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去上学吗?听说你现在也没打工了,那你每天都在做什么?”川崎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问道。另外一个刑警仍然站着,不时看着屋内。阿诚决定坐在床上。
“没做什么……就是看看电视或是打打电动……”阿诚结结巴巴地回答。即使对警察,他一样很讨厌被人问到每天在做些什么。他自己也觉得每天无所事事很难受。
川崎扬起嘴角。
“嗯,你还这么年轻不是吗?”
阿诚低下头。他感觉自己好像又要被人说是没有存在价值的废物了。
“你会和朋友见面吗?”
阿诚默默地摇头。
“为什么?应该不至于没有朋友吧?还是说,只有伴崎和菅野这两个朋友?”川崎语带讽刺地问他。
阿诚仍然低着头开口回答。
“因为我太常出去的话会被爸妈念,而且朋友都有所避讳,不和我联络……”
“避讳?为什么要避讳?”
“因为……我现在这样,而且敦也又碰到那种事,所以……”
“也就是说,不想惹麻烦。”川崎断然地说,“你们这些人所说的哥儿们感情,顶多就是这样吧?有难时会帮助你的人,才是真正的朋友,但是他们却逃之夭夭。不过是些虚情假意的家伙罢了。”
对于川崎挑拨性的言论,阿诚不由得抬起头来瞪着他。但是刑警对于少年的目光根本不畏惧,反而还以“你有什么不满吗?”的眼神瞪回去。阿诚不发一语,又低下头。
“就是说,你完全没和朋友联络? 譬如说有没有和谁聊过菅野的事?”
“最近我没和任何人说过话,也没有联络……”阿诚小声地问答。
“喔,你能给我看一下你的手机吗?”
“手机?”
“我只是看一下。”川崎对他笑着说。
阿诚拿起床旁边的插头上正在充电的手机,递给刑警。
川崎对着卡通人物的待机画面苦笑之后,便将手机交给另一个刑警。那个刑警立刻开始操作。
“你在做什么?”阿诚用抗议的口吻说。
“我要看一下拨叫电话和接听电话的列表。”川崎说道,“应该没关系吧。”
“这不是侵犯隐私权吗?”
川崎脸上带着冷笑,用三角眼瞪着阿诚。
“这是调査所需。你应该知道我们在调査什么吧?要是你们一开始不侵犯长峰绘摩话,我们现在也不用做这些事。你也是绑架她的帮凶吧?那是不是应该协助我们办案呢?”
阿诚将目光从刑警身上移开,紧紧握住床尾。
检查手机的刑警将手机拿给川崎看,并在他耳边窃窃私语。川崎的表情变得很严肃。
“昨天有人打了一通公共电话给你吧?这是谁?”
阿诚心臓抨评跳,全身开始冒冷汗。
“那个是……那个是哥儿们。”
“哥儿们?是朋友吗?你不是说完全没跟朋友联络吗?算了,那你可以告诉我他的姓名吗?”
阿诚无法回答,他想随便掰个名字,但还是作罢。因为只要警察一去査,就会穿帮了。
“怎么了?是不能说吗?不过,你们这个年代,还有人没有手机吗?还是说因为没有缴电话费而被停话呢?”
对于接二连三的问题,阿诚只能闭口不说,他的口越来越干。
“喂!回答啊!”
另一个刑警对着阿诚大吼,川崎制止他,“没关系。”
“该不会是菅野快儿吧?”川崎用温柔的口气问道。
再掩饰也没用了,阿诚心想,没办法再隐瞒了。虽然快儿说如果告诉别人他打电话来的话,就绝不饶他,可是面对这个情况,阿诚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他轻轻点头。另一个刑警好像很震惊。
“他为什么打电话给你?”川崎问道。
“我想……是为了了解这里的情况。”
“你和他说了些什么?”
“我就说……你的事警方都知道了,最好还是去自首……”
阿诚将与快儿之间的封话,能想到的全都告诉了警察。川崎面色凝重地听着,另一个警察则做记录。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川崎问。
阿诚摇摇头,“我没听他说。”
川崎想了一下后,小声地对另一名刑警说了些耳语。那位刑警点点头,接着就走出房间。
“他说还会再打电话来是吗?在你调査好警方有没有找到能证明他就是凶手的证据之后,是吗?”
“是的。”
“嗯——”川崎双手抱胸,将身体靠在椅背上。他保持这个姿势盯着阿诚看,“菅野好像在长野呢。”
“啊?”
“长野县。已经证实菅野快儿就躲在长野县的某个地方。”
“长野县……”
“怎么样?听到这个地名之后有想到什么吗?任何事情都可以。你和他们聊天时,曾经提过长野这个地名吗?”
阿诚陷入沉思。他尽量回想和敦也、快儿之间的对话,但是最后他还是摇头。
“我不知道,我没有去过长野。”
“你有没有去过不重要。我是在问菅野快儿他们。”
“我不知道。”
川崎不耐烦地看向一旁,他的表情似乎是在说“真是一个没用的小鬼”。
另一名刑警回来了,他对川崎点了点头。
“好,我们走吧。”川崎站起来,低下头看着阿诚。
“唉?要去……哪里?”
“还用说嘛!当然是警察局啰!我想要仔细了解一下有关你和菅野通的那通电话,你的手机就暂时先由我们保管。”
阿诚在西新井分局的会议室里受到疲劳虫炸般的盘问,可是他也只能一再对川崎重复相同的话。刑警们似乎是想看看能否从他的叙述中,找到快儿藏身之处的蛛丝马迹。不过搞到最后,阿诚还是无法满足他们的期望。
到了晚上,他们终于让阿诚回家了,还把手机还给他。但是在送他回来的车上,川崎这么告诉他的:
“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们会派人在你家前面监视。我们也在你的手机上动了手脚,只要有人打电话来,我们就会知道。我们会窃听你谈话的内容,所以如果你要保有自己的隐私,就请使用家里的电话或是公共电话。如果是菅野快儿打来的话,就尽量拖延和他说话的时间,明白了吗?”
“快儿如果没有打来呢?”
“但是他不是说还会再打来吗?”
“话是没错,但是……”
“如果没有打来的话,我们会等他打来的。没关系,我们已经习惯等待了。在逮捕菅野快儿之前,我们本来就打算一直等下去。这段时间可能会很长,所以要多多麻烦你了。”这样说完后,川崎便拍了拍阿诚的肩膀。
川崎也和阿诚的父母说了同样的话,然后才离开他家。不过阿诚并没有听到川崎乘坐的那辆汽车离去的引擎声。看来,他们是打算从现在开始一直等了。
在刑警面前很谨慎的泰造,一等川崎走出去就露出不悦的表情。他叫住正要上楼的阿诚:
“等一下!”
“什么事?”
“还有什么事?总之你给我坐到那里。”他指着客厅的沙发。
阿诚整个人用力靠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脸转向一旁。他不想看父亲的脸。已经在警察局被问得很烦的他,一想到父亲又要对他说教,就觉得很不高兴。
“为什么你没告诉我菅野有打过电话给你?”泰造说。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我不是跟你说过,有任何事都要立刻告诉我吗?”
“因为快儿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啊,所以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我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在哪里。”
“重点不是这个!”
对着正在咆哮的泰造背影,母亲像是责备似的叫着“爸爸”,然而面红耳赤的父亲表情仍然没变。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告诉警察我们家的车子可能被用去犯罪吗?就是不希望他们觉得你是共犯啊。不是说好绑架女生的时候,你以为只是普通的恶作剧,所以才去帮忙的吗?从现在开始,你必须要竭尽所能地协助警察。你要是让那些人留下坏印象的话,以后会很麻烦的。你连这种事情都不懂吗?”
阿诚的脸扭曲着。父亲说的话他都明白,确实是应该这样做,但是他没办法老老实实地道歉。他想说的是,每次你都只会生气,在这种气氛下,哪有可能什么事都说得出来啊!
“算了。你在警察局里被问了些什么?”
“就是问我和快儿通的那通电话嘛!”
“不是叫你说出来吗?”
又要说吗?阿诚感到非常不耐烦,但是他忍住没表现出来。如果再被骂的话,他会崩溃的。
他又对父亲说了一遍他已经反复说到想吐的话。泰造的嘴角往下撇。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你只要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应该就没事了。你可以坚持说,你只有帮忙绑架女生,之后发生的事情是你当初没想到的。”
“但是如果快儿被逮捕的话怎么办?那家伙会说我是共犯吧?警察或许会相信快儿说的话。”
“所以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最重要是要让警方对你留下好印象。‘只要鱼有心,水也会善待之’【注】,不管在哪里都是这样。”
【注】意指只要释出善意,对方也会相对的对待你。
阿诚并不懂这句俗谚的意思,但是他知道这好像是大人狡诈的生存方式之一。
“但是,菅野会怎么说,还真教人不放心呢!他为了被捕而泄恨,或许会咬定你也是共犯。”泰造咬着嘴唇,“那些家伙做过的事,你全都知道吗?”
“不是全部,但是有一部分……”
“他们常常会侵犯女孩子吗?”
“白痴!”泰造骂道,“为什么不早点和那种人划清界线呢?”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阿诚在心里暗骂着。
“你听好了,如果警察问你那两个家伙之前做过什么坏事的话,你要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要说你虽然常常借车子给他们,但是你不知道他们用来做什么。你以为他们只是搞些恶作剧,没想到他们会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明白了吗?”
“知道了。”
阿诚闹着别扭回答。这么做一点意义也没有吧?他想道。他回忆起在警察局被盘问时的情景——每个警察的表情看起来都像是能看穿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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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1 08:57 PM | 只看该作者
第07章
31
织部移到警视厅的一个房间内,继续开始作业。他旁边放着三个大纸箱,里面全都是从菅野快儿房间内捜出来的东西。有音乐专辑、笔记本、杂志、录像带、CD、电玩等各种东西。织部正在谨慎确认这些东西,说不定能显示菅野快儿和长野县之间关系的蛛丝马迹,就藏在这里面。
但是事实上,织部觉得好像是在找一样不存在的东西。一种白费工夫的感觉袭上心头,菅野可能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而去长野县的。或许是受不了这种做白工的感觉吧,原本和他一起作业的近藤说他很久没有回家,于是刚才就先回去了。
看完所有的漫画杂志后,织部开始捏了捏自己的肩膀。他不觉得漫画里藏着蛛丝马迹,但是又不能不看。因为搞不好菅野喜欢的漫画里有以长野县为背景的,这就成了他去长野县的动机。
他觉得身旁有人,抬头一看,是久冢正一边拿出老花眼镜一边坐在他的对面。
“有发现什么吗?”久冢拿起杂志问。他的口气似乎并没有期待会有什么好消息。
“没有……”织部闷闷不乐地说。
“是吗?”久冢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说果然如此。他拿出烟盒后四下张望。织部发现后,就去其他的桌上拿了一个烟灰缸来。
“阿真那里好像也没有斩获。”久冢说。
“是啊,菅野路子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尽管她隐瞒儿子偷偷领钱的事,但是事情都到这个地歩了,她应该不会不说出他的行踪……吧?”久冢朝天花板吐了口烟,“不过他为什么要逃到长野去呢?”
织部不明白久冢为什么要来找他。因为上司和部属的关系,所以平常他们虽然会交谈,但是像现在这样只有织部一个人的时候,久冢很少会刻意过来。
“银行的监视摄影机画面不知怎么样了?”织部不禁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赶紧找话题。
“已经确认了。两次都是菅野本人没错,那个小鬼就这样毫不伪装地外出,是没想到有监视摄影机吗?还是心想就算被拍到也没关系吗?总之,我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菅野还待在长野县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就算他离开了,只要能找到他之前的藏身处,或许就可以掌握他现在的行踪了。”
所以织部觉得久冢好像是来叮嘱他,要他仔细认真调查的。
“菅野的事是不是可以公开了?”织部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是要公布他可能躲在长野县吗?还要注销他的相片吗?”
“我知道不太可能,但是我是想能不能用些方法征求情报?菅野不可能一个人生活吧?只要能公开,他周围的人就会来通报。”
“长峰已经被通缉了吧?但是也没有任何人来通报啊,提供情报的电话多到令人心烦,但全都是胡说八道。”
“我知道,但是……”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是不行就是不行。菅野只是关系人,而且还未成年。”
说得也是,织部低下头。
“你今年几岁?”久冢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二十八。”
“嗯——那么你比他们大十岁以上啰?”久冢继续抽着烟。他们就是指伴崎敦也和菅野快儿吧。
“那个年纪的家伙在想些什么,我完全搞不懂。”
织部一说完,久冢就笑了出来。
“我们这里面最年轻的人怎么可以说这种话?那我们怎么办?只有举双手投降了是吗?”
“但是差十岁也很多耶。”
“或许是吧。但是你能不能尽力想象一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那些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可能的,我完全无法理解那些家伙的想法。”
“那你回想你十八岁时的情形,来回答我的问题。这样应该可以吧?”
“这个……”织部苦笑着。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几个高中同学的脸。
久冢将烟灰抖落在烟灰缸。
“老实说,你觉得那些死小鬼是如何看待少年法的?稍微为非作歹一下,名字也不会被注销来,而且也不太可能会被关进牢里,所以就放心大胆地胡作非为——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才会让他们做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吗?”
织部皱着眉头,双手抱胸。
“我自己身边也有很多不好的人,但是我想,应该没有人会说出这种想法吧。我觉得他们不会想这么多才行动。不过大致了解有少年法这个东西,也的确是事实。所谓的了解,其实只是知道一旦自己出了什么差错,有少年法这个东西可以保护自己而已吧。”
“伴崎他们的情形是怎样呢?因为认为自己未成年,应该会被饶恕,所以才会干出那些蠢事吗?”
“我不能说完全没有这个可能。”
久冢点点头后将香烟捻熄。等香烟完全熄灭后,他仍继续捻碎烟灰,彷佛是要甩开自己的焦躁似的。
“关于这个问题,组长不是应该比较清楚吗?”
对于织部的话,久冢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说您以前曾经负责过少年杀人事件,就是那个用打火机烧伤尸体的案子……”
“那个案子啊。”久冢皱起了眉头,“你是听阿真说的吧?”
“是。”
“那也是一个很可怕的案子。”久冢叼着第二根烟,“小鬼们因为一些无聊的理由,杀害了一起玩的同伴。即使被逮捕后,他们也不认为自己闯了多严重的祸,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试图向被害人家属道歉。”
“真野说,凶手们只为自己流泪。”
“他们是因为不爽被警察抓才哭的。其中还有一个家长居然安慰这个混账儿子说:‘没关系,马上就可以出来了。’”
“听说组长到现在还有和被害人家属保持联络。”
织部一说完,久冢不好意思地咬着上唇。
“那并不是因为站在道德的立场,只是我刚好负责这个工作,也就是负责联络家属的工作。”
“是这样吗?”
“不过见过几次面之后,我终于能稍微体会家属的心情。因为我曾经也有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嘛。”
织部想起久冢的儿子因为车祸过世的事。
“被害人父亲叫我告诉他将凶手们移送法办的日子。”久冢边摸着长满了胡碴的两頼边说,“我问他为什么要知道?他说因为有些话想跟凶手们说,所以他要参与移送。我马上就了解了。于是我就对他说:‘还是算了吧。’”
“那个父亲想要报仇吗?”织部问道。
“可能是吧。不,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我这么说了之后,那个父亲脸色大变。他说,你们的工作不是要惩罚坏人吗?既然你们不惩罚那些混账家伙,那我只有自己来了。”
“那组长您怎么回答?”
“无话可说吧。”久冢直直地看着织部的眼睛,“怎么可能答得出来呢?如果是你的话,你会说什么?”
织部将视线移开,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长峰重树和鲇村的脸。
“织部,你想得通吗?”久冢说。
“什么?”
“关于这次的案子,你的工作是负责找到菅野,找到之后还要调査他和长峰绘摩的死有什么关系。但是,这么做就等于剥夺了长峰重树报仇的机会,丧女的怨恨也会被迫封印在心里。你应该感到很疑惑吧?现在这里只有我和你,你可以老实告诉我。你说的任何话,都不会列入考核的。”这样说完后久冢便抿嘴一笑,然后又立刻变得很严肃,“怎么样?”
织部咳了几声,挺起背脊,咽下一口口水后说道:
“老实说,我是希望长峰先生……长峰比我们先找到菅野,而且我希望他打消复仇的念头……”
“喂,等一下。”久冢伸出手,“你是说真的吗?不要说谎喔!”
“是……”
“真的希望他打消复仇的念头吗?”
“嗯,没有。”织部低下头去,接着又再度抬起头来,“没错,我真正的想法是,如果长峰先生能完成复仇最好。”
“嗯,这样想也没关系。”久冢抬起下颚,“你会这样想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要对于这种想法有罪恶感。我们并不是道德导师,也不是牧师,只是一般的刑警,没有必要考虑什么正义之类的事。对于这个问题,我们也没有必要争论——至少刑警是可以这么做的。”
“至少刑警可以”——织部感觉久冢好像在强调这一部分。
“总之,你现在的工作就是找出菅野的藏身之处,其余的事都不要多想,只要专心做这件事就好了。”
“我也是这么想。”
“你明白就好。”久冢捻熄了第二根烟,这次他很干脆地弄熄了。
另一名刑警过来叫久冢。组长看看织部,对他点点头后就离开了。
阿诚想起那件事,是在茫然看着电视的时候。本来打开电视,是为了看会有搞笑艺人出现的深夜节目,但是之前的职棒赛好像延长了,所以现在还在报新闻。
搞不好可以了解一些长峰重树和快儿的情形,他想。不过并没有这方面的后续报道,节目里的特别单元是报导因为不景气而无法经营下去的旅馆和饭店。
看到这个专题报导时,阿诚脑海里闪过一个东西。
“有一些倒闭的民宿喔。我都带女孩子去那里。”他想起快儿笑得很诡异的表情。
对了,他确实是说过民宿——
大约是在三个月前。和往常一样,敦也向他借车子。他知道他们又去钓马子,不过当时阿诚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去。
还车时,阿诚问他们去了哪里。于是快儿就回答了。
“你猜我们去了哪里?是信州喔。”
“信州?”
“敦也拐来的那个马子说要去兜风,所以我们就开关越,然后直接走上信越道。我也搞不清楚那是哪里,总之就是信州啦。我们随便找个地方下高速公路,开进了山路,结果那女的竟然开始鬼叫。因为实在太吵了,所以我就用刀子威胁她。”
他们两人好像要找一个可以强暴那女生的地方,所以在山路绕来绕去,不久后,他们发现了一个可以逞兽欲的好地方,那就是倒闭的民宿。
“我们打破玻璃窗,从那里爬进去。那可能才刚倒闭没多久,里面没有完全荒废,床还可以用。我和敦也说,以后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就躲到这里来。”
当时阿诚并没有特别留意,他已经习惯了他们两人大胆的行径,所以不管听到多么荒谬的事,他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但是现在,当时的记忆却让阿诚胆战心惊。
没错,快儿一定是去那间民宿了,他一定是躲在那里——
阿诚不知道地点,他们也没说出详细的地名,但是确实是在长野县。
长野县内刚倒闭没多久的民宿——这样的信息应该足够了吧?如果能知道这个情报,只要再稍微调査一下,应该就可以找到快儿了。
这要和在屋外的刑警说吧?可是阿诚犹豫了。他想起自己和父亲之间的对话。
敦也和快儿之前干过什么样勾当,都要装作不知道。所以他不可以知道他们在倒闭的民宿里强暴过女孩,还有自己曾经借他们车子,让他们去做这些事。
可是不告诉任何人对吗?应该要告诉谁吧?
阿诚看着自己的手机,然后想起自己不能用这支电话。
32
和佳子拍回来的相片总共超过了三百张,占了五张记忆卡。长峰正用自己的计算机一张一张过滤这些相片。
主要是拍各个民宿的线工或是住宿的年轻客人。和佳子找到空闲就去长野县内的民宿集中区,用数字相机拍摄。不用说,这个行动当然是希望能拍到菅野。
水正在沸腾的水壶发出“咻咻”的声音,和佳子用纸杯泡着速溶咖啡。
“好像还是没有拍到,是吗?”她问道。
“不,还不知道,我才看了三分之一而已。”长峰说,“没想到你居然拍了这么多张。光是要去这些地方,就很辛苦了吧?”
“我想不到别的办法,就只能拚命按快门。对不起,我居然说出要代替你去找菅野快儿这种大话——”
“不,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我根本没有理由要你帮我做这么多。”长峰盘腿而坐,身体原本是对着计算机的,现在转向和佳子,“这样就够好了。你让我躲在这里,我已经很感激了,还这么麻烦你。我不敢再有所奢望了,请你回到你原来的生活吧。”
“我都已经插手了,是没办法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现在还来得及。”长峰看着她,“即使我被逮捕,也绝对不会提到你,更不会说出我曾经住在这间屋子里的事。”
“不是这样的,你不要担心这个。”和佳子看着长峰,那眼神意味深长,“对于长峰先生的行为,我觉得我必须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我不想只用表象的逻辑告诉你,不管有什么理由都不可以复仇,我觉得那不是经过我自己的思考得到的东西。我非常能体会你的心情。如果碰到同样的事,我想我也会这么做的。既然这样,我就应该先协助你。我想在和你一起行动的过程中,思考什么才是正确的。”
对于她那套可说是强词夺理的言论,长峰不禁露出苦笑。
“你这个人还真与众不同。看起来和一般女性没两样,其实却非常大胆,而且意志力坚强。”
“给您添麻烦了吗?”
“不。”长峰摇着头,“很感激,这是真的。只是这样一直找不到菅野的话,如果有一天警察突然来了,一定会给你带来麻烦的,我只担心这个。”
“这里一定不会被警察发现的,只要我不说的话。”和佳子说。她的口气听起来好像自以为有主导权似的,而长峰也没有资格表示不满。
长峰叹了口气。
“警察应该还没掌握到菅野的藏身之处吧?”
“如果已经知道的话,新闻应该会报导吧。”
“不,只要没抓到菅野,就应该不会报导的。不过即使被捕,也不知道会不会报……”
“为什么?”
“因为警察也想要抓我。所以就算是他们逮到了菅野,不对外公布才是明智之举。这么一来,我还是得继续躲藏,警察也可以偷偷把调查网缩小。而且,警察或许会觉得要是放出菅野被捕的消息,一心想复仇的长峰重树搞不好会自暴自弃,进而做出无法预料的事情吧。他们应该也不忍心看到我自杀吧?”
和佳子对于长峰说的话很讶异。
“如果不能复仇的话……你打算自杀吗?”
“这个嘛,”长峰思索着,“不到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只是现在,我生存的价值只是为女儿复仇、这是事实。”
“你寄给警方的信上说,如果完成复仇你要去自首……”
“是,”长峰点点头,“我是有这个打算。如果能将那些家伙埋葬的话,我想要在监狱里一边祭拜绘摩,一边以平静的心情过下去。可是等我真的复仇完,会变得怎样呢……我自己也不知道。”
和佳子垂下眼睛。她感到长峰应该是决定去死了。她不知道要和这样的人说些什么,脸上浮现出困惑的表情。
长峰看了看手表。
“你应该要回去了吧?你不是出来买东西的吗?”
“喔,说得也是。”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那我明天再来。”
“我会继续看你拍回来的这些照片。”
和佳子离开后,长峰将门锁上,又再回到计算机前。和佳子刚才为他泡的速溶咖啡已经有点凉了。
虽然和佳子那样说,但是长峰还是觉得自己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他一开始就不想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即使是帮助他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离开这里的话,他又该怎么办呢?他完全没有目标。只能去住民宿吗?只能这么做,然后期待着哪一天在某处碰到菅野吗?
他看着和佳子拍回来的照片,心想:这里面拍到菅野的可能性很低吧。尽管菅野是个头脑简单的年轻人,应该也不会轻易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吧?
长峰将视线从计算机画面移开,躺了下来。地板冰冰凉凉的,感觉很舒服。他就保持这个姿势,将手伸向正在充电的手机。他打开电源后,看了一下电话留言。自从他失踪后,就接到几十的留言。不过,最近比较没有人留言给他了,顶多就是警察会留下一些命令式的留言——像是叫他到附近的警察局自首之类的。
即使这样,长峰还是每天固定会听一次留言。他心里期待着某个奇迹。
有一通留言。难道又是警察吗?他边纳闷边按下了按键。如果是警察打来的话,他打算立刻删除。
可是当长峰听到留言后,便握紧了手机。他赶紧又再重复播放一次。
留言的内容如下。
(菅野快儿很可能躲在长野县内最近才刚倒闭的民宿里,应该是距离高速公路交流道不入远的地方。)
长峰一边记下来,一边又播放了一次留言,他的心跳加速。
是那个人——
他所期待的奇迹,就是这通电话。向他告密是谁侵犯了绘摩的那个人又再次提供情报给他了。和之前一样,声音听起来模糊不清,但是一定是同一个人。
上次密告者跟他说“请通知警察”,因此长峰认为他可能有什么隐情,所以才不能自己去报警的。不过,他没听密告者的指示,反而选择要亲自报仇。密告者应该已经知道了。所以就算他还有什么情报,也可能不会再告诉自己了吧,长峰是这么想的。不过即使如此,长峰还是一直期待着,或许密告者还会再告诉自己些什么。
倒闭的民宿——
他不知道密告者为什么能得到这些情报、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再次通知他的。这也是个谜。但这通电话对被黑暗圑圑包园不知所措的长峰而言,就像是一道曙光。
当然,这也可能是陷阱。例如是警察设下的圈套,只要长峰一过去,就会发现有大批警力在等待着。不过他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如果要设陷阱的话,应该会通知他更详尽的地址,只说是刚倒闭的民宿,实在太笼统了。
而且,他又想道,现在的自己也没有时间可以怀疑了。与其什么都不做,一直待在这间屋子里,还不如前往稍微有点可能性的路走。
密告者到底是谁呢——他边关掉手机的电源边思索着。
和佳子一走进厨房,隆明就很讶异地看着她。
“怎么这么晚?”
“对不起,因为我去图书馆找书。”
“喔,真是难得,你居然会去图书馆。”
“我也是会想看书的。”和佳子装出生气的样子,把买回来的蔬菜放进冰箱里。
就在这时,玄关的门铃响了,和佳子和父亲互看了一眼。如果是住宿的客人,应该是不会按电铃的。
和佳子一走出去,就看见门口站着两名穿了制服的警官。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年轻人的组合。她当场吓了一大跳。
“您是这里的人吗?”中年警官问道。
“是的。”和佳子点点头。
中年警官点了点头,他从身旁的年轻警官那里拿了一张像是传单的东西,然后递给和佳子。
“最近您有看过这个人吗?或是您的客人当中有长得很像的人吗?”
和佳子看了印在那张传单上的相片后,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口里不断发出惊讶的声音。
“有想到吗?”警官问。
“不,这个……”她屏气凝神,拚命想要假装镇定,“我在电视和报上曾经看过,这个人,那个……”
“您果然知道呢。”警官的表情和缓下来,点了点头,“没错,就是那起发生在东京的凶杀案的嫌犯。他想要为女儿报仇。”
“他在这附近吗?”
“没有,目前还不确定。根据东京的情报,他很可能藏身在本县内,所以我们就这样在县内各地的民宿先绕一绕。”
和佳子不发一语点点头。她尽最大的力量不让内心的起伏显现在脸上。
警方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现在可能已经有大批警力像这样展开行动了吧。
“是不是可以帮我们把这张传单贴在一个显眼的地方?”
“喔……好。”她接了过来。
“还有这个。”年轻警官又拿出一张。
那上面印了四张相片,全都是长峰的大头照,但是有的让他戴上太阳眼镜,有的画上了胡子。那好像是假想长峰伪装后,制作出来的四个代表性造型。
看到长峰将帽子戴得很低的相片后,和佳子起了鸡皮疙瘩——那就是长峰住在这里时的样子。
“那就麻烦您了。”中年警官低头致意,年轻警官也跟着这样做。
“怎么了?”隆明的声音从和佳子身后传来,他又问警官们,“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了,等下我再告诉你。”和佳子说。
“我们把通缉犯的相片交给她了。”警官说道,“麻烦请给予协助。”
“喔,是通缉犯啊。”隆明伸手要拿和佳子手里的传单。
和佳子无法拒绝,便交给了隆明。她内心不断祷告着,窥看着父亲的表情。
“喔。”隆明盯着传单看,“这个人好像在哪里看过。”
正要离去的两名警官停下了脚歩,两人同时回过头来。
“真的吗?”中年警官问。
“是在电视上看过吧?这么有名的案子。”
然而和佳子的话却没有让隆明感到困惑。
“不是,这不是在我们这里住过的人吗?他叫什么来着的。”
“真的吗?”警官小跑步回来,脸色大变。
“长得很像是事实——对了,就是那个没有预约就突然来的男人。”他向和佳子确认。
“他有带人一起来吗?”警官问道。
“没有,他一个人。这么一想,他确实是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对于隆明的话,中年警官开始兴奋。
“请告诉我们详细的情形——喂!打电话回局里去。”
被命令的年轻警官赶紧拿出手机。
33
自称是从东京来的刑警们出现在“Crescent”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但是在他们来之前,和佳子和父亲也完全无法做民宿的工作,因为他们的活动范围被长野县的警察们限制得非常小。那天晚上只有一对中年夫妻住宿,所以也拜托他们搬到别的旅馆去了。那对夫妻知道实情之后,可能也是不想被卷入麻烦事吧,他们很快就收拾好行李离开了。
川崎是个目光锐利的刑警,他说有些事想要问问和佳子。在交谊厅角落的桌子,和佳子和刑警们面对面坐着。川崎的旁边坐着一个比他年轻一点的胖刑警。
川崎问了长峰来的曰子还有当时的情形等等。和佳子尽力照实讲,因为长峰来的时候,她是真的完全没有发现,所以她认为不必要去编些乱七八糟的谎话。
“他当时的样子和这张相片很像吗?”川崎指着传单上的其中一张相片,那是一张长峰戴着帽子的合成照。
“或许……很像,我不太记得了,但是我父亲是这样说的。”
“和这张相片有很大的不同吗?”
“头发要再长一点。”
“有多长?”
“稍微碰到肩膀……吧。”
刑警们一定也会问隆明相同的问题。反正他们都会知道,现在自己先说出来的话应该比较不会被怀疑吧,和佳子心想。
“这样的发型没有不自然吗?例如像是戴假发的感觉。”
“我没发现,而且我也不可能一直盯着他看。”
刑警点点头,好像是在说:或许是吧。
“那个客人听说在这里住了三晚。一开始是预定住两晚,但是后来又多住了一晚是吗?”
“是的。”
“多住一晚的理由是什么?他有说吗?”
“他并没有说……因为他问我可不可以再多住一晚,所以我就回答他可以。”
“他住在这里时都在做些什么?”
“这个嘛。”和佳子思考着如何回答。
“早上出去后要到晚上才会回来。晚餐一次也没在这里吃过,但是都会提前打电话回来说不用帮他准备晚餐……”
“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
“他有没有问过你要去某个地方该怎么走,或是要搭什么交通工具之类的问题?”
“没有。”和佳子摇头。
川崎的脸色很难看,用手撑着脸颊。特地跑到这个地方来,但是却没有得到什么了不起的情报,让他觉得很没意义吧。
隆明走了进来,刚才他好像带其他的刑警去看长峰住过的房间。他在距离和佳子他们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有点担心似的看着女儿。
“那个客人的样子给人什么感觉?”川崎继续问道。
“什么感觉啊……”
“譬如慌慌张张或是提心吊胆的样子,总之就是有没有怪怪的?”
“我觉得……我们好像不常看到他的脸,因为他常戴着太阳眼镜,所以看不清楚表情。”
“那个客人住在这里时,你们有进去过他的房间吗?”
“没有。”和佳子立刻回答,“我们这里和饭店不同,所以不会随便进去客人的房间打扫。”
“那客人离开后,房间里有留下什么东西吗?有留下什么痕迹吗?”
“我没发现。”
“房间的垃圾呢?”
“那个已经处理掉了。”她看着父亲,“那天的垃圾袋已经拿出去了吧?”
“嗯,早就拿出去了。”隆明边点头边说。
川崎撇下嘴角,长叹了口气。他似乎正因为没有任何收获而感到不满。
“你没有和那个客人说过话吗?随便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可以。”他用原子笔搔着自己的头问道。
和佳子摇摇头。
“就是他说要再多住一晚时说的那些话,其他没有再多聊了。”
和佳子看见之前一直低着头的隆明突然抬起头来,好像想要说什么,但是和佳子在内心祷告着,希望他什么都不要说。
可能是这个祷告被隆明听见了吧,一直到刑警们问完之前,隆明都没再说一句话。川崎直到最后都不太高兴,他可能是觉得白费工夫了。
长峰住过的房间检查一直进行到深夜,等到调查人员们撤退时,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了。这段时间和佳子和隆明一直在交谊厅等着。
关好门之后,和佳子心想终于可以睡觉了,正准备回自己房间时,“和佳子!”隆明在她身后叫道。
“啊?”她回过头。
隆明搔着脑袋走向她。
“你为什么没说那件事?”
“哪件事?”
“就是计算机的事啊!那个客人不是有教你计算机吗?”
和佳子吓了一跳,隆明居然有看到。隆明一定是在说长峰教她如何将儿子的相片放大印出来的事。
和佳子挤出笑容。“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或许是吧,但是刑警不是说不管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可以吗?”
“太过鸡毛蒜皮了啦!多说的话又要被问个不停,很麻烦不是吗?”
“但是我们应该要协助调查。”
隆明是思想守旧的人,对于警察或是公务员是真心诚意的尊敬。
“那种事对于调査没什么帮助啦!总之,我不想被牵扯进去,我不想被人认为我和杀人案的凶手说过话,而且对这间民宿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吧!处理不好的话,反而会使我们的形象受损。”
“这也是不得不担心的……”隆明开始搓揉着自己的后颈,“你该不会知道什么吧?”
“啊?”和佳子睁大了眼睛,她感到自己的体温似乎上升了,“知道什么?”
“那个客人就是那个凶手啊!”
“您胡说什么?怎么可能!爸爸,不要乱说!为什么您会这样想?”她皱起了眉头,声音高了八度。
“不,如果是我多心的话就算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是这样。”
“总觉得是哪样……”
“晚上我觉得好像有听见谈话声。”
“晚上?哪一天的晚上?”
“是哪一天呢?总之就是那个客人还住在这里的时候。我去上厕所时,听见你的声音从交谊厅传出来。当时我没想那么多,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很不可思议,你到底是跟谁在说话?”
“那个,会不会是你听错了?或是弄错时间了?我也有跟刑警说过,我和那个客人根本没说过什么话,我没有说谎。”和佳子虽然知道太过生气的话反而会弄巧成拙,但她还是板起脸强辩。
隆明似乎感到不好意思,将视线从女儿身上移开。
“如果是我弄错的话就算了,你也不用那么生气吧!”
“我并没有生气。”
“听说明天警察还会再来,这样怎么工作!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赶快去休息吧!晚安。”这样说完后隆明就走过和佳子的身旁,回到自己的房间。
“晚安。”和佳子对着隆明的背影说。
工床后她不断翻来覆去,一点睡意也没有。她很在意隆明的态度。搞不好他已经发现了其他更多的事,只是害怕说出来,所以保持沉默而已。
欺骗父亲让她觉得很过意不去,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跟他说出实情。那么一本正经的他,一定不可能和和佳子一样,去帮助一个被通缉的杀人犯。
她也担心警察的行动。他们会査到什么呢?发现这间民宿应该只是偶然吧!但是他们已经掌握到长峰就在长野县内。除此之外他们还知道什么呢?
把长峰藏在大厦的事只要和佳子不说的话,应该没有人会知道。不过,她还是没来由地担心警察会不会也闯进那间屋子。这更让她辗转难眠。
她昏昏沉沉眯了一下。听到闹钟的声音时,她的反应比平时慢了些。感觉头很重,全身无力,而且有点反胃。从床上起来后,她就这样坐了一阵子。大概睡了两、三小时吧,不过她一点也没感觉自己有睡着过。
她坐在床上发呆。有人小跑步从走廊经过的声音传进她耳里,那个声音没多久就又折返回来,接着,她听见敲门声。
“和佳子,你起来了吗?”那是隆明的声音。
“起来了。”和佳子用沙哑的声音回答。
“对不起,能不能赶快换衣服?事情有点麻烦了。”
“怎么了?”
“你起来看就知道了。”隆明这样说完就走了。
和佳子换上丁恤和牛仔裤后,就走出房间。她一走到走廊,就听见玄关那里有人的说话声。而且不是一两个人的声音,好像有很多人的样子。
隆明正在交谊厅拉上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