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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时空

_19 胡因梦(现代)
博姆:自由才是最高的价值。我们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克:一点也不错。我终于认清,生活在局限中就和囚犯没什么两样。
博姆:有些人已经习以为常,他们可能会说:“我愿意接受这种情况。”
克:我可不接受!我的心告诉自己说:“我必须从监牢中挣脱出来。虽然牢中的一切都还蛮不错,但有文化,还有许多其他好处。但它毕竟是有限的,因此我必须超越它。”
博姆:说这些话的是哪一个心?是个人的心,还是人人皆有的心?
克:到底是谁在说“我必须得到自由”?很简单,是苦难本身在要求我们超越。
博姆:虽然此心愿意接受局限,但它仍然感觉痛苦。
克:当然。
博姆:这个属于某个人的心还是感觉不安,但又无法逃避,因此自由就成了不可或缺的东西。
克:我们必须有自由,自由一遭受阻碍,就会造成退化。对不对?
博姆:这种需要和因果反应而生的外在需求是不同的。
克:自由不是一种反应。
博姆:对于自由的需要是一种反应。有人会说,这是因为在监牢里住久了,才会有这种反应。
克:我们必须从所有的反应、思想的局限和时间感之中彻底解脱出来,否则我们就无法真的领会空寂的心以及宇宙秩序。这项要求实在不小,我们愿意有这么大的进展吗?
博姆:这个问题好像在暗示,局限之中仍然有吸引人的东西。
克:没错。我已经在局限之中找到了安全感及享受。我也明白享受或痛苦之中并没有真正的自由。于是我告诉我自己说:“我必须从各种反应之中解脱。“要想达到这个境界,必须先有某种程度的修养和洞察力。我们这些已经深入研究到某种程度的人,到底愿不愿意有这么大的进展?我们身体上的反应、日常生活中的责任、和妻小之间的关系,会不会阻碍我们彻底解脱?无论是修士、圣人或苦行僧,都主张必须弃世修道。
博姆:这点我们已经讨论过了。
克:是的。这其实也是愚蠢的行为,我很抱歉这么说。这些我们都已经讨论过了,不必再多说。现在我要问的是:空寂的心是不是全宇宙?
博姆:它们是不是一体的?
克:它们无二无别,它们根本是一体。
博姆:你的意思是,物质宇宙就像绝对心智的身体一样。
克:一点也不错。
博姆:这么形容还蛮逼真的!
克:但愿我们必须十分小心,不要又落入另一个陷阱。也就是说,不要误以为宇宙心永远存在。
博姆:该怎么说才正确呢?
克:古人曾说过:上帝永远存在,“梵”或最高法则永远存在。你只要净化自己,就能达到那种境界。这些都是很危险的说法,因为你很可能会认为:“永恒的上帝就在我的心中。”
博姆:这也只是一种投射作用罢了。
克:当然!
博姆:“上帝永远存在”这句话不太合乎逻辑,因为“永远”这个字眼还是暗示了时间感,而我们现在讨论的境界和时间感觉完全无关。因此我们不能说它存在于这里、那里、现在或未来!
克:我们的讨论已经到达某个关键点。我们终于认清确实有宇宙心的境界存在。人心如果能彻底解脱,就能和宇宙心成为一体。
1980年9月20日于英国汉普郡的布洛克伍德公园
13.个人的烦恼能否解除?
克:我们的心智虽然已经锻炼得可以解决任何技术上的问题,但人性的问题却显然无计可施。人类已经快要被各种烦恼淹没了,生活里的沟通问题、人际问题、天堂与地狱的问题,全都变得愈来愈复杂。有史以来人类就有这些问题了,不论他怎么进化、累积多少知识,从来没有真正解脱过。
博姆:这是不可解的问题。
克:我不认为这是不可解的问题。
博姆:我的意思是,以他们目前的处境来看,这似乎是个不可解的问题。
克:以他们目前的处境来看,这个问题已经变得离奇的复杂和不可解。没有任何政客、科学家或哲学家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战争当然更是不妥的方法。为什么世上的人类都不能解决生活中的烦恼?阻碍是什么?是不是因为我们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还是因为我们日以继夜地专注于技术上的问题,因此无暇顾及其他的问题了?
博姆:这只是部分原因。很多人都觉得其他的问题会自然地消失。
克:人类的烦恼有没有可能完全解除,只剩下可解的技术问题?为什么人类的烦恼会变得不可解?是不是因为我们的教育和根深蒂固的传统,使我们得过且过不想改变了?
博姆:这当然也是原因之一。文明愈老,累积的问题愈多,而且人类根本不想真正解决问题。举例来说,现在世界上的国家愈来愈多,每个国家都在制造新的问题。
克:当然。
博姆:如果回溯到过去......
克:......某个部落变成了国家......
博姆:这一群人必须和邻人对抗。
克:人类就因而发展出更精良的杀人武器。但我们要讨论的是关系的问题、缺乏自由的问题、不安与恐惧的问题,以及不断奋力谋生的问题。人类的走向似乎都错了。
博姆:我认为人类已经失去了觉察力。大致来说,他们在这些错误的局面中找到了自己,因此他们只想做些小小的修正,减轻一些烦恼。他们甚至不愿意严肃地看任何问题。
克:宗教人士也为人类制造了巨大的问题。
博姆:没错。当然他们同时也想解决问题。我的意思,每个人都在尽力解决问题,但是因为他们早已陷入支离破碎的状态所以只会使世界更混乱。
克:不但更混乱,而且制造了更多的战争!我们有没有可能从此不再有任何问题?
博姆:我怀疑“问题”二字是否妥当,因为“问题”通常都是可以解决的。譬如技术上的问题,我们可以先假设一个结果,然后再朝着那个结果努力改进。但心理上的问题就不能如法炮制了。
克:人类的乱源到底是什么?我想从不同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就我个人而言,我绝不接受任何问题,因此我想知道人类的问题能不能完全解除?
博姆:有人也许会说:因为你没有遇到任何挑战,所以才没有任何问题。
克:我前天就遇到一个很严重的挑战。但是它仍然不构成问题。
博姆:一部分的问题出在语言的清晰度。
克:不只是语言,还有关系以及行为的清明与否。前几天发生的那件事牵涉到非常多的人,因此必须立刻采取行动。但是对我个人而言,那并不是一个问题。
博姆:你必须再说清楚一点,如果不举出实例,我无法完全了解你的意思。
克:我所谓的“问题”指的是一件必须加以解决的事,一件令你担忧、令你关心、也令你质疑的事。这其中也有进退两难的成分在,因此无论你采取什么行动,结果都会令你遗憾。
博姆:让我们先从技术的问题开始讨论。假设你遇到到一项挑战,你必须采取行动来加以解决。这是一种问题的形式。
克:是的,通常这就被称之为问题了。
博姆:因此“问题”二字是奠定在可解基础上的。
克:或者,我有一个问题,但是不知道怎么解决。
博姆:如果你有一个不知道怎么解决的问题......
克:......于是我就去向人讨教,结果却愈来愈困惑。
博姆:这种情形就和技术上的问题有些不同了,因为前者通常都是可解的。
克:我怀疑我们真的有能力解决技术上的问题,虽然它看起来很简单。
博姆:技术上的问题通常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挑战,使我们有机会深入问题的核心,整个改变我们的观念。举例来说,粮食缺乏的问题一旦产生,我们就必须找到增产的办法。心理上的问题也能如法泡制吗?
克:这就是重点了。我们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博姆:我们应该先讨论哪一种问题呢?
克:任何一个和人际关系相连的问题?
博姆:譬如说,人与人之间意见不和,他们永远都在彼此抗争。
克:好,就让我们先来讨论这个比较简单的问题。要让一群人拥有相同的思想、态度或见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当然我不是要大家彼此模仿,我是说只要有人提出一个观点,立刻就会有人提出异议,这件事在任何时刻、任何地方都可能发生。
博姆:是的。那么我们的问题是否在于如何共同思考、共同合作?
克:如何在没有经济利益的情况下共同合作、共同思考。
博姆:即使人们得到高薪,也未必能合作。
克:那么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在一个团体之中,每个人都会提出不同的意见,因此根本得不到共识。要一个人放弃已见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博姆:这确实是很困难的事。但我不太能确定一般会认为这是个问题。
克:不,当然不会。然而这是个事实。虽然观察到这个事实,也认清了合作的重要,但人们仍旧无法放弃自己的成见、观念和结论。
博姆:因为一般人绝不认为自己有成见,他们认为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相。
克:没错,他们会称之为事实。那么我们该如何解决这种分歧?我们已经认清合作的重要性,而且合作根本不应该奠基在概念、信仰或原则之上。大部分的国家,即使是联合国,都没有真正在合作。
博姆:有人可能会说,我们不只有成见,而且永远只对自己感兴趣。如果每个人都只对自己感兴趣,就不可能真正地合作。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克:假设你已经为我指出了合作的重要,我也认清了它的重要性,但我还是无法做到!
博姆:这就是重点了。即使认清合作的重要性,也具有合作的意愿,都还够不上合作的条件,因为半途中还会产生变数。我们为什么不能实践自己的意愿?
克:其中有许多理由,但这些理由和解说也还是无法解决问题。我们现在还是得回到老问题,人类的心智到底要靠什么来改变?我们已经认清改变的必要,又不能或不愿意改变。有没有什么新的因素可以改变人类的心智?
博姆:我认为人类之所以不能改变,就是因为他们缺乏深入观察的能力。
克:那么这个新的因素就是全观的能力喽?
博姆:是的,这就是我的意思。但我们必须思考一下我们所指的到底是哪一种贯注力。
克:首先我们来探讨一下什么是全观。
博姆:不同的人对于它有不同的认识。
克:当然,每个人照样有不同的意见!
只要能够全观,问题就能解决;精神一焕散,问题就出现了。在全观这件事还没有形成问题之前,我们应该先解释清楚它到底是什么?我们能不能深入地了解它,而不只在字面上或头脑层次上了解它的意思就算了?很显然,全观并不是专注,它不是一种经验,也不是靠奋力修持而得来的。你必须展示全观的特质给我看,我才能知道全观之中其实是没有“自我”的。
博姆:没错,但这件事很难做到。
克:千万别让这件事又变成了一个问题。
博姆:我的意思是,人类已经在这件事上面努力很久了。对于一般人而言,要想了解它的含意已经不太容易,因为他们的思想本身就会形成障碍。他很可能误以为自己已经全观了。
克:在全观的情况下,思想是不活动的。
博姆:但你要如何使思想停止?有时候我们的思想还是在活动,却误认为自己已经在全观了。
克:只要我们认为自己已经在全观,就没有真的全观。
博姆:那么全观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克:要想了解全观的真相,首先我们应该了解什么叫做不能全观?
博姆:是的。
克:透过否定我们就能知道它的正向意义。当我们不能全观时会如何?我们只要一疏忽,就容易落入孤独、沮丧、焦虑等等情绪中。
博姆:我们的精神就容易崩溃,或陷入困惑的情绪里面。
克:于是就造成了四分五裂的心智状态。人一漫不经心,就容易认同许多其他的事物。
博姆:其结果可能是快乐,也可能是痛苦。
克:起初可能带来快乐的,最后往往会造成痛苦。这一切都起因于不能全观,对不对?我们的讨论有没有一点进展?
博姆:我不知道。
克:我觉得只有先了解不能全观的因素之后,才可能找到解决办法!
博姆:不能全观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克:怠惰、疏忽、自我矛盾、对自己过度关心,这些都是不能全观的因素。
博姆:没错。但是那些只关心自己的人,往往会认为自己非常全观。
克:是的。假设我的心中有矛盾,于是我全神贯注于自己的矛盾。这就不是真的在全观。
博姆:这一点我们必须弄清楚,因为一般认为的全观,指的就是这种情况。
克:不,这不是真的全观。因为在这种情况之下,思想还是在跟自己喋喋不休地讨论着:“我必须这样,我一定不能那样。”
博姆:只要还有“变成”的想法,就不能称之为全观。
克:是的,一点也不错。因为“变成”的心理渴求一定会形成不能全观的状况。
博姆:是的。
克:要想完全摆脱“变成”的心理渴求,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啊!这就是不能全观的根由。
博姆:是的。因为在渴求的状态之下不可能全观,于是烦恼就产生了。
克:可是你一旦指出真相,这时的状态又不对了。
博姆:难就难在我们的心总喜欢玩花样,你一想对质它,它就故态复萌了。
克:当然。这么一个充满知识、矛盾和重要感的心,有可能岿然不动吗?
博姆:它已经没有可以移动的空间了。
克:假设我是一个充满困惑、焦虑和绝望的人,而你是一个已经岿然不动的人。我来到你的面前求教,希望有所突破。结果这份渴求本身又形成了问题。
博姆:因为这么一来我们又故态复萌了,我们又陷入了“变成”的心理活动。
克:没错。因此不能全观的根由就是“变成”的心理需求,对不对?
博姆:答案应该很接受了。
克:我该如何在没有“变成”的需求之下,来观察自己这个复杂的生命呢?
博姆:当你一说出“我该如何全观”时,部分的你就已经分裂成观察者了。我们似乎永远无法看到完整的实相。
克:心理的:“变成”需求就是我们的诅咒。穷人渴望致富,富人又渴望变得更有钱,我们的心永远都陷在“变成”活动中。当然这种需求有的时候也能带给我们一些快乐,不过带来的痛苦毕竟居多。我虽然了解这一点,但我仍然无法使它停止。
博姆:我为什么不能使它停止?
克:让我们深入地探讨一下。我所以想“变成”什么,多半因为我能获得一些奖赏,或者为了避免痛苦和惩罚,于是就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这大概就是我们总想变成什么的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可能是深藏于内心的焦虑和恐惧,我们害怕自己如果不能变成什么,就有可能迷失。我们的内心总有一种不安或不定的感觉,它驱使我们接纳了自己制造的恶性循环。
博姆:我们的内心为什么不能停止这种恶性循环?它又为什么会陷入幻象中?
克:你要如何使我明白自己已经深陷幻象中?你无法使我明白,除非我自己能认清事实。但是我的障碍那么重,我根本认不清自己的真相。但制造幻象的就是我们的教育、宗教及家庭传统,它深植于我的血液中,我已经不愿意放弃它了。大部分的人都陷在这种情况,他们只会说:“我很想放弃,但是我做不到。”那么他们该怎么办?各种解说、理论与逻辑分析能帮助他们吗?显然不能。
博姆:因为这些方法都可能被幻象吞没。
克: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办?
博姆:你知道,当他们说“我想要改变”的同时,很可能还有不愿意改变的想法存在。
克:当然。如果某个人说:“我想要改变”他心里同时也会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说:“真的吗?我为什么要改变?”这两种声音是并存的。
博姆:因为就成形了矛盾。
克:我既活在矛盾中,同时也接纳了这份矛盾。
博姆:但是我为什么要接纳它?
克:因为它已经形成了习惯。
博姆:心智健康的人一定不会接纳这份矛盾的。
克:但是我们的心智并不健康,我们的心已经得了重病,它是那么的腐败和困惑。即使你为它指出了危机,它仍然拒绝看到真相。
陷在这种情况中的人,我们要如何帮助他认清这其中的危机?让我们再说清楚一点,心理上“变成”活动,也包括认同一个国家或一个组织等。
博姆:没错。还有执着于某些成见。
克:成见以及信仰,或是我曾经有过某种令我满足的经验,所以我必须抓住它不放。那么你要如何帮助我完全摆脱这些执着?我听了你的话,心里觉得十分有道理,但是我仍然无法摆脱这一切。
我不知道除了语言、知识、解说和赏罚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沟通方式了?即使是其他的沟通方式,也还是有危险。我想除了语言、逻辑或分析的方式之外,应该还有其他神智健全的沟通方式。
博姆:也许有的。
克:我的心一向习惯透过语言、解说、逻辑或暗示与他人沟通,但应该还有更突破的沟通方式。
博姆:这个沟通方式应该可以突破无法聆听的障碍。
克:没错,它应该可以突破无法聆听、无法观察的障碍。我听说有一些人曾经去找过一位圣人,他们说在他面前一切问题都烟散云散了。但是他们回家以后,却又恢复了原状。
博姆:因为这里面缺了智慧。
克:这就是危险所在。他们和那位无言的圣者因为没有言语的沟通,因此容易以为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博姆:因为这种解决问题的仍然是外在的。
克:当然。这就像上教学一样,你置身在一个古老的大教堂里,自然会觉得非常宁静。那是因为它的气氛和建筑结构造成的效果。
博姆:是的,它自然能造成无言的沟通。
克:这其实不算什么,烧香也有这种效果。
博姆:非常肤浅的效果。
克:不久这种效果就烟消云散了。如果我们把这些都撇开不谈,还能讨论什么?如果不谈外在的媒介、神祗或救主,还能谈什么?还有什么东西能打破人类为自己的碓彻的那一堵墙?
是爱吗?“爱”这个字早被污染和滥用了。如果把它清理干净以后,能不能用它来突破分析之类的雕虫小技?爱是否就是我们缺乏的要素?
博姆:我们必须好好讨论一下;一般人都有点羞于用这个字。
克:我更是羞得无法形容了!
博姆:如果一个人不能静下来聆听的话,他们就可能会抗拒爱。
克:所以我才说这是一个有点冒险的字。
博姆:我们前几天曾经讨论过,爱一定含有智慧的成分。
克:当然。
博姆:它也有关怀的意思。
克:等一等。假设你已经具有爱的物质,而我仍然深陷不幸、焦虑等等烦恼中。那么你要如何才能穿透这重重黑暗来帮助我?如果你不能帮助我们,人类就注定要迷失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因为迷失了,才需要发明耶稣、佛陀或克里希那的神像来膜拜。这些神像已经变得毫无意义,甚至荒谬了
我现在该怎么办?贯注力、洞悉力、智慧与爱全都是解决问题的要素,可是我却无法接受它们。我只能说:这一切听起来都很好,我也能感觉到一些好处,但我就是无法保住这种状态。”只要一走出门,我就迷失了。
博姆:这确实是个问题。
克:没错,这确实是个问题。爱是不是外在的元素,譬如像天堂之类的东西?你能不能替我唤醒它,或是把它当礼物一样送给我?如果我处于黑暗、痛苦与幻想中,爱还存不存在?很显然不能。
博姆:那么它到底在哪里?
克:重点就在这里。爱既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它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博姆:这真的是一个重点。就像孤独感一样,它不是某个人单独的感受,可是我们却以为孤独感只是个人的问题。
克:当然。这是我们每个人都有的感受。此外,智慧也不是属于某个人的。
博姆:可是大部分人的想法却刚好相反。
克:我了解。
博姆:我们总是说:这个人很智慧,那个人不够智慧。这也许就是障碍之一。除了日常生活的想法之外,人类还有更深一层的分别心。
克:十分正确。就是这个四分五裂的分别心发明了这些想法。
博姆:我们从小就透过语言和暗示吸收了这些想法,于是这些想法就变成了我们思考及观察的基础。因此这一点必须加以质疑。
克:我们已经探讨过了--痛苦不是一个人的,它是属于全人类的。
博姆:但人们如何才能认清这一点?一个在痛苦中的人,一定会认为那是他个人的痛苦。
克:造成这种想法的就是我们的教育、我们的社会以及传统。
博姆:我们整个的思考方式里都有分别心。我们必须从其中跳脱出来。
克:没错。可是想要跳脱的本身也会变成一个问题,那么我到底该怎么办?
博姆:我们也许可以认清爱不是属于个人的。
克:地球就是地球!客观存在不是英国的地球或法国的地球。
博姆:我想到了一个物理上的例子:物理学家或化学家在研究像纳这类的元素时,绝不会说:“这是我的纳”。他也不可能说:我正在研究他的纳。不过他们也许会参考对方的笔记。
克:一点也不错。纳即是纳。
博姆:我们也可以说,爱即是爱。
克:没错。但我的心拒绝认清这个事实,因为我太过于关心自己了。你说纳即是纳,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事。可你告诉我痛苦也是众人之事,这点我就很难接受了。
博姆:这点也许不会随着时间而改善。但是你知道吗,人类确实了一段时间才认清纳即是纳。
克:爱是不是人类共通的特质?
博姆:它既然能存在到今天,就应该是人类共通的特质。
克:当然。
博姆:它也许并不存在,但是它如果存在,就应该是人类共通的特质。
克:我并不能确定它存不存在。就像慈济绝不是“我很慈悲”,它不是属于某个人的特质。
博姆:如果慈悲和纳同样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东西,那么每个人的慈悲都应该是一样的。
克:慈悲、爱以及智慧都一样的。你不可能只有慈悲而没有智慧。
博姆:因此智慧也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特质。
克:显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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