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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月溪-《 遇见你,遇见爱》

_5 乐一葵(当代)
   “你爷爷奶奶和父母也在。”易初阳甩出杀手锏。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那就当着长辈们的面,一次说清楚。”
   “易初阳,你!”
   “小骏,别怪我,我只是想捍卫我的婚姻,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易初阳把丁骏惊慌失措的表情尽收眼底,可还是语气温柔。
   在易家老宅,两家长辈言谈正欢,看到易初阳和丁骏进来,视线纷纷投向他们,丁骏看着那一张张慈和亲切的笑脸,当真是有苦说不出。
   丁兆宁看到孙女,叫她,“丫头,过来坐爷爷身边,你就要嫁人了,爷爷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爷爷向来最疼自己,丁骏当着他老人家的面,又怎能执拗,只得硬着头皮坐下。
   “爷爷,把她交给我,您不放心吗?”易初阳一张嘴像抹了蜜,逗得老人开心不已。
   易初阳深知,越是像丁家这样有头有脸的大家庭,长辈越是有一套权威,丁骏再得宠,她也不敢违背,当初,他为了讨得丁家长辈的欢心,可是下足了工夫。
   “我这个孙女啊,打小儿是我和她奶奶看着长大的,是我们的心头肉,总想给她找个好人家,把她交给你,我们都放心。”
   丁兆宁对眼前这个年轻人非常看重,不仅因为他是自己的忘年棋友,更因为他当初对孙女的那份热情劲儿。老人也是打年轻时过来的,男人肯花那么多心思追一个女孩,如果不是很喜欢,也不可能做到。
   丁骏看到爷爷威严中又透着慈爱的目光,看到两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量再去改变这个事实。易初阳已经用最世俗、也是最有效的办法让她四面楚歌。
   可悲的是,她丝毫感觉不到这其中的爱意。
   两家人谈起他们的婚事,易初阳父亲不在了,丁兆宁表示,要亲自替孙女当证婚人,老将军离休后轻易不会在公开场合露面,因此他这个提议,得到了众人的支持。
   丁骏表情木然地坐在那里,这一天里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叫她应接不暇,偏偏一个远在美国,自己隔了重洋,想关心也关心不了他;眼前这一个,像狱警盯犯人一样死死盯着自己,丁骏想,如果这时候她说不结婚,他会毫不客气地掐死她。
   吃过晚饭,易初阳送丁骏回家,路上,他一个电话打了很久,丁骏起先没留意,听着听着才知道他是在和易思琦谈起沈年。
   见丁骏看着自己,易初阳很快结束谈话,挂断了电话,告诉丁骏,“思琦告诉我,她已经替沈年找了全美最好的经济案律师,帮他洗脱嫌疑,我父亲在纽约也有几个老朋友,我已经拜托他们出面帮忙,沈年只要把事情交代清楚,会有人替他调查澄清。”
   “你为什么这么帮他?”丁骏疑窦顿生。
   易初阳握住她手,“因为我妹妹爱他,而我最爱的未婚妻也关心他,这理由够吗?”丁骏本就心神不宁,在他目光地注视下,更加局促不安了。
   “我不希望他的事影响到你的情绪,继而影响我们的婚礼,小骏,相信我,眼下你只要关心我们的婚礼就行,别的事都交给我处理,我会尽一切所能去帮他,不用多久,沈年一定能平安回来。”易初阳胸有成竹地说。
   丁骏额头汗涔涔,心里苦涩不已。
   如今势成骑虎,只要她一摇头,易初阳恼羞成怒,绝不会叫沈年好过,他这回愿意出面、利用易家的财势和人脉帮沈年,绝不是因为关心沈年这个人,而是想以此来牵制她。
   反观她自己,爷爷早已离休、父亲在军中任要职,一举一动引人注目,根本不可能为素昧平生的沈年去出力,就算她豁出去求,家里人知道她为了沈年要跟易家悔婚,也是绝不会允许的。
   面对现实,如果她坚持不妥协,难道忍心毁了沈年的前途?
   易初阳察言观色,见丁骏不说话,眼中却含着泪水,很显然是自己的话戳中她心窝,她既舍不得美国那小子,又不忍心他受连累,所以进退两难。
   强忍住心头怒火,易初阳放低声音循循善诱,“小骏,我知道我们恋爱一年多,彼此已经不再有新鲜感,可你我这样的人,需要的婚姻不是靠激情和新鲜感来维持,外面的世界或许能给你一时的刺激,却不一定能给你安定。”
   丁骏低着头,所有的情绪都梗在心头,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她太低估一个男人的嫉妒心和破坏力,以至于造成这种局面。
   “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婚礼在即,如果你要反悔,把我的感情置于何地?我一直爱你、尊重你的一切决定,而你在做决定之前,能不能也想想我的感受,想想两家的父母和长辈,是否受得了这个刺激,你真的要为一个素昧平生的人陷自己与不义吗?”
   易初阳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软硬兼施让丁骏苦不堪言。丁骏知道,自己输了,易初阳太善于利用形势抓她的弱点,让她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败下阵来。
   此情此景,欲哭无泪。
23|第23章
  接受了一个多月的调查,沈年洗清了全部嫌疑,在恢复职位的第二天,他就匆匆赶回雁京,想找丁骏解释自己消失一个月的原因。
   然而,等他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却是丁骏即将结婚的消息。
   当易思琦故意把这件事告诉沈年的时候,沈年立刻就呆住了,脑海中一片空白,隔了很久,他才烦躁无比地打电话给丁骏。
   丁骏听到他的声音,惊了一惊,“你回来了?”
   “昨晚到的,能见你吗?”沈年这时候最想做的事就是跟丁骏见面,向她问个明白,为什么她会变卦。
   “你平安就好……我的婚礼就在后天,欢迎你来观礼。”丁骏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仿佛古井水。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有几分凄厉,像是要发了狂一般,英俊的五官都有了点狰狞之感。
   “你不是让我选择吗,这就是我的选择。”
   沈年的心顿时沉到谷底。
   “你这个骗子!我错看你了,你从来就没爱过我。”沈年摔掉了手机。
   在美国那些天,无论受到公司和警方怎样苛刻到不近人情的调查,他也始终没有退缩过,始终保持着冷静沉着的心理状态,为自己据理力争,只因他不断告诫自己,不能自乱阵脚,这件事会得到公正的裁定。
   而他会有这样的勇气,也是因为内心充满了爱的期待,他相信,遥远的地方有一颗心正在牵挂着他。他离开的这些天,就当是给她一段时间考虑他俩的关系。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一个月的时间虽不算长,但足以改变一切,他在她的世界,总是晚来一步。
   婚礼如期举行,丁骏一身洁白的婚纱,宛若幽谷百合,和英俊潇洒、衣冠楚楚的易初阳相得益彰。在场的宾客无不啧啧称赞,夸丁骏是公主命,未嫁前父母爱如掌上明珠,如今到了丈夫怀抱里,也是备受宠爱。
   酒店外草坪上的婚礼仪式结束后,离婚宴开场还有一段时间,丁骏在伴娘的陪同下去酒店的休息室换装。她还有一套晚礼服、一套中式礼服要在婚宴上穿。
   谢如欢走进休息室,向丁骏递了个眼色,丁骏会意,向易家姐妹道:“离开席还有一段时间,你们先去隔壁房间休息。”
   她们走了以后,如欢才道:“一个叫沈年的人在楼下找到我,说他想见你,骏姐,你认识他?”
   丁骏吃惊,之前的婚礼仪式上似乎并未见他,以为他不会来,怎么这时候又出现,然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摇头,“我不见他。”
   如欢道:“我去跟他说。”丁骏想了想,嘱咐她:“你帮我看着他一点,别让他喝多了。”
   如欢瞬间明白了,沈年就是那个送铃兰的人,于是她道:“好的,我会留意,他要是喝多了,我送他回家。”
   “谢谢。”
   丁骏最喜欢的就是如欢对她的信任,不管她让如欢做什么,如欢从来不问原因,只会照办,只因如欢知道,她做什么都不会没有理由。
   婚宴很热闹,沈年喝了很多酒,到后来他脚下都要打漂儿了。他只要看到人艳如花的丁骏被易初阳搂在怀里,跟他一桌一桌的敬酒,心里就难过得不行。
   一对新人过来敬酒,一桌的宾客都站了起来。
   丁骏见沈年凝视着自己,那种忧伤的目光,似乎下一刻就能流下泪来,心中剧痛,却也不能有所表示,淡淡地跟他微笑。
   端着酒杯走到丁骏面前,沈年道:“我能跟你喝一杯吗?”丁骏见他脸色潮红,显然是喝了不少,点了点头,和他碰了碰杯,喝掉了杯中酒。
   “为什么……”沈年忍不住问。
   “不为什么!”丁骏冷冷地打断,在他的注视下,挽着易初阳胳膊离去。泪水浸湿眼眶,她别过脸强迫自己把眼泪收回去。
   如欢站在一旁,见沈年还要喝,悄悄拉住他:“别喝了,你已经喝了不少,再喝就要醉了。”“没关系,我没醉,别管我。”沈年醉醺醺地看着如欢,脑袋里开始有点混沌。
   如欢拉住他,“真的别再喝了,国内的白酒很烈,你再喝非得喝吐了不可。”“我没事,没事的。”
   眼见劝不住他,如欢只得使出杀手锏,“骏姐说,让你别喝那么多。傻瓜,你喝多了出丑,她心里不好受。”沈年愣住了,混沌的脑袋有了一点点清醒。
   “晚上他们还要闹洞房,我先送你回去吧,我会跟他们说,你喝不惯白酒,已经醉了。”如欢机敏的拉着沈年离开。
   易思琦看到这一幕,误以为如欢对沈年有意思,想去阻止却又被易绫夏拉住去替丁骏挡酒,愤恨地顿足。
   得知他遇上麻烦,她第一时间赶到美国,为他找律师、为他四处奔走,然而,他洗脱嫌疑以后,除了感激之外,对她还是没有任何感情上的表示。
   把沈年拉上自己的车,如欢让他坐在后座,自己则坐上驾驶座,问清了他公寓的地址,把车开了出去。
   沈年靠近她,带着醉意道:“你知道吗……我喜欢她很久了,她也喜欢我,可她还要嫁给别人,她不等我……她从来都不愿等我。”
   “我知道,你坐好了,不然你会吐得到处都是。”如欢稳住方向盘,把车速放慢。
   “你知道……连你也知道,她却不知道,我很难过……”沈年嘟囔着,视线和意识一样模模糊糊。
   “你难过有什么用,谁让你不早点出现,相逢恨晚,你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又何必苦苦纠缠。骏姐和易初阳的婚事是两家父母一起定下的,她不可能为了你悔婚,就算她想,易初阳也不会同意。”如欢道。
   “可她应该等我……为什么她不等,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回美国没有通知她,她生气了才会嫁给别人?她都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回美国……”沈年颠三倒四的重复着这几句话。
   如欢不明白他说些什么,却也猜到他和丁骏之间必有隐情,劝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等你,我只知道,易初阳请丁爷爷当主婚人,又在两家长辈面前发誓照顾骏姐一辈子,在那个时候,你在哪里?你总是等她已经做了决定再出现,有什么资格怪她不选你?”
   沈年隐隐约约听到她的话,捂着发胀的脑袋,痛苦地低吟着。
   车在红灯前停下,沈年不留神撞到车座上,胃里顿时翻江倒海,稀里哗啦全吐了出来。如欢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没说他什么。
   把他送到家以后,如欢扶着他躺在床上,又倒了杯水给他灌下去。
   看到他蜷缩着背躺在那里,如欢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背影也是有表情的,他满怀的苦楚都躲藏在这个孤单的背影之中。
   悄悄地离开,如欢上车后打电话把情况告诉丁骏。
   “他的情绪还好吗?”丁骏最担心沈年情绪失控,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在我车上吐了,说了好些醉话,我把他送回家,看着他躺下,听他一直叫你的名字,看起来很伤心。”如欢回想起沈年缩着背躺在床上的样子,心里不无动容。
   “只要他平平安安的,伤心只是一时。”丁骏自言自语地说。如欢琢磨着她话里的深意,知道她有她的无奈,没有再说什么。
   放眼大厅,眼看着婚宴也快结束,丁骏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慢慢走向门口。
   突然觉得很累很累,婚宴的喧闹声渐渐在耳畔消失,心底那个苍凉的伤口一点点扩散,每一步,她都走得很慢,仿佛怕自己一个踉跄就会跌倒,空乏的身心和热闹的场景形成强烈的对比,使她难过掉泪。
   身后似乎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无心理会,也不想去听个真切,继续往前行,泪眼更模糊……
   新婚之夜,易初阳因为忙累了一天,婚宴上又喝多了酒,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并没有履行丈夫的义务。丁骏在他身边照顾他一晚上,给他脱掉衣服擦洗,拿水给他漱口,让他睡得安安稳稳。
   折腾了大半夜,丁骏才得以睡到被窝里,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出现婚宴上沈年看着她时的眼神,让她不能安睡,她默默的摘掉婚戒放到床头的首饰盒里,转过身去,脸对着早已熟睡的丈夫,哪怕他喷着酒气的呼吸并不好闻,她也得适应他。
   不知道睡了多久,丁骏被冻醒了,打开台灯才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盖,再一看,被子全被身边那个男人卷走了,气愤地想猛踢他一脚,却又忍住了。
   默默地从壁橱里又拿了一床被子,丁骏把被子盖在身上,转脸向另一边睡去。
   他俩安睡的时候,喝醉了在自己公寓里倒头大睡的沈年却醒了过来,脑子里先是一阵晕眩,紧接着意识恢复了不少,他四处看看,才确信自己是在家里,怎么回的家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无精打采的弯着腰,脑袋低垂,心情沮丧地连洗澡的精神都没有,脱掉身上的西服扔在地上,他又仰面躺在床上,茫然的看着天花板。
   上帝,什么时候你才能把flora还给我?
   沈年的脑海里盘旋着这句话,始终挥之不去。活了二十多年,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折磨他的爱情,美国女孩爱恨分明,情感表达简单直接,哪会像中国女孩这样纠结,喜欢不说喜欢,爱也不说爱。
   辗转反侧,酒精的刺激让他脑袋剧痛,可是失去所爱的那种心痛又仿佛抽掉了他全身力气,让他除了蜷缩在床上,没有一点余力。
   费力的抬起胳膊,就着台灯的微光,沈年看了看手表,已经后半夜了,这个城市的大多数人早已进入梦乡,那对新婚夫妇,他们在做什么呢?此刻他最想做的,就是像金刚那样用蛮力敲碎某个窗户,带走他的新娘。
   拿起手机,他点开那时在湄公河和清迈拍的照片,时隔两年多,一直没舍得删,照片里的她像个天使一样清纯甜美,多少个夜晚,这些照片伴着他入眠。
   谁让你不早点出现?相逢恨晚,你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如欢的话像个咒语一样令沈年深陷其中,然而,再多的懊悔也换不来现实的改变。有些人注定错过,不是在此时,就是在彼时,沈年如今信了奶奶常念叨的那句话,一切都是缘分。
   奶奶是个地道的中国南方女人,勤劳又贤惠,年轻时跟着爷爷下南洋做生意、辗转到美国定居,夫妻俩白手起家起早贪黑,吃了许多苦,才在美国站稳了脚跟,含辛茹苦把四个子女抚养成人,用自己一生的辛劳提供给他们衣食无忧的生活,让他们受最好的教育。
   奶奶又是个慈悲的女人,无论自己是贫穷还是富有,都不忘记救济比自己更穷困潦倒的人,在沈年的印象里,奶奶始终是优雅从容的,哪怕是二伯父做生意失败债主登门,她也没有慌了手脚,默默的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帮助儿子渡过难关、东山再起。
   老人家的心态尚且如此平和,自己不过遭遇了感情上的小挫折就搞得狼狈不堪,是不是太给奶奶丢脸了?沈年恨自己深陷情网不能自拔,看着天花板,想了很久很久。
24|第24章
  新婚的生活并没有电影里那么如胶似漆的甜蜜,却也并非平淡。只要隐藏起各自的真面目,易初阳和丁骏一贯相处得来,有时候他们也会想,自己并不是不喜欢对方,只是这种喜欢被太多婚姻以外的东西给冲淡了,让他们只能面对这样的生活。
   这天下午,丁骏正跟如欢讨论相关事项,秘书安妮进来告诉她们,物业公司请了供电部门的人来检修大厦通电线路,大厦从傍晚五点钟开始停电,一直要到次日凌晨才能恢复供电。
   丁骏点点头,向如欢道:“我有点事要先走,你回去把我们今天的讨论事项整理一下,明天给我。”如欢答应了。
   眼看着天快黑了,如欢整理好手头的工作,提前下班,等她走出了大厦,回头看去,每天在这个时候都还是灯火通明的大厦此刻一片黑暗,像是只巨大的怪兽,默默蹲在蓝黑色天空下。
   时间还早,如欢没有去停车场,而是走进地下通道,准备去路对面的商场逛逛,自从接手寰宇集团的项目,她已经很久没有去商场了,停电提早下班正好给了她机会。
   走进了地下通道的人群里,如欢忽然想起一份资料忘记拿了,而第二天早上恰恰要在项目例会上讨论相关企划案,赶忙返回公司。
   刚走到大厦楼下,如欢迎面遇上沈年。自从那次在丁骏婚礼上送他回家,这么久,他们没再见过面,但是她对他印象深刻。
   “你怎么来了?”如欢很好奇。沈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遥望着大厦,“写字楼停电了吗?”
   “是停电了,不好意思,我有份资料要拿。”如欢也不等他说话,匆匆跑进大厦。
   大厦里早已一片漆黑,好在公司所在的十五楼不算高,走楼梯也不会很吃力,如欢跟物业公司的人借了一把高光手电,从安全通道上楼。
   从通道出来,她打着手电往办公室的方向走,黑黑的楼道里空无一人,这让她心里多少有点毛骨悚之感,可是为了工作,又不得不强忍着害怕。
   到办公室里很快找到了那份资料,如欢把它装进公文包里,锁了门出来,抬头的一瞬间,似乎看到走廊上人影一闪。
   “谁在那里?”如欢强自镇定,大声问。
   没有人回答,似乎那个黑影只是她的幻觉,她有点害怕,忐忑不安地向黑影的方向靠近,走到尽头,却没有发现什么。
   难道真是自己眼花了?如欢疑惑着,心里却有个声音笃定地说,绝不是眼花,刚才肯定有个人在走廊上经过,只不过动作太快,她还没分清那人是男是女,对方就已经不见了。
   电梯不能用,那人只能走安全通道,不知道为什么,如欢总觉得事有蹊跷,于是打电话给大厦物业的保安,让他们在安全通道门口守着,看看是谁潜进了大厦。
   等如欢从大厦里出来,找到保安,保安却告诉她,除了她以外,没看到任何人进出,在大厦里工作的其他公司的人早就走光了,他们上下都检查过。
   那会是谁呢?保安的话让如欢疑惑不已。
   会不会是商业间谍?
   这种事并不是没有可能,尤其是他们这样靠创意生存的公关公司,自从他们接了寰宇集团的项目,在业内名动一时,为防止公司机密外露,行政部早就下令,所有不用的文件全部要过碎纸机。
   可恨的是,因为停电,大厦所有监控设备都停止运行了,想调出监控录像看看都没有可能,如欢懊恼地离开大厦。
   哪知道,她走出大厦的时候看到沈年还站在那里。
   沈年看到如欢,迎上来道:“你让保安守着楼梯口,是要找谁?”如欢略诧异:“你都看见了?”
   沈年道:“大厦里黑洞洞的,我见你上去那么久都没下来,怕你不安全,去问了保安。”
   如欢这才道:“我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看到走廊上有个人影,但等我追上去,人影不见了,我打电话给保安,让他们守住通道入口,看看那是什么人,结果保安说没看到有人下来。”
   沈年道:“甲级写字楼,几十家公司、两三千人常年在楼里办公,用于紧急疏散安全通道至少有四五个,保安怎么可能每个通道口都守着。”
   他说得很有道理,如欢沉默了一阵,忽然道:“你看见那个人了?”
   沈年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但见那人慌慌张张从大厦出来,看背影像是个女人。”说话间,他点开手机里的某张照片给她看。
   “天太黑了,没等我看清楚,她就穿过绿化带跑进了地下通道,我只照到这个背影。你看看,能认出她吗?”
   如欢摇头,“认不出,这个背影太模糊了,而且还戴着风衣的帽子,看起来像是伪装过的,这样的人大街上到处都是。”
   “可惜她一闪而过,我来不及追,不然应该能拍得更清楚一点。”沈年颇有些遗憾。
   如欢心里想,他不过是听保安说了她让人守住安全通道口,就想到她是要找人,还拍下照片,这敏捷的思维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难怪丁骏也对他另眼相看。
   “谢谢,你已经很明察秋毫了。”如欢道,停了停又问:“你来找骏姐吗?她今天提前下班,早就走了。”
   沈年怅然摇摇头,语气低沉,“我不找她,只是刚好路过你们公司楼下,见楼里都是黑的,看看而已。”
   “那就一起走走吧。”如欢主动提议。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并不了解这个叫沈年的男人,却一点也不觉得他陌生,大概是因为丁骏的关系,她心里对他很有好感。
   两人并肩而行,路过一栋栋大厦,雁京美丽的夜晚,一轮圆月高悬天边,霓虹闪烁处,繁华中又带着萧瑟。
   “她最近好吗?”沈年还是忍不住要问起丁骏。
   如欢知道他心意,告诉他,“还好,就是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就像一架高速运转的机器,她从不让自己松懈。”
   “她的步伐太快了,一般人跟不上她。”沈年轻叹着。
   如欢淡然地看着远方,“拼命往前,才能让自己不再回头。每个人都有自己无奈的地方,骏姐也不例外。”
   沈年思索着她这句话,沉**:“你似乎很了解她,跟她认识很多年了吗?”
   “是的,认识十几年了,她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
   听到这话,沈年看了看如欢,而如欢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餐厅,“那家的东西好吃,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饭。”
   “应该我请你才对,你上回送我回家,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当面谢你。”沈年由衷地说。大概因为她是丁骏身边亲近的人,他对她也有一种亲切感。
   餐馆里,如欢点餐,要了一笼生煎包。
   很快,包子端上来,如欢叫沈年尝尝,“里面有汤,当心烫。”
   可惜她的话说晚了,沈年的舌头还是被生煎包里的汤烫了一下,然而,不影响他品尝美味。
   馅是鲜美可口的虾仁和鸡肉,放在热油里翻滚一圈,再上铁板煎熟,热滚滚、油汪汪,咬一口热烫鲜香的汤汁满口。
   “竟有这样好吃的包子,我此生第一次吃到,唐人街那些简直不值一提。”
   “生煎包,上海人叫生煎馒头。”
   “我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我是美籍华裔,到这里来工作。”
   “你会在雁京工作多久?”
   “两年。”
   如欢点了点头,原来,他只是个过客。
   “我在骏姐的办公桌上看过你送的铃兰,那是她最喜欢的花。”如欢道。
   “是吗?”沈年很惊讶,嘴里含着一口食物,顾及吃相他本不该开口,可如欢的话令他非开口不可。
   如欢见他那略带憨态的表情,心里觉得他十分可爱,替他斟一杯浓香的茉莉香片,轻轻放到他面前,反问:“你不知道?”
   沈年摇头,“我不知道。我送她铃兰是因为铃兰的花语——幸福再来,而且,我觉得她跟铃兰很像。”
   喝一口如欢斟来的茶,沈年不禁赞叹,真是包子美味茶也幽香,自己到雁京这么久,每日只忙工作、闲时相思满怀,竟忘了人生也可如此享受。
   如欢看着他,面容清俊、眉宇间虽有淡淡的惆怅,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却是爽朗的,这让她很欣慰,她不愿见他颓废的样子,她相信,丁骏也不愿。
   “你的想法倒是跟其他人不同,他们都觉得她像牡丹,花中之王。”
   “牡丹什么样?我没见过,美国没有牡丹。”沈年茫然。
   如欢只笑笑,并不正面回答,反而问,“事情已然无法改变,你为什么不开始新生活?”沈年见她关心自己,心头一阵暖意,只是笑容依然苦涩,轻声道:“世上哪得第二个她。”
   如欢叹息一声,他的话自有道理,如果明知道心里的那个人无可替代,又何必上天入地,寻寻觅觅枉费心力。
   想到此处,她心里浮现起一个人的影子,又淡淡地隐去。
   “她和那个……生活得还好吗?”沈年见她沉思,试探地问。
   话题转来转去,还是离不开她,如欢见他眼神恍若恋爱中的少年,带着几分羞怯打听心上人的讯息,知他心意,思忖片刻,“我也不清楚,她很少跟我提起易初阳。”
   “很少提?你跟她不是情同姐妹吗?”沈年心里暗想,又不是什么秘密,何至于跟自己的姐妹都不提。
   如欢见他一脸关切,道:“骏姐很少跟别人说她的私事,就像你,她从来没跟我提过,她习惯了把一切都埋在心里,痛苦也好幸福也好,不会对任何人说,包括我。”
   我微不足道,她自然不会提到我……沈年一阵心酸。
   从如欢的话里不难看出,程慕泽的死对丁骏是多么深的刺激。大概,她真正放在心上的,也只有程慕泽一个人,自己和易初阳,都不曾在她内心留下痕迹。
   “是程慕泽死了以后才这样的吧,flora心里想什么,除非她自己说,别人很难猜测。”后半句,他几乎是自言自语。
   如欢倒很诧异,“你也知道程慕泽?”自从程慕泽死去,丁骏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他。
   “我知道。”
   “你真的很特别。”如欢忽然道。沈年皱眉,愿闻其详,“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叫她flora,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过了,你知道这个英文名是谁给她起的吗?”如欢问。
   沈年不解,“难道不是一出生就有的?”“当然不是,中国人很少有一出生就起个英文名的,骏姐也是初中才用这个英文名。”
   “我明白了。”沈年淡淡说了一句,掩饰着内心的狂潮。
   假如真像如欢所说,这个英文名她自程慕泽死后就不再用,那么他们萍水相逢的时候,她会告诉他这个名字,说明什么呢?是有意还是无意?
   如欢见他此种表情,轻叹。
   这个世界上,一百分的女人不见得能碰到一百分的男人,就算碰到了,也未必能长相厮守,这就是现实。
   他胃口很好,整笼包子吃去一大半,如欢见他喜欢,又叫来一客虾饺,不为别的,只为他令她又对人生多一分新的认知。
   看着如欢,沈年忽道:“可否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如欢不作声,在便签上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他,见他郑重的放进口袋里,心中动容,难道他打算一直这样?
25|第25章
  寰宇集团新综合体的开业日期越来越近,各项前期宣传工作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丁骏亲自和寰宇高层敲定了七位当红明星作为开业七天主题日的嘉宾,明星们获得了丰厚的报酬,也都尽责的配合宣传活动的彩排和主办方的各种安排。
   主题日最后一天的压轴活动是邀请当红影星谢林和寰宇集团总经理钟奕铭共同为综合体的开业剪彩,剪彩过后,举办一场由谢林代言的某大牌奢侈品冠名赞助的粉丝见面会,为此,丁骏和如欢、魏倩云早早就来到现场,监督各项工作的进展。
   室外的剪彩主席台搭建的非常漂亮,应对外场的观众不成问题,但因为谢林的粉丝太多,为了控制人数,他们在内场的粉丝见面会只安排了三百人的坐位。
   看着一排排整齐的椅子,丁骏最后一次联系负责现场安全的保安经理,跟他核对人数。
   “丁总,您放心,我们对大厦进行了全方位监控,室外活动结束后,室内的粉丝见面会,绝不会放进来没有邀请函的人。”保安经理信誓旦旦的说。
   丁骏点了点头,又去问下一环节的负责人。
   综合体门前广场的活动进展得很顺利,在主持人的带动下,现场的互动很精彩,谢林到场以后,剪彩活动正式开始。
   然而,就当谢林和钟奕铭走到主席台中央,拿起剪刀准备剪彩的时候,头顶上的礼宾花球炸开,本该落下的彩条彩花和亮片,变成了黄色油漆,将钟奕铭和谢林两人从头到脚染成了黄色,好像两个香蕉人。
   现场观众顿时哄笑起来,连谢林的粉丝们也不例外,并不为自己偶像可怜的遭遇感到愤慨,反而笑成一片。
   出了这样的意外,丁骏和如欢急坏了,赶紧派人过去把钟奕铭和谢林带离现场。谢林还好,毕竟是个见过场面的专业艺人,一身黄油漆的钟奕铭简直要气炸了。
   后台,钟奕铭把丁骏狠狠数落了一通,丁骏不停的道歉,“对不起,奕铭,我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纰漏,但我会及时弥补,寰宇的一切损失由我赔偿。你和谢先生先去洗洗。谢先生,请你帮帮忙,刚才的事纯属意外,还请你体谅现场情况多变,配合我们下半场的粉丝见面会,你的出场费翻倍。”
   谢林倒是个很好说话的艺人,虽然像个黄香蕉,他也不忘调侃,“没关系,我理解,就当我今天演了一回小黄人,但是我这头发,估计一时半会洗不干净了。”
   由于这件意外,粉丝见面会被整整推迟了一个多小时。然而,令丁骏没想到的是,原本应该只放进来三百人的会场一下子涌进来一千多人。
   眼看着人流还不断往里进,丁骏果断的让保安关门清场。
   “怎么回事,不是三百人吗,这些人是干嘛的?”丁骏抓住保安经理问。
   保安经理也是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宣传彩页的问题,上面的见面会人数被改成了两千人。”
   “什么?怎么能这样?”丁骏气坏了。
   保安经理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丁总,我们是按三百人部署的人力,两千人不是现有保安力量能维持的,我已经想办法从总公司抽调人手过来,我会尽力的。”
   不用多想,丁骏也知道这其中必有古怪,跟保安经理商量,让他一定要想办法派人增援现场的安保工作,确保不发生事故。
   在保安公司的配合下,现场的粉丝数被控制在一千人左右,无数没有机会进场的粉丝围在大厦楼下,向主办方讨要说法,他们中很多人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就是为了参加谢林的见面会,能有个和偶像互动的机会,主办方因为自己的失误造成他们无法进场,却不给他们任何说法,让他们非常愤怒。
   好在谢林是个讲义气的人,为了稳住局面,代替主办方诚恳的出场道歉和鞠躬平息了粉丝们的愤怒,也缓解了主办方的压力,大批拥堵在门口的粉丝渐渐退去。
   丁骏坐在角落里,无力的看着这一切,心里烦恼无比,她很明白,现场那么多媒体和记者在,剪彩被泼油漆和见面会场面失控的事很快就会成为各大媒体的头条,就算她想找关系疏通媒体,围观群众的嘴却是堵不住的,很多人拍了照片,她都看到了。
   面对她的,将是巨额赔偿和公司形象的毁坏,为了这个项目,她这段时间倾尽心血,动用一切人脉,就是为了确保各项工作能够顺利进行,哪知道一个小小的花球和宣传彩页就让她功亏一篑。
   必须查清楚责任人,不管是谁,出了这样的纰漏一律开除,丁骏打电话给如欢,让她通知公司全体员工紧急开会。
   在会上,丁骏先是一番自我检讨,紧接着向众人宣布,任何人不得私下接受媒体的任何访问,如果有人问起这件事,一律以不知情来回复。
   下午,丁骏亲赴寰宇集团总部,向董事长钟孝礼赔礼道歉。钟孝礼身为长辈,自然不会对丁骏多加指责,客套几句也就没再多说,于是丁骏又去找钟奕铭。
   钟奕铭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丁骏亲自登门道歉,他也不能不给她面子,不管怎么说,两家是世交,他和丁骏的堂弟丁骁又是铁哥们儿,这件事丁骏纵然有错,他也不能太为难她。
   “我已经跟薄荷说过了,媒体那边她会应对,我们寰宇不会对媒体放出任何不利消息。”钟奕铭道。
   “奕铭,真的很对不起,是我工作的疏忽,给你们造成了很坏的影响,我一定会赔偿的。”丁骏恳切的说。
   钟奕铭道:“赔偿就不必了,反过来想,泼油漆的事件在媒体上炒作几天,说不定也能起到宣传效应,但是你的确应该好好整肃一下你的团队是真的,这样不专业的突发事件,对你们公司影响会很恶劣。”
   丁骏点了点头,尽管心情很沉重,钟家人的态度却也让她感动,毕竟是多年的老朋友,她搞砸了事情,他们也并没有过多责难她,因此她要面对的,就是公司的内部问题和未来的发展。
   回到公司里,丁骏立刻和如欢一起把负责寰宇这个项目的几个责任人召集在一起调查这件事,宣传彩页从设计模板到印刷厂下单,全套流程的负责人一一汇报。
   从众人交代来看,从设计样稿的审核到印刷厂出成品,全程参与的只有如欢一人,是她亲自敲定了宣传彩页的设计板式,印刷厂的样品也是她由她过目审查。
   大家都看着如欢,如欢道:“印刷厂的彩页样品我办公室里现在还有一叠,每个字我都仔细看过,没有问题。”
   魏倩云道:“拿到现场分发的彩页你有拆包抽查过吗?”如欢摇了摇头,见在场的众人表情各异,又去看看丁骏,只见她表情严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丁骏道:“谢林的经纪人是谁联系的,粉丝见面会是谁具体负责?”
   没有人说话,除了如欢。
   “是我,我跟谢林经纪人联系之后,又接触了他的粉丝后援会负责人,为了避免场面失控,最终把人数定在三百,我们发出去的见面会邀请函也是不多不少三百份。”
   丁骏又问:“那么谢林的粉丝后援会相关负责人有没有把这次见面的人数在他们的官网公布呢?
   如果公布了,为什么没有拿到邀请函的粉丝会围在现场不走,没有邀请函不得入内,这是一般明星粉丝团都会遵守的规则。”
   魏倩云道:“事情发生过后,我上网查了一下,发现早在几天前就有个人在谢林的官方网站发帖,声称是寰宇内部人士,有可靠的内部消息,粉丝见面会人数由三百人扩大至两千人,从那个人的语气和对活动的了解程度看,像是我们内部的人。我打电话跟官网负责人联系了,他们说也注意到了那个帖子,但是那人是发在灌水区,发完贴就下线,跟帖也没有几个,以为是恶作剧,他们就没有重视。”
   她的发言引起众人纷纷交头接耳。
   丁骏示意众人安静,吩咐秘书安妮:“你去跟谢林官网的人联系一下,请他们配合调查那个发帖人的ip地址,一定要将内奸挖出来。”安妮退了出去。
   顿了顿,她又道:“剪彩现场的礼宾花球是谁负责的?”
   “是我。”魏倩云道,“我怕现场安装工人不认真,花球会有问题,和小敏一起监督他们安装。”
   那个叫小敏的助理赶紧附和:“是啊,丁总,我和魏部长一起看着工人把花球抬出来,并且安装好,我们根本不知道那里面装的是油漆。”
   “负责制作花球和现场布置的礼仪公司事后联系过吗?”丁骏问。
   小敏点了点头,“事情一出魏部长就立刻让我联系了那家公司,他们说……说是收到一个电子邮件,里面交代,让他们把花球里装上油漆,他们当时也觉得奇怪,但是发电邮的那个人解释说,是为了制造轰动效应、吸引关注度,故意要安排点意外,还说是跟寰宇方面和谢林商量好了的,
   所以他们才没怀疑。”
   “那你有没有跟对方查证,那个发电邮的人是谁?”丁骏追问。
   小敏看到在场的人都盯着自己看,吓得不敢抬头,半天才道:“他们说了……是,是谢总发的电邮,正因为如此,他们才确信不疑,没有跟我们再次核实。”
   全场哗然,一向冷静出尘的如欢脸色一片雪白,她已经意识到,这是有人故意要布局害她,对方很显然是内部的人,还是个电脑高手,可她没有任何线索和证据,只能保持缄默。
   就在这时,出去和谢林官网负责人接洽的安妮走进来,到丁骏身边悄悄跟她耳语,丁骏的目光一凛,看了如欢一眼。
   如欢站起来向众人道:“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之前,我申请停职,我的电脑和相关资料都留在公司,接受审查。”
   说罢,她离开了会议室。
   众人不约而同偷偷看向丁骏,丁骏冷冷道:“不管是谁,只要查出来是出卖公司的内奸,一律开除。安妮,你去大厦物业那里查一下公司近两个月以来的监控录像,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潜入公司。”
   安妮再次领命而去。丁骏宣布散会。
   如欢的办公室里,从电脑公司请来的专家用技术手段从服务器上恢复了她曾经发出去的电邮,结果发现她的已发送邮件里果真有发给那家制作礼宾花球的礼仪公司的电邮,内容和对方叙述的大致相同。
   而更令众人震惊的是,通过追踪那个在谢林官网发布帖子声称见面会人数调整的帖子ip,发现对方虽然用了代理服务器,但是真实ip依然是公司的某台电脑,丁骏立刻打电话给大厦网监,让对方查那个ip地址分配给了谁,对方很快回复,那个ip地址的使用人是谢如欢。
   事实摆在眼前,如欢百口莫辩,也没有辩解。
   魏倩云在一旁道:“也许是有人潜入了谢总的办公室,对商业间谍来说,侵入电脑盗取或者篡改资料都不难。”
   丁骏点了点头。如欢没有说什么,默默的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公司。
   作者有话要说:龟毛的小钟变成小黄人,肿么办?
26|第26章
  晚上回到家,丁骏跟易初阳提起这件事。
   易初阳这里当然早有人将此事回报给他,听丁骏主动谈起来,感叹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丁骏皱眉:“怎么,你也不相信如欢?我觉得不可能是她,她跟着我很多年了。”
   易初阳道:“可你千万别小看女人的嫉妒心,嫉妒会让人失去理智、心理阴暗。”丁骏摇头,表示她根本不相信。
   易初阳见她满脸疲倦,把她身体转过去替她捏捏肩,“你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这个世界上,连亲人都可能出卖你,何况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我两个叔叔不就是最好的例子,我爸死了以后,他们处处排挤我,让我当个挂名董事,却不让我在大事情上参与决策。”
   丁骏扭头看他,“那你为什么迟迟不离开易氏,自己另开炉灶,我相信凭你的能力,自己闯出事业并不难。”
   易初阳叹息一声,有意道:“这些年我自己做期货、基金和风投赚了不少钱,但易氏毕竟是我爷爷和父亲两代人的心血,我舍不得放弃,我爸要不是劳累过度,也不会中年早逝,我身为人子,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心血付之东流。”
   很少听他谈到易家的事,从他对两个堂妹的态度,也看不出他对两个叔叔积怨已久,丁骏心中纵然对他非常同情,却也有种不寒而栗之感,他在婚礼上对他叔叔婶婶的亲热劲,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咽不下那口气,我明白,可你一个人孤军奋战,不觉得压力巨大么?”丁骏问。
   易初阳搂住她肩,两张相聚数寸,凝视着她,适时地说出他的真实想法:“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帮我,小骏,不如趁着这次的机会,你关掉公司,到易氏来帮我,反正你的公司经过这次的风波,前景堪忧,与其撑个三年两载倒闭,不如提早结束。”
   丁骏听了这话,心瞬间冷了下来,默不作声,原本她以为他不过是诉诉苦,却没想到转弯抹角却是想让她关掉公司。
   经营了几年的事业,不过遇到了一次困难,就打退堂鼓准备鸣金收兵,这从来不是她作风,而他明知她性格还这么说,也只能说明,他心里早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遇到这个机会说出来而已。
   见丁骏不说话,易初阳声音更温柔了:“怎么样,你考虑考虑我的提议,我们是夫妻,你帮我也是帮自己。”
   丁骏还是没表态,淡淡地跟他笑笑。易初阳看到她这个表情,瞬间明白,让她放弃事业全力帮他,目前还是不大可能的。
   于是他话锋一转,“不管公司出了多大的事,你都不要让自己压力过大,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还有我呢。”
   丁骏这才点了点头,心里思忖着另一件事。
   如欢停职了,要让谁代理她的职位呢,丁骏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合适的人选,回到书房打电话给如欢,却是关机提示。
   既然她不想跟任何人联系,那就让她静一静好了,丁骏深知如欢性格,知道她不会背叛自己,可在此非常时期,她离开一下也好,正好可以麻痹真正的幕后操纵者。
   总有一天,会还如欢一个清白。
   没有心思做事情,丁骏早早上床休息,刚想睡就听到短信提示音。
   “安吗?”是沈年发来的短信,简单的两个字。看到他的问候,丁骏心情复杂,没有立刻回复,过了很久很久,才回了一个字。
   “安”。
   这一整天,她的电话从早到晚几乎没停过,不是打听消息的媒体,就是得知此事关心询问的朋友,当真印证了那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到一天工夫,人尽皆知。
   一晚上,沈年都在电脑前看寰宇油漆时事件的报道和相关的评论,因为谢林的影响力和寰宇集团的知名度,这件事已经在微博和论坛上传疯了,很多谢林米分丝现身说法,还上传了大量现场照片,主办方已经被骂成了筛子。
   而沈年得知此事,是午间在研发中心员工餐厅吃饭的时候,无意中看到手机新闻上的消息,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一直暗中关注丁骏的公司,所以知道寰宇新综合体开业宣传的的项目就是她们接的。
   越看那些报道,沈年越觉得事有蹊跷,不相信以丁骏的能力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肯定是有人在其中捣鬼,只可惜,他对内情知之不详,也不方便跟她说什么,只能等到晚上,发个信息问候。
   看到她的回复,沈年放了点心,可看到微博上谢林米分丝的言论,又觉得揪心,能看出来,事后丁骏是采取了补救措施的,可惜网站管理员删得再快,也比不上成百上千万米分丝发表评论的速度。
   该不该用点技术手段把谢林的网站黑掉几天?沈年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想来想去觉得不妥,一旦谢林的网站被黑,愤怒的米分丝肯定会把矛头指向主办方,寰宇和丁骏的公司都脱不了干系,无疑是在给丁骏帮倒忙。
   那就相信她危机公关的能力吧,沈年默默的想。
   如果此刻我能陪在你身边,该有多好。
   事情的转机在第二天中午,沈年匆匆吃过午餐后回办公室上网看事情进展,结果看到不少网站上都有同样内容的新闻稿一篇,标题是:博朗公关公司负责人声称,油漆事件是他们精心策划。
   沈年点开细看,略过那些事件描述,只看记者对丁骏的采访部分。
   记者:丁总,请问贵公司用泼油漆这种方式对待客户和明星嘉宾合适吗?
   丁骏:这是我们商议好的宣传策略,而且效果很明显不是吗,一小时内就上了热门话题,仅仅一夜时间,点击量2.7亿。
   记者:可是据我们了解,你们之前并没有安排泼油漆这一环节,谢林方面也没有接到通知,还有你们的见面会人数,也是临时更改的。
   丁骏:见面会人数的确是临时更改的,那天现场的米分丝太热情,我们为了安全起见,不得不控制人数,这一点谢林也出面帮忙解释过,一切为了米分丝人身安全着想。
   记者:可为什么在米分丝和媒体上传的照片中,连贵公司自己的工作人员都大惊失色,好像事先并不之情?
   丁骏:有时候为了确保现场效果,我们会对方案严格保密,只有核心层才知道,普通工作人员是不可能全部知道的,这是商业机密。
   记者:丁总,话虽如此,但我还是认为贵公司是在实行危机公关,因为我们能在照片上清楚地看到,寰宇集团的钟总被泼了油漆之后很不高兴,似乎在指责你,而谢林更是目瞪口呆,不像是事先知道方案的样子。
   丁骏:就算事先知道,被从天而降的油漆忽然浇到身上,换了谁也不会表情轻松吧。钟总很有表演天赋,我和谢林在事后都这么夸他。
   记者:好吧,丁总,你的口才真的非常好。
   丁骏:谢谢。
   看到这里,沈年略微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对媒体和米分丝总算有了说法,但是这些东西却是瞒不过业内人士眼睛的,丁骏自己也应该很清楚,她应该还会有下一步策略。
   想知道事情经过,苦于无法找人打听,沈年思来想去,终于想到合适人选,拨通了如欢的电话,寒暄几句之后,两人约在某个咖啡馆见面。
   如欢把事情经过大致跟沈年描述一遍,沈年心想,果不其然,幕后有只看不见的黑手。
   “你就这么停职了,她一个人岂不是没了帮手?”沈年很担心丁骏应付此事心力交瘁。
   如欢见他满眼的担忧,显然是真情流露,这才把实话告诉他:“我留在那里才是不合适的,骏姐不是不信任我,苦于没有证据,她又不能公然包庇,起码表面证据我们暂时无法推翻。”
   果然有内情,沈年道:“那你现在有没有怀疑对象?”如欢摇头,“还没有头绪,线索是有,可惜太渺茫,基本上不大容易核实。”
   沈年道:“上回在写字楼拍到的黑影,我总觉得事有蹊跷,我用技术手段处理了一下,改天可以给你看看。”
   如欢道:“想不到你除了是医学博士,还是电脑高手。”“马马虎虎。”沈年谦虚的说,并没有告诉如欢,他还有个计算机专业的学士学位。
   他一片热心,如欢无法不动容,忍不住道:“你帮骏姐做这些,就算她知道了,恐怕也不会改变什么的。”
   沈年愕然抬头,“我没想那么多,只要真能帮到她就好,结果我不计较。”
   如欢却不认为他真的洒脱,直言道:“你还是有所期待的,因为你固执的相信,她喜欢你,不管那是不是事实。”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沈年微微皱起眉头,英俊的脸上带着几分疑惑。如欢道:“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不求回报的爱情,你始终没有放弃,正是因为你想要个结果。”
   沈年道:“也许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也真没想那么多,看到她遇到麻烦,我想帮她,如此而已。”
   见他态度淡然从容,如欢心里有种情绪在悄悄流动。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求回报的爱情也说不定,不然为什么眼前这个人对丁骏如此执着?为了心中所爱,一直在原地痴痴地等,对他来说,或许真的也是一种幸福。
   如欢道:“心怀期待,总是好的,起码有明天可以当做信仰,最怕就是心如死灰。”
   沈年审视瞥她一眼,“虽然你跟她亲如姐妹,但性格还真不一样,flora表面上强势,内心却是柔软脆弱的,而你恰恰相反。”
   如欢表情淡然,幽幽道:“我没你们这么有勇气,爱得惊心动魄,仿佛经历一场醍醐灌顶的生死轮回,不能天长地久就必然灰飞烟灭,我只是个普通人。”
   沈年虽然对她的话里的个别词汇并不是十分理解,却也明白她意思,笑了笑,“或许每个人心里都隐藏着一个得不到的至爱,我听从于自己的心,不勉强自己接受不想接受的,活着、体验,生命是一个过程,结果如何其实并不那么重要。”
   “我很钦佩你。”如欢轻声道。
27|第27章
  看到如欢用那种微妙的眼神看着自己,沈年心神意会,原来她和自己一样,心中也有隐痛,于是把思路扭转过来,继续之前的话题。
   “停电那天之前一星期你们公司的监控录像,你最好能调出来给我,我会花点时间看看有没有线索。”
   如欢点点头,“调监控录像不难,我还可以跟你一起看那些录像,不管怎么说,写字楼里的情况我比你熟悉。”
   两人商议好之后,分头展开行动。
   傍晚,如欢从物业公司那里调出了监控录像,匆匆按着沈年说的地址赶往他的公寓,为了和她的会面,沈年已经提前下班在家里等她。
   沈年把那张已经做过处理的照片打印出来拿给如欢看,“我怕我现有的软件修复的不够好,把图片传到美国,让几个精通数码影像技术的朋友做了全面图像修复和锐化处理,你看看。”
   如欢看着那张处理过的照片,惊讶道:“确实清楚了不少,但我还是认不出这是谁。”沈年道:“没关系,你记住这件衣服,我们可以看监控录像,是不是有人穿过这件衣服。”
   如欢道:“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写字楼里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而且,我怀疑这只是那个人的伪装,平常上班的时候应该不会穿这件衣服。”
   “大海捞针也得找,因为这是我们目前能找到的最直接的方法。”沈年把监控录像用电脑里的软件播放出来。
   “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吃点饭再看,我去做。”
   “不用太麻烦。”
   “不麻烦,因为我家里也只有泡面。”
   沈年去厨房忙碌了一阵,不一会儿端着个小锅出来,又拿来两个碗,给如欢盛了一碗面,又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看到沈年端着面碗一边吃一边看笔记本上的视频,如欢心里忽生同情,不知道他是不是经常吃泡面,没有女朋友在身边照顾他,一个人看起来孤苦伶仃的。
   看到茶几上有一张名片,如欢无意中拿起来看看,正面是中文,背面是英文。
   “……这是你的英文名?似乎和中文名似乎没什么联系。”
   “我姐姐叫沈月,所以我叫沈年。”
   几百个文件一一要过目,如欢和沈年仔仔细细地看着画面,太入神以至于门铃响了几遍才听到。
   沈年去开门,从猫眼看到外面站着的人是易思琦,眉头皱了起来。他不开门,对方就一直按门铃,怕骚扰到邻居,只得打开门。
   “有事吗?”沈年冷冷问。
   易思琦刚要说话,已经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如欢,顿时怒从心中起,走进客厅,指责道:“怪不得我怎么敲门都不开,原来家里竟藏着个人。谢如欢,你要不要脸,明知道沈年是我的男朋友,你还来找他。”
   如欢不明就里,看了沈年一眼,向易思琦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易思琦见她慢条斯理地低头继续吃泡面,根本不理自己,更加生气了。
   沈年怕两人闹起来加深误会,忙辩解道:“易小姐,我不是你的男朋友,请你不要乱说,谢小姐是我的朋友,我们有些重要的事要处理。”
   易思琦见沈年维护如欢,咬着嘴唇,没说什么就跑了出去。沈年把门关上,无奈地向如欢摊了摊手,而如欢一向沉得住气,并没有问他什么。
   差不多看了一百多个视频,依然没看到那个穿风衣的神秘人,沈年道:“不如我们先暂停一下分析分析,你们公司近期有新进员工吗?”
   如欢想了想,“有两个,一个在财务部一个在策划部。”“策划部那个人的情况能说说吗?”沈年问。
   如欢于是把自己所知的魏倩云的资料详细告诉沈年。
   沈年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妥,国外很多大公司有时为了避免误用商业间谍,对主要技术岗位的员工和主管都会暗中考察半年以上,而她们竟然让一个连试用期都没过的人参与大项目。
   “策划部部长是你们公司的核心部门,怎么能让才来了一个多月的人轻易转正并且接手大项目?”
   如欢道:“她的表现确实不错,条理清晰而且创新意识很强,所以我跟骏姐商量过后决定缩短她的试用期。”
   “事后你有没有怀疑过她?”
   “有一点。”
   “说说看。”
   “以她的从业资历,在我们公司当策划主管有点屈就,她自己说是因为投行压力太大,她想找个相对轻松的工作。”
   “把她的简历给我看。”
   如欢立刻打电话给人力资源部一位她极为信任的员工,让对方传一份魏倩云的简历,对方很快把简历发给她。
   沈年仔细的看了那份简历,从表面上看,魏倩云的资历确实漂亮,常青藤名校毕业,第一份工作就是在著名的高盛集团亚太区总部任项目专员,第二份工作直接跳槽到全球知名的投行摩根士丹利任职主管级职位,可谓平步青云。
   “她只填了一个学位,据我所知,能进这两家公司的人除了拥有全球顶尖商学院的mba学位,大多数还会有第二学位,她应该也不会例外。”
   沈年把魏倩云毕业的学校网站搜出来,用她的名字在校友录里搜索,花了近半小时,终于从成千上万的名单里找到了魏倩云。
   正如沈年所料,魏倩云拥有计算机专业的学士学位,也就是说,凭她的技术,远程搞定如欢的电脑是小菜一碟。
   “为什么她要隐瞒学历?这一点很值得推敲。”沈年道。
   如欢点了点头,“确实很可疑。”
   两人正说着话,如欢的手机忽然叮咚作响唱起歌来。
   电话是阮崇灏打来的,他在电话里问她,“听说你停职了,打了一天电话找你也没打通,你还好吗,我想见见你。”
   手机的音质不错,沈年和如欢离得又近,把电话里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为免尴尬,他起身去泡咖啡。
   “对不起,我在忙事情。”如欢语气冷冷的。
   “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吃饭。”阮崇灏并不放弃。
   “谢谢,我吃过了。”如欢依然没有跟他交谈的意愿。
   “你是否在公司,我买好吃的去找你。”阮崇灏十分难缠,始终不肯挂电话,非要磨地她答应便罢。
   如欢头疼,只得道:“我在外面,我真的在忙,先挂了好吗?”
   沈年端着两杯咖啡过来,见如欢已经把手机扔在桌上,主动道:“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不急于一时。”
   “我没事,我们继续说魏倩云。”如欢并不希望自己的心情被阮崇灏影响。
   沈年道:“为了不打草惊蛇,我觉得你可以找个信得过的人暗中留意一下魏倩云的动态,一个人再聪明,做事情也不可能天衣无缝。”如欢赞同地点了点头。
   如欢要离开的时候,沈年从房间里拿出那只小绵羊公仔给如欢,“帮我把这个带给她。”“这是什么?”如欢好奇地看着他手里可爱的小家伙。
   “你带给她就行,她知道。”
   “很可爱……我会带到。”
   结束了在沈年家的事情,如欢开车回家时已是深夜,就在她从岔路把车拐到家门口的那条路上时,隐约看到路边停着一辆车,看起来很像阮崇灏那辆劳斯莱斯。
   难道他在这里等了整整一晚上?如欢的心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有点七上八下,经过那辆车时,她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
   这条路建在半山上,来往车辆并不多,因此如欢的车一经过,那辆车就开始按喇叭。如欢想了想,把车停在路旁,没等她从车里下来,阮崇灏已经拉车门坐了进来。
   一坐下,阮崇灏就感觉不对劲,伸手到身后,抓起被他坐在屁股底下的小绵羊,拿起来看看,见是个毛绒玩具,疑窦顿生,“这是什么?谁送给你的?”
   “你别拿,那是我朋友的。”如欢要从他手里夺过小绵羊。
   阮崇灏却把手往后一抬,让她够不着,“除非你告诉我,这是谁给你的,不然我把它丢到窗外。”
   如欢怕他真的把小绵羊扔出去,忙道:“是别人送给骏姐的,让我转交。”“送什么不好,送只绵羊,丁骏又不是小孩子。”阮崇灏如释重负,把小绵羊还给如欢。
   如欢拿过去,像是怕弄脏,轻轻拍了拍,小绵羊憨态可掬,女孩子看了都会喜欢。
   阮崇灏见她像是很爱惜,忍不住道:“别人送给丁骏的东西,你干嘛这么紧张,还是你也喜欢这东西?”
   如欢抱着绵羊不说话,阮崇灏这才想起来把手里的纸盒交给她,“买给你的草莓芝士蛋糕,你迟迟不见人,只能给你当夜宵了。”
   如欢看也不看,还给他,“我不喜欢吃这些。”
   阮崇灏道:“那你喜欢吃什么,下回买给你。”“不用了,想吃什么我自己会买。”如欢依然推辞。
   阮崇灏微微叹息,只得转移话题,“你去哪儿了,一晚上都不见人。”
   “我有事。”
   “是为丁骏的事么?你停职是不是她的决定?”
   “是我自己提出来的。”
   “把事情经过告诉我,我帮你查查。”
   “不用了,我已经有眉目了。”
   阮崇灏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就有了线索,又问:“那你有没有什么打算?是想等事情查清楚之后再回去吗?”
   “我还没想好。”如欢道。阮崇灏靠近她,凝视着她:“那你愿意听听我的提议吗?”如欢没说话,一双黑眸看着他。
   “你到我的公司来,我会给你安排更好的职位。”阮崇灏道。
   如欢脸色微变,这人未免太心急,她刚停职,他就急不可耐的提出此等要求,不能不让人觉得他不安好心,于是她立即回绝,“我不去。”
   “你在丁骏的公司里不过是替她打工,就算给你股份,你永远也不可能超越她,这又何必,到我的公司,发展的空间更广阔,还可以顺便……”他顿了顿,下定决心一般道:“当一下老板娘。”
   如欢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先是惊诧,随即不悦道:“可我并没有兴趣去你的公司,更没有兴趣当什么老板他娘。”
   对阮崇灏这个人,虽然她已经不那么讨厌他,可不代表成见已经消除,成为朋友都困难,更别提为他工作或者跟他发展进一步的关系了。
   “有些人,长了一颗心,却无法理解别人,而宁愿相信人云亦云,如欢,你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力,不要总是被偏见左右。”阮崇灏道。
   “对不起,我是真的没什么兴趣跟你说话。”如欢说完话就下车去了,留阮崇灏一个人在她车上。
   下了车,她才意识到不对,只得硬着头皮回去拿包和钥匙。阮崇灏从车里下来,脸上带着几分嘲笑之意,隔着车把钥匙抛给她,手上勾着她的包。
   “包给我。”如欢叫道。
   “你过来拿。”阮崇灏故意把挂在手上的包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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