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孤独的幸存者—美国海豹特种部队之红翼行动

马库斯·勒特雷尔、帕崔克·罗宾逊(美)
孤独的幸存者
第一部分 1.前往阿富汗(1)
勇士们流血牺牲,树立无比光荣的传统,弘扬震慑敌胆的威名,我坚定地维护这一切。在逆境中,先辈的遗志将坚定我的信念,指引我的行动。我绝不失败。
海豹突击队员之间的告别往往非常简单。轻轻地拍一下脊背,或者友好地拥抱一下,没有人会说出大家心中的想法:伙计们,我们又要去打仗了,去另一个麻烦的地方,又有些差劲的敌人想在我们身上碰运气……他们肯定是疯了。
海豹突击队就是这样,这些美国武装力量中最精锐的战士们无言地告别,表现出战无不胜的信念。海豹突击队员们身材高大、行动敏捷、训练有素、足智多谋,神出鬼没,没有人能发现他们的踪迹。而且他们武装到牙齿,用步枪的时候都是神枪手,用机枪的时候是艺术家,白刃格斗和徒手格斗也是拿手好戏。一般来说,我们相信世界上几乎没有我们用炸药和子弹解决不了的问题。
我们在海上、空中和陆地上展开行动。这也是"海豹"①这个名字的由来。美国海军海豹突击队,无论在水下,在水面,在陆上,在空中,我们都能完成任务。
不过现在我们要去的地方与水基本上没有关系。那里到处是山,严重缺水,海拔一万英尺以上,树木稀少,荒凉得如同月球表面,是世界上最孤独、有时也是最混乱的地方之一。那就是阿富汗。
"再见,马库斯。""祝你好运,迈克。""放松点,马特。""一会儿见,伙计们。"离别的场景就像昨日般历历在目,有人拉开了我们营地宿舍的门,灯光射入巴林温暖的黑夜。这是一个奇特的沙漠王国,一条两英里长的"法赫德国王堤道"将它与沙特阿拉伯连接起来。
我们六个人穿着轻型战斗服(卡其布制的沙漠迷彩和欧克利突击靴)走出房间。
外面有温暖的微风吹动。这还是3月,还没有像盛夏那样酷热难当,但对于美国人来说,甚至是对我这样一个得克萨斯州人来说,这样的春天也热得异乎寻常。巴林位于北纬二十六度,在巴格达以南四百多英里处,气候异常炎热。
巴林首都麦纳麦城位于巴林岛的东北角,我们所在的部队驻扎在麦纳麦城的南郊,而负责进出巴林飞行任务的美国空军基地则位于穆哈拉格岛②,这意味着我们要去空军基地就必须从麦纳麦穿城而过。
这段行程大约有五英里,我们必须穿过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城市。当然,当地居民也不喜欢我们,他们总是一副愠怒的表情,仿佛美军的出现令他们厌恶至极。
麦纳麦的某些区域被称为"黑旗区",这些地区的商人、店铺主人和市民在门外悬挂黑色旗帜,表示"此处不欢迎美国人"。
我们驱车穿过麦拉麦,来到了穆哈拉格岛,岛上的美国空军基地就位于巴林国际机场的南面。一架巨大的C-130"大力神"运输机正在等着我们。这是一架大型涡轮螺桨货运飞机,是平流层中噪音最大的飞机,是专门用来运输粗糙货物的钢铁洞窟——决不应该载运我们这样多愁善感、细致优雅、满腹诗情画意的人。
我们把基本装备装上飞机:重机枪、M-4步枪、赛格-索尔九毫米手枪、战斗刀、子弹带、手榴弹、医疗和通信设备。几个家伙在机舱里挂起厚网结成的吊床,其他人则坐在编网制的座位上。商务舱?不是。但蛙人出门都不轻松,他们也不指望旅途能够多么舒适。顺便说一句,我们都是蛙人。
如果我们六个被扔到严酷的战场上,不管泥泞不堪也好,寒风刺骨也罢,也不管我们是受了伤,陷入包围,以寡敌众,还是在做殊死搏斗,你都不会听到一个字的抱怨。这就是我们的兄弟情谊,一种绝对美国式的兄弟情谊,它是用鲜血凝成的,来之不易,牢不可破。
机组人员确认我们都已经坐好之后,那些波音引擎开始雷鸣般的怒吼。上帝。噪音之大简直难以置信。我还不如干脆坐在变速箱里。整架飞机抖动着冲向跑道,起飞后迎着从阿拉伯半岛沙漠吹来的强风,朝西南方飞去。机上除了机组人员和坐在机舱后部的我们之外没有其他乘客。
我们在巴林湾上空左转弯,向东南飞去。在我们身后是酷热的令人厌恶的伊拉克和它的邻国科威特,这两个国家我都曾驻扎过。在我们的下面则是沙漠王国卡塔尔,也是世界未来的天然气之都;遍地石油的阿布扎比;若隐若现的迪拜摩天大楼;再向东飞,就是阿曼崎岖的海岸线。
第一部分 2.前往阿富汗(2)
在巴格达,我们面对的敌人常常是看不见的,必须四处仔细搜寻。这些敌人无处不在,极度危险,而且让我们感到完全不知所措。
到目前为止,那些隐藏在山里的武装分子在与我军的遭遇战中占了些上风,这也就是高层派我们前往的原因。在这种时候,山姆大叔就会脱下天鹅绒的手套,露出海军特种作战司令部的铁拳。
我们知道自己的目标,也知道我们将前往何处:兴都库什山脉的高峰。本·拉登和他的追随者可能依旧藏身其中。就在山中的某个地方。
美国海军海豹突击队的守则中,最后两段是这样写的:我们练为战,战为胜。随时准备着,尽全部力量完成祖国交付的任务,必要时使用暴力,迅速履行职责,但我的一切行为必须符合军队所捍卫的原则。
勇士们流血牺牲,树立无比光荣的传统,弘扬震慑敌胆的威名,我坚定地维护这一切。在逆境中,先辈的遗志将坚定我的信念,指引我的行动。我绝不失败。
即便按照海豹的标准衡量,与我一道离开巴林的同伴们之间的差异也实在太大了。马修·吉恩·埃里克森中士还不到三十岁,来自加利福尼亚,深爱着自己的妻子辛迪、双亲科德尔和多娜,还有他的弟弟杰夫。
我一直叫他艾克斯,我们的关系很好,我的孪生哥哥摩根是他最好的朋友。艾克斯曾经去过我们在得克萨斯的家,而且我们两个人曾在海豹运输载具第一大队A排一同服役很长时间。他与摩根在海豹突击队受训时曾经一起接受过游泳和狙击训练。
艾克斯是个安静的人,身高六英尺四英寸,一双锐利的蓝眼睛,一头卷发。他是我所见过的益智棋盘游戏"智力追击"最出色的玩家。我喜欢跟他交谈,因为他的知识非常丰富,无论是地理位置、国家、人口、主要工业,他全都一清二楚,能够让哈佛大学教授相形见绌。
在部队里,艾克斯一直驾轻就熟,头脑清楚,我也从未见过他心情沮丧。他是个行家,在别人看来困难重重的任务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在战斗中,他是位超级运动员,动作迅速、凶狠,必要时冷酷无情。他的家人永远不知道他的这一面。他们只看到一个冷静、开朗的海军军人,喜欢欢笑和冰镇啤酒,本来可以成为一名职业高尔夫球手。
艾克斯对中东了如指掌,曾先后在约旦、卡塔尔和非洲之交吉布提服役。我们同时成为海豹突击队员,而且因为我们两个都非常喜欢讲俏皮话,所以相处得非常融洽。另外,我和他一样,只要有一点压力就会失眠。我们经常会一起待到半夜,真的,再也没有人能让我那样开心了。
我总是嘲笑他邋遢。有时候,我们一连几周每天都要执行巡逻任务,没有时间洗澡,而且既然几个小时之后又要涉过齐胸深的污水,洗澡也没有什么意义。我这个士官与他这位海豹军官一般是这样相互交谈的:"迈克,你简直臭的像堆狗屎,看在基督的份上,你干吗不去洗个澡?""马上就去,马库斯。明天提醒我,记住了吗?""收到,长官!"对那些他最亲近的人,迈克总是送一些大个头的礼物,换句话说,就是美国的公路交通标志。我记得他送给他漂亮的女朋友希瑟用礼品盒包装起来的交通锥标,作为她的生日礼物。圣诞节的时候,又送给她装在锥标上的红色闪光信号灯。当然,信号灯也是用礼品盒精美包装起来的。我过生日的时候,他则送给我一个停车标志。
你还应该看看他的旅行包。那是一个巨大的帆布曲棍球包,是全海军最重的行李。包的样子跟他最喜欢的球队"纽约游骑兵队"用的包很像,但上面没有队标,只有两个大字,"滚蛋"。
迈克在任何场合下都能说出让人捧腹的俏皮话。他有一次碰上了一起差点让他丧命的严重事故。后来有人问他当时是怎么回事。
"行了,"这位来自纽约的上尉答道,好像他已经深深地厌倦谈论这个话题一样,"你们总是提那件事。别提了。"实际上,事故发生只有两天。
迈克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军官,一位天生的领导者,一名真正了不起的海豹突击队员,他从来不逼迫别人,总是说"请","你介意吗?",从来不说"干这个","干那个"。而且他不能容忍其他军衔比我们高的人对我们指手画脚,不管他们是军官还是士官。
他总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如果要受到责骂,他来承担。但是决不要绕过他去责备他的下属,因为那样会让他成为一个可怕的敌人。
第一部分 3.前往阿富汗(3)
他是个很棒的潜水员,游泳也不错,但问题是他游得有点慢,那是他唯一的缺点。有一次,他和我进行两英里的游泳训练,但我游到海岸上的时候,我找不到他。最后我发现他正在离岸边四百码的地方拼命划水。上帝,他遇到麻烦了——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
于是我掉头冲回冰冷的大海去救他。我平时游得不算快,但是这次我迅速地来到他的身边,但我本应该把情况弄得更加清楚一点的。
"离我远点,马库斯!"他大声喊道,"我是辆赛车,正全速冲刺呢。别来惹我,马库斯,现在绝对不要。这里可是一辆赛车。"只有迈克·墨菲才会这样说。如果我隐去姓名,把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排里的任何一名海豹突击队员,然后问这话是谁说的,每个人都会猜是墨菲。
在大力神运输机上坐在我对面的是二级军士长丹尼尔·理查德·赫利,另一名令人生畏的海豹突击队员,身高六英尺三英寸,三十七岁,妻子名叫诺明达,有七个孩子。他出生在新罕布什尔州,1990年加入海军,后来进入海豹突击队服役,俄语非常流利。
丹尼和我曾一起在运输载具第一大队服役三年。他比我们大多数人都年长,所以总是把我们称作他的孩子,就好像他的孩子还不够多似的。他喜爱我们就像喜爱他的家人一样,这是两个大家庭,一个包括他的妻子、孩子、兄弟姐妹和双亲,另一个更大的家庭则驻扎在巴林岛。丹尼偏袒下属比迈克更甚。只要他在场,就没有人敢对我们大喊大叫。
他兢兢业业地守护着我们,认真研究每一项任务,搜集情报,核对地图、图表、照片等等。他还会留神即将下派哪些任务,确保他的孩子们总能够战斗在一线,因为这是我们接受训练的目的,我们也乐于前往最前沿。
丹尼在许多方面对人非常严厉。有一阵子他和我彼此见面都不打招呼。他总是坚信自己的方法是最好的,很可能也是唯一的。但他的心是好的。丹尼是一名完完全全的海豹突击队员,他出色地履行了军士长的职责,对自己的工作了若指掌,不但是出色的战斗员,更是优秀的指挥员,所作所为堪称楷模。几乎每天我都要跟他聊天。
肖恩·帕顿躺在我上面吊床里摇晃着,头上戴着耳机,听着摇滚乐,他二十一岁,来自内华达州的拉斯韦加斯,酷爱冲浪和滑板,是我的跟班。我以前曾是通讯联络员,肖恩是我的副手。像年轻时的迈克·墨菲一样,他也爱说俏皮话,而且是一名出色的蛙人。
我开始很难跟肖恩相处,因为他太与众不同了。有一次我走进通讯中心,看到他正在网上订购一件豹皮大衣。
"你要那玩意儿干吗?"我问道。
"那太酷了,兄弟。"他回答道,不愿意再跟我讨论这个问题。
肖恩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大个子,一头金发,总是带着有些傲慢的笑容。他极其聪明,我从来用不着告诉他去做什么,因为他全都知道。这起初让我有点生气,因为每次告诉这个比自己年轻得多的家伙去干点什么,他都告诉我已经干好了。我过了好一阵子才接受这个事实:我的助手几乎跟马修·埃里克森一样聪明。
像许多喜欢冲浪运动的人一样,肖恩总是懒洋洋地躺着,他的兄弟可能会用"超酷"之类的词来形容他,但作为通讯联络员,这种品质简直是无价之宝。如果某处发生了战斗,而肖恩在总部守电台,你会听到一名极端沉着冷静的海豹突击队员的声音。对不起,我应该用"公子哥"这个词。对于肖恩来说,"公子哥"是个万能的词汇,在他看来就连我都是公子哥。对于布什总统,他则给予了这些冲浪高手们的最高赞誉:他是个真正的公子哥,兄弟,一个真正的公子哥。
他的父亲也是一名海豹突击队员,而肖恩心底的梦想就是要像他的父亲詹姆斯·J·帕顿一样,成为海军跳伞队的成员①。他在乔治亚州的本宁堡接受了基本空降训练,后被选入海豹突击队并被分配到运输载具第一大队A排。五个月后,他与我们一道飞往阿富汗。
第一部分 4.前往阿富汗(4)
在肖恩短暂的一生中,不管做什么,他都做得非常出色。在高中,他是棒球的明星投手和最佳外场手,他还弹得一手好吉他,曾经组建过一个名为"真实故事"的乐队,但乐队的水平不得而知。他是个超级摄影师,熟练的机械师和工程师,曾经一个人修复并改装了两辆大众甲壳虫老爷车。他另外还买了一辆甲壳虫,告诉我说,"我要把它改成甲壳虫终极改装版,公子哥,这就是我打算要做的"。
肖恩的计算机水平是基地一流,他每天都花好几个小时待在电脑前,挂在某个名为"我的空间"的网站上,与他的朋友们保持联系:嗨,公子哥,最近怎么样?我们小组的第六名成员名叫詹姆斯·苏,28岁,生于芝加哥,在南佛罗里达长大,当我们出发前往阿富汗执行任务时,他已经在运输载具第一大队呆了三年,其间成为基地里人缘最好的家伙。他只有一个亲姐姐,但在基地里却有将近三百个兄弟,他发誓要保护每一个人。
詹姆斯中士跟肖恩是最好的朋友,他跟肖恩一样,生活非常丰富,而且在加入海豹、来到运输载具第一大队A排之前,也曾在本宁堡接受过基本的空降训练。
詹姆斯最初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兽医,犬科专家,但是他是一名天生的海豹突击队员,而且对自己能够超越精神和肉体上的极限,成为世界上最精锐部队的一员感到无比骄傲。
像肖恩一样,他在中学里也是运动明星,是游泳和网球健将。在学业上,他一直被分在天才班或者提高班。在我们排里,詹姆斯与艾克斯和肖恩是最聪明、在战斗中最可依赖的队员,我从来没有听到任何人说过詹姆斯一句坏话。
飞行了将近三个小时之后,我们到达了阿曼湾上空,随后我们转而向南,避开霍尔木兹海峡。
阿曼的海岸线在穆珊旦地岬附近最为崎岖,这里峡湾幽深,最北边怪石嶙峋的海滩一直伸入霍尔木兹海峡,是其他国家距离伊朗阿巴斯海军基地最近的地方,随后海岸线转而向南,沿着古老的哈迦山脉平缓地向前延伸。我们就在这条海岸线上,从阿曼首都马斯喀特以北、靠近北回归线的某个地方开始了长途跨洋飞行。
当我们穿过阿曼的海岸线飞向宽阔的大洋时,至少对我而言,这意味着可以跟阿拉伯半岛说再见了。在过去几年里,科威特,伊拉克,叙利亚和伊朗这些国家一直占据着我的生活和思想。尤其是伊拉克。
2003年4月14日,我同其他12名海豹突击队员一起从科威特出发,乘C-130运输机抵达离巴格达只有15分钟车程之遥的美国空军基地,加入第5小队。
我们这些新抵达的海豹突击队员被配属至海豹第五大队,就像没有座位而只能抓着扶手站立的公交乘客,是为了应对特别危险的情况而配属的增援力量。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运用各种精密的摄影器材,监控、侦察、拍摄热点地区和危险区域。
我们的一切任务都在夜幕的掩护下进行。我们要在黑暗中耐心等待几个小时,眼睛盯着目标,还得留神背后,几乎是在敌人的鼻子底下将数字照片发回基地。
我们通常由4名海豹突击队员组成一个小单位外出执行任务,出发之后一切就只能依靠自己了。这种近距离侦察任务是最危险的,不但感觉枯燥,精神紧张,孤立无援,并时刻有被敌人发现的危险。有时候,为了活捉一个重要恐怖分子首脑,我们还得深入敌后。战斗是残酷的,没有仁慈可言。
每当我们抵达目标的时候,我们要么用破门槌砸开大门,要么用撬棍撬开合页,要么干脆在门锁旁放上炸药,直接把门炸开。每次我们都要朝门内进行定向爆破,以防有人端着AK-47在门口候着我们。如果门后有人的话,大门就会在极近的距离上以每小时一百英里的速度朝他迎面飞过去,这个人几乎必死无疑。
偶尔地,如果怀疑破门后会遭遇激烈抵抗,我们就会扔几个闪光弹进去。这种武器不会爆炸,也不会将房屋墙壁震塌,但它能发出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巨响和炫目的白色闪光,让敌人头晕目眩。
随后队长就会带着大家冲进去,我们的袭击总是让房子里的人措手不及。即使我们没有使用闪光弹,看着一群戴着防毒面具的大汉端着机枪大吼着冲进来,里面的人一般都来不及作出反应。
尽管城里的大部分房子都有两层楼,但伊拉克人一般都睡在楼下,通常是一大群人挤在起居室里,不过楼上可能也会有人冲我们开火,这对我们来说很危险。我们通常会准确地朝楼上扔一颗手榴弹,解决这个后顾之忧。这么做听起来有些残忍,但队友的安危完全取决于投掷手榴弹的同伴,因为楼上的家伙可能也有手榴弹,这种危险必须排除。在海豹突击队里,队友的安危永远是第一位的。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第一部分 5.前往阿富汗(5)
楼下的伊拉克人此时已经缴械投降,我们就开始寻找恐怖分子头目,他知道炸药、制造炸弹的整套工具以及用以攻击美军的各种武器的藏匿地点。这种人通常也不难发现。我们会打开灯,将他拉到窗口,让外面负责情报的人员依据照片进行对比。
通常所用的照片就是我们小队自己拍摄的,因此身份确认的工作非常迅速。在此期间,其他队员彻底搜查整栋房屋,确保房间里的伊拉克人不再能够拿到任何形式的武器,以防万一。
这时候,情报人员会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些人专业、冷酷无情、决不手软,不得到所要的情报决不罢休。他们最关心的是被审问者所供情报的质量,尤其是那些可能会挽救许多美国士兵生命的高价值情报。与此同时,屋外不可避免地会聚集起一群围观者,因此我们一般会有三到四名队员在周围巡逻,不让围观者靠近。
控制好屋外局面后,我们会在情报人员的指导下审问恐怖分子的头目,要求他招供其组织的活动地点。
我们最终一定要让敌人闻风丧胆,知道我们是不可战胜的,这就是我们在美国军事力量的锋线上学到的真谛。我在伊拉克服役期间,没有一个海豹突击队员阵亡,原因概莫如是。另一个原因是我们时刻严守作战准则,绝无差错。
我在伊拉克的第一个星期,有一次我们沿着河岸巡逻,遭遇对岸零星火力攻击,随后我们发现了伊拉克武装分子的一个弹药藏匿地点。这时我们在判断上犯了一个小小的失误。有些军官们认为只要找到弹药藏匿地点,然后加以收缴就行了。
但海豹突击队的做法有所不同,我们通常采用更快捷的办法。
一般来说在这种情况下,部队会向上级报告"有大量武器弹药需要搬走"但我们不。我们在弹药库里装上炸药,然后让我们的爆炸物处理专家来处理。他给我们划定了安全距离,但我们有几个人怀疑这个距离是否足够安全。
"没问题。待在现在的地方就行了。"他非常肯定。
结果,那一堆炸弹、手榴弹和其他爆炸物就像原子弹一样炸了开来。起先只有尘土和小块混凝土四处飞舞,但是一波波的爆炸越来越猛烈,大块大块的混凝土雨点般地向我们砸过来。
我们四处寻找掩蔽物;有的躲进卡车里,有的钻到卡车下面,哪里都行,只要不被砸着就行。一个家伙居然跳进底格里斯河里!我们可以听到石块和大块的混凝土不断落下,把卡车砸得嘭嘭作响。但我们居然都安然无恙,这真是个奇迹。
最后,一切终于沉寂下来,我毫发未损地从车底爬出来,而那位爆破大师当时就站在我身边。"太美了,"我说,"炸得真过瘾,是吧?"我真希望迈克·墨菲当时也在场。他肯定会说出些更幽默的话。
我们在巴格达郊区与海豹第五大队共同执行了三个月的任务,在此期间,我们经受了战火的洗礼,搜索市区的大街小巷,将恐怖分子从藏身处赶出来。执行任务时,我们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前往那些偏僻的街区,绕过陌生、漆黑的街道拐角,在暗夜中开火射击。
在这样一个夜晚,我几乎丧命。当时我端着步枪冲上人行道,开火射击掩护队友。我记得非常清楚,当时我就跨在一颗炸弹上,但我并没有看见它。
一个同伴大声喊道:"马库斯!快跑!"接着他直冲我扑过来,使出全身力气一头撞在我身上,结果我们两个人一直滚到街中央。他先站起身,拖着我离开了那个危险的地方。随后,我们的爆炸物处理专家引爆了炸弹。谢天谢地,那时候我们都已经在它的杀伤范围之外了,而且那也只是一颗小型土制炸弹。不过,那也足够把我炸死,最少也能让我结不了婚。
这只不过是一个例子,说明你必须多么机敏才有资格佩戴海豹的三叉戟徽章。在训练中,教官一次又一次地告诫我们决不能自鸣得意,恐怖分子无比狡猾,时刻都会有意外情况发生,必须随时保持警惕,掩护队友。每次我们执行任务,前一天晚上总会有一名高级士官提醒我们说:"来吧,伙计们,打起精神来,这次可是玩真的,小心点,集中注意力,这样你们才能活下来。"在与第五大队共同执行任务期间,我学到了许多,我们一同在黑暗中穿行,做之字形运动,一个动作决不做第二遍。只有陆军才会反复重复一个动作。我们不一样,因为我们部队的规模小得多,就是在参加大规模城市作战行动,我们每个小分队的人数也不会超过二十人,侦察分队一般只有四个人。
第一部分 6.前往阿富汗(6)
悄无声息地移动,利用敌人看不见的死角隐蔽地穿过阴影,这一切会让你的感觉更加敏锐,有人把我们称作暗影战士,他说得没错,我们的确如此。而且我们的目标非常明确,一般就是一个人,一个应当为所制造的麻烦负责的人——恐怖分子的头目或者恐怖行动的策划者。
当最终抓住这个人时,我们必须严格遵守一整套作战规范:首先要让他放下枪,坐在地板上,一般来说这时他不会反抗,如果他反抗的话,我们就干脆利落地把他放倒在地上,而且我们决不会转身背对着他,哪怕是短短一瞬也不行。我们决不给这些人一点机会,因为他会重新捡起枪在零距离对我们的背部开火。要是他有机会的话,他甚至会切开我们的喉咙。没有人的仇恨像恐怖分子那样强烈,如果没有遇到过恐怖分子的话,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仇恨"。
还有一次任务的地点是一片巨大的水面,将近五十英里长,有些地方宽达三十英里,位于提克里特以南、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之间一片地势平坦、郁郁葱葱的平原之上。湖的一端筑有大坝,我们就驻扎在大坝南面一个名叫希特的地方。
我们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将整个湖区梳理了一遍,一英寸的地方也没有遗漏,但除了一个自行车轮胎和一架旧梯子之外一无所获。
时间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地过去,天气越来越热,气温有时甚至达到华氏115度(摄氏54.2度),但在夜间我们依然要执行任务。搜捕武装分子头目,通过暴力或金钱让他们提供情报。但是他们好像有无穷无尽的后备力量,不管我们抓到多少,武装分子的数目却仍然不断增加。此时我们第一次听说出现了一个自称为"基地"组织的团体。这是一个赤裸裸的恐怖组织,崇尚暴力和谋杀,主要的目标就是我们。
政客和自由派媒体不断指责美国空军,而他们对作战、我们的训练和前线战士所冒的生命危险一无所知。在前往阿富汗途中,我们六个人在飞机上都在心中不断地思考那些交战规则。
制定这些规则的是远在华盛顿办公室中的政客。在战场上,一颗狙击手的子弹就能打爆你的脑袋,一个微不足道的错误就能让你丧命,你必须在敌人杀死你之前把他干掉。而那些政客离战场十万八千里远。
这些规则非常明确:除非我们受到攻击,或者已经明确地辨认出敌人及其敌对意图,否则不得开火。这非常光明磊落。但是这究竟将美国士兵置于何地呢?他们可能已经连续执勤数天,不断遭到射击,一直在躲避火箭弹和土造炸弹的攻击,蒙受了伤亡,已经筋疲力尽,而且可能还有点惊慌。
我发誓,我们在伊拉克抓获的每一个武装分子、自由战士或枪手都知道套在我们脖子上的这条绳索,他知道只要声称遭到了美国人的拷打、虐待,不能吃早餐或者看电视,就能够逃脱惩罚。他们都知道半岛电视台会播出这一切,美国的电视台则会转播这一节目,随后自由派的媒体就会兴高采烈地指责我们所有人都是谋杀犯或者是未开化的野人。这些恐怖分子嘲笑美国的媒体,而且他们清楚地知道如何利用这一体制来对付我们。
第二部分 1.海豹突击队(1)
马库斯,肉体几乎可以承受一切磨难。需要训练的是精神。对那个家伙这样做是为了考验他的精神承受力。你能面对这种不公正吗?你能受得了那种不公平,那种挫折吗?在此之后你能继续紧咬牙关,依然意志坚定地向上帝发誓永不放弃吗?我们要找的就是这样的人。
天刚破晓,我们继续在阿蒙湾南部的高空飞行。
我不希望任何人怀疑我和我的战友的能力,所以我打算在继续主题之前,先解释一下我们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事实上,这并不是某种简单的乐观情绪,也不是单纯的信心,那样说是荒谬的,就好像把太平洋叫做小水洼一样。
那是意识的一种更高形式。我并不是自命不凡,人们经常说,只有富人才了解贫富之间的不同,只有智者才能明白贤愚之间的区别。因此,只有与我们有共同经历的人才能懂得我们与其他人之间的差异。部队中的其他人也明白,要想练就卓越的作战技能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以我为例,一开始就不顺。在牧场的家中,母亲饱含泪水,不忍见我离去,不愿出门送我。那是1999年3月7日,我当时二十三岁。
在家乡的训练的确让我们取得了巨大进步。但我和摩根在当地的名声并没有给我们俩带来什么帮助,因为总会有些家伙冒出来,想要知道我俩到底有多厉害。估计我父亲觉得迟早我们俩会碰到一个难缠的家伙,最后要么我们把他打成重伤,要么自己会受重伤。所以我决定离开家乡,去参加美国海军海豹突击队。摩根觉得这主意不错,就把我介绍给附近小镇上的征兵官博·沃尔什上士。他把我送到了休斯顿的海军征兵站。
他们直接把我派到新兵训练营。我在各种文件上签了字,准备几天后就去报到。
离开牧场时,尽管没有举行什么送别仪式,但大家都到场了,其中还包括博·沃尔什和比利·谢尔顿。正如前文提到的,母亲对儿子的离去伤心不已,待在屋里,没有看到我——这个她的心肝宝贝离家时的场面。
我的目的地在北方,离家有一千多英里,也就是位于伊利诺斯州五大湖区的海军新兵训练营。说真的,在那儿的八个星期是我人生中最痛苦的时期。我在家乡从来没有见过雪,而当我到达营地时,却遇上了当地11年来最恶劣的暴风雪天气。
感觉就好像把一个非洲的祖鲁族人送到了冰天雪地的北极。
我们的营地在密歇根湖西岸,在芝加哥以北三十五英里处。狂风暴雪呼啸着卷过密歇根湖,在营地中肆虐。我无法相信寒冷的天气竟能带来如此的痛苦。营区的面积非常大,里面有数以百计的新兵,正试图完成从平民百姓到美国海军士兵的神奇转变。无论在心理上还是在生理上,这都是一种艰难的转型,即使在风和日丽时也会让人备感艰难。但在那冰雪狂风之中,上帝!我简直无法形容当时的困苦。
在家乡,我从来不需要冬衣,也没有冬衣。海军给每人配发了冬装——厚棉袜、皮靴、深蓝长裤、衬衣、毛衣和外套,我记得当时我欣喜若狂。教官们告诉我们如何折叠和放置物品,教我们清晨起床后如何整理床铺。随后他们就直接让我们投入体能训练,跑步、格斗、齐步走、基本战术,还有其他很多科目。
我在训练上没碰到什么麻烦,游泳更是出类拔萃。达标的标准是从不低于五英尺的高度跳下,脚先入水,漂浮五分钟,然后以任何姿势游完五十码。我闭着眼睛都能完成他们的要求,在不用担心碰到短吻鳄或水蝮蛇的时候就更不在话下了。
跑步训练在好天气下可能不会那么糟糕,但营区寒冷异常,从湖上刮来的风冰冷彻骨,连企鹅外出都会遇到困难。我们却得迎着风雪跑步,冒着风雪练习齐步走,还要在风雪中训练其他科目。
第二部分 2.海豹突击队(2)
在第一周,也就是在我们竭力避免自己被冻死的时候,教官们给我们灌输了三个词,自那以后这三个词就铭刻在我心中。荣誉、勇气、奉献。这是美国海军的座右铭和核心价值观,也立刻成为我们一生遵守的原则。我至今还记得,一位教官告诉我们:"你们从五大湖区这里学到的东西是要让你们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他说的没错。
在第二周,我们参加了信心训练课程。这一课程模拟美国海军舰艇上的各种紧急状况,教我们迅速作出反应,努力展开自救,最重要的是,能够正确地作出关乎自身和同船人员生命的重大决策。这就是团队精神。这种精神主宰并渗透到海军生涯的每一个环节。在新兵训练营,教官们不只是告诉我们这个词,他们还要让我们牢记不忘。团队精神!这是我们生命中崭新的动力。
第三周,我们登上一艘陆地上的训练船,由教官手把手地对我们进行培训。我们不但掌握了舰船上几乎所有工作部件的名称,还学会了急救技能和旗语。另外,我们还在教室里花费大量时间学习海军传统、礼仪、有关武装冲突的法律、舰船通讯、舰船和飞机身份识别,以及基本的船舶驾驶技术。
在学习知识和技能的同时,还穿插进行体能训练测试,仰卧起坐、坐位体前曲和俯卧撑。这些我都应付自如,但最后还要在酷寒天气下跑一英里半,这连北极熊都吃不消。教官告诉我们,如果通不过测试可以再考。不过我宁可光着脚跑过北冰洋也不愿意补考。跑吧。谢天谢地,我一次通过了。
第四周的时候,我们第一次摸到了武器——M16步枪。这门课程我学得很快,尤其是实弹射击部分。此后,海军开始让新兵选择服役期间所从事的专业。这对我来说再简单不过了——海军海豹突击队。我可不是说着玩的。
接下来进行的是消防和舰船损管训练。我们都学会了如何灭火,逃出充满烟雾的船舱,开启和关闭水密舱门,使用氧气呼吸设备,收放消防水龙带。课程的最后部分最糟糕——信心测试舱。所有新兵一起进入舱室,戴上防毒面具,然后有人释放催泪瓦斯,这时候新兵必须摘下面具扔进垃圾桶,并大声念出自己的全名和社会保险号码。
每一名加入海军的新兵都必须通过这一测试。最后,教官们宣布你具备军人所需的素质,海军中有你一席之地。
训练营里最后一项任务被称为作战情况处理。新兵要以小组为单位处理十二种不同情况,每一种情况的处理方案在前几周里都已经教授过。教官们通过这次测试评定新兵个人和小组的等级。通过测试后,教官们会送给你一顶美国海军帽,并向大家宣布你现在已经是一名水手了。
在随后的一周里,我穿着崭新的军装从训练营毕业了。我记得我几乎认不出镜中的自己了。从新兵训练营顺利毕业会让人颇有感触,我想那主要是一种骄傲的感觉,因为你知道很多人是不可能做到你这一步的,这让人很有成就感。我的这种感觉尤为强烈,因为此前我最大的成就不过是将某个喝得半醉的牛仔从得州东部一家酒吧里扔到大街上而已。
毕业后,我立刻飞赴圣地亚哥市,前往科罗纳多岛的海军两栖基地。我提前几周一个人到达了基地并通过了筛选测试,于是就用这段时间来收拾衣物,整理装备,打扫房间,并调整自己的状态。
经历了新兵营的训练之后,我们中间许多人状态欠佳。当时的天气实在糟糕,由于暴风雪和深深的积雪,我们没法外出跑步锻炼身体。可能大家还记得,英国皇家海军军官罗伯特·法尔康·斯科特1912年率队前往南极探险时,队员中有一个非常勇敢的家伙,他就是皇家禁卫军骑兵上尉劳伦斯·奥茨,因为他认为自己双腿的冻伤会影响到整个探险队的行程,于是留下一句不朽的名言:"我要到外边去走走,可能要多待一些时候",然后蹒跚地走入了茫茫狂风暴雪之中。
他们一直没有找到他的遗体,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读到这句名言时的感受。真是个男子汉。在五大湖区进行新兵训练时,要离开营地走入旷野就与前面的情景有点相似,那几乎需要同样伟大的勇气。不过我们与英勇的上尉不同,全都待在电暖器旁边。
而现在我们在海滩上跑步,试图调整状态,准备迎接入门训练。入门训练为期两周,旨在让学员做好准备,迎接传说中的海豹基础水下破坏训练(BUD/S,简称巴思训练)。巴思训练长达七个月,比入门训练难得多。但如果你连最初的耐力测试都无法通过的话,那你根本就不应该在科罗纳多出现,他们也绝对不会要你。
海军官方文献中是这样解释为什么要进行入门训练的:"帮助合格的海豹突击队员候选人在生理上、心理上做好准备,适应相关环境,以便在其后开始巴思训练。"一般来说,教官在入门训练中不会一下给你施加很大的压力,你只需要不断加快反应速度,以便迎接即将来临的严酷考验。
但教官们依然会在训练中严格要求所有学员,无论是对军官还是对士兵都一视同仁。学员中有从舰队选拔来的军官,也有像我们这样的普通士兵,但海豹突击队在培训中并没有将两者区别对待。我们一起参加训练,而且他们在入门训练中首先向你灌输的就是:所有学员必须以一个班级、一个团队为单位,同吃同住、共同训练。抱歉,刚才我说的是"向你灌输"吗?实际上,他们是用风钻把团队精神的概念凿进你的脑子里。他们每分钟都在重复这个词:团队精神。团队精神。
第二部分 3.海豹突击队(3)
也就在这里,我第一次真正明白了兄弟的概念,这是海豹突击队精神的核心。你必须与你的搭档作为一个整体一起完成训练,决不分开,甚至上厕所也不例外。
在小型充气橡皮艇训练中,如果你们中的一个人落入冰冷的海水中,另一个也得立即跳下去。在游泳池里,你和搭档的距离绝对不能超过一臂长。在后来的巴思训练中,如果你与拍档靠得不够近,你就可能被淘汰,被踢出海豹突击队。
海豹突击队有一个不灭的传说——在战场上,无论战友是生是死,我们都决不会把他丢下。我们不会孤单。无论生者需要冒多大的危险,无论敌人的炮火是多么猛烈,海豹突击队员都会誓死战斗,从死神獠牙中夺回战友的遗体。自海豹突击队于1962年组建以来,这就是一条铁的行为准则,至今仍然如此。
这一准则确实有些奇怪,但制订这条准则并不是为了牺牲者的遗孀和父母,而是为了那些出生入死的海豹突击队员。回家,这对于海豹突击队员来说意味重大,我们都想回家,最好是活着回家。而且我们内心深处都害怕战死之后被遗弃在异国他乡,无法回归故里,也不会再有亲人们来探望你的长眠之地。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傻,但这种恐惧是千真万确的。我们每一个人都珍视这一信念:无论如何,我不会被抛下,我会被送回家乡。既然我们时刻准备牺牲自己的一切,而且几乎总是远离家乡、在敌人的土地上战斗,那么我们最后的这点要求似乎并不过分。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国诗人鲁佩特·布鲁克在前线服役,他知道英国传统上并不把士兵的遗体送回家乡,所以他这样写道:"如果我战死沙场,请记住:/异国战场上有片土壤/永远属于英格兰我的故乡。"海豹突击队员无论身在何地,都能深切地理解这些诗句,理解布鲁克的心中所想。
这是最高指挥部对我们做出的神圣承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从我们来到科罗纳多的第一天起,我们就不断被灌输这种信念——你不会被抛下的。永远也不会。
而你也绝对不能抛下你的搭档。
在那年初夏,我遭遇了一个小小的挫折,当时我分在第二二六期培训班。我在五十英尺高的地方不小心从攀登绳索上滑了下来,大腿受了重伤。教官冲过来问道:"你想退出吗?""不,"我回答道。
"那就给我再爬上去,"他说。于是我又爬上去,结果再一次滑了下来,但我就这么坚持着不断地爬上去,滑下来,腿疼得要命,可是我仍旧坚持训练了几个星期,直到医生诊断说我股骨骨裂!我立刻拄上了拐杖,但是依旧同队友们待在一起,看着他们在滩头和海水中艰苦训练。轻伤不下火线,是吧?大腿终于痊愈之后,我又恢复了训练,并于12月加入巴思第二百二十八期培训班,参加第二阶段训练。我们住的营房就在"巴思粉碎机"后面,那是一块铺着沥青的操场,一任又一任海豹突击队教官就在这里粉碎了成千上万个希望与梦想,将学员们逼得走投无路。
这些教官看着他们掉队,看着他们失败,看着他们放弃;就那么静静地、冷酷地、毫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并非冷血,只是他们仅仅关注其他学员,那些没有崩溃或放弃的人,那些宁死也不会放弃的人,那些字典中没有放弃这个字眼的人。
在入门训练期间,我的小房间被安排在淋浴间隔壁。顺便说一句,"淋浴间"这个词在这里听上去太文雅,简直像是委婉语。没错,那里确实是洗澡淋浴的地方,但并不是人们普遍认识的、文明意义上的那种淋浴间。那里更像是个洗车场,我们称之为洗消室。凌晨四点里面的设备就启动了,压缩空气和冰冷的高压水流从那些管道里喷出时发出了巨大的尖啸,听上去就像蒸汽机车在释放蒸汽。
上帝。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时,我还以为我们受到攻击了呢。
"淋浴"的规定步骤是:穿上水下爆破小组(UDT)的帆布游泳衣,然后站在那些冰凉的喷水口下面。水流的冲击力简直难以置信,每次淋浴时我们都感到深恶痛绝。这该死的东西本来是在我们从海滩返回后用来冲掉装备上的沙子的。那时候"淋浴",因为每个人都刚从太平洋里爬上来,感觉有些麻木,所以水流的冲击力显得略微小一些。但清晨四点钟起床就"淋浴"。哇!那真是荒谬。直到现在我还能清楚地听到那些水管发出的尖啸声。
第二部分 4.海豹突击队(4)
我们浑身湿透、哆哆嗦嗦地来到训练游泳池集合点名,然后整理房间。凌晨五点钟,在一片漆黑中,我们在粉碎机操场上列队,前胸贴着后背地一排排坐下,以保持体温。我们总共应该有一百八十人,但是出于种种原因,实到的只有一百六十四人。
现在我们已经有了班长,海军上尉大卫·伊斯梅,美国海军学院毕业生,罗兹奖学金①获得者,曾在舰上服役两年,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水面舰艇军官。大卫一生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海豹突击队员,为实现梦想,他得全力以赴当好这个班长。
在巴思训练中,军官学员只有一次机会。他们应该清楚,如果自己不合格,那么最好不要浪费别人的时间。
我们正在等我们的主管教官,也就是那个分配来引导我们、训练我们、折磨我们、监视我们、如果必要的话赶走我们的教官。他就是教官里诺·阿尔韦托,身高五英尺六英寸,虎背熊腰,肌肉结实,军纪严明,智力过人。他是个残忍、无情、冷酷的监工。但我们都渐渐地喜欢上了他,这有两个原因:一是他十分公平,二是他希望我们做到最好。如果你在训练中竭尽全力,他会对你和颜悦色,但如果你没有做到最好,在你还来不及回答"是,是,长官"之前,他就会把你轰走,赶回老家。
他准时在五点钟到达操场。我们有个铁一般的仪式,具体如下:"起立!"班长喊道。
"起立!"大家的吼声刺破依旧一片漆黑的天空,同时一百多人迅速跳起身来列队。
"里——诺——教——官!"班长喊道。
"呼吖,里——诺教官!"我们同声吼道。
大家要习惯这种感叹词:"呼吖!"我们不说"是","马上","多谢","明白"或是"照办"。我们只说"呼吖!"。这是巴思训练班中特有的,其起源已无从考证。这个词有很多种解释,但我不想在这里做过多的说明。大家只要知道,无论表示欢迎还是接受命令,学员都是这样回答教官的。"呼吖!"。
不知什么原因,里诺教官是唯一一位被学员直呼其名的教官。我们还有其他几位教官,例如彼得森教官、马修斯教官和亨德森教官,我们都是称呼他们的姓氏。
惟有里诺·阿尔韦托教官执意要我们直呼其名。
他那天清晨一踏上粉碎机操场,我们就看出面前的这个人是个举足轻重的家伙。
我前面已经提到过,当时天色漆黑一片,而他却戴着副太阳镜,大镜框,镜片漆黑。无论白天还是黑夜,看上去他好像从不摘墨镜。实际上,我有一次的确碰到他没戴墨镜,但他一看到我就马上从口袋里掏出墨镜戴上。
我想这也许是因为他决不愿意让我们看到他的眼神。虽然外表严厉、冷酷,但他是个极其聪明的家伙。不过他从来都不希望我们在他的眼神里看到喜悦,这也许就是他从来不表现出喜悦的原因。
在这个漆黑、略有薄雾的早晨,他先是两臂交叉抱在胸前,注视着游泳池,随后转过身来狠狠地盯着我们。
我们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里诺教官随即面无表情地说:"趴下。""趴下!"我们一面声嘶力竭地吼道,一面全都趴到水泥地上,伸直双臂,身体挺直,准备做俯卧撑。
"俯卧撑,"里诺命令道。
"俯卧撑,"班长快速下达命令。
"俯卧撑,"我们回答道。
"下去。""一个。""下去。""两个。"每组俯卧撑是二十个,我们一个一个地报数,一组做完之后就伸直双臂,作好预备姿势待命。然后班长喊道,"里——诺——教——官。""呼吖,里——诺教官!"我们吼道。
第二部分 5.海豹突击队(5)
他没理我们,静静地说:"再来一组。"其后又让我们重复了两组,做完之后,他让我们伸直双臂、挺直身体,保持预备姿势。五分钟过去了,每个人的双臂都在颤动。我们已经连续做了八十个俯卧撑,现在还要受这种折磨。最后,他终于非常缓慢,非常平静地说道:"起立。"我们一起喊道:"起立!"我们都站了起来,还好,没有人跌倒。接着大卫·伊斯梅向教官报告出操人数。人数不对。可这不是班长的错,有人就那么消失了。
里诺立刻冲着年轻的大卫大喊大叫。我不记得他具体说了什么,只记得他反复地大喊着"不对"。
然后他命令伊斯梅上尉和士官学员领队:"趴下,俯卧撑。"这就是训练第一天的情况,我到现在依然记得那时的情景,就好像那是这个星期刚刚发生的事情。
当时我们坐在地上,看着大卫一下一下地做俯卧撑。等到做完的时候,他们几乎筋疲力尽了。他们喊道:"呼吖,里——诺教官!""再来一组,"里诺温和地说。于是他们又开始做另一组二十个俯卧撑,这真是可怕的惩罚。他们终于做完了,不过心里肯定也像我们其他人一样在想,他们到底是怎么挺过去的。但我敢打赌,他们再也不会报错出操人数了。
我现在明白了海豹突击队的要求——每位指挥官,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官,必须掌握手下每个人的去向,不容有误。我们刚开始训练的时候,我们的班长大卫·伊斯梅不知道有几个人去哪儿了,里诺同我们在一起只不过十五分钟,但他却一清二楚。
里诺教官又一次扫视了一下他的王国,然后淡淡地说:"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你们中的多数人都会离开这里。"随后,好像是因为人数报错而要责备我们每一个人一样,他又加了一句:"如果你们这些家伙还不开始像一个团队一样齐心协力奋斗的话,那就谁也留不下。"他接着告诉我们,我们即将面临又一轮的巴思训练淘汰测试。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当时里诺教官告诉我们,我们之前都已经通过了测试,所以现在才能站在这里。"但如果今天上午不能通过测试,我们会在第一时间让你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在这一刻,没有一个学员感觉海豹突击队需要自己。事实上,我们开始感觉自己仿佛被遗弃在这个世界闻名的军事竞技场上,有人正准备放出狮子,让我们与之搏斗。下面是淘汰测试的五项内容:十二分三十秒内蛙泳或侧泳五百码;两分钟内至少四十二个俯卧撑;两分钟内至少五十个仰卧起坐;至少六个引体向上;穿着靴子和长裤在十一分三十秒内跑一英里半。
只有一个家伙没有通过测试。实际上,大多数人的成绩都比第一次测试时好得多。我记得自己当时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大约八十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我猜想,当时比利·谢尔顿的幽灵一定是和我肩并着肩,用恐惧激发我的潜能,一旦我搞砸了,就立刻将我踢出海军。
更重要的是,里诺教官一直在盯着我们,双眼就如同战斗机的雷达。几个月后他告诉我,他知道我当时是在竭尽全力以达到他的要求。他就在那个时候形成了对我的看法,并且决不会轻易改变这一看法。这是个正确的决定!对我来说无比宝贵。虽然我的训练、测试成绩并非每次都十分优秀,但每一次成绩反映的都是我的最高水平。
回头想想,我觉得最初的测试不能说明太多问题。通过测试的许多学员都肌肉发达,活像健美先生,看上去十分威猛。但我记得,训练中首先淘汰的就是他们,这是因为他们双腿和上半身太重了。
海豹突击队确实看重力量,但更看重速度,看重在水中游动的速度,在地面奔驰的速度,还有思维反应的速度。在科罗纳多训练基地,只有一副涂满润滑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发达肌肉并不会受到重视。因为这种身材只会让人行动缓慢,尤其是在松软的沙地上,而沙地却是我们生命中每天都需要长时间面对的。
在我第二二六班接受训练的第一天上午,我们很快就学到了巴思课程中另一个与众不同的价值观念。任何时候,我们不能漫步,不能散步,甚至也不能慢跑,而必须奔跑。我们也的确是在玩命地跑。在任何地方都跑步前进。整天都跑。好莱坞影星汤姆·汉克斯在电影《红粉联盟》中有一句台词是:"棒球不相信眼泪。
"我们在科罗纳多也有一句格言:巴思课程不相信散步。
第二部分 6.海豹突击队(6)
我们在早餐的时候第一次碰到了这条残酷无情的规则。食堂在一英里以外的地方,所以仅仅为了吃一盘面包片、鸡蛋和熏肉,我们就得来回跑两英里,午餐同样如此,晚餐还是如此。会数数的人都知道,我们每天为了吃饭就得跑六英里,这还不算每天一般多达八英里的跑步训练。
当天上午,我们排着队跑步穿过海军两栖训练基地,前往特种作战中心。我们在那里做了上千个俯卧撑,还进行了一些上帝才知道的其他魔鬼训练,之后里诺教官终于让我们坐下了,并要求我们集中注意力。要当他的学员可不容易,因为他的双眼如海鹰般犀利,还在南加利福尼亚大学莫名其妙地拿了个商学士学位。他清楚自己对学员提出了哪些要求,决不会放过你的任何疏漏。
那时我记起小时候比利·谢尔顿曾对我反复强调这样一条经验:如果特种部队指挥官提到一件可能有所帮助的事情,哪怕只有一丝暗示,你也应该牢牢记住,然后不折不扣地执行。即便那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命令,只是自言自语,甚至是"我想这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之类的话,你也要认真地对待,时时刻刻留意上级布置的每一项任务,无论任务看上去多么不重要,都要不折不扣地完成它。
比利想要告诉我的是,这些特种部队教官要挑选的是最棒的学员,而将很棒的家伙与最棒的家伙区分开来的,也许就是些微不足道的琐事。"听着,马库斯,"比利告诫我:"任何时候都要认真听,教官提到的一切事情都要做到。事事要走在别人的前面。动作要迅速。而且要确保自己始终领先一步。"于是,那天上午,里诺教官在我眼里仿佛变成了十五英尺高的巨人。他说想跟我们简单地谈谈,我们得注意听。"能记笔记更好。"我迅速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和几支铅笔。比利·谢尔顿的教导在我耳边回响:即使是自言自语,哪怕只是个建议,立刻执行。
我扫了一眼教室,发现还有几个人跟我一样拿出了纸笔,但不是所有人,决不是所有人。有些人就一直坐在那儿盯着里诺教官。这时候里诺突然温和地问道:"你们有多少人带了纸笔?"我跟其他几个人一起举起手。里诺教官突然变了脸色,仿佛狂风暴雨来临。
"趴下!全都给我趴下!"他咆哮道。大家赶紧推开椅子,在过道上趴下,双臂伸直撑地。椅子腿在地面刮出一片刺耳的声音,那混乱的场面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俯卧撑!"他厉声叫着。做完一组以后,我们两手撑地,等着他的下一个口令。
他盯着我们说:"听着。要求随身携带纸笔,为什么不带?到底为什么?"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里诺对我们怒目而视。因为当时我趴在地上,双手得支撑身体,所以没法记笔记,也没法逐字重复他的原话,不过我应该记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是一所培养勇士的学校,明白吗?这是最严肃的事情。如果不想干,那现在就给我滚蛋。"上帝!他可不是在开玩笑。我当时打心眼里希望他知道哪些人带了纸笔,哪些人没带。几个月后,我跟他提到那天的事情并向他提出了这个问题。"我当然知道,"他推了推墨镜,说道:"那是你们的第一次测试。你们在做完第一组俯卧撑之前,我已经把带了纸笔的那些人的姓名记下来了。而且我现在还记得,你的名字在名单上。"不管怎么说,在入门训练开始的第一天早晨,我们又做了几组俯卧撑,气喘吁吁地喊出"呼吖,里诺教官!"之后,他才让我们重新坐下。
接下来是一通我所听过的最严厉的训诫,讲的都是海豹突击队的精神与价值观。
我记了笔记,而且我至今仍然能够记起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并且努力按照他的话去做。我想这也是里诺教官所希望的。
"这是一次具有高度风险的训练。所谓高度风险,就是在训练中随时有可能受重伤或丧命。你们任何人只要发现安全隐患,或者认为自己处于不必要的危险之中,应该立即报告。我们不希望出错,明白吗?""呼吖!""时刻牢记对自己、对上级、对队友所肩负的责任。上下级关系是神圣的。必须严格遵守。出现任何异常情况要立即报告艇长和班长。跟自己游泳搭档待在一起。就算你能游第一,你也得跟在搭档旁边。明白吗?""呼吖!""尊重长官。我希望你们绝对尊重教官、同班里的军官学员和高级士官。你是在军队里面,所以时刻要礼貌周全。明白吗?""呼吖!""正直,先生们。你们不能撒谎、欺骗、或是偷窃。永远不能。如果你丢了任何东西,要做出书面报告,不能去拿其他人的东西。我不想假装这种事情以前在这里没有发生过。以前的确发生过。但那些家伙立刻就完蛋了。他们再也别想再站在这片土地上。他们当天就滚蛋了。要尊重你的队友,还要尊重他的东西。你不能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明白吗?""呼吖!""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我是你们班的主管教官。如果你们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帮助你们处理待遇问题、家庭问题和个人事务。如果受了伤,就自己去医疗站包扎一下,然后回来训练。我是你们的主管教官。不是你们的妈妈。我来这里是为了教你们。遵纪守法,我就帮你。惹是生非,我就揍扁你。明白吗?""呼吖!""最后一点,声誉。你们的声誉从这里开始,第二二六班的声誉也从这里开始。
第二部分 7.海豹突击队(7)
这也涉及到我的声誉。我会非常严肃地履行我的职责,因为声誉就是一切,在生活当中如此,在科罗纳多更是如此。要集中精神,全身心地投入训练之中。每次都要百分之百地投入,如果你们没有拼尽全力,我们会知道的。并且,永远、永远也不要离开你的游泳搭档。有问题吗?""没有!"谁能忘记呢?反正我不会。我至今仍能听见里诺教官用力合上笔记本时发出的刺耳声响,那听起来就像摩西将刻有《十诫》的两块花岗岩石板合在一起一样。里诺身高虽然只有五英尺六英寸,但他是个巨人,是我们生命中的一个神灵。
那天,我们冲出教室,到海滩上开始四英里跑训练。他在途中先后三次要我们停下来,到海浪中去"粘点水和沙子"。
我们的靴子被海水浸透了,每跑一英里都是折磨。短裤里的沙子也没法弄出来,擦得皮肤火烧火燎,但里诺才不管这些。跑完之后,他命令我们趴下做俯卧撑,而且是连续做了两组、四十个俯卧撑。我注意到他也在同我们一起做俯卧撑。但他只用一只胳膊做,而且做完之后连大气都不喘。
这家伙的胳膊肯定壮得足以跟一头半吨重的大猩猩搏斗。看到他轻轻松松地同我们一起做完俯卧撑后,我们才真正明白自己需要达到什么样的体能标准才能通过巴思训练。
中午时分,正当我们准备开始去往食堂的一英里跑时,里诺平静地告诉我们:"记住,你们当中有几个人,我们会在他们放弃之前就将他们开除。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并且我已经找出了几个人。我来这儿就是要找出你们当中哪些人能不畏严寒痛苦、努力拼搏,哪些人一心想加入这支队伍,除此之外别无他求。你们当中有些人这次还不能加入,有些人则永远也加入不了。没有必要感到难过。我只是不想无谓地浪费时间而已。""谢啦,里诺。但搞不懂你为什么要粉饰这些东西。干吗不直说呢?"当然,我可没敢把这些话说出口。我在科罗纳多这艘袖珍战舰上只呆了四个小时,但往日自己俏皮话的源泉已经砰地一下被盖上了个沉重的井盖。再说,如果这些话被他听到,他很可能会把我的骨盆打裂,因为他不可能够着我的下巴。
负责我们游泳训练的是一个新教官,他把我们全都赶到洗消室冰冷的喷头下,让我们冲掉皮肤上的沙子。那鬼东西完全能够把新鲜鳕鱼身上的鳞片都冲掉。我们随后挤进水中,分组开始第一次游泳。在结束服役之前,我们还要像这样游上千万次。
头几天,主要训练课目是对浮力的控制和在水面上游泳,教官让我们提高身体的柔韧性,在水中待更长的时间,还要计时。他们不断强调海豹突击队的金科玉律——无论如何,在水中必须应付自如。淘汰也就从这里开始了。有一个家伙居然不会游泳!另一个家伙则向上帝发誓说,医生告诫他不能把头放进水里,任何情况下都不行!两个家伙就这样被淘汰了。教官们让我们把头埋在水中游泳,教我们如何在水中平缓地转动头部来换气,而不是把头抬出水面大口呼吸,这样才能保持水面平静。他们给我们演示了海豹突击队的标准游泳法,那是一种侧泳法,如果穿上脚蹼的话速度极快。他们还教我们如何蹬水、划水,如何在水中滑行,这些也是海豹突击队神奇的水下游泳技术基础,使我们能够精确目测距离,并在水下准确地游向目标。
他们还教我们不像人那样游泳,而是像鱼儿那样游泳,让我们只用脚蹬水,绕着游泳池一圈一圈地游。他们还反复向我们强调,对其他军种而言,水是地狱;而对我们,水就是天堂。他们对时间的要求一丝不苟,每天都要让我们游得更快,每天都要提前几秒钟按下秒表。他们强调蛮力不能解决问题,提高速度的唯一途径是技巧,进一步提高的途径是更高超的技巧,别的都没有用。这才只是训练的第一周而已。
在第二周,游泳课程几乎全部在水下进行。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们只不过把我们的脚腕绑在一起,再把我们的双手反绑,然后把我们推进深水中,仅此而已。
这样做当然会引起一定程度的恐慌,但给我们的指示非常清楚:深吸一口气,然后沉到水底,保持站立姿势。坚持至少一分钟,蹬出水面换气,然后再沉下去坚持一分钟,如果坚持更长的时间更好。
教官们在我们身边游动,穿着脚蹼,戴着潜水面罩,第一眼看上去像是鲨鱼,但看的时间长了就觉得像是比较友好的海豚。这个课目的目的在于训练学员控制自己的恐惧,如果一个人因为手脚被绑住而在水下失去自控,那他很可能永远不能当一名蛙人了。
但我在这个课目上却有巨大的优势。我和摩根从十岁起就开始在水里玩,无论在水面还是在水下,我都能游得轻松自如,而且我在水中屏住呼吸至少可以坚持两分钟。我非常努力,倾尽全力,同时与游泳搭档的距离绝不超过一英尺。
第二部分 8.海豹突击队(8)
下一页 尾页 共4页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