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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儿汤姆·琼斯史

_57 亨利·菲尔丁(英)
跟着来了一场酣畅的痛饮,这场痛饮,在威斯屯先生那方面,以同样酣畅的
盹睡告终。
那天晚上,我们这位乡绅,在杯酒方面,决不是主人的个儿,也不是色
浦勒牧师的个儿;他所以如此,精神和身体双方所经历的极度疲劳,足可以
说明道理,所以对于他的体面决无损害。按照一般的说法几,他确实是酩酊
②猫的另一种叫法。常见于诗文中,如《麦克白》第1卷第1场第9行。..
③拉捷·莱斯纯治,已见前。这儿这句话,见其《伊索及其他著名寓言家之寓言及其道德之反映》寓言第
61《猫与维纳斯》。“此女起而追鼠,告人以要改天性之所偏,如何不可能。如果我们阻伊门外,伊就要
破窗而入..因为猫,虽然成为夫人,仍要追捕老鼠。” 903

大醉,因为他还没来得及灌第三瓶,就已经完全不胜酒力了,虽然过了好
久,还没被人抬到床上,但是牧师却把他看作就跟不在眼前一样:他对那另
一位乡绅把关于苏菲娅的一切都说了一番之后,把打算第二天劝威斯屯先生
回家的活,也对那另一位乡绅说了,并且得到那位乡绅的玉诺,说第二天帮
着他一同劝说。
大醉,因为他还没来得及灌第三瓶,就已经完全不胜酒力了,虽然过了好
久,还没被人抬到床上,但是牧师却把他看作就跟不在眼前一样:他对那另
一位乡绅把关于苏菲娅的一切都说了一番之后,把打算第二天劝威斯屯先生
回家的活,也对那另一位乡绅说了,并且得到那位乡绅的玉诺,说第二天帮
着他一同劝说。

第三章琼斯如何离厄普屯而去,兼及他和派崔济在路上之经历。
第三章琼斯如何离厄普屯而去,兼及他和派崔济在路上之经历。
不过,实在说起来,我们的性格,即使比不上洞达世情的人那样十全十
美,却可以抖胆而称,也并不是千疮百孔,诸病俱全。并且虽然想不出比琼
斯现在的处境更苦恼的情况,我们还是要回到他身边,把他的情况奋笔直
书,就好像他在命运最光明的辉煌中,跳掷嬉戏一样。
这样,我们就得说,琼斯和他的同伴派崔济,在乡绅威斯屯先生离去之
后几分钟内,也走出客店,徒步上了同一条路;他们徒步而行,因为马倌儿
告诉他们,那时候在厄普屯,不论用什么办法,都雇不到马匹。他们都是心
里压着千斤重担,提步前进的;因为虽然他们心里的骚乱,并不是由于同一
原因而起,而他们的别扭,则是一个模样;如果说琼斯愁苦地长吁短叹,派
崔济则可以说,每走一步,都要同样愁苦地痛吟苦呻。
他们走到了刚才威斯屯乡绅停步商议的十字路口了,在那儿琼斯也停步
不前,转身问派崔济,据他的意见,他们应该取哪一条路。“唉,先生
啊,”派崔济答道,“我真恨不得先生您能听我的忠告。”“为什么不
能?”琼斯答道,“因为现在,我到哪儿去,变成什么样子,我全不在乎
了。”“那么,我的忠告,”派崔济说,“就是马上来一个向后转,重回家
门:因为有谁肯像先生您这样,有那样的一个家,可在路上,像个无业游民
一样,到处漂泊?我请您不要见怪,Sed vox ea sola reperta est。.. ①”
“哎呀!”琼斯喊道,“我无家可归了;——不过即便我的朋友——我
的爸爸肯收留我,而在苏菲娅翩然飞去的地方,我能忍心待下去吗?狠心的
苏菲娅啊!狠心!没有的事;我埋怨自己!不价,我埋怨你好啦。你真该
死!你这个傻蛋,你这个木头脑袋!你把我毁了,我恨不得叫你的灵魂和你
的身体分家。”他一面这样说,一面狠狠地把可怜的派崔济衣领抓住了,使
劲地摇晃他,摇晃得他比发疟子颤抖得还厉害,或者说,比他自己不论哪一
回的害怕,都颤抖得还厉害。
派崔济浑身哆嗦着双膝跪下,求他大发慈悲,起咒赌誓他说,他完全无
心害人——于是琼斯用眼睛疯了一样盯了他半天,然后才松开手,把一片暴
怒朝着自己暴发起来,如果这番暴怒,发在另外那个人身上,那么那个人就
一定非要了命不可,因为就是吓,也把他吓死了。
琼斯这次玩了一番疯狂把戏,我们一定不怕麻烦,要把它仔细描写一
番;如果我们敢保,读者也一定不怕麻烦,肯把它仔细阅读一番;但是因为
我们害怕,尽管我们费了好大气力,把这番光景描绘了出来,而我说的这般
读者,却会漫不经心,轻易地就把这番描写全部跳过去,那我们就不必给自
己找这样的麻烦了。要把实话都说出来,只是为了这种原因,就往往把我们..
①拉丁文:意为”但是只有这种形式可以找到”。这是利利拉丁文法里帮助记住某些名词规矩的四行韵文
里最后一行。派崔济把他童年会的拉丁书里帮助记忆的套语,俏皮地引用来,以作笑谈,意思是,“无业
游民!对不起,不应该用这个词儿,但是又没有别的词儿可以用得”。

横佚恣肆的天才糟蹋作践了,把许多精细美好的描写,本来应该在我们的作
品里出现的,都省略过去了。我对读者这种疑心,老实说来,像一般情况那
样,是出之于我们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因为我们自己本人,就
在阅读卷帙浩繁的史书之时,往往令人吃惊地把许多篇幅跳开跃过。
横佚恣肆的天才糟蹋作践了,把许多精细美好的描写,本来应该在我们的作
品里出现的,都省略过去了。我对读者这种疑心,老实说来,像一般情况那
样,是出之于我们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因为我们自己本人,就
在阅读卷帙浩繁的史书之时,往往令人吃惊地把许多篇幅跳开跃过。
派崔济很容易地就宽恕了他,并且诚恳地答应,服从现在给他下的命
令。于是琼斯很轻快地喊道,“既然再往前追逐我那位天使的脚踪是绝对不
可能的了——那我就要去追逐荣誉的脚踪啦。现在我这有胆量的老小于,前
去投军从戎吧!那是一种光荣的事业,我要在这种事业里献出我这条命,即
使我这条命还值得保留的话。”他这样说着,马上就取道于和刚才那位乡绅
所取恰好相反的那条路,那也仅凭巧合,正是苏菲娅曾走过的那条路。
我们这两位旅人,现在一直走了有一英里之遥,彼此连半声都没吭,虽
然琼斯确实嘴厘对自己嘟囔了不少的事儿。至于派崔济,他只沉默深静,不
发一言;因为,他也许刚才受了那样一番大惊,现在仍有余悸。除此而外,
他一心只怕他把他的朋友惹得再发一阵愤怒,特别是,他现在脑子里有了一
种古怪想法儿,其实这也不算古怪,不会引起读者很大的惊奇。一句话,他
现在开始疑心琼斯完全丧失了神智。
到后来,琼斯到底自言自语,已经腻烦得慌了,于是朝着他的同伴搭起
话来,埋怨他,说他不该那样一声不响;对于这一点,这个可怜的人就老老
实实地解说道,他所以不言语,只是因为害怕惹他生气。现在,琼斯矢口保
证,决不再伤害他。现在他的恐惧完全解除了,就又一反钳口结舌的态度,
他的舌头一旦得到自由,他就乐得跟一头马驹子,项上的笼头给解下,放到
草场上自由游荡一样。
琼斯既然不许派崔济谈他头一样想得起来的题目,他就把在他心头占第
二位的话题,那也就是说,山中人这个话题抓住。“一点儿也不错,先
生,”他说,“永远也不会有另一个人,像他那种怪样子,穿戴打扮,起居
饮食,和别的人绝不相同。再说,他吃的东西,据那个老太婆告诉我,主要
只限于山肴野蔌,那更适于给牛马吃,而不适于给正经人吃;不但这样,厄
浦屯那家店主东还对我说,他们那一带的街坊邻居,都把他看作是一个非常
令人可怕的怪物。我脑子里老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儿,认为那一定是一个精
灵,也许受遣听令,来到人世,给我们预先警告。他对咱们说的那些话,他
怎么投军临阵啦,怎么被人俘虏啦,又怎么差一点儿就叫人绞死啦,是不是
因为咱们也要去投军,所以才说给咱们听,为的是警告警告咱们?这谁知道
哪?再说,我昨儿晚上整整一夜没作别的,净作打仗的梦;我觉得,我的鼻
子直流血,跟酒桶的龙头直流酒一样。一点儿也不错,先生,infandum,
Regina,jubes nenovare Dolorem。”.. ①
“你这番话,派崔济,”琼斯答道,“也跟你引的那句拉丁文一样,几
乎文不对题。对于要上前敌的人,除了死亡,没有别的情况更有可能发生的..
①已见本书第8卷第6章注。

了。也许咱们两个,都要血染黄沙——不过这又算得了什么哪?”“算得了
什么?”派崔济答道:“哟,血染黄沙就是完啦,难道不是吗?那样我就不
存在了,所有的一切也都对我完全过去了。要是我一下死了,那事业对我又
有什么干系,谁胜谁败,对我又有什么干系?我永远也没有亭到胜利果实那
一天了。对于一个人,埋在六英尺深的地下,你把所有的钟都撞“起来,把
所有的烛火都点起来,又有什么用哪?反正可怜的派崔济是不在人间了。”
“总得有一个时候,”琼斯说,“虽然不定什么时候,可怜的派崔济不在人
间吧。如果你喜欢拉丁文,那我把贺拉斯的诗背几行你听听,这几行诗,能
使懦者立而怯者勇。
了。也许咱们两个,都要血染黄沙——不过这又算得了什么哪?”“算得了
什么?”派崔济答道:“哟,血染黄沙就是完啦,难道不是吗?那样我就不
存在了,所有的一切也都对我完全过去了。要是我一下死了,那事业对我又
有什么干系,谁胜谁败,对我又有什么干系?我永远也没有亭到胜利果实那
一天了。对于一个人,埋在六英尺深的地下,你把所有的钟都撞“起来,把
所有的烛火都点起来,又有什么用哪?反正可怜的派崔济是不在人间了。”
“总得有一个时候,”琼斯说,“虽然不定什么时候,可怜的派崔济不在人
间吧。如果你喜欢拉丁文,那我把贺拉斯的诗背几行你听听,这几行诗,能
使懦者立而怯者勇。
Mors &fugacem Persequitur virum
Necparcit imnbellis juventoo
Poplitibus,timdoque tergo.②”
“我希望您把这四行诗分析解剖一下,”派崔济喊道,“因为贺拉斯的
诗很难懂,您就这么一背,我懂不了。”
“我给你背一下我自己的拙劣仿制,或者迻译吧,”琼斯
有谁遇到国家危急,不肯为之尽忠放死?
因为,如果畏死的心把他惧怯的脚绊住,
他也并不能从死亡里逃去;同样的坟墓,
到头来要把勇士与懦夫,同样瘗尸埋骨。”
“那确实如此,”派崔济喊道。“唉,一点儿也不错,Mors omnibus
communis①;但是,再过多少年以后,才像个正经八百的人那样,寿终正
寝,所有的亲友们绕床而哭,和在今天或者明天,像一条疯狗一样,叫人拿
枪打死,再不也许叫人用刀剁成二十半儿,还不等我们忏悔一切罪过,②这
两种死法儿,可大大地毫不相同。唉,上帝啊,您对我们慈悲慈悲吧!毫无
疑问,当兵的就没有不是坏人的。③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跟他们打交道的时
候。我几乎从来就不屑于拿基督徒看待他们。他们里面这些人,不会干别
的,就会骂人。我恨不得先生您能后悔,我实心实意恨不得先生您趁着还不
太晚的时候就后悔,不再想扎到他们的堆里去。——接触坏人叫人举止粗野..
②引自贺拉斯的《歌咏诗集》第3卷第2首,第13一16行。原书译文,太偏意译,按原文更严格一些迻译,
应为“为祖国而死,光荣而甜美,然而死并不因入逃死而慈悲,也下会饶了青年胆小鬼,使他的肢体和肩
背免遭残毁。原诗中timidoque应为dimidove。..
①拉丁文,“死亡为人所同有”之意,引自利利的拉丁文文法论与格(dative)的一段文字,利利又引自
西塞罗。派崔济引用这句话的时候,往往以ars代替mors。比较本书第8卷第6章。..
②基督徒临死以前,一定要对神父或牧师忏悔一生罪恶,这样死后即可免罪而上天堂。在《汉姆雷特》
中,老丹麦王以被毒送命,临死未能忏悔,故鬼魂永不得安而受苦,此为原因之一。已见前往。..
③英国18世纪的兵士都是社会上的渣滓。甚至有人犯了死罪,令其于死与当兵二者之间选择其一。他当然
选择当兵。这句话又见第5卷第2章注。

④④
①我并不希望那样。我的意思是说,我不能对自己肯
定,说我也能活到那样的年纪。不过要是能活到八十,再不九十,那谢天谢
地,也是老长老长的啦。到了那种时候,我是一点儿也不怕死的,也不比别
的人更怕死。不过,活不到时候就自己找死,我认为,毫无疑问,那是地地
道道地胡作非为,胆大妄为。除此而外,再说,要是真有好处,倒还值得;
但是,不管事业多么伟大,只两个人,能作出什么真正了不起的丰功伟绩?
至于我自己,我对于这种玩意儿,是一窍不通的。我这一辈子,总共算起
来,放枪的时候没超过十次;放的还都是没装子弹的空枪。要是说起刀剑
来,我从来没学过刀法剑术,对于这种玩意儿,更是擀面杖吹火。再说,还
有大炮什么的,一个人,往炮口前后左右转悠,毫无疑问,就得说那个人胆
大妄为;除了疯子,就没有人——我请您别见怪;我敢起誓说,我绝没有坏
心;我求您,别叫我再惹得你大发脾气。”
“你完全放心好啦,派崔济,”琼斯喊道;“现在我已经绝对深信不
疑,你是个胆小鬼了,所以你不论怎么样,都不至于惹得我发火儿了。”
“先生您,”他回答说,“要叫我胆小鬼,那您就叫吧,您高兴怎么叫都
成。如果一个人喜欢皮肉无损睡上一觉②,就是胆小鬼,non immunes ab
illiS malis sumus③。我在我的文法书里,从来没见过,说不会打仗的人就
是坏人。Vir bonus estquis? Qui consulta Patrum, qui legesjuraque
servat①。连半个字都没提到打仗;还有,我敢保《圣经》上完全反对打
仗,因此决没有人能说服我,说一个使基督徒流血的人能叫作是个好基督
徒。”..
④已见第12卷第3章注。911
①这指洪水以前的人。见《旧约·创世记》。..
②英谚悟,“体‘有’完肤,身入睡乡,是令人可喜的。”本有“与人无争,全身免祸”之意,故有怯懦
之嫌..
③拉丁文“我们无人能免于那类罪恶”之意。这句拉丁文,引自利利的拉丁文法而反其意(利利又引自老
浦林尼)。原无non(无)字,所表示为斯多噶学派思想。..
①拉丁文,“什么样的人是好人?好人恪遵元老(或父辈)的诰谕,谨守国家的法令和律条”。这本来出
于贺拉斯《诗札集》第1卷第16札第40 —41行,也见引于利利的拉丁文法。原文consulta与Patrum连用,
为“元老之诰谕”之意。

第四章一个叫化子的奇遇
第四章一个叫化子的奇遇

①。”
琼斯于是大笑起来,问派崔济,他害羞不害羞,满口的仁爱慈善,可满肚子
的残酷刻薄。“你的宗教,”他说,“只是供你开脱罪过的文饰,可一点儿
也鼓励不起你的善心来。一个人要真是基督徒,能眼看着他的同胞处在这样
苦难的境遇里,可不伸手拉他一把吗?”他一面说,一面把手伸在口袋儿
里,掏出一个先令来,给了这个可怜的穷人。
“大爷,”那个人先表示了感谢,然后喊道,“我的口袋儿里有一件稀
罕的玩意儿,那是我在离这儿大概二英里的地方捡到的,我不知道,大爷您
是不是高兴买这件东西。我没那么大的胆子,不敢对不管什么人都拿出来给
他们看;不过,像大爷您这样一位心眼儿好的绅士,能对穷苦人作这样的好
事儿,那您决不会只是因为一个人穷,就疑心他是贼。”他于是从口袋儿里
掏出一个涂金的袖珍册来,递到琼斯手里。
琼斯马上把这个袖珍册打开,看到第一页上写着苏菲娅·威斯屯的名字
(读者诸君,请你们猜一猜他当时作何感觉),那是她亲笔工整秀丽地写着
的。他刚一看到这个名字,马上就把嘴唇儿贴到那上面;并且虽然眼前还有
别人,也不由得如痴似狂地陷入至欢极乐之中;不过,他这种至欢极乐使他
忘记了他并非一人独处。
琼斯正又用嘴亲、又用唇“香”这个袖珍册,好像他正含着一块酱色白
面和黄油的馅饼皮儿②而觉得甘香酥脆,津津有味一般,或者他真的成了一
个书蠹那样,或者他是一个作家,除了自己的作品而外,没有别的东西可供
咀嚼似的。正在这时候,一张纸片儿从袖珍册的中间掉到地上,派崔济把这
张纸片儿捡起来,递到琼斯手里。琼斯一看,就知道那是一张银行钞票。那
张钞票,一点儿不错,就是威斯屯在他女儿离家的头天晚上给他女儿的;一
个犹太人见了,一定肯花比一百镑只少五先令的价钱,把它买去而欢跃起
来。
现在琼斯把这个东西高声宣布,派崔济听到这个新闻,眼里都冒出火
来,捡到袖珍册那个可怜的人眼里也冒出火来(不过情况有些不同)。他一
直并没打开过这个袖珍册(我希望,那是出于诚实不苟),不过我们要是不
把一种在这儿并不算不很重要的情况对读者提一下,那我们就是对待读者不
忠实了,原来这个穷人并不识字。
琼斯看到这个袖珍册,只顾得魂飞魄散地狂喜大乐,对于这种新发现,
一时心中扰攘混乱,百感俱集;因为他的想象力马上指示给他,说在他能把
这张钞票送到失主手里以前,失主也许正需要它。于是他对那个拾物的人
说,他认识丢失这件东西的女士,要尽力想法越快越好就找到她,把东西还
她。
①已见前注。..
②原文excelentbrownbutteredcrust:这儿的crust 不是面包皮儿,因面包皮儿干而硬,一般认为不好
吃,更非美味。这儿的crust是馅饼(pie)的皮儿,这种皮儿,是用面和黄油、牛油等用水和成,烤之成
酱色,甘香酥脆。

这个袖珍册是新近威斯屯老小姐送她侄女的,那花了她二十五先令,是
从一个著名的玩具艺人手里买来的;但是这个袖珍册的银卡子所含的银子却
只值大概十八便士;要是那个玩具艺人把它再买回去的话,他也就能出那么
大的价儿,因为这个册子还是全新的,跟从他的铺子里拿出来的时候一样。
但是一个精明强干的人,也许会好好地把这个人的无知乘机利用一下,给他
的价儿不会多过一先令,或者也许只给他六便士。不但这样,有些人也许会
连一文都不给,叫他去打官司,以追还原物;不过有些学识渊博的大律师也
许会怀疑,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这个人花得起花不起讼费。
这个袖珍册是新近威斯屯老小姐送她侄女的,那花了她二十五先令,是
从一个著名的玩具艺人手里买来的;但是这个袖珍册的银卡子所含的银子却
只值大概十八便士;要是那个玩具艺人把它再买回去的话,他也就能出那么
大的价儿,因为这个册子还是全新的,跟从他的铺子里拿出来的时候一样。
但是一个精明强干的人,也许会好好地把这个人的无知乘机利用一下,给他
的价儿不会多过一先令,或者也许只给他六便士。不但这样,有些人也许会
连一文都不给,叫他去打官司,以追还原物;不过有些学识渊博的大律师也
许会怀疑,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这个人花得起花不起讼费。
这个人很快当地就同意伴同我们的旅人,到他拾到这个袖珍册的地方走
一趟。因此他们一直地一同往那儿奔去;但是走得却不像琼斯愿意的那样
快;因为不幸,碰巧他这个向导是个瘸子,大概一个钟头顶多也不过能走一
英里。因此,既然那个地点离这儿有三英里还多,尽管那个人说并非如此,
那么,读者不必经我告诉,也就可以猜到他们得走多大工夫了。
他们在路上的时候,琼斯把那个袖珍册打开了有一百遍,也吻了有一百
遍,几乎老自言自语,很少跟他的同伴搭话。关于所有这些情况,那个向导
都对派崔济表示诧异,派崔济就不止一次摇晃脑袋,并且喊道,“可怜的绅
士!orandum est ut sit menssana in corpore sano ①。”
后来他们到底来到了苏菲娅不幸丢失了袖珍册那个地方了,也就是那个
穷人有幸捡到那个袖珍册的地方。在那儿,琼斯正想向他的向导告别,打算
加紧脚步,往前快走,但是那个人,在刚一接到那一几尼的时候所引起的剧
烈惊异和快乐,现在已经绝大部分减轻了,又经过相当长的时间,头脑清醒
了,所以就脸上带出不满的表现,一面直挠脑袋,一面说,“他希望您老人
家还要多给他点儿什么。您老人家,”他说,“我只盼望,要想一想,我要
是不老实,可以把整个东西都搂起来。”关于这一点,读者确实可以承认,
一点儿不错。“要是那单子,”他说,“值一百镑,那我一定敢说,找到这
个单子的就不只值一个几尼就完了。再说,要是比方大爷您永远我不到那位
女士,也不能把这张单子还她,那该怎么办哪?您老人家虽然看起样子来和
说起话来,都像个绅士,但是我可只听到您空口说白话,可空口说白话是无
凭无据的呀;再说,要是没辙找到原来丢东西那个人,那它就该归头一个抬
到它的人才对。我只盼望大爷您把所有这些情况都想一想,我只是一个穷
人,没有那么大的命,所以我也不盼望都归我有;不过我也应该有一份儿,
才合情合理呀。大爷您看起来是一个好人,所以我只盼望您会把我的忠诚老
实考虑一下;因为我本来可以把每一个钱都揣起来,还是人不知鬼不
觉。”“我用我的荣誉起誓,跟你说,这个失主我真认识,我一定要把东西
还给她。”“那好,”那个人答道,“关于那个,大爷您可以随您的意,爱..
①拉丁文,意为“我们得祷告,在一个健全的身体上有一个健全的头脑”。此句本出自朱芬奈勒的《讽刺
诗集》第10首第356行,亦为利利拉丁文法中所引。原出希腊文“丈夫气概身上之健全头脑”一语,见
《奚西厄得与荷马之争》第320节。在荷马被问何者为人的最大幸福时,荷马以此作答。

咋办就咋办;不过只要是您把我那一份儿给我,那就是说,全部钱的一半
儿,那大爷您要是高兴的话,可以把那另一半儿留下;”最后用一句非常强
烈的咒语骂了一声说,“那他就永远也不会把这件事对任何活人透露半个
字。”
咋办就咋办;不过只要是您把我那一份儿给我,那就是说,全部钱的一半
儿,那大爷您要是高兴的话,可以把那另一半儿留下;”最后用一句非常强
烈的咒语骂了一声说,“那他就永远也不会把这件事对任何活人透露半个
字。”
“你说的奇遇罕事是什么意思,我是不懂的,”那个人喊道;“那好像
是,我得把您到底还这位女士还是不还,也算作是奇遇罕事的了:不过我只
盼望大爷您想一想——”“成啦,成啦,”派崔济说,“你告诉这位大爷你
叫什么名字,在哪儿能找到你,那我敢给你开包票,你把钱交到他手里,永
远也不会吃后悔药。”这个人看到没有希望能把袖珍册再拿到手,后来到底
答应了说出他的名字和住址来;琼斯就把这个人的名字和住址,用苏菲娅的
铅笔,写在一块纸片儿上,跟着把这块纸片儿夹到写着苏菲娅的名字那一页
上,大声喊道,“你瞧,我的朋友,你成了活人里面顶快活的人了;因为我
把你的名字和一位天使的名字联到一块儿了。”“我一点儿也不懂什么天使
不天使,”那个人回答说,“不过我希望您再少少给我一点儿钱,要不就把
袖珍册还我。”派崔济现在勃然大怒。他指着这个可怜的瘸子骂了好几声下
流无耻、天生无赖,正非要放胆无畏地揍他一顿不可;但是琼斯却不许他作
这种事。他现在只对那个人说,他以后准会找到机会报答他这番情意,说完
了就拔步急忙往前赶路;派崔济想到那一百镑钱,精神重新大大振作起来,
跟在他的领路人后面:至于那个贫民,他没有法子,只好留在原地,开始咒
骂起他们两个来,同时也同样咒骂起他的爹娘来,“因为要是他们,”他
说,“把他送到慈善学校
①里去,学着识字、写字、算账,那他一定跟别人
一样,懂得这类东西的价值了。”
①慈善学校:英国贫苦儿童教育,一直无人顾到。到了女王安的时代,慈善学校首由持不同教义者协会办
了起来,国教教会与之竞争,遂亦办起慈善学校,专教穷人的儿童读书、识字,懂得道德以及国教原则。
当时全国有两万儿童上这种学校。

第五章琼斯和他的同伴在路上遇到的其他异事
第五章琼斯和他的同伴在路上遇到的其他异事
①,上面
有好几条去路。
因此他在这儿停下来,要看一看在这几条路里他应该走哪一条;这时
候,他们忽然一下听到咚咚的伐鼓之声,从不太远的地方上传来。这片鼓声
马上使派崔济大生畏惧,大起惊慌。他大声喊道,“老天可慈悲慈悲咱们
吧,一点儿不错是他们来了!”“谁来了?”琼斯说,因为他心里,早就让
更温柔的感情所盘踞,丝毫无恐惧的余地了;并且自从他和那个瘸子有了那
番奇遇以后,他一意专注,义无它念,完全把心思用在追赶苏菲娅上面,关
于敌人的念头丝毫都没有了。“还有谁?”派崔济喊道,“哟,反贼呀。不
过我为什么叫他们反贼哪?他们也许都是正人君子哪,尽管据我所知,有相
反的说法儿。我说,谁要是公然侮辱他们,那就叫鬼把他掐了去吧。我敢
保,要是我对他们没有什么可说的,那他们对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不过这
个没有什么可说的,都得以客气礼让的态度出之。看在苍天的面子上,先
生,他们要是来了,可别跟他们硬碰,那样的话,他们对咱们也许会不加伤
害;不过,偷偷地溜进那面的灌木丛里躲一躲,等到他们都过去了,是不是
更明智的办法?就咱们两个赤手空拳的人,怎么抵挡得了也许有一万五千人
的队伍?除了疯子,决没有人能那么干;我希望先生您别发火儿;不过一点
儿不错,没有人有mens sana incorpore sano——”.. ②他让恐惧惹得滔滔不
绝地说到这儿,琼斯把他的话头打断。琼斯说,“据他看,听到鼓声,就是
表示他们走近有人家的市镇了。”他于是一直朝着鼓声发出的地点走去,一
面吩咐派崔济,叫他也跟上,说,“你放开胆子好啦,因为他决不会把他领
到危险境地;”又找补了一句,说,“反贼决不可能来得这么近。”
派崔济听到最后这句准保平安的话,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他虽然更想
往相反的方面去,却不得不服从他的领导,但是他的心却直跳,不过不像英
雄好汉那样,跟着鼓点儿搏动;因为鼓声一直地响,到他们穿过那片公用土
地,来到了一条狭窄的篱路,才不响了。
现在派崔济和琼斯亦步亦趋,发现在他们前面几码远的地方上有一种彩
画的东西,在空中飘扬;他看到这个,一心以为那是敌人的旗帜,便像老牛
一样,大声吼道,“哎呀,老天哪,您瞧,先生,他们这不是就在这儿啦,
您瞧他们的王冕和棺材,①哎呀老天哪!我从来没看见过这样可怕的东西;..
①这也是代弗得公用土地,先前苏菲娅所经之地。在这以前他所取的也是通往坡厄肖厄(Pershore)那条
路,和苏非娅所取的是一条,故能追踪半路。..
②已见前。..
①这是派崔济把傀儡戏招揽观众的彩画布招子,误认作少觊觎王位者的旗帜了。少觊觎王位者于1745年8

咱们已经到了他们的枪炮射程以内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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