赛中,总不能说费德勒从对手的非受迫性失误中得分是不道德的吧?其次,投资者利用对手的错误,可以防止错误的蔓延,从而对市场起到一定的校正作用。这样的行为,是十分道德的,应该受到鼓励。
哲学的一个重要功能就是检验人类行为与活动的道德正当性。对正当的行为与活动,哲学的任务是提供道德论证与辩护。投资哲学的任务亦复如此。投资哲学必须对投资活动进行道德分析。论证投资活动的正当性并作出辩护是投资哲学的应有之义。人是追求意义与正当性的动物。每个人都希望自己从事的活动是有意义的和道德正当的。道德上未经充分论证的职业是不值得去从事的职业。只有对自己所从事的事业有荣誉感,认为自己的事业具备充分的道德正当性的时候,人们才会更尽情地投入,也才会有更大的成就。智慧是有关道德的,有道德的投资者,才可能是智慧的投资者!
投资关天意!
是谁派你来投资的?
所谓天命就是一件被冥冥之中的主宰所召唤、所使唤、所命令、所安排的任务。天命既是上天的命令,又是个人的命运。志业是一个人因受到上述召唤后立志要从事的事业,投身于这样一个志业是从业者的天职!
——刘军宁
在多数人看来,包括在职业的投资者看来,通过投资来获得财富,如果不再是堕落与罪恶的事情的话,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俗不可耐的事情。我还没有太听过中国的投资者或学者谈论过投资与投资者这个行当超越世俗之上的意义。投资与投资人的物质意义与后果已经得到充分关注,其精神意义则无人触及。很多人去分析、传授投资方法、投资理念,但是很少有人从投资活动和投资者身份中发现其中的超越性的、神圣的意义。
著名的投资人本杰明?格雷厄姆、索罗斯是犹太人,巴菲特、芒格是清教徒的后代。这种背景的价值投资者还可以列出一个长长的名单。为什么犹太人和清教徒的后裔以擅长投资著称?为什么希腊人的后裔中鲜有以投资成就著称者?难道投资这个充满钱味的行当也与天意有关吗?投资的事业真的有神圣的意义吗?安身立命是许多从事学术、政治、艺术、宗教等领域人士的重大人生课题。这个课题对投资人存在吗?如果这里的命是来自上天的使命,是天命,投资者拿什么来安身立命?
说到天命与安身立命,这是典型的中国观念。中国的天命概念与西方两个神学概念有关联,一个是天职(calling),一个是志业(vocation)。所谓天命就是一件被冥冥之中的主宰所召唤、所使唤、所命令、所安排的任务。天命既是上天的命令,又是个人的命运。志业是一个人因受到上述召唤后立志要从事的事业,投身于这样一个志业是从业者的天职。如果一个投资者说“我是从事投资职业的”,这时,如其所言,投资仅仅是个职业,一个糊口的饭碗。只有在投资者意识到自己是被冥冥中的主宰派来从事这个天职,认识到这是一个不能拒绝的派遣,并欣然应允,锲而不舍,这时投资这个职业才能称得上是投资者的志业,该投资者也才终于得以安身立命。不把投资当天命的人是不会有持续的伟大成就的。知天命者的存在,证明人是唯一能够主动意识到天命,并乐意接受天命支配的动物。而践行这个天命是每个个体天赋的职责和义务。无论一个人是否愿意接受,是否意识到,是否感觉到它的存在,这种来自上天的使命会悄悄地降临到某些人的身上。有意义的人生一定是担当天命、践行天职并以此为志业的人生。对于投资者来说,让财富增值本身就是投资者的人生目的和生活方式。对此,肩负天命的投资者不应有任何的躲闪。这样的人生是有使命感的人生。正是这样的使命感把不同层次的投资者区分开来。在价值投资者眼里,跟没有使命感的公司相比,受欢迎的公司一定是有使命感的公司。同理,这个世界也需要更有使命感的投资者。无关天意,投资者就不会有使命感。想试探天意的投资者不妨问问自己:我有使命感吗?这个使命感是什么?
从西方的天职与志业和中土的天命等观念的角度看,投资是关天意的大事。财富对人类生存是极其重要的,而且越多越好。既然财富如此重要,上天就一定会非常重视,并安排能胜任的人去负责管理、令其增值,从而造福人类。在这种意义上,真正的投资者都是上天这个造物主派来的财富管家,用中国的古话说,是天降大任于斯。如果是在替造物主管钱,那么,投资者的事业,就符合上天的意图,也就具有了与上天有关的神圣意义。
有人会说,不信教的投资者,其投资也关天意吗?是的,当然相关。只要承认有天命,就关天意。天职也与非基督徒有关,天命里面就包含着天职。基督徒可以有天职,非基督徒可以有天命。当孔子在自己五十岁、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天命时,他并不是基督徒。财神的观念在中国和世界各地都深入人心,这也表明,在人们的观念中,财富的终极分配者是冥冥中的主宰。配合上天的意图去管理财富当然与天意有关。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去探求自己的天命,有的人发现得早,有的人发现得晚。有的人成就大,有的人成就小。对担负天命的投资者来说,从践行天命中得到的快乐多于从所赚来的金钱中得到的快乐。每个成功的投资者都有更大的目的需要满足,赚钱只是一个小目的,完成他们的天命才是他们最高的目的。
整个人类是一个命运相关的、相互合作的共同体。在资本市场日益全球化的今天更是如此。在人类活动中,有一部分人的使命就是用正当的手段将财富增值。最大限度地赚取财富是他们在履行自己的天职。
所以,投资者应该克尽自己的本分,要珍视和管理好上天所托付的财富,把不断使财富增值作为神圣的使命和职责。做好造物主的管家,是肩负天命的投资者的根本人生意义所在。任何用正当的方法增加财富的行为,都具有了神圣的意义,关系到造物主的意图的实现程度。投资者赚取的越多,也就越尽到上天赋予的职责和任务,也越是个称职的管家。作为管家,这意味着投资者作为受托人是在替上天管理、保管、使用并分配这些财物。人们增加财富的行为,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在荣耀上天。他可以荣耀自己的使命,却不该荣耀掌管的财富。因为财富不属于他,而是属于上天。否则,何以解释炫富为什么总被看做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投资者的使命不仅追求价值回报的最大化,而且要回馈社会,促进公益。但是,究竟以何种方式在何时何地来回馈社会,那是投资者的绝对自主权。上天保留了最后的手段,不论投资者在生前赚取了多少财富,在他身后,这些财富中的绝大部分都将继续存留在社会上,而不会被投资者带入坟墓。投资者的投资成就越大,把财富全部带入坟墓的可能性就越小。投资者对得起自己的天命,就应该使财富增值,并全部留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投资无关天意,一些伟大的投资者对投资回报的痴迷追求,似乎难以得到解释。如果为了自己的吃喝玩乐赚取财富,那么赚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收手了。对成功的投资者来说,投资活动很轻易地就超过了对养家糊口的满足,因为个人一生的消费和花费是非常有限的。的确也有很多的投资者这时就收手了。但是,如果是受造物主的派遣来赚取财富,那么赚取财富就不再是满足自己的需要,而是要不断地增值,以求上天的悦纳,这样的一种赚取财富的精神动力就不再是断续的,而是持续不止、永不停息的。正是因为如此,我们看到伟大的投资者总是抱有持续不断的激情去创造财富。
一个人最大的成就莫过于成就使命,成就天命。只有在从事这种活动中,人们才能发现自己的命运,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我的命就是从事这样的工作,这就是我的天命。从事这样的活动,苦也是乐,结果只有快乐。奥马哈的先知这样形容自己:我每天是跳着踢踏舞上班的。
所以,有志于投资的人不妨问问自己:投资是我的专业,还是我的志业?是为了养家糊口,还是履行自己的天命?是谁派我来投资的?如果我知道投资是我的天命,我能知道投资者在按天意构建的宇宙秩序中的位置吗?我期待中国出现能回答这些问题的投资者!
投资与信仰
投资哲学,谁还需要它?
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
——《世说新语》
你怎样信仰,你就怎样生活。
——外国箴言
我所写的关于保守主义投资哲学的文章,招来了不少的关注,也引来了一些批评。其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批评是:YourLPcaresaboutonlyonething:Returns.(你的有限合伙人只关心一件事:回报。)乍听起来,这句话似乎振振有词:别跟我奢谈什么保守主义、什么投资哲学,我对这些统统没兴趣,我只关心一件事:回报!出资人关心回报,理所当然;投资人关心回报,名正言顺。投资回报是所有投资者的共同关心。然而,仅根据对投资回报的关心,无法把不同成就的投资人区别开来。因此,如果只关心回报,对投资人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在我看来,投资者们还要有投资哲学。正是对投资哲学的关心程度的不同,和对好的投资哲学的拥抱程度的不同,把成就不同的投资者区别开来。
投资哲学是关于投资的最高智慧。投资哲学是指导投资决策的一般方法,通常由一组基本信念和指导原则组成。投资哲学既是抽象的,也是实用的,它提供指导人们投资的基本原则。有人问,投资哲学的核心是原则,还是信念?我以为,投资哲学的核心,是信念,是关于支配人在投资行为的超验法则与原理的信念。宇宙世界是由自然法则支配的,资本市场和投资行为也是如此。对支配投资背后的根本法则的研究,就是投资哲学。发现相关的法则和原理并加以相信就构成了特定投资者的投资哲学。任何投资行为都是特定的观念和原理支配下的行为。这些根本法则与原理的存在和运行并不是以投资者的意愿为转移的。无视它,就要付出代价。
人是观念的动物。投资哲学是关于投资的观念。一个人的投资哲学,决定一个人的投资成就。有什么样的投资哲学,就有什么样的投资收获。投资哲学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是建立在这样一个定理之上的:你信什么,你就做什么;先有你信什么,才有你做什么。它的系定理是:财富是思想的产物。
一个完整的投资哲学通常包括:对价值的看法,对人性的看法,对市场的看法,对风险的看法,对投资自身的看法等。什么是价值?它是内在的,还是外在的?在价格与价值之间可以画等号吗?人是理性的,还是非理性的?贪婪吗?恐惧吗?人有能力预测并把握市场上的每一个变化吗?市场总是有效的吗?市场能保证价格与价值不背离吗?这些都是投资哲学的恒久主题。一切投资哲学的背后都是对世界、对人性及人的行为的看法。投资哲学越系统、越完整、越合理,越凝结经过时间和实践检验过的投资洞见,越能带来更大的投资回报。
有一句广为引用的名言说道:“你怎样信仰,你就怎样生活。”这句话是千真万确的。在投资领域,“你怎样信仰,你就怎样投资。”投资的本质是投资者的信念的展开与运用。什么样的信念决定什么样的投资结果,对正确的信念的坚守程度决定投资的成功程度。一个投资者要走向成熟,一定要逐渐树立起一些能经得住岁月考验的哲学信念。资本市场,不仅是各种资产的交易平台,而且是各种观念交锋的场所。对投资者来说,每一次交易,都是投资哲学间的相互碰撞。被《巴伦周刊》(Barron’s)评为过去100年共同基金行业最有影响的25位基金管理人之一的理查德·德里豪斯(RichardDriehaus)说:“有一套核心哲学是长期交易成功的根本要素。没有核心哲学,你就无法在真正的困难时期坚守你的立场或交易计划。你必须彻底理解、坚决信奉并完全忠实于你的交易哲学。为了达到这样的精神状态,你必须做大量的独立研究。一种交易哲学不可能从一个人的身上传递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你只能用自己的时间和心血去得到它。”严肃的投资者都需要投资哲学,因为投资哲学对投资的成功很重
要。有一套经过实践和时间检验的投资哲学是投资成功的根本因素。投资哲学是防止投资者在投资中迷路的指北针,是帮助投资者避开障碍与陷阱的智慧之灯,是通向投资成功与自我实现的精神地图。没有正确的投资哲学,就不能有成功的投资,犯过的错误会一再重复,而自己可能还不明白原因何在。没有严格的、系统的投资哲学,投资者在进行投资时,犹如“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有投资哲学,成功是个时间问题;没有投资哲学,肯定不会有持续的成功投资。有了正确的投资哲学,并严格遵守,成功是必然的。
卓有成就的超级投资者都很重视投资哲学。彼得?林奇认为,哲学、历史学得好的人,比学统计学的人更适合做投资。那些为人们所熟知的顶级的投资者,他们留给后人的与其说是他们的物质财富,不如说是他们的投资哲学。很少有人能够分享他们遗留下来的资产,但是每个投资者都有可能分享他们留下的投资哲学。在这个意义上,他们留下的投资哲学比他们留下的财产更可贵。这些顶级投资家的名字,每个投资者都能说出一串,人们看到的是他们的财富值,但是阅读的却是他们的投资哲学。
在现实世界中,哲学家与投资家,虽然社会地位都比较高,但在精神上距离却是非常遥远的两群人。用古诗说,哲学家住在长江头,投资家住在长江尾。源头是财富发源地,江尾是财富的汇集地。但是,他们之间并不是互相倾慕,而是相互鄙视。哲学家认为投资者“俗”,投资者认为哲学家“虚”。如果投资家见到哲学家在媒体上谈投资,一定嗤之以鼻:“你才见过几个钱?就敢谈投资?别以为读了几本书就能谈投资?!”如果哲学教授见到基金经理在媒体上谈哲学,一定鄙视加轻蔑:“你才看过几本书?就敢谈哲学?别以为有了钱就什么都懂!”
有一个被普遍忽略的重要现象是:20世纪是人类在对投资的理解上取得最重大突破的世纪。而这一突破之所以能得以实现,正是来自哲学与投资的联姻。20世纪投资理论上两大最大流派的主要创立者分别是本杰明·格雷厄姆和乔治·索罗斯。这两人有着诸多的共同点:他们都非学金融或经济学出身。他们都喜好哲学。他们都是来自英格兰的犹太人。在哥伦比亚大学读书时,格雷厄姆喜欢的是哲学、美学和数学,毕业时曾被邀请留校教授哲学。索罗斯在伦敦经济学院读书时师从哲学大家卡尔?波普尔。他们二人的投资哲学都得益于他们的哲学素养与洞见。具体地说,是对人性的弱点和人的理性能力局限性的洞见。这种洞见在格雷厄姆那里变成了著名的“市场先生理论”,在索罗斯那里变成了“反射性理论”。没有哲学与投资的这一联姻,也就不会有今天职业投资者们津津乐道的投资大师们的投资哲学。投资哲学的出现与进步,完全受益于一些有哲学头脑的投资者,没有这些人及其思想,就不会有今天那些辉煌的投资者的名字。中国人习惯把目光与心思停留在周边靓丽的果实上,而不关注结出果子的树,并发誓说,我也要(结出)这样的果子,而不管自己是什么树。要想结出那样的果子,必须先成为能结出那种果子的树。
今天仍然有很多以投资为职业或爱好的人对投资哲学不屑一顾。他们的口头禅是:别跟我谈什么投资哲学。我只在意投资回报,除此之外,我都没兴趣。不论是业余投资者,还是职业投资者,很多人没有投资哲学。其实,每一个成功的投资者都有自己鲜明的投资哲学。今天,连每个投资机构都要陈述自己的投资哲学。在美国,如果一个机构投资者不在自己网站首页陈述自己的投资价值(InvestmentPhilosophyStatement),它几乎无法开张。在中国,这一风气也在开始形成。我预计,越来越多的机构投资者都将加入陈述自己投资哲学的行列。在美国,投资哲学开始批量进入MBA课程,其中以金融教育重镇纽约大学(NYU)斯特恩商学院最为领先。最权威的投资哲学教材也是在这里诞生。在中国,投资哲学必将逐步进入商学院的课堂。
需要说明的是,我所谈的投资哲学与商学院的投资哲学不是在同一个层面上。若有人批评我说,你的投资哲学不够学院派,你们说得对,商学院的投资哲学,无关我的事。商学院里讲的是“投资”的哲学,我讲的是有关投资的“哲学”。就是说,商学院里讲的是投资,我讲的是哲学,具体地说,我讲的是保守主义的投资哲学。商学院是在金融专业之内讲投资哲学,我是在金融专业之外讲投资哲学。商学院里的投资哲学关心的是投资哲学如何带来最大化的投资回报。我关心的不是赚钱,也不是投资,而是投资背后的哲学理念,是投资的道德基础。我认为,对投资者而言,这些比投资者的专业技能更重要。不论是作为金融专业的投资哲学,还是作为哲学的投资哲学,都是投资者所需要的。越追求卓越的投资者越需要卓越的投资哲学。成功的超级投资者们都有自己的投资哲学。这个哲学是他的个性、能力、学识、品行和目标的表达。
结论:如果你以投资作为自己的志业,那么,投资哲学,你需要它!
第13章 真理与自由
从投资错误走向承认投资错误
错误在投资哲学中的地位
人类的头脑既是宇宙的光荣,也是宇宙的耻辱。
——帕斯卡(Pascal)
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谈谈错误与承认错误在投资哲学中的地位。最近,这个机会来了。前不久,我收到了作者赠我的一本早有耳闻的书《奥马哈之雾》。这是一本想深度了解奥马哈圣人的投资者们必读的书。我也在此向读者们郑重推荐。在书中,我读到了这样一件事:1998年,在与佛罗里达大学MBA学生的座谈会上,当有人问巴菲特在生意上犯过哪些错误时,巴菲特风趣地答道:“那要看你有多长时间听我说了!”于是,他就历数自己投资的种种失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再回过头来看看巴菲特每年的致股东信,其中必有的内容,就是对自己在当年所犯的错误做自我检讨。一般人对谈论自己的错误,避之不及,而巴菲特却担心听者时间不够。回避错误,逃避批评,可以说是每个人的天性。错误是投资者的终身伴侣,不犯错误的投资人永远不会存在。离开了错误就没有投资。所谓投资能力,就是寻找到被错误定价的优质资产的能力。有人犯了错误,才有被错误定价的优质资产。造物主赋予了每个人犯错误的能力,但是赋予了少数人寻找到被错误定价的资产的能力。这里所说的少数,就是那些天才的投资者。任何投资生涯都常常始于跟错误邂逅并结缘。如果用四个字来概括投资者与错误的关系,那就是“不离不弃”。
法国思想家帕斯卡说:人类的头脑既是宇宙的光荣,也是宇宙的耻辱。光荣来自人类大脑的惊人潜能,耻辱来自人类大脑常常神经搭错。约翰?邓普顿坦诚,他所做的每三笔投资就有一笔是错的,三分之一的投资决策在回过头来看是不明智的。他也因此变得特别谦卑。彼得?林奇承认,他曾经把40元钱买进来的股票,在50元的价位上卖掉,发现它涨到60元,又赶紧买回。他不觉得承认这件事伤他的自尊。巴菲特曾幽默地说:芒格的长项是分析错误,我的责任是负责犯错误,并提供源源不断的错误案例供他分析。
既然在投资中错误是不可避免的,那么承认投资中的错误也是不可避免的。对替股东或客户管钱的职业投资者来说,仅仅在自己内心中承认错误是不够的,必须从错误走向承认错误。只有承认错误,才能承担错误的责任。乔治?索罗斯认为他自己的优势在于“有认错的勇气”。他说,“对于其他人,犯错是羞耻之源。对我而言,认识到我的错误是我感到自豪的事。一旦我们意识到不完美的理解是人之常情,那么就不会因犯错而感到羞耻,而只是因未能及时纠正错误而感到羞耻。”索罗斯认为,他的真正快乐来自发现了一个错误。他号称他的成功“不是来自于猜测正确,而是来自于承认错误”。
索罗斯更是把能否承担并承认错误与投资者的人品联系起来。不能面对自己的错误及其后果的人,在人品上都是不可靠的。不承认错误意味着不愿意承担责任。谁也不愿意跟不愿意承担责任的人打交道。而不道德的人不愿承担风险。因为,任何投资都不能避免风险。错误与投资者的姻缘也开始受到国内投资者的关注,记得投资家段永平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叫《改错不惜代价》。改错的前提是承认自己的错误。
拒绝承认错误,既是欺骗自己,也是欺骗别人。错误可以原谅,但掩盖错误而说谎就不能原谅。拒绝承认错误也意味着拒绝改正错误,因此也不可能从错误中受益,也就很难避免再犯类似的错误。不仅如此,为了掩盖一个错误,往往还需要犯一连串更多的错误。现实中,承认错误的投资者不会玩完,拒绝承认错误的投资者一定会玩完。以不肯承认错误而著称的美国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由于无视自己的错误,把自己变成了管理长期资本的短期公司。保守主义的投资哲学是建立在保守主义的人性论之上的。这种人性论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伟光正。它坚信,人是不完善的,而且不可能达到至善。谁都不是神仙,都会犯点儿错。出错才是人。避免犯错误的最好方式是不投资。可是,如果一个投资者因为害怕犯错误而不投资,他还是投资者吗?还有什么错误比这个更大呢?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不犯错误的人,但是能找到承认错误的人。承认错误,并不是一件令人羞辱的事情。我甚至觉得,巴菲特在谈自己的投资错误时,带有某种骄傲的神情。他甚至在暗示自己的错误也是杰出的错误,并有炫耀那些巨大数额投资损失的嫌疑。的确,普通的投资者根本就没有犯杰出错误的机会。
正是如何面对投资中的失误把普通的投资者与杰出的投资者区分开来。如果你不知道一个投资者水平的高下,那听听他对什么夸夸其谈。是谈起自己的成就缄默不语,谈起错误滔滔不绝,还是谈起自己的失误就王顾左右,谈起自己的成功就滔滔不绝?用这个标准,高下立判。看待投资者与看待政治家很相仿佛:如果碰到拒绝认错的政治家,你的感觉如何?会对他评价很高吗?会对他抱有信心吗?面对拒绝认错的投资者,你会把你的钱交给他管理吗?有人认为,投资最大的风险并不是买到下跌的资产,不是判断错误,也不是发现未来和期望有所差距,而是在于当自己犯错时应该如何去坦然面对。害怕承认,反而会犯下大错。所以,只有承认错误,才能直面错误,才能不断从错误中学习。
由于人们常常不愿意面对错误,其结果之一就是严重低估了错误对成功的巨大贡献。在我看来,通向未来的成功之路是由过去的错误铺就的。错误才是成功的垫脚石。错误是我们学习与尝试的证据。很少错误的人很少成功,没有犯过大错的人,没有大的成功。大的错误甚至是成功人士的专利。跟成功比,失误是更大的财富。成就是外表,错误是内核。前者常常是有形的,后者常常是无形的。
人们常说,失败是成功之母。错误跟失败不同。错误不仅不等于失败,甚至能带来更大的成功。不成功的人把失误变成失败,成功的人把失误变成成功。杰出的投资者常常有个非凡的能力,就是把巨大的错误变成巨大的成功。如果没有巴菲特当年在纺织品公司上的投资失误,就没有今天人们津津乐道的旗舰公司伯克夏。错误的投资反而成为巨大投资成功的纪念品。杰出的投资者的能力不仅在于做出正确的投资决定,而且在于把当初的投资失误变成后来的巨大成功。我真觉得,这些杰出的投资者真应该为这些错误而感谢上苍。他们的成功是他们的银牌,他们的失误才是他们的金牌。因为人们从他们的错误中学到的,比从他们的成功中学到的更为宝贵!
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
逆向在价值投资中的地位
炒股日当午,最是交易苦。对着K线图,一哭一上午。哭了一上午,还要哭下午。仓位补不补,心里非常苦。
——白交易(引自网上诗文)
价值投资从本质上看,就是逆向投资。反之亦然。
——塞思·卡拉曼
在我的词典里,价值投资是逆向投资的代名词,技术派投资是从众投资的代名词。从众的投资者靠的是整天面对图标、用各种手段进行技术分析,并不时四处打探内幕消息。前引股民兼诗人白交易便是这种投资者的典型。他关心的不是其投资对象,而是市场上其他投资者提供的报价。对于价值投资抑或逆向投资,其神髓是什么?史学家陈寅恪先生的一句名言也许是最好的答案: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在很大程度上,世界是由逆向思维者与逆向操作者创造的。任何一项发现、发明和创造,无不来自对常规思维的逆行。然而,大多数人的天然倾向却是随大流、从众。这些人像羊群里的羊一样,羊群到哪里,自己就到哪里。其原因或许是从众能让人似乎感到更舒服、更省事、更安全。但是,一味从众却很难实现个人自己的目标。就像在路上开车一样,如果你一直随着车流走,你虽不会感到孤单,但是却无法到达目的地。从众意味着平庸,即意味着不能取得比大多数人更好的投资成绩。
与从众的投资者不同,逆向投资者拒绝随大流。他们的座右铭是:誓不从众。甚至可以说,拒绝从众是他们的本能。他们的投资决定是基于个人的个性选择,而非基于市场的趋势、而非随大流。以逆向投资著名的投资大师约翰?邓普顿为了避免从众,远离华尔街,特地把公司总部从曼哈顿的洛克菲勒大厦搬到了巴哈马群岛。他的信条是:如果你想比大众拥有更好的表现,行事就必须有异于大众。
比如说,从众投资者会在车辆穿梭的马路中间寻找已被无数人盯上了的金子。而逆向投资者认为,最好的投资机会往往埋没在没人注意的荒草中。逆向投资者的眼光总是落在大众的眼光不及的地方,甚至是避开大众眼光的落点,去寻找那些没人要的、被人冷落的金子。
如彼得·林奇所说:投资就是在沙漠中寻找花朵!所以,逆向的投资者要做的就是一定要与众不同。逆向投资的背后是对个人及其与社会之关系的一种独特的看法。
关于个人在社会中的地位及其与他人关系,有两种“主义”。一种是个人主义,另一种是集体主义。秉持逆向思维的价值投资者在本质上都是个人主义者。他们相信个人是最基本的社会构成单位,也是最高的社会构成单位。没有一种社会存在单位比个人更小,也没有一种社会存在单位比个人更高,以至于可以凌驾在个人之上。个人主义认为,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人,每个人都是由自己而不是由他人或外在的权威来决定自己该干什么,因此每个人也是自己的一切作为的终极评判者,任何外在的评判对他自己仅具有参考意义。
个人主义与逆向的价值投资理念之间的相关性有个很好的注脚。这就是巴菲特提出的“内在评分卡”(innerscorecard)的概念。所谓“内在评分卡”,是指个人在自己的心中为自己建立的评分卡,自己是自己的打分者。它区别于学者或运动员使用的外在评分卡。外在评分卡上的分数由自己以外的人,如裁判、教练、老师等说了算。心中有内在评分卡的投资者个人以自己内心的标准和原则,而不是以媒体或公众的标准来进行决策与行动。他们不在意媒体或公众在他的外在评分卡上给他打多少分,更不去追求外在评分卡上的高分,他们只是按自己内在的一贯的理念与信条行事。
巴菲特在《滚雪球》(TheSnowball)中说,“我有个内在评分卡:如果我做了某些其他人不喜欢,但我感觉良好的事,我会很高兴,而不管别人怎么指手画脚。如果其他人称赞我所做过的事,但我自己却不满意,我同样不会高兴。”是在意内在评分卡,还是在意外在评分卡,把从众投资与逆向投资区分开来。逆向投资者认为决定终极成就的是自己的内在评分卡。因为个人主义相信自己才是自己的终极打分者。就是说,你的看法不会因为别人赞成你而正确,也不会因为别人反对你而错谬。
有人可能会问,逆向思维是不是在鼓励那种为长城贴瓷砖、为东海装栏杆的不着边际的异想天开?其实,逆向思维不是去胡思乱想,逆向操作不是去胡作乱为。逆向投资者必须具备一些特殊的品行才能确保他们的逆向在正确而不是胡来的轨道上。这些品质包括:要求投资者有批判力、想象力、创新力和持续的好奇心等。没有批判能力的人,不敢于面对众人独自逆行的人,没有机会成为成功的逆向投资者。而创造力是对想象力的一个调整,以确保想象力翱翔在理性务实的轨道上。逆向投资与价值投资的共同之处在于,二者投资决策的基础都是基于严谨基本面分析的价值判断。逆向投资并不能让投资者免于错误,但是它能让投资者少犯错误。当然,逆向投资必须基于保守、审慎、理性,而不是自负、激情、疯狂。否则,逆向投资就蜕变成了逆向投机。
有人可能会问,如何才能避免从众随大流呢?避免从众的有效办法之一是,多花些时间来想想自己的长期目标,找到并确定属于自己的独特的目标。如果你有适合你自己的独特目标,你必然要去独立地思考实现你独特目标的独特方法,别人的方法可能对你不管用,你就不会那么从众了。
当一个人无法判断自己是不是逆向投资者时,知名投资人罗杰斯的忠告,也许值得一听:被人嘲笑是成功的关键。我们回过头来看看,成就越大的人经历的被嘲笑越多。互联网泡沫引爆前的巴菲特几乎被投资界的嘲笑声淹没。逆向意味着你要做真正的少数,承受大多数的嘲笑。这时,逆向只能靠自己独立的精神来支持。
如果要想取得超越大众的投资成就,就必须采用与大众不同的投资方法。独立思考,意味着愿意逆水行舟,意味着逆流而动。绝对成功的投资者必然是精神上绝对独立的思考者。
在包括投资界在内的任何活动领域,独立的精神常常是最为稀缺的资源。缺少自由思想与独立精神的人很难有成功的机会。投资大师的能力不仅在于其能力,更在于其态度。独立的精神首先在于独立思考的精神。愿意独立思考的态度甚至比独立思考的能力还要重要。巴菲特认为给他带来成功的最关键因素是独立思考:除非你独立思考,否则你很难成为成功的投资者。只有在独立思考的前提下才有可能正确地做出独立的判断与投资决定。
老子强调“道者反之动”,庄子则认为个人应该“独乐其志”。古今中外,独立的精神是真理与智慧的重要组成部分,贯穿于人类的所有活动领域,是个人自我实现的根本途径。如陈寅恪所说: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独立的精神,不仅包括独立思考,而且包括追求人格与人身的独立。价值投资强调独立精神的重要。独立精神是价值投资者必不可少的品格。独立的精神并不在于要去赴汤蹈火,冒别人不愿意冒的险,而是在于避开风险、在发现价值、在坚守上的独立精神。自由的思想与独立的精神之间有连带关系,没有自由的思想,就不会有独立的精神;没有独立的精神,也不可能去自由地思想。价值投资者也罢,逆向投资者也罢,归根结底,都要有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
从消极自由到财务自由
从工作谋生的角度来看,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没有人能够让我去做我自己根本不相信的事情或者我以为非常愚蠢的事情。
——沃伦·巴菲特
有位年轻的中产人士说他的人生是黑色的人生。因为,为了生计,为了饭碗,不论在哪里工作,都常常被迫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愚蠢的事情。作为工薪阶层,中产人士很难去拒绝做自己觉得愚蠢的事情。对工薪阶层的中产人士来说,不仅不得不去做各种蠢事,而且,一旦经济危机出现,辛辛苦苦的一点积攒,常常缩水,甚至化为乌有。许多工薪者在经济寒冬中被打回原形,肩负沉重的债务。
所谓的中产人士,就是在财务上高不成低不就的一群,他们不至于穷到叮当作响,也不至于富到不用早九晚五。在这个社会上,有些人犹如有手提印钞机,如知名画家、书法家,流行歌星。像知名画家,若没有钱了,画幅画就是钱。还有一些富翁,家有亿万净资产。这些人都是中产人士所比不了的。中产人士的另一个定义就是工薪族。工薪族的特点是,工作一天才有一天的收入,不工作就没有收入。他们,常常上有老下有小,为了谋生不得不辛勤工作。更令人不能乐观的是,中产人士仅仅靠工资收入很难获得财务自由,至少在正常的退休之前很难。对绝大多数中产人士而言,靠工资不能获得财务自由。
何谓财务自由?财务自由就是一个人(家庭)不靠工薪和他人施舍能维持既往的生活方式。要获得财务自由,你必须既不必工作又能有足够多的收入,而且这个收入不是来自他人(如馈赠或遗产),不是来自每月上班的薪水。财务自由的标志是被动的收入大于主动的收入。主动的收入是靠主动的工作换来的收入,即为钱工作获得的收入。被动的收入是不必主动地工作就能获得的收入,即钱为你工作所带来的收入。从这种意义上讲,当你靠主动收入谋生的时候,你就有点被动了,你就被迫为钱工作了。当你靠被动的收入维持理想的生活方式时,钱就在为你工作,你就很主动了。
争取财务自由,就是从无到有、不断增加被动的收入。被动的收入通常来自股票(份)、债券、基金等金融工具以及土地、房产、版权等。争取财务自由的过程就是主动地制造被动收入、把主动收入的结余通过正确的投资转化为被动收入的过程。所以,没有被动的收入,就没有财务自由。有财务自由的人,让钱为他们辛勤工作,没有财务自由的人,辛勤为钱工作。从财务自由的角度看,辛勤工作的目的必须最终让钱辛勤为你工作。
财务自由是人身自由与独立的物质保障。没有财务自由,你就必须服从。当国家是唯一的雇主的时候,按照哈耶克的看法,你就会被奴役。致力于研究自由的人士发现,消极自由比积极自由更为根本,更为重要。研究财富的人士发现,被动的收入比主动的收入更为根本,更为重要。要想获得自由,首先要有消极的自由;想要有财务自由,必须有被动的收入。消极的自由让你免受政权的强制,被动的收入让你能够掌控自己。财富不一定能使人绝对自由,但没有能维持体面生活的财富,那一定不自由。终极而言,财务自由是关于对自己的掌控,对自己的时间与生活的掌控,进而是对自己的生命的掌控。财富自由能让你做出你所要做的选择,而不是被迫去接受别人替你做出的选择。
从自由的角度来定义,中产人士就是没有不做傻事的自由的一群人。是追求物质满足,还是追求财务自由,对刚起步的中产人士来说,是两难的选择。许许多多人都在为钱而工作,成为房奴、车奴、卡奴、婚钻奴等等各种奴。然而,没有财务自由,就没有彻底的独立,因而就没有充分的自由。消极的自由是免于强制的状态。财务自由最能帮助一个人免受强制。有了财务自由,就有了不去做蠢事的自由,有了只做自己愿意的事情的自由。可见,财务自由是非常重要的自由,尽管政治学家们通常对它视而不见。
财务自由并不是一个庸俗的话题。财务自由有丰富的道德意涵。财务自由与生活方式有着很大的相关性,有些生活方式与实现财务自由是不能并存的。财务自由鼓励节俭的、自尊的生活方式,要求储蓄,排斥奢侈浪费。追求财务自由,还必须审慎、执著、不断努力,放弃眼前的享受,耐心坚守到甜美果实的成熟。
对财务自由的看法背后隐含着对金钱的看法。认为钱是个坏东西、对创造财富有心理障碍的人,是不会实现财务自由的。靠当忠诚的守财奴是难以实现财务自由的。因为守财奴是金钱的奴隶,而实现财务自由是为了让金钱做你的奴隶。你必须在意钱,但又必须对钱很大度。对钱大度到什么程度不能决定你能赚多少钱,但是能决定你能装下多少钱。财务自由与有多少钱、挣多少钱没有什么关系。有些人,钱不多,却过得很滋润;有的人挣大钱,却入不敷出,不堪重负。所以,财务自由更多与态度有关,而不是与金额有关。享有财务自由是一种快乐,追求财务自由也是一种快乐。最好的情形是,人们可以自由地挣钱,自由地攒钱,自由地捐钱,自由地打发钱。
财务自由有助于帮人确定人生目标,发现自己的真实爱好和追求,并独自加以实现。实现财务自由还需要家庭成员的联合协同,是维系家庭的重要纽带之一。财务自由能使一个人达到真正的心灵自由。心灵自由表现为行动的自由。财务自由鼓励辛勤劳动,鼓励创造性劳动,帮助每个人发现并创造性地使用自己的特长。取得财务自由的过程,是确立自我的过程,是自己对自己全面负责的过程。因为你没有办法靠别人来替你实现对你的财务自由。财务自由的精神是个人主义的精神。
可以预见,财务自由,将越来越成为一个持久的流行,因为亿万中产人士都在追求它!
第14章 结语
如何形成自己的投资哲学?
没有一种投资哲学能在一天或一年之内发展完全,除非抄袭别人的方法。就我的情形来说,它是在很长的时间内发展出来的,其中一部分可能来自所谓合乎逻辑的推理,部分来自观察别人的成败,但大部分来自比较痛苦的方法,也就是从自己的错误中学习。
——菲利普·费舍尔
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套自己的人生观念,或明的,或暗的;或理性的,或非理性的;或深刻的,或肤浅的;或实用的,或不实用的。同样,每个投资者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一套投资理念。如果留心,你会从许多散户(个体投资者)口中听到一些指导他们的根深蒂固的投资理念:股性不活,高抛低吸,波段操作,见好就收,赚点就跑,等等。而且许多个体投资者的投资理念都自成一套,并常常一成不变、不可说服、不会动摇。只是构成这一套指导思想的可能是一些零星的、互相冲突的、杂乱无章的、稀里糊涂的,甚至是完全错误的观念。
对投资者来说,最好是在投资前就有了一套投资哲学。但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能够在下水之前就学会游泳。其实,所有的大师都出身于个体投资者,都是从没有自己的投资哲学时开始投资的。再高明的投资哲学都是投资后才逐渐形成的。所以,每个严肃的投资者都面临这样的一个课题:如何把自己的那些自发的投资观念上升到自觉的投资哲学;如何从无意识地遵循自己的投资观念上升到遵循自己的投资哲学。
形成自己的投资哲学是每个投资者自己的任务。最适合特定投资者的、最好的投资哲学,一定是投资者为自己开发的。你可以委托别人帮你开发一款软件,但是你却无法委托别人帮你开发一整套你自己的投资哲学。投资是一种非常个人主义的活动,需要投资者绝对独立地思考,评估真实的自我,倾听内心的声音。成功投资者的投资哲学跟个人性格高度匹配。每个人的内在和外在条件都各不相同,可以学习、研究、借鉴他人的投资哲学,但是不能照抄别人的投资哲学。其实,没有人能照抄别人的投资哲学,不管怎么模仿,世界上也不会有两个完全一样的投资哲学。人的潜质是先天赋予的,每个投资者的投资哲学却是后天形成的,因此,要靠自己去发现、去形成、去检验,最终摸索出适合自己的投资哲学,并加以发展和改进,同时为自己认可的投资哲学去调整自己。从这种意义上讲,形成自己的投资哲学的过程,也是重新锻造自我的过程。
阅读投资大师的经典著作对于形成自己的投资哲学是非常重要的。据《滚雪球》记载,沃伦年轻时长期坚持去市区的图书馆,查看每一本可能与股票投资和投资有关的书。他把这方面的书读了又读。他的朋友这样形容,沃伦发现格雷厄姆的《聪明的投资者》(TheIntelligentInvestor)一书时,像是找到了上帝。要形成自己的投资哲学,最好为自己制订一份阅读计划,把深获你心的话记录下载。许多投资大师的主要工作就是整天的阅读。据芒格说:如果你在潜意识里养成一种习惯,把读到的东西和所证明的基本概念联系起来,渐渐地你就会累积起一些有关投资的智慧。如果没有大量阅读,你不可能成为一个广义上真正出色的投资人。
记录、整理、分析自己在投资过程中犯过的错误,对于形成自己的投资哲学也非常重要。否则,投资者很难从自己犯过的错误中学到教训,结果常常是同一个错误一犯再犯。投资哲学的形成,是正视和认清自己错误的一个重大契机,起码表明一个投资者有意从自己的错误中吸取教训。每个投资者形成自己的投资哲学,需要很长的时间、非常的智慧和大量的经验和错误,并持开放的心态去不断加以改进。而且,任何投资哲学都不能马上见效,因此要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你的投资哲学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有一套完整的投资哲学是取得投资持续成功的必要因素。有投资哲学比没有投资哲学好,有好的投资哲学比有平庸的投资哲学好。这个好的哲学就是保守主义的价值投资哲学。保守主义投资哲学的最大妙处,不是它能帮你赚钱,而是它能帮投资者保守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珍视的东西:价值!保守主义的投资哲学是一种道理简单、坚守不易的价值投资哲学。对保守主义投资哲学坚持得越好,投资者越能控制好自己的命运,越能远离那些有诱惑性的、虚假的机会。
把自己的投资哲学写成文字是非常重要的。在投资者把自己的投资哲学写成文字之前,必须去回顾、整理、理解、总结自己的投资历程,才能提炼自己的投资哲学。不写成文字,就没有成形的投资哲学。形成文字便于自己、他人去了解、检验。现在,美国的机构投资者都会在自己的网站上陈述自己的投资哲学与理念。每个投资者,不论自己的投资哲学是否成熟,都应该写成文字。
形成你的投资哲学,就从把它写成文字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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