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没有这种卫士，道德就永远也不会安全。如果单单只有你的意图，不但
意图，你的行为，本质善良，那决不够；你还得时刻注意，叫你的意图、你
的行为，在外面也显得善良才成。如果你的内心非常地美，你也非得使你的
外表非常地丽不可。这种情况，需要经常注意，否则恶意和嫉妒，就会乘机
把它抹得非常地黑，因而连奥维资先生那样的明智与善良，都不能把它看得
十分透彻，都不能辨别出它内在的美好。我的年轻读者们，让这句话作你们
的座右铭好啦：没有人能好到一种程度，可以使他不必注意审慎谨伤这类法
则；道德本身也不会看起来是美的，除非她用规矩、礼法作外表的装饰。你
们这些值得称道的弟子们，如果把这种教诲好好地用心诵读一下，那我希
望，你们就可以看到，这种教诲，足以为后面所说的事例所证实。
我这样一出场登台，以起合唱队①的作用，我得请读者原谅。我所以这
①古希腊悲剧中的台唱队，专事对剧中事实议论评判。
样作，实在是为了我自己，因为，一方面我把往往撞碎天真和善良的礁石明
白指出，另一方面，我希望我别受到误会，以为我这是对你们这些足应称道
的读者，把我本来认为要把你们毁败无余的东西，谬加赞扬，误加称誉。这
番意思，我既不能劝我这部史书里的任何角色来表白，所以我只好自己来宣
扬。
第八章一件孩子气的小事，但可于其中看出汤姆·琼斯的好心肠。
第八章一件孩子气的小事，但可于其中看出汤姆·琼斯的好心肠。
屈，所以给了他一匹小马，作为他受惩罚的补偿。
汤姆把这匹马养了有半年多；于是有一天，他骑着它来到附近一个庙会
①上，把它卖了。
他回来以后，斯威克姆问他，卖马的钱干什么用了，他很直截了当地对
斯威克姆声称，他不想告诉他。
“呵嗬！”斯威克姆说，“你不想告诉我！那末我就从你的屁股
②那儿
把话问出来好啦；”他每次遇到有疑惑不明的情况，就永远向那个地方请教
求助。
于是把汤姆驮在一个仆夫的背上，③并且一切都准备好了，正要动手，
奥维资先生恰当其时，进了屋里，给了罪人缓刑的命令，把他带到另一个房
间里；在那儿，只有他和汤姆两个人了，于是他把斯威克姆问汤姆的问题，
同样对他提了出来。
汤姆说，他对奥维资先生，以尽职而论，决不能拒绝回答他问的任何问
题。但是对于那个残酷暴虐的恶棍，那他除了用粗棒以外，永远也不会用别
的东西回敬，他希望，不久他就能用这种家伙，回报他所作的野蛮行动。
奥维资先生，因为这个小伙子对他老师说这种不懂规矩、不敬师长的
话，把他狠狠地训了一番；特别对汤姆扬言打算报复的话，责备得更加严
厉。他威吓汤姆说，如果他再从汤姆嘴里听到这类话，那他就永远一点儿也
不再疼他了；因为，他说，他永远也不能给一个人神共弃的人扶持，或者对
这样的人友好。奥维资先生用这番话，还有其他同类的话，把汤姆逼得说了
些他良心难过的话；但是他说这些话，却并不怎么特别诚恳；因为他心里真
正琢磨的，都是想要把他从那塾师手里皮肉所受的沦肌切肤之惠，④一起都
回报一下。不过，奥维资先生还是把他教训得说了他不应该对斯威克姆厌
恨，并且表示了心里难过；跟着那位善人先对他说了一番苦口良药之言，然
后允许他接着说下去，于是他如下说道：
“一点儿不错，我亲爱的爸爸，我敬您、爱您，比敬爱整个世界都更厉
害。我知道我对您负有多大的恩情，如果我心里会有一丁点儿忘恩负义的念
头，那我就自己不拿自己当作是人。要是您给我的这匹小马会说话，那我敢
保，它一定能告诉您，我对您给我的礼物，都怎样爱惜；因为我喂它比我骑
它，更感到快乐。一点儿不错，爸爸，我和它分离了，就别提我心里多难过
了，要不是因为我有的这种原因，才把它卖了，那不论什么别的原因，我都
不会把它卖了的。我坚决地相信，爸爸，您要是处在我的地位上，您也要像
①庙会与市集或集市不同，集市每隔数日举行一次，庙会则乡每年举行一次。在庙会上，多为大批货物，
如牛马等，故琼斯在庙会上卖马。..
②原作br-h，为breech之略，即“屁股”。因这类字都属于猥亵，从前依法，不能印全。..
③英国从前惩罚儿童的一种方式，把儿童驮在仆人背上，以便露出屁股来挨打。..
④原文smarting favours，这在修词学上叫作是oxymoron，即用两个意义完全相反的字，作成一个概念。
如拜伦的“populOus solitude ”，即属此类。此处favours是恩惠，属于好意，而smarting是刺疼，属于
坏意，好坏二意联为一意。“沦肌切肤”是言感受之深，多用于感恩，但字面又可解作皮肉受苦，如切肤
之痛。故用此译这个oXymoron，可略达其意义，并略达其形式。
我这样作；因为没有人能比您更锐敏亲切地感到别人的苦难了。如果您想
到，这种苦难，都是由于您老人家引起来的，那您，亲爱的爸爸，该有什么
感觉？一点儿不错，爸爸，从来没有人受过他们那样的苦难。”
我这样作；因为没有人能比您更锐敏亲切地感到别人的苦难了。如果您想
到，这种苦难，都是由于您老人家引起来的，那您，亲爱的爸爸，该有什么
感觉？一点儿不错，爸爸，从来没有人受过他们那样的苦难。”
“噢，爸爸啊！”汤姆说，“就是您那个猎守，和他那一大家子人呀。
自从您下了他的工以后，他们就一直地挨饿受冻，濒于绝境。我看到这些可
怜的人，身上无衣，肚里无食，同时又知道，都是由于我自己，才叫他们受
这样的罪，我真受不了，我真受不了。爸爸，我指着我的灵魂发誓，我真受
不了。”（他说到这儿，泪流满面，于是又接着说）“就是由于要把他们从
绝境里救出来，我才和您给我的那份礼物分离了，尽管我把它看得宝贝似
的；我就是为他们，才把马卖了，卖马的钱，每一个法丁①，都给了他们
了。”
奥维资先生，有一会儿的工夫，站在那儿，哑口无言，于是还没说话，
眼里就流下泪来。后来他到底只轻轻他说了汤姆几句，嘱咐汤姆，叫他以后
遇到有困难的时候，亲自来对他说，而不要用这种别出心裁的办法，自己去
救济他们。说完了，就把他打发开了。
这件事后来成了斯威克姆和斯侩厄两个人大开辩论的题目。斯威克姆
说，这明明是给了奥维资先生当头一棒，因为奥维资先生本来要惩罚那个猎
守拒不听命的啊。他说，在一些事例中，世人所谓的仁慈，他以为，是违反
上帝的意旨的，因为上帝的意愿，本是指定某些特别的人，要叫他们受到毁
灭；现在这件事，也同样是违反奥维资先生的行为；他用他的口头禅作结
束，说只有好好地用桦条，把汤姆狠抽一顿。
斯侩厄很强硬地站在另一面，那也许是因为要和斯威克姆唱对台戏，也
许是因为要迎合奥维资先生的心意。因为奥维资先生好像很赞成琼斯这番行
动。至于他这一次竭力主张的是什么，我不必说，说了就是多余的了，因为
我深信不疑，我的读者中最大多数，都大大地更能替可怜的琼斯作辩护士。
说实在的，这番行为，既然不可能说它是合乎非之准则，那自然就很难说它
是不合乎是之准则的了。
①英国旧市制，钱币最小的单位，一便士的四分之一。
第九章包括一件更令人深恶痛绝的事件，兼及斯威克姆和斯侩厄对此
事件的评论。
第九章包括一件更令人深恶痛绝的事件，兼及斯威克姆和斯侩厄对此
事件的评论。
①这句话的实例，我相信，可以从那班不幸让人家把他们的招摇撞骗一
下揭露出来的绅士们身上看到；因为遇到这种情况，决不会揭露一下就完
了，总得到全部水落石出，才能告一段落。现在落到汤姆身上的，就是这种
情况，因为他卖马的罪过刚刚得到赦免，又发现他不久以前，不知什么时
候，又把奥维资先生送他的精印本《圣经》卖掉了，卖书所得的钱，他以同
样的方式处理了。买这部《圣经》的是卜利福少爷。他本来有一部和这一部
一样的《圣经》，他所以买这一部，一方面是因为他对这部书尊重，另一方
面是因为他和汤姆有交情，他不愿意这部《圣经》只卖一半的价钱，便离开
这个家门而去。因此他就自己掏钱，按半价把书买下了；因为他是一个非常
审慎谨饬的小伙子。对于钱财，丝毫不苟，他把奥维资先生所有给他的钱，
差不多全部都储蓄起来。
有些人，以除了念自己的书、别样的书就念不下去而著称；但是卜利福
少爷却与此正相反，自从他一下得到汤姆这部《圣经》之后，就永远也没再
念别的本子。不但如此，别人看到他念这部《圣经》，比他以前念自己那
部，次数更多。现在，因为他有些疑难章节，向斯威克姆先生请教，叫他给
他解释，这样，那位绅士可就不幸注意到汤姆的名字了；因为那部书上有好
多处，都写着他的名字。这就引起了一番查问，因而卜利福少爷不得不把全
部事实和盘托出。
斯威克姆把这类罪行叫作亵渎神圣，遇到这类罪行，一定要施行惩罚，
决不轻易放过。因此他马上大张挞伐；但是只这样还不满足，他在下一次看
见奥维资先生的时候，把这番他看作是骇人听闻的罪状，都对奥维资先生说
了。他用顶厉害的讼词，把汤姆告了一状，同时把汤姆比作是那种被耶稣赶
出神殿的买卖人。②
斯侩厄则用非常不同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他说，他看不出来，为什么
卖这样一本书，比卖另外一本书，就该罪加一等。他说，卖《圣经》不但绝
对合乎尘世的法则，也合乎神圣的法则，因此没有不合于物之适宜的情况。
他对斯威克姆说，他对这件事这样大张旗鼓加以挞伐，让他自己想起一位非
常虔诚的女人所作的一件事来。这个女人完全出于爱护宗教，从她认识的一
个熟人那儿，把提勒岑的《讲道词》
①偷走了。
①这种概念通行西欧，初见于罗马编辑家坡布利利厄斯·赛罗斯的《箴言集》和历史家利维的《历史》等
处。英诗人中在菲尔丁以前者则为得莱顿，见其《赛门与伊斐直奈阿》。菲尔丁在《江奈生·魏尔德》第
1卷第8章里，也用过同样的话。莎士比亚戏剧中，同样概念（字句不同），至少见过两少。此处或指得莱
顿而言。..
②《新约·马太福音》第21章第12节，“耶稣进了神的殿，赶出殿里一切作买卖的人。推倒兑换银钱之人
的桌子和卖鸽子之人的凳子，对他们说，经上记载着，我的殿必称为祷告的殿，你们倒使它成为贼窝
了。”亦见于《马可福音》第15章第11节及其他等处。..
①提勒岑（JohnTillotsOn，1630 —1694），英国大主教，为宽大派的国教教徒，他的《讲道词》；道理
合情通俗，风格明白清晰，因而当时流行甚广。同时16 —18世纪，最重讲道词、故这一时期的讲道词，在
英国文学史上占有一席地位。
这个故事使大量血液都冲到牧师的脸上，他那副脸，本来就决非顶灰白
的；他怒气冲冲，火气腾腾，反唇相讥。但是卜利福太太，在这番辩论发生
的时候，刚好在场，却从中插上嘴去。那位女士宣称，她自己完全站在斯侩
厄那一方面。她一点儿不错，旁征博引，支持斯侩厄的意见。最后结束道，
如果汤姆得算犯了任何过错，那她就得坦白地承认，她自己的儿子，也好像
同样地是有罪之人；因为她看不出来，卖的人和买的人，这二者之间有任何
区别；他们两种人，都同样要被逐出神殿。
这个故事使大量血液都冲到牧师的脸上，他那副脸，本来就决非顶灰白
的；他怒气冲冲，火气腾腾，反唇相讥。但是卜利福太太，在这番辩论发生
的时候，刚好在场，却从中插上嘴去。那位女士宣称，她自己完全站在斯侩
厄那一方面。她一点儿不错，旁征博引，支持斯侩厄的意见。最后结束道，
如果汤姆得算犯了任何过错，那她就得坦白地承认，她自己的儿子，也好像
同样地是有罪之人；因为她看不出来，卖的人和买的人，这二者之间有任何
区别；他们两种人，都同样要被逐出神殿。
这件事过了不久，乡绅威斯屯（就是在他的庄园里，打死那只松鸡
的），又因为同类的掠夺行为，来告那个猎守的状。这一状对那个人不幸到
极点，因为不但这一状本身有使他遭到毁灭之虞，并且它实际上使奥维资先
生再也没法恢复对他的青睐啦。原来有一天傍晚，奥维资先生和卜利福少
爷，还有小汤姆，一块儿出去散步；那时候，汤姆成心巧妙地把那位绅士，
引到黑乔治住的地方；在那儿，可以看到这个猎守困苦的一家，那就是说，
他的老婆和孩子，受尽了寒冷、饥饿、赤身露体给人所有的苦难：因为汤姆
接济他们的钱，只还旧债，就差不多全部耗光了。
这样一种光景，决不能不叫奥维资先生的慈心受到感动。他马上给那个
作母亲的两个畿尼，叫她给她的孩子弄几件衣服穿。这个可怜的女人，受了
这样的恩惠，感动得潸然出涕。她一方面感激奥维资先生的恩德，另一方面
却忍不住不感激汤姆的好处。她说，好久以来，都是因为有他，她和她家的
人，才没饿死。她说，除了他慈善地给他们帮助而外，他们这一家人，就连
一口剩饭都吃不上，那些可怜的孩子，就连一块破布都穿不上。因为，一点
儿不错，除了那匹马和那本《圣经》，汤姆还牺牲了一件睡衣，另外还有一
些别的东西，都周济了受苦遭难的这一家。
他们回到家里以后，汤姆调动他全部的辩才，把这一家人的苦难和黑乔
治自己的悔恨，都发挥了个淋漓尽致。他这番说情，非常成功，所以奥维资
先生听了以后就表示，他认为，这个人由于既往的表现，可以说已经吃尽了
苦头了；他要宽恕他，并且想法子周济他和他家里的人。
琼斯听到这个活，高兴至极，所以虽然他们回到家里以后，天已经黑
了，并且还下起阵雨来，他都不顾，而跑了一英里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
那个可怜的女人。但是，像许多过早就透露消息的人那样，他只给自己找了
一番得把报告的消息否定了的麻烦。因为黑乔治的灾星，利用他的朋友不在
跟前的机会，把一切情况都翻了案。
第十章在这一章里叙说卜利福少爷和琼斯不同的表现
第十章在这一章里叙说卜利福少爷和琼斯不同的表现
既是这样，所以，卜利福少爷虽然当着琼斯的面儿默不作声，但是，他
把这件事更仔细琢磨过了以后，可就越想越觉得不是味儿，认为绝对不能容
许他舅舅对不配受恩惠的人施加恩惠。因此他马上下了决心，要把我们在前
面对读者稍微提过的情况，对他舅舅捅明。事实是以下这样：
那个猎守，在奥维资先生下了他的工大约一年以后，在汤姆卖马以前，
因为没有面包糊自己的口，也没有面包糊他一家人的口，有一天，在威斯屯
先生的一块地里走过，看见了一只兔子伏在窝里,他就又卑鄙、又野蛮地往
这只兔子的脑袋上一敲，把它敲死，这不但违背了这个国家的法律①，而且
更违背猎人的法律②。
买这只兔子的小贩，在几个月以后，不幸叫人在身上搜出好多野味来；
他为的要叫乡绅不和他为难，不得已只好出卖偷猎野味的人。他现在认定了
黑乔治，把他举发出来，因为黑乔治，本来在威斯屯先生那方面，“早已有
了臭名儿，在乡间那块地方上，名声更不佳。除此而外，那个小贩还认为，
把他牺牲了是顶合适的，因为他从卖兔子以后，就没再供他野味；而且牺牲
了他，那个小贩就有机会掩护他那些更好的卖主；那位乡绅，一心扑在惩罚
黑乔治上，以显示他有权力（本来他犯这一次侵入罪，就足够把他毁了），
所以就顾不得再往下追问了。
如果这件事是在奥维资先生面前如实摆出来的，那也许十有八九，不至
于对那个猎守有多大的灾殃。但是世界上的热心肠，没有比爱护公道、惩罚
罪人所激起来的更盲目的了。卜利福少爷把时间的远近混淆了，就使事实十
大改观；因为他说，乔治用网捉了好几只兔子；这种变更事实真象的情况，
本来十有八九可以矫正过来。但是不幸，卜利福少爷在告密以前，非要奥维
资先生答应他，对他的告发保守秘密不可；这样一来，那个可怜的猎守，可
就没有任何为自己辩护的机会而就受到有罪的宣告了。因为既然捕杀兔子，
提起诉讼，都毫无疑问，事实俱在，那奥维资先生对其余的情况，也就都信
以为真了。
因此，那一家可怜的人所有的快乐，就不幸“半途夭折”，因为奥维资
先生第二天早晨说，严格不许汤姆再提起乔治来，不过对于乔治家里的人，
他却说，要想办法，不叫他们挨饿；至于那个猎守自己，他得把他依法办
①国家的法律（The laws of the land），在这儿是指英国“非法侵入法”而言。英国法学家布菜克斯屯
（已见前往）在《英国法律之铨释》第3卷第12章说，“从严格意义上说，非法侵入只表明无法律之权而
进入他人之土地，并对其人之下动产造成损害，不论多么轻微。”（土地法，英语land－law）..
②指猎狩法而言，已见前往。
理，因为违法的事是他绝对不许可的。
理，因为违法的事是他绝对不许可的。
琼斯近来和威斯屯先生混得很熟了。他能从地上跳过五道横梁的栅栏门
①，还会玩其他飞鹰走狗的玩意儿，因此大为这位绅士所赏识，说汤姆如果
得到足够的鼓励，一定能成一个大人物。他常常说，他愿意自己有个儿子，
像他这样有才气。并且有一天，在一次欢饮聚会上，一本正经地当众声称，
说他可以拿出一千镑来，叫汤姆带着一群猎狗，和全国的任何猎人打赌比
赛。
就因为他有这种才气，所以他取得了这位绅士极大的欢心，而成了这位
乡绅最欢迎的座上客人、最宠爱的猎狩伙伴：这位乡绅一切最珍爱的东西，
像他的猎枪、猎狗和猎马，现在完全可以由汤姆随便使唤，好像这都是他自
己的东西一样。因为有这种情况，所以他打好了主意，要把这位绅士对他这
番青眼好好利用一下，来营救他的朋友黑乔治。他希望把黑乔治介绍到威斯
屯先生宅里，干他原先在奥维资先生宅里干的那份差事。
读者诸君，如果你们想一想，这个猎守既然早已在威斯屯先生面前有了
臭名，再想一想，引起那位绅士愤怒的那件事情有多严重，你们也许要认
为，汤姆这样为朋友效力是愚蠢笨拙的，是孤注一掷的。但是，如果读者因
为这种情况而一古脑儿贬抑年轻的汤姆，那他就要因为在这次这样的艰苦困
难中，尽一切想象得到的好处给自己打气，而大书特书地褒奖他。
为了这个目的，汤姆就向威斯屯先生的小姐求援，这位小姐年方一十七
岁左右，她父亲除了刚刚说过的那些狩猎所必备的用具之外，再就是对她疼
爱、重视超过世上的一切。现在，她在她父亲那方面有一些影响，也就像汤
姆在她那一方面有一些影响一样。但是这位小姐既然是我们打算好了，要作
这部书的女主人公的，又是我们自己所敬爱的，所以，在我们分手以前，决
不应该教她在一卷书的末尾出场。
①英国地边都有树篱或垣墙作界，故篱间或墙间有栅栏门，这种门一般都是用五道横梁构成。
第四卷
第四卷
第一章仅占五页
第一章仅占五页
①；我们所写，既全属真实，则与此有别。另一
方面，有一类历史，就惹得一位声誉卓著的诗人②，几乎要认为，也是出于
同样的打算而写的，只为了供酒厂老板赚钱；因为要读这类史书的时候，总
得伴之以大碗好酒才成。正是：
史书里令人悲歌慷慨的故事，C.. C累累，
读起来必须伴以曲蘖③，才消得胸中块垒。
我们所写要避免和这类历史有任何相似。
本来，如果说酒能启发作者的文思（不但启发文思，而且启发灵感；我
们如果认为勃特勒④的看法不错，就得这样说，因为他把灵感的启发，归于
饮酒的作用），那就得说，酒也能启发读者的情趣！因为作者写一部书，和
读者读一部书，应该持同样的精神，抱同样的态度——都得跟饮酒一样，啜
其醇醪，弃其糟粕。⑤
③ 即酒。
④英国讽刺诗人勃特勒（SamuelButler，1612—1680）在他的长诗
《休狄布莱斯》第1部第1章第631—658行说：“我们应效博学诗人常行之
举，呼求诗神来助我们抒发诗意。..您曾用麦酒或更性烈的醇醴，鼓起维
泽、蒲伦、维克等人的诗思。..我只求您这一次助我一臂之力，就一定下
不为例，不再干挠烦絮。”（节译）维泽等三人皆为当时诗人。其中维泽见
称为清教徒中第二诗人。第一为米尔顿。
⑤啜其醇醪，弃其糟粕：这一句原文所无，原文只在前一句里有spirit
一字，但此字在原文中双关，既为醇醪，又为精神，所以译者加上这一句，
以求传达原文双关的写法儿。（读书与饮酒，都需啜其醇醪..。）
可能由于这个缘故，所以《赫娄斯洛姆勃》的著名作者，.. ⑥才对一位学问渊..
①罗马诗人马什勒（Martiol，40 —104，拉丁文名M.ValeriuoMartialis，读玛尔提阿利斯〕在《帝京景
物录》第6首里说，“有多少人害怕蠹鱼、飞蛾之蚕食侵蚀，还有点心铺的老板，现代惟一的主顾。”英
国18世纪，则有斯梯勒（Richard Steele，1672 —1729），他在《旁观者》第304期第2节里说，“曾对一
人建议说，应该把他写的东西，送到伦敦..的点心铺，那是他的好主顾。”斯维夫特（JonathanSwift，1667 —1745）的《自挽诗》第36 —37行说，“我上星期一，把一批书，送到了一个点心铺。”总
之，这种概念，流行于西洋古今文人中间。..
②声誉卓著的诗人，指蒲伯而言，后面那两行诗，引自他的《椎士录》（1728年版）第3卷第205 — 206
行。说他几乎认为供酒厂老板赚钱而写书，也是这句诗推演出来的。〔《椎士录》在蒲伯生前即有四版，
增删、改动很大；此处这两行，只于异文校注本中见之。此注据特维克纳姆（Twickenham）版本。〕..
⑥《赫娄斯洛姆勃》（Hurlothrumbo）是一出荒诞讽刺歌剧，英国舞蹈家约翰孙（SamuelJohnson，..
1691—1773）所作,1729年上演于伦敦干草市小舞台。作者是一个半拉疯子，自演其中夫雪姆（意为火
焰）勋爵的角色，纯以逗吸取笑之形相出之，时而手拉提琴，时而脚踏高跷，时而蹦跳舞蹈。剧本中虽然
博的主教说，主教大人所以对他之所作，不能品尝其精妙，只是因为，主教
大人读那本书的时候，手里没拿小提琴，而他自己写那本书的时候，则小提
琴从未离手。
博的主教说，主教大人所以对他之所作，不能品尝其精妙，只是因为，主教
大人读那本书的时候，手里没拿小提琴，而他自己写那本书的时候，则小提
琴从未离手。
①），没有别的本领，能使人读成
本成本的报纸而不生疲倦。
我们在书里点缀这种藻饰，都各有其时令，至于这种时令选择得当与不
当，我们完全听从读者来下评判。但是，如果我说，要用这种点缀，莫妙于
现在这个时候，那我敢保，不会有人反对；因为我们马上就要导引一位重要
角色，登台上场，这位角色，并非别个，乃是这部亦文亦武、亦散文亦诗
歌、亦历史亦小说的著作里那位女主人公。因此，我们认为，应该在这儿，
把大自然所呈现的千种丰姿、万方仪态，尽量挹揽采撷，灌输于读者的心
中，以使他们思想上作好准备，来迎接那位最重要的角色。对于这种办法，
我们可以援引许多先例来解释。首先，这本是我们的悲剧诗人所熟知、所常
用的手法；在他们的主要角色上演之先，他们几乎没有不预为他们的观念作
好思想准备的。
所以，威武的主角要登台，先得鼓号齐呜，来一阵“打通儿”，这样，
观众才能抖擞起勇武的精神来，才能听起夸大浮词、狂诞虚语①，习之若
素，不觉刺耳；本来这种浮词虚语，如果洛克先生说的那位盲人，把它也比
作号角之声②，那倒并不能算大错而特错。又如，在双双情侣要上场的时
偶尔不乏一星半点、俏皮醒脾的冷讽热嘲，但整个说来，却是令人不解、使人吃惊、胡言乱语的大杂烩。
因此才引起这儿一位主教的一问一答。然而这样一出荒谬绝伦的戏里那种恶劣诞妄，却大大地哄动全城。
菲尔丁对这出戏地地道道、不折不扣的胡说八道而却成功，认为可怪。他叫这出戏的作者是乖戾之人，完
全不管对待戏剧的普通道理。见其戏剧《派斯昆》第5幕第1场。..
①荷马的《伊里亚得》第2卷第1 —9行说，”现在诸神在天上，御夫在人间，彻夜达旦，全部沉入熟睡酣
眠，惟有宙斯，独与甜美梦乡无缘。”但菲尔丁所想到的可能更是蒲伯的译文：“现在甜美的睡魔把世人
的眼睛封起，希腊的将领，偃卧在他们的帐篷里，天神则在他们的宝座上阁睫安息，一切皆入睡，惟有宙
夫双目永远不闭。”（朱庇特、宙夫，皆天帝宙斯之异名）..
①浮词虚语：英国戏剧，自中世纪宗教剧中，即已有之，其后以此著者，如本·琼森（Ben Jonson）之巴
布狄勒（Bobadill）、莎士比亚之福尔斯塔夫（Falstaff）等皆是，诗中则有E ·斯宾塞（EdmundSpenser）之布莱嘎兜丘（Bragadochio）。此种写法后几遍于一般戏剧。故英国18世纪时有人说，“夸大
浮嚣，为舞台主角普遍之恶习。”..
②洛克（JohnLock，1632 —1704）在他的《人类悟性论》第3卷第4章第17节说，“一个勤学不怠的盲人，
有一天自诩说他现在懂得猩红色是什么意义了。他的朋友跟着问他，猩红色是什么？这个盲人答道，它象
号角的声音。”洛克为的要说明观念。只是来自感官，屡以盲人为喻。如在第2卷第2、第4、第9章；第3
卷第9章；第4卷第6章。在本中中也再见于第6卷第2章。
候，往往有柔和旖旎的音乐，作他们的先导，以引起观众温柔缠绵的情思，
同时使观众甜酣畅适，如入梦乡；他们大致就是在这样的梦境迷离之中，观
赏领略随后而来的剧中情景的。
候，往往有柔和旖旎的音乐，作他们的先导，以引起观众温柔缠绵的情思，
同时使观众甜酣畅适，如入梦乡；他们大致就是在这样的梦境迷离之中，观
赏领略随后而来的剧中情景的。
扮庇洛斯王的演员，③正在剧院隔壁一家酒馆进餐，有人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