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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儿汤姆·琼斯史

_83 亨利·菲尔丁(英)
我现在给你一服定心丸儿吃好啦;那位绅士并没死,而且我可以十分有把握
地说,他也没有死的危险。头一回给他包扎治疗的那个大夫,一点儿不错,
是个初出茅庐的家伙,他好像想把他这个病人的伤势,能说得怎么坏就怎么
坏,为的是他把伤治好了,就可以得到更大的名气。但是受伤的人以后换了
一个御医,①他说,除非病人发烧,他看不出来有一点儿性命危险,而他现
在并没有发烧的症状。”琼斯听了这个报告,脸上表现了极大的安慰。她一
见这样,又把她的话肯定了一番,最后说,“我真得说,碰到绝想不到的巧
事,出乎意料的意外,刚好和那个人寓在一所房子里,见过那位绅士。我可
①已见本书第8卷第13章。

以对你明说,他对你没昧良心,很讲公道;他说,不管这件事有什么后果,
反正他是头一个动手的,你一点儿也不该受埋怨,担责任。”
以对你明说,他对你没昧良心,很讲公道;他说,不管这件事有什么后果,
反正他是头一个动手的,你一点儿也不该受埋怨,担责任。”
洼特太太用嬉怒笑骂的态度,嘲弄他所说的这一切,认为他这只是心怀
抑郁,身受监禁,所以才有这种结果。她用关于魔鬼病了那句俏皮话,①讥
讽了他一番,告诉他说,她深信不疑,她不久就可以看到他得到释放,又是
和从前一样轻快活泼的大小伙子了;那时候,她说,“我认为,毫无疑问,
你这阵儿因良心上难过而生出来的所有这些内疚、恨悔,都要平安无事分娩
离身。”
她又说了不少这一类的话,其中有一些,据有些读者看来,记在心里,
并无益于她的体面;我们还可以说,另外有些读者,则对琼斯回答的话,会
加以冷讽热嘲。因此我们把他们两个谈话的其余部分略而不书,而只说一
说,最后总算完全归于天真烂漫,两无所猜,而且琼斯感到的满意更大于那
位女士;因为琼斯听了她带来的消息,感到魂飞半天,不能自持,而那位女
士则看到那位青年痛忏深悔,并不完全高兴;本来她刚来见他的时候对他的
看法儿,和她现在离开他的时候对他的意见,已经完全不同了。
就在这种情况下,奈廷给勒的消息所引起的抑郁愁闷,现在几乎完全消
逝;但是米动太太使他生出来的沮丧低沉,却仍然未歇。她的报告,跟苏菲
娅自己信上所说,完全吻合无间,因此他一点儿都不怀疑,苏菲娅已经把他
的信都给她姑姑看了,她自己下了永不变更的决心,和他恩断义绝。这种想
法儿给他的深痛剧苦,无物可以相比,只有命运留以相待的一个消息,这我
们在下一卷第二章里再行奉告。
①中古时代,苏格兰修遣院院长兼历史学家鲍厄(WalterBower,1385 —1449)在《苏格兰编年史》
(TheScotichronicon)第2卷里说,一只狼有病的时候,它想作僧侣,但它病好了的时候,仍然是一只狼
(Lupuslanguebatmonachustuncessevolebat,/Sed cum convaluit lupus ut ante utante fu一it)。
在中古前半期,这句话成力欧洲各国谚语。另一种无名氏所作则为“魔鬼有病,魔鬼很想当僧侣,魔鬼病
愈,魔鬼就是僧侣”(AEgrotatDaemon,monachustunc essevolebant;Daemon Convaluit,
Daemonantefuit)。后来这句话又在英语里变为,“魔鬼有病,魔鬼很想当僧侣,魔鬼病愈,他他妈的才
不想当僧侣呢。”(Whenthedovilwassick,thedevllamonk woulP be,when the devil was well,thedevilamonkwouldhebe)

第十八卷
第十八卷

第一章向读者告别
第一章向读者告别
既然我在这儿用了这个比喻,那就让我把这个比喻再继续用一下好啦。
我这是说,我在最后这一卷书里,打算仿效我前面说过的那班有同行之雅的
旅客在最后行程中所有的情况。大家全部熟知,在行程的这一阶段,所有凑
趣取笑、斗嘴磨牙的人,都顾不得再来那一套了。旅客之中不论是谁,在路
上曾为了开玩笑、凑热闹,扮了几天滑稽脚色的,现在都把那样的面目一洗
而光;大家谈的都只是家常话、正经事了。
在同样的情况下,如果我在本书叙说的过程中,有的时候,为了给读者
解颐开颜,曾开过玩笑、凑过趣儿,那我现在把这类笑谈趣话都收起来了。
实在说起来,有各式各样的事件,我都非硬塞强填到这一卷书里不可,因此
没有余地能让我像在别的地方那样,说说笑话,逗逗趣儿!尽管这类笑话趣
谈,也许有的时候,把正要偷偷来袭的困倦挡驾折回。在这最后一卷里,你
看不到那类性质的东西,或者最多也不过看到一丁点儿那类东西。一切都只
有平铺直叙就完了;实在说起来,你要是把这一卷书里所要说的重大事件全
都读完,那你还要认为,本卷页数大少,几乎连说故事都不够用呢。
现在,读者诸君,我借这个机会(因为我没有别的机会了),来衷心祝
你们事事如意。如果你们认为我这个人曾经给你们消闲解闷,使你们解颐开
颜,那我可以老实不客气地跟你们说,那正是我原先所企图的。如果有任何
地方我冒犯了你们,那完全是出于无心。我在书里也许说了一些话,触犯了
你们或者你们的朋友;不过我在这儿,郑重地向你们声明,那决不是针对你
们或者他们而发的。我毫不怀疑,认为一定有人,除了别的以外,还谣诼诬
蔑,告诉过你们,说你们结伴同行的这个人是一个满嘴撒野的家伙;但是不
管是谁告诉你们这个话,那都是大大地冤枉了我。没有人比我再厌恶、嫌憎
撤野的了;也没有人比我更有理由厌恶、嫌憎撒野的了;因为别人对我撒
野,没有对任何人那样厉害。并且有些人,专门写骂人的文章,却说都是从
我这儿学到的,这真是“魑魅弄人”,而这班人,在他们别的文章里,骂我
比骂什么都歹毒。
不过,我深深相信,远在此书冒昧自荐、供人浏览之前,所有这类文章
都会早已湮没无闻了;因为尽管我之所写,寿命会很短促,但是它大概要比
它自己这个多病的作者本人,①以及他同时代那般专会骂人的作者笔下那种
先天不足的产品,都活得更长。
①菲尔丁在此时已患痛风,后又加上哮喘、水臌及黄疸病,终于不治。

第二章骇人听闻的反常奇耻
第二章骇人听闻的反常奇耻
琼斯本来不太容易失惊打怪,但是突然看到这种景象,却也不免有些着
慌。一点儿不错,他自己脸上也大惊失色;他问派崔济是怎么回事的时候,
嘴里也有些结结巴巴。
“我希望,先生,”派崔济说,“您可别跟我发火儿。一点儿不错,我
决不是成心想要偷听,但是我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只能待在外屋。我打心
里说,我恨不得我离开这儿一百英里,也强似听到我所听到的话。”“那
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先生?哎呀我的天哪!”派崔济答
道,“刚刚走出去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在厄普屯跟您一块儿待过的那个女
人?”“不错,是那个女人,派崔济,”琼斯喊道。“您当真跟那个女人,
先生,同床共枕,睡过觉吗?”他全身哆嗦着问。“我恐怕我们两个之间的
经过,已经不是秘密了,”琼斯说。——“这样说不成,先生;我得求您,
先生,看在老天的面子上,先生,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派崔济喊道。“我
不是回答你了吗,难道你没听见吗?”琼斯喊道。“要是那样的话,那么,
上帝加福给您的灵魂,饶恕了您这个人吧,”派崔济喊道;“因为我得说,
确实一点儿不错,就跟我活生生地站在这儿一样地确实,您跟自己的亲娘一
块儿睡过觉。”
琼斯一听这话,一下就变成了比恐怖的化身还甚,其惊俱之状,更过于
派崔济。一点儿不错,他有半晌,失魂落魄,哑口无言;他们两个,站在那
儿,像疯了的一样,互相瞪目而视。半晌之后,琼斯到底好不容易才勉强吐
出字儿来,用续续断断的声音说,“怎——怎一么!怎——怎——么!你—
—你告诉我的,到底是什么?”“您先别忙,先生,”派崔济喊道,“我这
阵儿吓得连气儿都没了,不能跟您说话啦,不过刚才我说的,可是千真万
确,万确千真的。刚才出去的那个女人,就是您的亲娘。您真正地得算倒霉
透顶了,先生,神差鬼使,那时候我碰巧没看见她,因而没能把那件事儿阻
止了,我敢说,那一定是魔鬼自己想方设法捣的鬼儿,才弄出那样万恶滔天
的罪行来。”
“一点儿不错,”琼斯喊道,“命运不把我挤疯了就永远决不肯放手。
但是我为什么要埋怨命运哪?所有我这些苦恼,都是我自己弄出来的。所有
落到我身上的这种种可怕的丑事奇闻,都只是我自己愚昧无知、放浪不检的
结果。您告诉我的那个话,派崔济,我听了简直地都吓得六神无主了!难道
洼特太太果真是——不过我又何必问哪。因为你确实认识她。一—要是你对
我还有任何友好的情份一一不价,要是你对我还有任何怜悯的心肠,那就让
我求你把这个苦恼不幸的女人再我回来,叫她上我这儿来好啦!哎呀我的
天!逆伦哪——还是跟自己的亲娘!还有什么别的下场在那儿等着我哪!”
于是他最凶猛激烈、如痴似狂地陷于悲伤、绝望的深疼剧创之中,把派崔济
吓得口口声声只说,他决不能离开琼斯;不过琼斯头一阵惊涛骇浪一般的恐
怖、悔恨已经发泄出来了,他稍稍恢复了一点儿镇定了,于是他先告诉了派
崔济,这个苦恼可怜的女人和那个受伤的绅士,住在一个寓所里,就打发派

崔济找她去了。
崔济找她去了。
派崔济寻觅了两三个钟头,徒劳无获,始终没见到洼特太太,回到他主
人身边。琼斯在派崔济久出不归的时候,本来就已经认为山穷水尽,无可奈
何了,一听他这个报告,更几乎如疯似狂地胡乱折腾了一气。不过,他并没
在这种情况中折腾得很久,就收到下面这一封信:
“琼斯先生,
“我离您后,见一绅士,从他那方面,得知于您有关一事,使我不胜惊异,极为触动;
不过因我现在无暇把此至关重大之事奉告,故我请您暂时抑制好奇之心,等到我们下次见面的
时候,那也就是我最早有暇抽身能和您相见的时候。哦,琼斯先生啊,我在厄普屯过的那一个
快活日子,我想起来,最有可能使我所有的来日都变成苦恼的时光,但是我万没想到,使我得
到那样充满快活的究为何人。请您相信,我永远诚心诚意为您服役之不幸者
捷·洼特。
“我愿您尽您所能以自慰,因弗兹派崔克先生决无性命之忧;因此,不管您有任何严重
罪恶,可使您懊悔痛恨,但杀人流血决不在其中。——又及。”
琼斯看了这封信以后,让它自行落地(因为他的手无力拿住信了,也实
在一点儿不错,可以说,他几乎失去了任何机能的运用了)。派崔济把信拾
起来,看到琼斯默默无言,认为已得允许,①就把信也同样看了一遍。这封
信对于他的影响,明显可见,也不亚对于琼斯。得用绘画的笔,而非写字的
笔,才能把他们两个脸上显出来的恐怖描绘出来。他们两个正相对无言的时
候,狱吏来到囚室。他一点儿也没注意到他们两个脸上明显可见的情况,就
对琼斯说,外面有人想跟他说几句话。这个人马上就让狱吏带进屋里,其人
非他,正是黑乔治。
令人恐怖的景象既然对于乔治不像对于狱吏那样习以为常,所以他一下
就看了出来琼斯脸上所表现的惶恐错乱。他把这种神色归之于新近发生的这
件意外上,因为在咸斯屯先生一家里,把这种意外的情况都传得恶极坏绝:
因此他认为,那位受伤的绅士已经一命呜呼,琼斯先生正一帆风顺地走向羞
恶耻辱的下场了。他想到这一点,心里异常忐忑不宁;因为乔治这个人,性
格极富同情,虽然曾因受了无法抵抗的诱惑而犯过一次有负友谊的小小过
失,但是,总的说来,他对以前从琼斯手里受过的恩惠,却并没木然无知,
漠然无觉。
因此,这个可怜的人,一见现在这种光景,几难忍住潸然出涕。他对琼
斯说,他为琼斯的不幸,衷心地难过,他请琼斯考虑考虑,是否他有任何可
以为他效劳的地方。“也许,先生,”他说,“您这阵儿可能需要少少地几
个钱;要真是那样的话,那我有的那几个钱,虽然不多,我可诚心诚意地愿
意献给您,供您随便使用。”
①英谚语,沉默无言,就等于同意赞许。

琼斯很热烈地和他握手,对他这种要尽一份好心的帮助表示了千恩万
谢,但是却回答说,“他在那方面,连一丁点儿都不需要。”乔治一听这
话,比以前更加死乞白赖地硬求琼斯接受他这番效劳之意。琼斯对他又表示
了一番感谢,同时斩钉截铁地告诉他,说他所需要的,没有活人能有力量帮
忙。“那么,那么,我请您,我的好少爷,”乔治答道,“就别把这件事这
样难过地放在心上啦;结局也许比您想的可要好啦;我确实听说过,杀了人
而终究脱掉干系的绅士,并不是从您开始才有的。”“你说的完全文不对
题,乔治,”派崔济说,“那位绅士还并没死,而且也决不像要死的样子。
你这阵儿就别再搅拢我这个主人了吧,因为惹得他心烦意乱的难题,并不是
你那点儿力量能帮他解决的。”“派崔济先生啊,你并不晓得我都有什么力
量,能作到什么,”乔治答道;“要是惹他心烦的是关于我们那位年轻的小
姐,那我就有消息可以报告报告我们少爷。”“你说什么,乔治先生?”琼
斯喊道,“难道新近发生了什么于我的苏菲娅有关的事儿不成?我的苏菲
娅!像我这样一个可怜虫,真正大胆,竟敢这样亵渎这个神圣的名字!”
“我仍旧还是希望,她终归能是您的人,”乔治答道。“噢,一点儿不错,
先生,我有几句关于小姐的话,正要对您说一说。威斯屯老姑奶奶刚刚把苏
菲娅小姐送回家来了,那儿引起了一场翻江搅海的风波。我是没法儿懂得这
里面的底细的;不过我们老爷可发了比天还大的脾气,老姑奶奶也发了一样
大的脾气,她从门口出来要上轿子的时候,我还听见她说,她再也不登老爷
的门了。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能明白哪?不过,我刚才出来的
时候,什么都又安安静静的了;本来拉宾伺候开晚饭来着,他对我说,他好
久好久没看见老爷对待小姐脾气那么好的了;老爷吻了小姐好多次,起咒赌
誓地说,要叫小姐事事自主,永远也不想再把她锁在屋子里。我当时想,这
个消息您听了一定高兴,所以虽然已经深更半夜了,我还是偷偷地溜了出
来,来告诉您这个消息。”琼斯对乔治说,确实一点儿不错,他听了这个话
十二分地高兴;因为,虽然他永远也不敢狂妄肆意,还想有一天,能瞻仰到
那位无可伦比的天仙化人,但是在他的患难困苦中,却没有任何别的情况,
比听到她安宁快活这种永,使他心安意慰的消息,更能叫他消忧解愁的了。
琼斯很热烈地和他握手,对他这种要尽一份好心的帮助表示了千恩万
谢,但是却回答说,“他在那方面,连一丁点儿都不需要。”乔治一听这
话,比以前更加死乞白赖地硬求琼斯接受他这番效劳之意。琼斯对他又表示
了一番感谢,同时斩钉截铁地告诉他,说他所需要的,没有活人能有力量帮
忙。“那么,那么,我请您,我的好少爷,”乔治答道,“就别把这件事这
样难过地放在心上啦;结局也许比您想的可要好啦;我确实听说过,杀了人
而终究脱掉干系的绅士,并不是从您开始才有的。”“你说的完全文不对
题,乔治,”派崔济说,“那位绅士还并没死,而且也决不像要死的样子。
你这阵儿就别再搅拢我这个主人了吧,因为惹得他心烦意乱的难题,并不是
你那点儿力量能帮他解决的。”“派崔济先生啊,你并不晓得我都有什么力
量,能作到什么,”乔治答道;“要是惹他心烦的是关于我们那位年轻的小
姐,那我就有消息可以报告报告我们少爷。”“你说什么,乔治先生?”琼
斯喊道,“难道新近发生了什么于我的苏菲娅有关的事儿不成?我的苏菲
娅!像我这样一个可怜虫,真正大胆,竟敢这样亵渎这个神圣的名字!”
“我仍旧还是希望,她终归能是您的人,”乔治答道。“噢,一点儿不错,
先生,我有几句关于小姐的话,正要对您说一说。威斯屯老姑奶奶刚刚把苏
菲娅小姐送回家来了,那儿引起了一场翻江搅海的风波。我是没法儿懂得这
里面的底细的;不过我们老爷可发了比天还大的脾气,老姑奶奶也发了一样
大的脾气,她从门口出来要上轿子的时候,我还听见她说,她再也不登老爷
的门了。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能明白哪?不过,我刚才出来的
时候,什么都又安安静静的了;本来拉宾伺候开晚饭来着,他对我说,他好
久好久没看见老爷对待小姐脾气那么好的了;老爷吻了小姐好多次,起咒赌
誓地说,要叫小姐事事自主,永远也不想再把她锁在屋子里。我当时想,这
个消息您听了一定高兴,所以虽然已经深更半夜了,我还是偷偷地溜了出
来,来告诉您这个消息。”琼斯对乔治说,确实一点儿不错,他听了这个话
十二分地高兴;因为,虽然他永远也不敢狂妄肆意,还想有一天,能瞻仰到
那位无可伦比的天仙化人,但是在他的患难困苦中,却没有任何别的情况,
比听到她安宁快活这种永,使他心安意慰的消息,更能叫他消忧解愁的了。
威斯屯老小姐刚一来到她哥哥的寓所,马上就把能和费拉玛勋爵结亲怎
样可以光大门楣,荣耀家世,一一铺陈,件件详叙,但是她侄女却对这门亲
事百分之百地拒绝;没想到这位乡绅也和他女儿站在同一立场上,同样坚
拒。于是这位老姑奶奶马上大发狮子吼;这样一来,这位乡绅就耐无可耐,
忍无可忍,什么克制冷静,什么老成持重,完全不顾了,于是他们两个人,
舌剑唇枪,大动于戈,一来一往,几经回合,其势之猛,也许连毕灵门地区
都永非所及。正骂到热闹中间,威斯屯老小姐愤愤而去,在这样的情况下,
她当然顾不得、来不及把苏菲娅收到书信一事对她哥哥提起,本来这件事如
果抖搂出来,那就很有可能产生恶劣的影响;但是,我相信,实在的情况却
是:她那时连一次想到那封信的时候都没有。
在他们两个争吵的时候,苏菲娅一直都默默无言,这实在是一半出于需
要,一半出于意愿。现在威斯屯老小姐走了,苏菲娅才以向着她父亲而反对
她姑姑之礼致敬,以答谢她父亲原来向着自己而反对她姑姑之恩。她能这样

对他,在她还是第一次,而她这种态度;也是乡绅最为欣赏的。除此而外,
奥维资先生坚决认为,绝对不要使用强硬手段,他还没忘;还有,他毫不怀
疑,琼斯一定非绞死不可,所以他觉得,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他一定能用正
大光明的办法,使他女儿就范;因此他现在又一次把他生来就对他女儿的疼
爱尽情流露,随意发泄;这样一来,使苏菲娅那样克尽孝道、感恩戴德、温
柔婉顺、仁爱慈样的一副心肠,大受感动;因此我颇怀疑,如果能把她已经
山盟海誓对琼斯许下的诺言以及也许还有与琼斯有关的其它事项,一概一笔
勾销,她是不是能牺牲自己,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以报答她父亲?她答
应了他,说要把报答她父亲作为终身的事业;不得到他的允许、永远也不嫁
任何人。她这一说,那位老人听来,只觉得欢欣快乐,俨如腾云驾雾一般;
因此他决定采用另一种办法,然后喝得酩酊大醉,上床大睡。

第三章奥维资走访老奈廷给勒,及其间发现的一件奇事。
第三章奥维资走访老奈廷给勒,及其间发现的一件奇事。
就在这次访问中,发生一件出乎意料的非常事件;那确乎是非常奇怪的
偶然,从这类偶然里,每一个心地善良、行为稳健的人,才得出一种结论
来,认为上天往往插手横身,把最鬼鬼祟祟的阴谋诡计,暴露于光天化日之
下,为的是使人有所警戒,都得舍弃邪门歪道,不管走邪门歪道的人蹑迹潜
踪,行动有多诡秘。
奥维资先生刚进奈廷给勒先生的住所,就看见了黑乔治,不过却并没理
会他,而乔治自己则以为奥维资先生并没看见他。
但是,他们把主要问题谈完了以后,奥维资问老奈廷给勒,“他是否认
识乔治·西格锐姆,这个人到奈廷给勒的尊寓有什么公干?”“认识,”老
奈廷给勒答道,“我和他很熟;这个人真正了不起,他这几年租了一块小小
的产业,一年收入仅仅三十镑,可居然能从那里面攒了五百镑。”“这话是
他对你说的吗?”奥维资喊道。“不错,我对你担保,一点儿不错,”老奈
廷给勒说,“因为这笔钱现在就在我手里,五张钞票。他求我用这笔钱赞他
典一份产业,或者在英国北部买一份产业。”经奥维资之请,老奈廷给勒把
钞票刚亮出来,奥维资马上就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呼天自幸,说这是意外又
意外的发现。他马上告诉老奈廷给勒,说这五张钞票,从前本是他的,跟着
把事情的全部经过,都对老亲廷给勒说了。既然没有任何别的人,像剪径的
强盗、腥赌的恶棍、以及和他们一类的匪徒恶人,对买卖生意上的伪诈欺骗
怨恨得更厉害,同样,也没有任何别的人,能像放高利贷的、干经纪股票
的、以及和他们一类的匪徒恶人,痛心疾首反对赌徒等等诸人的诡诈欺骗更
厉害。这是因为什么?是因为这一班人的诡诈欺骗,使另一班人的诡诈欺
骗,相形见细,相恶益彰呢?还是因为金钱——一切欺骗所追求爱慕的共同
情妇,使他们互相以情敌的眼光相视呢?反正不管是什么,老奈廷给勒一听
到这个家伙的经过,马上大肆诋毁,大放诟詈,其所用的词句,比起讲公
道、事诚实的奥维资所赠的考语,严厉得多。
奥维资请老奈廷给勒把这笔钱和这件事都严守秘密,等到老奈廷给勒听
到下文的时候;同时,如果他在这个期间看到那个家伙,他得对那个家伙绝
不露出一丁点儿他发现了这个秘密的蛛丝马迹来。于是他回了寓所,在那
儿,只见米勒太太,正因为从她女婿那方面听到了的消息而愁眉苦脸。奥维
资先生,却非常欣然自得地告诉她,说他给她带来了大好消息;并且,并没
再说什么开场白,径直地对她表明,他已经把老奈廷给勒先生劝得心回意
转,答应了见他儿子一面,他丝毫没有疑问认为,他们父子之间,一定会十
二分圆满地和好如初;虽然他看到,那个老头儿因为自己家里出了另一件同
样性质的意外,闹得烦躁乖戾。他于是把那个叔叔的女儿跟人私奔这件事,
也全都说了,这是那个老绅士对他说的,而米勒太太和她女婿还都不知道。
读者当然要认为,米勒太太听了这番话,要表示千恩万谢、千欢万喜的
了,但是她对琼斯的友谊却属迥非寻常,因此我不敢说定,她为他的遭遇而
感到的愁烦忧虑,是否能把她听到可使她自己全家都幸福的新闻而感到的欣
喜快乐压了下去?我也不敢说定,这个新闻,是不是既使她欢喜,又同样地

使她难过?因为这个消息本身,正提醒了她欠琼斯的情谊;她那颗感恩戴德
的心,正对她自己说,“我自己一家人是幸福快活的了,但是使我们这种幸
福快乐起始开端那个有义肝侠胆的可怜虫,可多么苦恼悲伤啊!”
使她难过?因为这个消息本身,正提醒了她欠琼斯的情谊;她那颗感恩戴德
的心,正对她自己说,“我自己一家人是幸福快活的了,但是使我们这种幸
福快乐起始开端那个有义肝侠胆的可怜虫,可多么苦恼悲伤啊!”
道令前来候教的时候,奥维资把银行钞票这件公案对他说明,不过并没
提名道姓,同时问他,这样一个人该受什么惩罚。道令回答说,“他认为,
可以按照黑面人法①,对他提起诉讼;不过他又说,因为这件亭有些细致微
妙,所以应该问问法律顾问团。他说,他为威斯屯先生的一件事,马上要到
法律顾问团那儿去。如果奥维资先生认为可以的话,他就把这件案子对顾问
团提出。”奥维资同意这个办法;跟着米勒太太把门开开,看到有人,喊
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有客人。”不过奥维资却说,他的正事已经办完
了,请她进屋里来。于是道令先生退出,米勒太太把少奈廷给勒先生介绍
了,他是来对奥维资大力帮助,特致谢意的。但是米勒太太没等到那位年轻
的绅士把话都说完,就急不能特地插上嘴去说,“哎呀先生啊!奈廷给勒先
生带来了关于可怜的琼斯先生一个重要消息。他刚刚去见那位受伤的绅士来
着,那位绅士已经没有性命之虞了;并且,还有更重要的,郁就是,那位绅
士说,是他自己先动手打琼斯先生的。我敢说,先生,您不会成心故意,叫
琼斯先生当个胆小鬼吧。我敢说,要是我是个男子汉,遇到有人打我,我也
①黑面人法:英国议会于1722年通过之一项法令。该项法令第一句说,“兹有鉴于近年以来,有心怀不
良、违法乱纪之人,结为团体,自称黑面人..。这班人于夜间以黑色涂面,作为掩饰,进行偷猎野味之
举,故通过此法以严禁之。除偷猎野味外,其它如写匿名信、勒索钱财、以及同类性质罪行,皆定为重
罪,以此法治之。”此怯名为“乔治第一第九年第二十二章。”(9Geovge I,Cap.22)。拾金昧款与黑
面人法本不相干,而以黑面人治之,足见代讼师可以舞文弄法,枉法徇私。

要拔剑而起,挺身而斗的。”奈廷给勒于是证明了米勒太太的话完全属实,
还替琼斯说了许多好话,来作结束。他说,琼斯先生是世界上脾气顶好的
人,一点儿也不好跟人打架。奈廷给勒说到这儿,本来要把话打住,但是米
勒太太却求他说一说他从琼斯先生那方面听到的一切表示敬重奥维资先生的
话。“说奥维资先生怎样好得无可再好,”奈廷给勒喊道,“这只不过是把
绝对该说的情况说出来就是了,说这些话的人,并不因此值得称赞。但是,
我敢说,一点儿不错,没有任何别的人能比可怜的琼斯,更切身感到他从那
样好的那个人手里受到多么天高地厚的大恩大德的了。一点儿不错,先生,
我深信不疑,他失去您的欢心这种情况,是压在他身上最沉重的负担。他时
常对我哀叹这种不幸,并且时常对我以最庄严的态度宣称,他从来也没有成
心故意对您失职犯过的时候。不但如此,他曾起咒赌誓地说,他宁愿死一千
次,也决不愿叫他的心谴责自己,说他对您有一丝一毫不恭顺尊敬、不感恩
戴德、不尽职效忠的念头。不过请您见谅,先生,因为我恐怕,我这是狂妄
鲁莽,竟敢对这样一个容易触景伤情的过节儿,以一个外人,这样横身插
手。”“你所说的,只不过是一个基督教徒所应该说的就是了,”米勒太太
喊道。“一点儿不错,奈廷给勒先生,奥维资答道,“你这样为朋友见义勇
为,我只有鼓掌称善;我只希望你的朋友能无负于你为他所尽之力。我承
认,我听到你从那个不幸的人那儿带来的消息非常高兴;如果这件事会真是
你说的这样(一点儿不错,我对你所说,无一怀疑),那我也许,不论早
晚,终归要对这个青年用另一副眼光看待,而不像在这以前那样。因为这儿
这位好心肠的太太,不但这位好心肠的太太,所有认识我的人,都能证明,
我过去那样疼他,就好像他是我自己的亲儿子一样。一点儿不错,我曾经认
为,他是上天对我所赐,专叫我来抚养教育的孩子。我现在仍旧还记得,我
头一回找到他的时候,他都怎样天真烂漫,伶仃孤独。即使这一会儿,我都
感觉到他的小手儿轻柔地接着我的手那种情况。他过去就是我的心肝,一点
儿不错,就是我的心肝。”他说到这儿,住口不语,满眼含泪。
要拔剑而起,挺身而斗的。”奈廷给勒于是证明了米勒太太的话完全属实,
还替琼斯说了许多好话,来作结束。他说,琼斯先生是世界上脾气顶好的
人,一点儿也不好跟人打架。奈廷给勒说到这儿,本来要把话打住,但是米
勒太太却求他说一说他从琼斯先生那方面听到的一切表示敬重奥维资先生的
话。“说奥维资先生怎样好得无可再好,”奈廷给勒喊道,“这只不过是把
绝对该说的情况说出来就是了,说这些话的人,并不因此值得称赞。但是,
我敢说,一点儿不错,没有任何别的人能比可怜的琼斯,更切身感到他从那
样好的那个人手里受到多么天高地厚的大恩大德的了。一点儿不错,先生,
我深信不疑,他失去您的欢心这种情况,是压在他身上最沉重的负担。他时
常对我哀叹这种不幸,并且时常对我以最庄严的态度宣称,他从来也没有成
心故意对您失职犯过的时候。不但如此,他曾起咒赌誓地说,他宁愿死一千
次,也决不愿叫他的心谴责自己,说他对您有一丝一毫不恭顺尊敬、不感恩
戴德、不尽职效忠的念头。不过请您见谅,先生,因为我恐怕,我这是狂妄
鲁莽,竟敢对这样一个容易触景伤情的过节儿,以一个外人,这样横身插
手。”“你所说的,只不过是一个基督教徒所应该说的就是了,”米勒太太
喊道。“一点儿不错,奈廷给勒先生,奥维资答道,“你这样为朋友见义勇
为,我只有鼓掌称善;我只希望你的朋友能无负于你为他所尽之力。我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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