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我的私人劳家卓

_23 乔维安(当代)
我稍微抬起头的那一瞬间。
中庭之中的一束光线直落,光与空间的结合完美到了极致。
这是一座将商业理念和艺术精粹结合到了让人惊叹的完美建筑。
穿着制服的保全在门口礼貌地拦住了我。
我经过层层登记,来到大厅的接待处前,对柜台后端坐着的美丽小姐说明了来意。
她们如遇见外星人一样看着我。
我低头看看,我昨晚上外出时穿着灰色开衫开司米长裤,衣着还算得体了,只是脸肿似猪头。
我站在柜前对接待小姐说:“请你给上面打个电话……”
三人面面相觑,有犹豫之色。
这时我听见有人远远出声唤我:“江小姐——”
我扭头看到梁丰年从电梯中匆匆地下来。
柜台后的三位年轻女孩子齐刷刷同时站了起来:“梁先生……”
梁丰年对她们点了个头。
梁丰年见到我这副尊容,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在下一刻维持住了谦谦风度:“劳先生在忙,请你先跟我上去。”
电梯直达三十八层。
梁丰年将我安置在走廊外会客厅,又招来女秘书给我送茶,才轻声说:“他知道你在,只是里边有客人,稍等片刻。”
我点了点头。
梁丰年指指长廊尽头的助理办公室说:“我先去做事,有事随时唤我。”
我喝完了一杯茶,等了约莫半刻钟,看到几个高大的洋人从走廊中走出。
我从杂志中抬起头来,他们正好经过,对我客气点头致意。
这时秘书走进去敲了敲门。
一会儿她走回来微笑对我说:“江小姐,请进。”
我顺着秘书的指示走出玻璃的走廊,转入另一个异常开阔空间,尽头闭合的两扇门中间是一个繁复拙朴的图案,呈现的是一个完美切割形状的劳通标志。
我抬手轻轻推开,跃入眼前的是一整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欧式罗纱窗帘拉开了一半,远处可见太平山顶葱郁树木。
劳家卓在门响动的一瞬间就先出声唤我:“映映——”
我循声望过去,他正端坐在巨大的桌子后忙着埋首签文件。m
我看到整间办公室宽阔如同皇宫,入门右侧是布置着沙发的会客厅,组合式宽大办公桌占据了左侧,暖色木材、黑白喷漆、流畅的线条和简洁的造型,而点缀其中华丽的金色家居装饰,则恰到好处显出了主人尊贵优雅。
即使以专业的挑剔眼光来看,这个室内装潢每一个细节都考究到了极致,大约是物质亦沾染了人的气息,一进入这个空间,就觉得和某人的气质非常和衬。
劳家卓低头刷刷地签署了几份文件,这才有空抬头看我。
下一刻他马上站了起来:“你脸怎么了?”
他推开椅子朝我走过来。
劳家卓扶着我在沙发上坐下,转身按下电话:“丰年,让秘书部送一个医药箱进来。”
我坐在沙发上看到办公桌的后面,还有一面白色底浅色螺纹的电视墙,后面有一大片的延伸空间,开辟了室外庭园平台和一个小型高尔夫球场。
他起身给我倒水。
室内温度合宜,他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袖口挽起了一半,转身之间的风度是无可比拟的文雅仪容。
我愣愣地看着他俯身在饮水机旁专心倒水,就连背影都带了自然而然的稳妥雍容,我不禁默默低头,却看到我的鞋子在名贵地毯上踩出了一个灰色印子,眼前浮起方才接待处小姐的神色,终于明白,我果然是闯入这个精贵世界的外星生客。
劳家卓走回我身边:“想什么呢?”。
我想到此行目的,摇头对他勉强笑笑。
他抬腕看看表说:“映映,我十五分钟之后有一个会,你在这等我。”
他加重语气:“嗯?”
我点点头。
秘书将一个白色箱子送了进来。
他小心撩开我额头上的发,看了看我额头上的伤口问:“纱布换过没有?”
我摇摇头。
他皱眉:“怎么弄的?”
我含着一口水答闷声答:“不慎跌跤。”
他一手托住我的后脑,手指轻轻地按在我的颧骨。
我慌忙握住他的手说:“不要紧的,不要理会它。”
他深深皱眉,沉声说:“让我看看。”
我只好放开了手。
他轻轻撕开纱布,给伤口换过药,再把脸颊上的擦伤重新涂了一遍药水。
我略微闭着眼任由他摆弄,听到他有些不悦的语气:“哪个女孩子不万分爱惜容貌,没见过你这样三天两日就磕磕碰碰的。”
我说:“没什么事儿,过两天就好了。”
劳家卓将电视遥控器塞到我手中:“我一会就回来。”
他带上门后,办公室里安静如深海,我坐着坐着不知何时倚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模糊醒来时,窗帘被拉上,身上盖着一张轻薄的毯子,劳家卓坐在桌前对着电脑,转过头看到我,清隽脸庞露出微微宠溺的笑意。
他说:“醒了?”
我问:“几点了?”
他说:“七点过半。”
我竟然睡了超过四个小时,并且无一丝知觉。
想来胆敢在他办公室里睡得不知天日的人,我大概是第一个。
劳家卓走过来摸我头发:“怎么累成这样。”
我揉了揉眼角要爬起来。
他又怜又爱地握住我的手:“别抓到伤口!”
我坐直身体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劳家卓对我说:“你姑父的事情,我知道了,管教授偕同助手后天会从美国回来。”
他有心宽慰我:“我咨询过院长,养和的肿瘤中心在这方面临床手术上非常有经验,你不用太担心。”
我无奈苦笑:“又欠你天大人情。”
他略微有些气恼着说:“我什么时候才有荣幸让你在需要人帮忙时想得起我来?”
如今求人做事,我放低姿态:“劳先生,我已经上门来求你施以援手。”
他语气低柔着训我:“我上周外出公干,昨天刚刚回来,才离开一周你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你有事不会给我打个电话吗?”
我慌忙转移话题:“劳先生,何不谈谈你希望我如何回报你的付出?”
劳家卓脸色一凝,在我跟前站起来冷冷地说:“我让丰年送你回家。”
才一句话就惹得他这么动怒,人一旦坐到最高位真是脾气越来越坏。
我坚持着说:“我不能再这样一直给你添麻烦。”
他阴寒地问:“你就非得跟我这么计较,你要拿什么来还,以身相许?”
我无所谓地答:“一副皮囊,早已腐朽,承蒙劳先生不嫌弃。”
他的凌盛气势忽然就低微了下去,转头轻轻咳嗽几声,才说:“我真是怕了你。”
我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劳家卓走开几步,坐在了隔我几步之遥的沙发上,将头靠在椅背上按住眉头说:“坦白说,映映,我希望你留在我身边,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只要每天让我看得到你。”
他眉目之间染上了一层灰暗的倦意:“如果可能请你留在香港,不要再走——至少等你姑父康复。”
他勉力将手肘撑在沙发上,看牢我的眼睛说:“你明白我意思吗?”
我点点头。
他想了想,又说:“以后不许抽烟,如果要去喝酒,得先经过我允许。”
我琢磨了几秒,继续点了点头。
他目光在我的脸庞几度徘徊,忍了又忍,还是说了出来:“搬过去和我一起住。”
我出言打断他:“劳先生,你离婚书上的墨迹未干,不必这么急着找人暖房。”
劳家卓强势地说:“你仍然爱我,为什么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我倔强地说:“如果我爱上了别人呢?”
他立刻摇头:“不会的。”
我对他陈述:“一个人的生命不会只爱一个人的,会有一段一段的感情,我始终会爱上别人。”
他神色之中是一种冷静的漠然,语调平平地说:“我不曾理解过什么是一段一段的感情,对我而言,我若是认准一个人,那就一辈子都是那个人。”
我问:“要是我是一段一段的人呢?”
他似头痛难受,压着额角低低地说:“我不知道。”
我沉默了下来。
巨大的办公室里面只剩下幽幽暗暗的寂静。
他的脸埋入阴影中许久,终于缓缓开腔,声音是刻意压制下的理智:“映映,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如果真的有人能够让你更幸福,我会让你走。”
我故意拼命要逼他,待到他真正说出这句话,我却觉得非常难受。
劳家卓抬手摸了摸我的耳垂,声音流泻出一丝颤抖:“映映,让我抱一下你。”
他倾身过来将我紧紧搂进怀中。
我整个人都被他揉入了胸怀,他将下巴搁在我的肩上,满足地轻轻叹了口气。
我听到他有些飘渺虚无的低哑嗓音:“你不知道,我这几年,每一天醒来,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空的。”
我忍不住悄悄伸手环住他的背。
空气里有些悲伤的况味。
劳家卓放开我,故作轻松地说:“好了……”
他伸手抚上我的眼角:“现在告诉我说你脸上的伤哪里来的?”
我耸肩:“我跟我弟打了一架,然后被他推了一把不小心就摔了。”
他微哂:“多大的人了两姐弟还打架。”
他扶起我的手臂,拾起搁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又恢复成了强硬专行的独裁者:“走,我们先去看看你姑父,然后去吃晚饭。”m
正文 (四九)
笔下中文 更新时间:2011-11-5 10:45:41 本章字数:8543
(m) 过两天我回到内地,意外看到江意浩在屋里嚼薯片看电视。m
我将包甩在一旁问:“你从学校跑出来干什么?”
他将搁在茶几上的双腿收回来,规矩地坐直了身体:“现在放学了。”
我瘫倒在沙发上。
江意浩狗腿地跑去厨房给我拿饮料。
我接过他递上来的橘子汁,看他一眼:“干嘛了?”
“没有,”他坐到我身旁:“大姐,嗯……”
我不说话斜睨着他。
江意浩禁不住我的目光,老老实实地开始交代:“是这样——我昨天问老师拿了申请表格,已经填好交上去了,交换转学的事情老师等着你过去办理一个手续就可以了。”
我惊奇了:“你不是不愿意来嘛?”
江意浩说:“姐夫找过我。”
我转身阴森地看着他:“谁是你姐夫?”
江意浩挑眉问我:“你嫁过几个男人?”
我被他气得狠灌一口汽水,愤怒地转过身不理会他。
我背着他想了想,又转过脸来问:“你们说了什么?”
江意浩瞥了我一眼,又给电视换了个频道,才懒懒地说:“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
我骂了一句脏话,回房间睡觉去了。
春天即将过去的时候,姑父在养和医院接受了胃次全切除加区域淋巴结清扫手术,术后休养了半个月,病情基本得到控制。
姑父在养和的一个多月,劳家卓除去大约有一个礼拜时间在外出差,其余时候都隔天抽空过来探望,连带关心怡也过来了几次,一台手术还惊动了医院的行政高层。
小姑姑对劳家卓客气冷淡,在他来的第一天就和他直言:“我们江家欠你的人情,不一定非得映映来赎。”
小姑姑和他说:“劳先生,承你的情,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劳家卓站在病房前,只是温和地说:“映映不用赎我任何情,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他平日里在医院随我辈分,对小姑姑和姑父都很礼貌体贴,小姑姑本来就是嘴恶心善的性格,到后来都不再好意思对他冷言冷语。
姑父出院的那一天,我拿着医院的账单对数,然后给劳家卓打了一张欠条。
我拿给他看的时候,他的脸上的表情真是精彩纷呈。
我硬要他签名收下。m
他气得脸都发白,签字的时候差点没把笔捏碎。
小姑姑夫妇暂回内地休养,而后再研究是否要返回加国继续研究项目。
我遵守同劳家卓的协议,在香港住了下来。
我之前就曾托惠惠替我物色房子,她恰好有一位朋友要去海外总部培训半年,便将在旺角西洋菜街南的一套小公寓转租给了我。
香港屋租贵过金,我对这样家具齐全干净整洁的一室一厅已经感到知足。
劳家卓得知我已搬了家,当日中午打电话给我:“映映,为什么要另找房子?”
我客客气气地说:“我已经遵从你的要求留居港地,你还待怎样?”
劳家卓委婉地说:“你若是不愿意搬去我那里住,我在何文田山道另有一幢房子,你过去住可好?”
我口气淡淡:“劳先生,我不喜欢房子太大。”
他语气有些低沉:“我若是外出,你独居不安全。”
我哂笑一声:“全港七百万人口,并非只有我一个单身女子,未见人人都要依傍他人才可生活。”
这时助理在他旁边低声一句,劳家卓无可奈何:“我下班再同你说。”
或许是心知无法劝服我,劳家卓下班后过来,将屋内环视一圈,叹了口气动手替我收拾散乱一地的家什。
次日有工人将一批新电器运了进来。
劳家卓自然而然地把这里当成了新的居所,每日下班后直接回来,宁静满足地在厨房的一张原木小圆桌上喝一碗汤。
既然已经答应了他,我亦再无力同他大战三百回合,只好平常心对待在我一百二十呎的套房内多出的这个男人。
劳家卓晚上经常有应酬,若是有空回来吃晚饭,他会提前打电话给我,我若是有心情,便下去买菜,在厨房花很长的时间做一道姜丝肉蟹。
虽谈不上举案齐眉,但劳家卓对我经常性的乱发脾气是耐心温柔到了极点的包容,我们之间勉强还算是过起了人间烟火的寻常日子。
因为改装了一个管道,一天晚上房东过来查看。
王太太进门时笑着打招呼:“江小姐。”
她看到劳家卓在屋内,圆圆胖胖的脸上露出暧昧笑容:“你有朋友在呀?”
劳家卓从餐桌旁站起来客气地说:“你好。”
我不知如何答她,只好随口敷衍了一声。
劳家卓走到我身边拢了拢我肩膀:“我是家里人。”
劳家卓引着她进厨房看之前装过的那一段水管,她看过之后走出来笑着寒暄:“不错啊,搬进来几个礼拜,就收拾得这么有家里的味道。m”
我看了一眼屋子,洗衣机上堆着脏的床单,花瓶里搁着一把枯萎的栀子,一只绿背红耳的巴西龟在地上爬,厨房内有食物的气味弥漫出来。
劳家卓送走客人,走回来轻轻地牵住我的手。
我这段时日过来香港之后休息了一阵子。
铜锣湾的繁华街道,半山别墅下维港璀璨灯光,这个繁华至荒凉的大都会,与我的生活并无任何关系,纵然日日面对他,我也从不过问劳通的财经新闻。
若是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日日西装革履去中西区金钟道上那幢摩天大的三十八层上班,房东太太会不会觉得我们是疯了才来这里租房子。
我们住在一起后,生活非常平静,甚至很少□。
大约年纪渐长,我对□兴趣不高,劳家卓工作一天下来也会累,有时我感觉得到他有需要,如果不是特别不愿意我也会在他爱抚下享受两个人温暖的缱绻,我不知劳家卓是否觉得欢喜,但坦白说,我们的生活可以说是乏味。
大部分的夜里他只是一定要抱着我睡。
我应承他戒掉药物之后,夜里常常失眠,半夜醒来就看到枕边沉睡的一张沉静容颜。
幽深的黑暗中的白皙脸庞,挺直鼻梁,微微蹙着眉峰。
他总是很疲倦。
将我抱在怀中,下巴抵在我的额头,略略紧张的占有姿态。
那些房间内幽深如海的深夜,有某一些瞬间,我甚至忘记了此身在何地。
但天总是会亮,我们总会清醒过来,然后重新打叠精神带上面具,出门和漫长得令人心灰的生活厮杀,每一天清晨日光照射进来,亚热带的刺眼阳光,如一面滚烫刀锋浸入冰寒之水,用一种刻骨的刺痛提醒着我,时光早已将一切过往砍杀得七零八碎,我们早已丧失一切的机会,用来还原生活本来的面目。
劳家卓将现款放在抽屉,一整沓直板千元港币,我花销很少,如若用钱基本上是为了照顾他的起居饮食。
劳家卓对食物不是非常挑剔,但吃得很少。
他这几年身体愈加的娇贵,平日工作压力也大,所以一直都很瘦。
我只好对着网络研究食谱,设法每日换着花样做清淡营养的菜肴,如不谈及某些我不愿意提起的话题,灯下的一段时光是静谧安好的。
那日我想起来问:“劳通在港那幢大厦是出自何人之手?”
他懒懒地坐在沙发上休息,闻言抬眸看了我一眼:“Jim Peirson。”
我回忆着大内自然光的完美引入:“室内部分呢?”
劳家卓思索了一下:“大堂和中庭是Jim的事务所的Matt Forest ,会议室的部分——”
他抬眸望我笑笑:“嗯——是你的一位老朋友。”
我问:“谁?”
他答:“Alston Ron。”
我哑然,的确是故人,在我毕业设计图上画满红叉叉的那位。
学生对老师总有私仇,我问:“干嘛找他?”
劳家卓安抚我说:“他是本埠室内设计界翘楚。”
我忿忿地说:“你为什么不干脆继续请国外设计师?”
劳家卓说:“嗯,是这样——我有一些私人数据要请教他。”
我挥了挥手:“不行不行,经此之后他岂不是更加意得志满,以前上课时他就双眼经常朝天看,动不动就说——我在吉隆坡展览馆设计时,和我合作的是巴拉巴拉巴拉……”
劳家卓笑着握住了我的手将我拉到身边:“映映,不要埋没你的天分,有没有考虑过重新做设计?”
我顿时收敛神色,摇摇头说:“再。”
劳家卓看着我表情,眸中有探究的隐隐疑惑,他凝视我半晌,最后还是选择了不再追问。
他接过我手上的毛巾替我擦拭我半湿的头发,在我身边淡淡地说:“嗯,做事也辛苦,随你自由。”
我早上通常起得迟,醒来时他早已出门上班,这日我在收拾房间时,看到他的衬衣西裤搁在沙发。
屋子里地方窄,房间里放不下衣橱,我的衣服就那几件,我都随手丢进收纳格子柜。
劳家卓自然不可也不会如此随意,平日里助理给他送换洗衣服,换下来的衣物他一般记得顺手让司机带走。
兴许今天匆忙之间忘记了。
我拖完地板,将散落的书籍整理好,在客厅里站了几秒,还是动手收拾了那两件衣服,拿进浴室浸入盆中手洗。
他夜里回来看到阳台上随风微微飘动的衣物,神色略有惊诧:“映映,你帮我洗了衣服?”
“嗯,”我躲在角落里逗弄江意浩因为转学而给我寄养的乌龟:“我手洗的,我看了材质应该可以手洗,不过干了要再烫一下。”
身后的人一时无话。
我蹲在地上扭头看他,他脸上有着莫名感动的神情。
我站起来时,劳家卓忽然从背后拥抱我,温柔地说:“映映,我们换个大一点的房子住好不好?”
我背僵硬了一下。
我无言地挣脱他,转身回走回屋里。
我进厨房看炖着的汤,两个人吃了晚餐,我低头清理厨房,收拾房间,专心喂龟,然后进浴室洗澡。
一直没有交谈。
劳家卓帮我洗了碗,然后就坐在阳台门前的一把椅子上发呆,我在收拾沙发时,他手边的手机一直闪烁,他皱着眉头看了一会,终于接了起来。
谈的是工作上的事情。
他声音平和得有些诡异:“嗯?
他直接指示:“我知道,转苏总审批。”
他听了几句,而后淡淡地说:“我不是说让精算师做好风险评估报告再送上来吗?”
那端不知说了什么,他口气更加的平缓:“难道你要我现在给你做?”
我在旁喝水,听得手中杯子打了一晃。
这人就是这样,越是生气心烦,越是客气镇定,语气冷淡得足以叫你浑身发寒。
他皱着眉低声讲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劳家卓返回客厅打开了手提电脑。
我洗了澡进房间。
看书看到发困,头搁在床沿打瞌睡,模糊中感觉到劳家卓进来。
他坐在我的身边:“映映,睡了吗?”
我睁开眼摇摇头。
两人相对无言。
劳家卓低声说:“映映,你现在不太肯跟我说话了。”
我合上书静静看着他。
他微微艰涩地笑:“我有些时候宁愿你仍和过去一样和我置气,你刚刚回来那时候,我至少还感觉到你的喜怒,我宁愿你跟我顶嘴惹我生气,可是你现在这样,我反倒非常的害怕。”
我淡淡地笑,对他说:“不瞒你说,我发现我没有过去那么迷恋你了。”
他凝视我面容,眼角慢慢就染上一层悲伤,沉郁嗓音此时却低微到有些虚弱:“我本就不值得你迷恋,我只是一个人,甚至是在某些方面比普通人还要差劲一点点的男人。”
我嘴角薄薄讥讽:“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劳先生称得上是全港业界成功楷模。”
他无力地摇摇头,伸出手扳过我的肩膀,将我整个人放入了怀中。
我听见他胸膛中缓慢的心跳,我的脸颊在他衬衣上舒适地摩擦,感觉他有些的微凉温度的手掌轻轻地搂住我的后背。
我觉得困,在他怀中慢慢地闭上了眼。m
正文 (五十)
笔下中文 更新时间:2011-11-5 10:45:41 本章字数:8136
(m) 周末下午劳家卓和我说:“晚上我接你一起吃饭。m”
我接到他电话时问:“为什么?”
他说:“是苏见的宴会,我让他同你说。”
一会苏见拨电话进来:“映映,我们家里小朋友过生日,是家里人的聚会,请你和家卓一起来玩。”
晚上劳家卓回家里来同我下去。
他的车子泊在下车道旁。
劳家卓含着微微笑意:“映映,我要给你介绍一个人。”
他走了几步到前面,然后从车里面牵出了一个人。
我完全惊讶了。
是一位四五岁的男童,穿一件蓝色工装裤子,一双灵动流转黑眸。
劳家卓带着他走到我面前。
我看着劳家卓,目光在问,这是……
他点点头。
这是家骏和琦璇的孩子。
我蹲了下来朝他微笑。
他稚嫩清脆的嗓音:“小婶婶。”
我刮刮他鼻子:“我不是你小婶婶。”
他脆脆地说:“我就知道,小婶婶故意这么说的。”
我佯装生气:“谁说的?”
劳小哈笑眯眯地说:“妈咪说的,是叔叔不乖,惹婶婶生气了。”
我皮笑肉不笑地对他说:“没有的事,你叔叔好得很。”
劳小哈看看我的脸色,转而抬头看着劳家卓,忽然说了一句:“uncle,the world is a fine place and worth fighting for。”
劳小哈抱住我手臂讨好地说:“婶婶,叔叔会加油的。”
我瞠目结舌,看来劳家有望一代比一代奸诈深沉。
劳家卓一手抱起小哈,一手牵住我的手,若无其事地说:“走。”
我问劳家卓:“谁教他的?”
劳家卓说:“他有幼儿早教老师。”
我说:“有必要教这么艰深的东西了吗?”
他手撑在车窗边,对我微微笑:“劳家的男人早点有斗志不是坏事。m”
疯子。我在心里骂。
劳小哈活泼似精灵,在车里一直窝在劳家卓的身边不断说话,软糯的童音听得人心里发软,他问什么劳家卓亦细致耐心地应对,看得出两人感情极好。
车子抵达苏见在香蜜湖的家。
欧式别墅里灯光明亮,因为宴会的关系,花园的树上挂满了闪烁的彩灯,整个房子布置得温馨而充满童趣,有卡通人物蹦蹦跳跳地来回穿梭和孩子们玩耍。
劳小哈进入屋子之后就直接扑向了双胞胎中的妹妹。
席中大多数,衣着都很随意,家宴。
我们走进大厅时,苏见马上迎了上来。
在他身边的是一位年纪比较长的男子,他上前来和劳家卓握手:“劳先生,很高兴您能来。”
劳家卓点点头:“明叔,不用这么客气。”
苏见对我说:“这是我爸爸。”
老人爽朗地笑:“就当自己家里。”
苏见对着我笑笑:“映映,你还未见过我太太,我介绍你们认识。”
他转身对着人群里的一个女子唤:“帕帕,过来这里!”
一个女子应了一声,而后笑意盈盈地走过来。
劳家卓在我耳边低声说:“苏见的太太有四分之一吉普赛血统,她的职业是占卜术以及星座专家。”
这时女子挽住了苏见的手臂,她穿长裤宽衫,脸上有羞涩笑容。
苏见对她说:“这是江意映小姐。”
而后转过头:“映映,我太太周采萱,她喜欢朋友叫她帕帕。”
帕帕是一位棕发女郎,轮廓很秀丽,眉毛很长,眼睛很亮。
我微微笑着上前一步去亲她的脸颊。
我们打了招呼,帕帕忽然对我说:“江小姐,让我看看你的手腕。”
劳家卓对我鼓励笑笑。
我将手伸出去。
她摸了摸我手腕的骨头,笃定地对我说:“江小姐,你将来会很有儿孙福。”
我忽然间一愣,随即掩饰住情绪对她笑笑:“是吗?”
劳家卓握住我的手,掌心有温暖的力量传递过来,他对帕帕说:“她会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m”
苏见转移话题:“亲爱的,孩子们在等,我们过去。”
劳家卓有心逗我:“映映,别太放在心上,你不知道初次见她是在他们婚礼上,她对我说的话简直差点没吓死苏见。”
我敷衍笑笑:“嗯。”
我一时晃神还没来得及细问,这时关心怡过来打招呼。
关心怡看来是他们熟识朋友,她打趣着说:“二少爷终于舍得佳人带出来宴客。”
劳家卓对她笑笑。
我诚挚同她致谢:“关小姐,上次我姑父在医院多得你照顾。”
她笑着道:“都是好朋友,不用这么见外。”
我有些心神不宁,所幸大家注意力都在小朋友身上,唱歌玩游戏切蛋糕,客人们都不拘礼,亲亲热热似一家人。
到夜里十二点多,孩子们玩累了陆续被保姆抱走。
男人们在大厅一侧的小沙发上喝酒吸雪茄。
劳家卓将昏昏欲睡的小哈抱起让佣人陪同送回家去,他回来时和我说:“映映,我过去和他们坐一会儿。”
我点点头。
劳家卓抚摸了一下我的脸颊,望着我笑笑才走开了去。
我看着他走过去,拍了拍张彼德的肩膀,张给他让了一个位子,劳家卓笑着坐进了他们的圈子。
我捧了一杯酒慢慢地啜。
这时我身边忽然有人说话:“你知道吗,他这几年深居简出,我见他的次数已经算不少的了,却从未见他这样笑过。”
我循声扭头,看到关心怡坐在我身后的椅子上,她脸上浓妆融掉了一些,五官更显年轻。
我礼貌起见答了一句:“是吗?”
她晃晃酒杯,有些微醺地答:“倘若真是爱一个人,连他皱眉你都会觉得心疼。”
我碍于身份尴尬,只好不多言语。
关心怡和我说起往事:“我那时从美国回来,他在养和已经住了半年的院,在理疗师的帮助下开始做复健,那是非常非常的辛苦事情,每天就是咬着牙一遍一遍地做背部支撑、使用拐杖、练习下地站立……我就是那时开始喜欢她,他整个人明明又消沉又绝望,却仍拼命地付出那么大的毅力忍着那些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的剧痛。”
“他在医院的时候,钱婧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默默地等,劳家卓是很少让她在身侧的,没想到后来竟结了婚。”
她对我笑笑:“你知道吗?因为看到他太太是钱婧,所以我一直觉得我尚有机会。纵然他是高傲孤清的男人,但我自诩有些许自信或许可以打动他。”
她恍惚地笑:“直到后来看到你,才知道我为何没有机会。”
我静静地看着她说话。
“我一直在想,他这样的人,要的究竟是怎样的女人。”
“见到你本人我才明白,他要的不过是一个最简单素净的女孩子。”
“你知道,他太精于谋略,身处那样商业圈子,一日二十四小时不断的谈判,营运,利润,有时候,人是会在这样环境中迷失自我。”
“可是面对你,却能令他回到真实的自己。”
我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美丽女子,她嘴角含着笑,眼中却有薄薄的泪光。
我认真地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是有道理的话,但却不再觉得那个人是我。
四年前的江意映或许还称得上干净,但是今时今日,不提也罢。
我给她倒酒:“我们再喝一点儿。”
关心怡说:“映映,我还真没法讨厌你,据说他现时跟你住在旺角的公寓?”
我点点头。
她有些惊讶:“你没去过他的寓所?”
我摇摇头。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她凑到我耳边对我说:“他在浪澄海湾C型单双号的两间复式屋,那才是家。”
我和她说:“我不知道,他没和我提起过。”
关心怡马上笑着说:“我也是没有被他邀请进去过,他背上旧伤时有发作,医生建议定期做物理治疗,他的理疗师是我们医院的医师,我赖皮跟着医生进去过一次而已。”
关心怡交付完心事,整个人非常的轻松,不断拉着我喝酒,未曾料到我们酒量是棋逢对手,喝到最后都有点惺惺相惜,两个人已经有些轻飘飘的愉悦。
回去的路上劳家卓一直扶着我的手臂怕我摔倒。
他在车上问:“你和关心怡聊什么这么开心?”
我打了个酒嗝,模糊着说:“我看她可爱一些,你当初怎么没选择她?”
劳家卓没有说话。
我转头看他。
他头倚在后背,一边的脸埋入黑暗之中,许久才幽幽地说:“江意映,你难道真心以为我是要另择良妻?”
我笑着说:“二少爷高兴怎样都好。”
他当我喝醉,不再理会我。
我的确有些头晕,回到家洗澡了挣扎着扑到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夜似乎异常的冗长。
我睡得浑身疲累,却一直醒不过来。
灵魂又一路飘荡回到细微冷风的空旷平原。
白衣蓝裤的小小孩童,对着我咯咯地笑,然后在我身前奔跑。
我心里满溢柔软欢喜,快步去追逐那个一蹦一跳的蹒跚小小身影。
眨眼间那个小人儿突然消失不见,眼前变成了漫天铺地的淋漓殷红。
我一脚踩在地上,脚上粘稠的血液四溅,我绝望地跪下去,捧起地上一滩炙热的血迹。
身上的冷汗湿透了后背。
肩膀被人轻轻摇晃,有低醇沙哑的嗓音唤我:“映映,映映……”
我一头冷汗地惊醒过来,看到眼前一张略有担忧的面容,一瞬间甚至认不出这是谁。
劳家卓看我的眼神,眸中炽热的火光一点一点地熄灭,转成幽暗的冰凉。
他说:“映映,是我。”
我抬手捂住脸,哑着嗓音说:“对不起,吵醒你。”
他扶住我的肩膀:“噩梦而已,别害怕。”
我想到梦中场景,觉得心痛欲裂。
劳家卓耐心地一下一下摩挲我的背。
他低声哄我:“映映,没事,我在这里……”
我捏住他的衣角,将自己从梦中抽离出来。
他待我平静一些,替我擦干身上的汗,然后轻轻地环绕住我。
我一直没有睡着。
劳家卓的胸膛体温微热,我被他安置在一个舒适心安的怀抱。
我们在黑暗中沉默不语。
“映映,”劳家卓的声音在身后低低传来,是安慰的语调,却无可抑制地带了微微难过:“如果你愿意生,我们可以再要一个孩子。”m
正文 (五一)
笔下中文 更新时间:2011-11-5 10:45:42 本章字数:7932
(m) 夜里后来在他怀抱中睡得安稳,我到醒来已经近十点,劳家卓起来后却有点低烧,早上他仍在房内睡。m
我在厨房热牛奶时,忽然门铃大响。
我去应门,一个小小身影挤进来迅速抱住我大腿:“小婶婶!”
佣人在门口搓着手对我微笑:“江小姐。”
劳家卓从房中走出:“阿香,怎么了?”
我打开门:“请进来说话。”
阿香说:“二少爷,琦璇小姐没有回来,家里没有人,小哈闹着要找你。”
我将劳小哈牵进屋里,他环视屋子一圈,大声地欢呼了一声:“龟龟!”
正在客厅地板上爬动的巴西龟茫然四顾几秒,下一个瞬间骤然把头缩了回去,劳小哈肥嘟嘟的小指头差点没把江意浩的乌龟捏死。
佣人将小哈送过来后返回大宅。
我陪着他趴在地板上翻来覆去地折磨了半天那两只乌龟。
一会儿他玩累了,我抱起他坐在沙发上给他喝果汁。
劳小哈忽然说:“婶婶,你的手怎么了?”
我穿着短裙T恤,手臂上的几道疤痕明显。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