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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兰樾-古镜魂迷

_6 兰樾(当代)
  吴林山脸上闪过一道复杂的表情:"张彦方在上个星期淹死在了冷湖里!"
  "什么?"宁夏忽地又闪现出一种不安的感觉。
  "所以!这张照片上的这个女人非常关键!她很有可能就是与撞死陈瑛的事件有关,那也就与你的那个方奁有关!而且,张彦方的溺水也不能排除他杀的可能!请你再确认一下!"吴林山不容置疑地把所有照片推在宁夏的眼前。
  宁夏不好推辞,只得在吴林山犀利的眼神下,再度仔细地观察起那个女人来。
  隔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对吴林上摇了摇头,吴林山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这样吧!我要小李做了处理,把这张放大的照片给你带回去,好好想想之后,给我电话!"吴林山把其中一张特意放大了的女人的脸的照片递给她。
  宁夏接过照片,放进了背包,准备离开,临了她忽然转过身来轻声问了一句:"吴警官!"
  "什么?"吴林山抬起头来。
  "方健他......"宁夏有些犹豫,"他有没有向你说起过什么?"
  "什么?他没有说过什么呀?"吴林山笑了笑,"怎么了,他惹你生气了?"
  宁夏忙解释道:"没有!没有!"
  "年轻人!唉!斗完嘴就没事了!不要放在心上!"吴林山想不过是两个年轻人相互闹别扭,也就笑笑。
  宁夏看他的样子,似乎方健并没有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他,也就不好说什么了。晚上,宁夏打开电脑,桌面上暂时留着的那个流芳的文件夹还在。想了想,点开了文件夹,一张张翻看起长相与自己极为相似的流芳照片。所有的照片找过之后,都没有发现与蝴蝶相关的图案,她有些气馁,照片轮回闪现着,最后在流芳与"古镜幽谭"的剧组人员的合照前停了下来。
  当眼光扫到流芳左边那个阳光灿烂的女孩时,忽然愣了一愣,这个女孩看上去怎么如此眼熟?那个女孩穿着一套丫鬟的戏服,脸上却已经卸妆,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在亮丽的脸颊两边,一股清新的感觉流露而出,年纪决不超过二十岁。这个女孩与一旁神情忧郁的流芳俨然是两个鲜明的对照。
  忽然,宁夏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猛烈跳动起来。她立刻打开背包,把上午吴林山给她的那张照片拿了出来。
  照片上的女人已经三十几岁,装扮也是时下的流行装扮,尽管她脸上的妆比较浓烈,但宁夏还是一眼就看出来,她就是流芳身边的那个年轻的小女孩!
  再一看照片的时间,一九九0年!由此看来,十几年后照片上那个小女孩也成了中年女人了!
  宁夏立刻上网,找到这个网站,重新打开那天那些照片,在一张分辨率极小的合照照片上方,宁夏看到了一行合照人的名称:
  "第一排中,流芳......
  第一排左三,导演陈灿雨......
  第一排右二,新人林倩......"
  从合照的位置数过来,那个右二,便是照片上这个叫"林倩"的女人!
  宁夏立刻拨打了吴林山的电话,并把此事告知了他。
  "好的!我现在就把照片发到你的邮箱,嗯!"宁夏终于松了一口气,把那些照片统统下载下来,发给了吴林山。
  过了两天,她接到吴林山的电话,来到了市公安局。
  吴林山一见宁夏,立刻发话了:"你是否真的不认识那个林倩?"
  "我真的不认识她啊!只是在一个网页上看到她以前的照片,才知道的!你们查到了吗,她到底是什么人?"宁夏也非常想知道这个林倩的来历。
  吴林山眉头皱了起来,他低头想了想,又抬起头来,声音平和之极:"你不认识林倩我倒相信,但是你却认识另外一个人!"
  "谁?"
  "古潭会所的总经理!"
  "林伟?"宁夏的脸上的表情忽然僵住了,她神色忽然惊诧起来,"林倩?林伟?"
  吴林山眉毛又挑了挑:"你应该从他们的名字上知道答案了吧!林倩就是林伟的亲姐姐!"
  "这个!可能是他的难言之隐吧!"
  "为什么?"
  "我们的资料显示,林倩在十几年前因为拍摄一部戏曲电影被惊吓,导致精神失常,从此就住进了西安一家精神病院中,一住就是五六年,直到前几年,才痊愈出院。林倩出院后,回到本市,利用家族的一些资本和关系,创办了近年来本市最昂贵的私人会所-古潭会所!"
  宁夏一听见"精神病院"的字眼,脸上忽然不自在起来。
  "这段历史!我想他们家里所有的人都不愿意在人前提起。有谁会相信,资产雄厚的古潭会所的创办人,居然曾经是个精神病患者呢?这些资料,都是属于内部资料,一般人根本得不到!所以,林伟不向你提起他姐姐的事情,也情有可原!"
  "但是!林倩为什么会想要撞死我呢?"宁夏忽然想到了一个最难解的问题。
  "说到这里,我还要告诉你的是,张彦方曾经也在古潭会所里干过侍应生,所以,他在前些天回答我们的那些口供,很可能并不是真实的!他根本就可能已经受雇于林倩,直接把刹车弄坏,想把你撞死!却怎料陈瑛成了你的替身!"吴林山翻开厚厚的一叠资料,边看边说。
  "为什么呢?"宁夏还是不解。
  吴林山合上资料,看了看满脸疑惑的宁夏道:"我看!这个问题,她自己最清楚!"
  "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抓她回来问话?"宁夏急道。
  "宁夏!我们抓人,是要有充分证据的!而且,能够证明林倩想加害你的那个张彦方,也已经溺水身亡了!"吴林山此刻倒冷静了下来。
  "还有!这个林倩会不会是杀害我哥哥的凶手?"宁夏又问了一句。
  吴林山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不知道!但是......"宁夏的思绪一片混乱,"我直觉上猜测,这个林倩想害死我,没有得逞,就把哥哥......"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你能提供足够的证据证明林倩要加害你们兄妹吗?还有,动机呢?"吴林山又问了一句。
  "这个......没有!这不是你们警察应该去做的调查吗?"宁夏对吴林山不冷不热地口吻激怒了,声音不觉提高了。
  "宁夏!你先冷静!我知道你失去家人的心情......"
  吴林山似乎又要开始那套安慰人的惯用语句,却被她打断了:"不!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我的感受!"说完就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根本不再理会吴林山,迅速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家中,她立刻拨打了林伟的电话,怎料林伟的电话中传来"不在服务区"的声音,她极度懊恼地把电话压上,开始细细地回想之前那一连串的事情。
  从苏云日记里记载的红衣女人开始,这个林倩就已经进入了宁夏的生活,但是为什么她要加害宁夏呢,难道是为了那个方奁,还是苏云的日记?
  苏云的日记中到底有什么呢?她为什么要自杀?她的情人是谁?
  宁康一定也是看到了日记中的一些东西才失踪的,他又是为了何目的呢?他的被害,是谁人所为,林倩吗?
  那个方奁现在到底在何处?
  林家祖屋被谁所烧毁?
  祖屋里的那只蝴蝶究竟是怎么回事?
  书柜里的东西到底是谁的?
  ......
  一连串的疑问使宁夏的头脑一片混乱,一阵胀痛使她不得不闭上眼睛。忽然,一阵"嘀零零"的短信声音在宁夏的背包里响起。打开手机,发信人居然是林伟,上面写着:"今晚午夜,来祖屋废墟,有事相告!"立刻拨了过去,可是林伟的电话依然不在服务区,她有些困惑了,想了想,又拨打了方健的电话,居然关机了。
  看看时间,离相约的午夜还有两个多小时,她想到要拨打吴林山的电话,但一想到白天他的那种冷漠的态度,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随便梳洗了一番,发了条短信告知方健,就出门了。
  前往林家祖屋的路上,方健一直在拨打吴林山的电话,却被小李接过电话,说吴林山正与几个组长召开紧急会议,此刻无法接电话。他一边懊恼自己的手机为何总在关键时刻没有电,一边加大马力,微型车立刻飞驰在了深夜的路上......
  宁夏战战兢兢地踩着地面上嘎吱嘎吱作响的枯枝,朝林家祖屋方向走去。周围的树木在黑夜的晕染之下显得更加狰狞可怕,从树林间不时发出各种各样古怪的声音,并不比白天更清静,仿佛在每个黑暗的角落里都躲藏着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
  压抑着随时从心底跳出来的恐惧感,硬着头皮往前,费力地穿过那道灌木丛后,宁夏闻到了一股焦味,这么多天过去了,那股味道仍然挥之不散。
  借着天空中明亮皎洁的月光,前面那一大片断垣残壁像一堆堆黑色的煤堆,匍匐在那片空地上,四处散落着各种各样被焚烧的木条,原来的三进大院此刻只剩下几堵围墙和满地的灰烬。一阵山风吹过,卷起的灰烬夹带着浓烈的焦味直冲宁夏的鼻息。
  忽然,那一大堆的煤堆般的残墙中,隐隐地闪现出一道微弱的白色光源。宁夏小心避开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慢慢朝白色光源走去。并轻声唤了一句:"林伟!是你吗?"
  方健即将把微型车开上山路的时候,忽然发动机一阵猛烈巨响,顷刻就熄火了,他一跳下车,大力朝微型车踢去,并不停咒骂着:"该死的,怎么在这个时候熄火了!"
  此时已经是进入山路了,最近的村子用眼睛看去大约都有十几里路,周围寂静一片,根本没有任何人或车经过,方健此刻的处境,真可以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来形容了。
  掏出电话拨了几下,可这里并没有信号,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懊恼之极。他抬头看了看山路,离林家祖屋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如果开车的话,大约四十分钟左右,若步行,就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到了。
  但他一想到宁夏此刻孤身一人正在那上面,并且面对的是那个难以捉摸的林伟,他咬咬牙,从车里找出一把手电,朝山上走去......
  "林伟!林伟!"宁夏找到了白色光源,那是一个白色的纸灯笼,正在一间破损了近半的房间地上发出诡异的光芒。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仿佛这个纸灯笼是自己长腿跑来的一样。宁夏忽地想起《聊斋》中的那些情形,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
  "咔嚓!"忽然从房间仅存的半个屋顶上掉落下一片瓦片来,宁夏吓得差点坐在地上,抬头看看,从断开的屋顶上,可以看到外面深邃的天空,一只长着翅膀的小动物"扑嗤扑哧"地飞开了。心有余悸地松一口气,原来是自己打扰了别人了,拍着心口转过身来,忽然,眼前闪过一个黑色的人影,并在瞬间消失了!她失声惊叫起来,但四周仍是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就连刚才的那小鸟也不见了踪影。
  "林伟!"宁夏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并大声叫唤起来以壮胆,"林伟!是你吗?"
  宁夏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白色灯笼,那灯笼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看,宁夏心中一阵发毛,索性提起了灯笼,慢慢朝外走去。
  忽然,从左侧一幢还保持着二楼模样的建筑物里传来一声闷响,似乎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
  宁夏提着灯笼,朝声音的来源跑了过去。等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之后,声音消失了,周围又安静了下来,只有从山林吹来的山风在"呼呼"作响。
  "哎!......"一声极度哀怨的叹息声在身后响起,宁夏全身像是被冰水浇过一样,寒意直渗入了毛孔。
  猛一转身,一张极为古怪的脸颊出现在灯笼那白色的光源之中。
  "林伟?是你吗?"宁夏看着眼前这个鬼魅一样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刻的林伟正冷冷地看着宁夏,一种令她极度战栗的恐惧感冲林伟那双陌生的眼神中射出,仿佛是一个猎人在捕捉到猎物之后眼睛发出的贪婪光芒。
  "你!"宁夏不自觉地朝后退去,"是林伟吗?"但她很快被后面的一堵围墙挡住了,无法移动身体。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林伟慢慢地逼了过来,令人感到古怪而又惊惧之极。
  "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宁夏惊叫起来,身体企图离开,但却怎么也抬不起脚步。
  林伟怔了一会儿,停住了脚步,眼神中那股陌生的感觉渐渐消失了,往日看宁夏时的那股柔情慢慢浮现出来。
  "小夏!"林伟哀怨地轻声唤了一句,眼光却散漫在宁夏的身后,似乎焦距穿过了她的身体。
  宁夏恐惧地看了看自己的身后,只有一堵焦黑的围墙,什么也没有,她本能上感觉到眼前的这个林伟,与平日已经大不一样了。
  "你想知道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吗?"林伟忽然幽幽地道,眼神仍然散漫在四周。
  "你......要告诉我吗?"边说边打量四周的环境,一有机会,她便要立刻逃开。
  "这个宅院,在五百多年前,是一位公主的宅院!哦!不!应该是墓室才对!"林伟四周环顾。
  "天凤公主?"宁夏冷冷道。
  "你知道?"林伟惊诧于宁夏的冷静。
  宁夏环视着这个地狱般的地方:"那么说!天凤公主和她的丈夫就是被埋葬在这里的某一处了?"
  林伟点头,继而又摇头:"据我们家族的族谱记载,的确曾经有明代永乐时期的一位皇族埋葬于此,而我们的上祖,就是这对夫妇的守灵人!"
  宁夏难以置信地看着林伟,这个事实太令人意外了!
  林伟继续道:"我们祖上,根据永乐帝的旨意,将天凤公主生前所喜欢的任何东西,包括这间屋子,都以墓葬的形式进行处理,但是因为怕掘地三尺,大兴土木修建陵园会引来边陲地区对明王朝有抵抗情绪的民族的不满。他们将尸骨隐藏在这间屋子的某个地方,上面堂而皇之地修建了一座看上去像人居住的宅院。所以这里就成为了一座历史上最为奇特的墓室。"
  林伟忽然转过头来,表情复杂地看着宁夏:"但是几个世纪以后,这间屋子的人没有一个人发现过他们夫妇二人的尸骨!"
  宁夏吃惊不小,愣了好一会儿:"那么,黑镇上的"麒麟阁"也曾是这个天凤公主的宅院了?"
  "对!......那就是他们夫妇二人暴毙的地方!"林伟的声音不大,但在宁夏听来,却是万分惊诧。
  宁夏摇摇头,把这些难以置信的东西尽力挥散:"那么你之前说的什么闹鬼,也是真的了?难道天凤的幽灵出现在这里过?那个白色灯笼,我捡到的那只蝴蝶,还有......一楼那间被铁锁锁住的房间,苏云在屋子里看到的不可思议的东西......"
  林伟摇头,眼神透出一股极深的悲哀,打断了宁夏:"不!这里根本没有任何鬼怪和灵异!一切都是人为的!"
  "我不明白!"
  "是我姐姐,林倩!"林伟眼神游离开来,"一切都是来自于她的幻觉!她从小便幻想自己是天凤公主!你现在看到的一切,包括苏云看到的一切,都是来自于她那异于常人的幻觉!"
  宁夏猛地摇摇头:"等一等!太乱了!太复杂了!我不明白!"
  林伟低头想了想,说道:"我想,应该还是从三十几年前说起吧!"
  宁夏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是一九七五年,我的父母从新疆回到了这间祖屋里,那时候我刚刚出生,而我姐姐林倩,也只有五岁。父亲带着我们全家赶回来的时候,爷爷已经去世两个多月了。由于我爷爷一生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我从未谋面的叔叔,据说六十年代的在动乱中失踪了,而能够继承这间祖屋的,就只有我父亲。
  宁夏看到他的样子,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但是她没有打断他。
  "我想,我父亲这一生之中最为遗憾的,就是做出了这个决定!父亲联系好一切之后,就到离这里不远的镇上去教书了,每个礼拜回来一次,吴妈也随着离开了。因此,这个偌大的破烂祖屋里,只留下了我母亲和年幼的我们。于是有一天,噩梦开始了!"林伟的眼中透出一股强烈的伤感。
  宁夏静静地望着他。
  "我那时只有两岁,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是后来从村里人的嘴里断断续续地得知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宁夏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我母亲在住进这个屋子后的两个月不到的一天......她......"林伟的面色苍白,显然在忍受者巨大的痛苦。
  "母亲她......她居然无缘无故地吊死在了屋子里的二楼横梁上!"林伟一口气说了出来,捂住面颊痛苦起来。
  宁夏倒抽一口冷气,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有天凤的鬼魂在作祟?
  "那后来呢?"宁夏幽幽道。
  林伟抽泣了一阵,缓过劲来:"父亲几乎要疯掉,他疯狂地找到当时村里的人,一家家地询问母亲的死因,但是由于村子离这里太过偏僻,根本没有任何人得知这里发生的情况!最后,父亲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就是我姐姐林倩!"
  宁夏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但立刻摇头否定了。
  林伟:"当时我姐姐已经五岁多了,应该可以记得起那晚发生的事情!但是,无论我父亲如何哄骗,她就是一句话也不说,只用一双怪异的眼神定定地望着父亲一动不动!父亲愤怒地几乎要抡起手掌来,姐姐的口中居然跳出一大段古怪离奇的语言来,把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村里的一些自愿来帮忙的人都吓坏了!"
  "她说了什么?一个五岁的孩子能说什么让那些成年人吓坏?"宁夏忍不住问了一句。
  林伟似乎有些犹豫:"她居然对着满屋子的大人们呵斥了一句:'大胆刁民!胆敢如此放肆!小心你们的脑袋!'"
  "什么?"
  "我也很难想象,当时那些村民,包括父亲的反应!但是,姐姐的确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说完之后,便双眼一翻白,倒在了地上,等她醒过来之后,居然什么也不知道了!"
  宁夏大口吐出胸口中的那些闷气。
  "所以,后来,村里人都认为姐姐被鬼上身了,全部都被吓得远远地搬到了更远的地方,如此一来,这里就只有这间屋子了!父亲再也不敢提母亲的死因,于是带着我们俩,搬到了市里,再也没有回来过!"
  林伟继续说下去:"可是令人奇怪的是,从那时开始,姐姐就出现了种种幻觉,她总是认为自己就是天凤公主,而且还作出了异于常人的各种举动。幸好她的病情时隐时发,父亲向外界隐瞒了姐姐身上的一切。因此,在黑镇'麒麟阁'的事件发生之前,大家都认为姐姐是个正常的人!"
  "是不是拍摄那部《古镜幽谭》时发生的惨案?"
  林伟点头:"对!当时姐姐刚刚从戏曲学校出来后,就被导演选进了那个剧组。大家都以为,这对于刚刚毕业的姐姐来说,是极其幸运的事情。但是,却没想到,导演居然选中"麒麟阁"来拍摄影片,更没人想到,那里居然接二连三地发生了那样的惨案......"
  "流芳猝死,男主角坠楼身亡,女配角精神失常,导演失踪至今......"宁夏回忆着网站上的报道。
  "姐姐......就是那个幸运的女配角,她只是被惊吓得精神恍惚......后来姐姐从西安回来之后,已是十年后了。姐姐像是变了一个人,她四处联系,通过父亲学生的各种关系,一手创办了这个古潭会所,发展到今天的规模,是极不容易的,这中间的艰辛,旁人是不得而知的......"林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那个红衣女人?"
  "是!而且,连我都没想到,姐姐居然把苏云带到了祖屋里!"
  宁夏惊呼起来:"是啊!苏云在写到进祖屋的时候,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还喷出一口鲜血来!她在里面究竟看到了什么?天凤的幽灵吗?"
  林伟幽幽地道:"不!她看到的是具尸体!她看到了一个十几年前就已经死去的人!"
  "什么人?"宁夏惊诧万分。
  "那个人,本来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去。但是,姐姐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就把这个人,不,应该是这个人的骨骸锁在了一楼的房间内。苏云进到祖屋后,看见了那具尸骨仍然和姐姐住在一起时,便大惊之下,失去了短暂的记忆!"
  "什么人的骨骼?"
  林伟望着宁夏疑惑万分的眼神,低下头,叹一口气:"原谅我,我不想说!"
  "可是......"宁夏看了看在顷刻之间就如此憔悴的李伟,也就咽下了后面不满的说辞。
  宁夏想想又道:"那么那天森林武警发现的那具尸骨,就是苏云看到的?"
  "是!"
  宁夏一阵反胃,林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可以把一具十年前死人的尸骨保留至今,还成天朝夕相处?一想到那种惊骇莫名的恐怖情形,宁夏不难想到苏云当时的反应。
  "你一定觉得难以想象,我也是如此,但是姐姐的状态时好时坏,我根本不能说服她放弃那样恐怖的举动!"
  "所以,我在得到苏云的日记之后,你们就想让人撞死我?只是为了不让我知道这件事吗?"宁夏冷冷地看着林伟。
  林伟眼中闪过一丝歉疚:"我根本不知道苏云的日记里有些什么,也不想要你受伤害,这一切,都是另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导致的!"
  "谁?"
  林伟近乎同情地看看她,口中吐出了两个像炸弹一样的字眼:"宁康!"
  她顿时蒙住了,一时无法言语。
  "苏云虽然没有把在祖屋里看到的情形接着写在日记里,但是她在回想起来之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你哥哥宁康。而宁康,居然拿着这件事情,以此来要挟我出让会所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你想想,我们的会所有今天的发展,是非常来之不易的,若是被一个像宁康这样的律师把姐姐与一具尸骨住在一起的事情宣扬出去,可想而知,那我们的会所即将遭受到的打击,所以......"林伟没有说下去。
  宁康,他怎么与苏云联系上的?来不及细想,宁夏被林伟后面的话惊怒了,她近似疯狂地大叫起来,"啪"的一记耳光甩在了林伟的脸上,顿时,五个指印立刻呈现出来。"所以你们就杀了他!还把他丢在井里!"
  林伟似乎没有感觉,抬起头,眼神忧郁看着宁夏:"我不知道他就是你的哥哥!原谅我!"
  宁夏冷笑一声:"原谅?你以死谢罪我就原谅你!"
  "与他何干?你要他死?"一声极其怪异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一处墙边传来。
  令宁夏极度战栗的是,这个声音又尖又细,居然是声高音唱腔。
  唱腔回荡在空旷的山林间,许多小鸟被惊吓得"扑通扑通"四处乱飞。
  宁夏和林伟同时惊异地发现,墙角边慢慢转出来一个人影!
  "你就是那个宁夏?那个居然让小伟魂不守舍的女人?"女人那血一样鲜红的嘴唇中吐出一句令宁夏浑身发抖的声音。
  林倩!宁夏终于见到了这个古怪的红衣女人!
  正如苏云在日记中描写的一样,女人头上挽成了一个古怪的发髻,全身穿戴着一套只有在戏曲表演时才穿的古代服饰,上身是一种缕金百鸟穿花大红洋缎上衣,大红的绸缎底色上用金线绣着五彩斑斓的花鸟图案;外罩一件红底纹锦银鼠毛滚边的背心;下身同样也是一条红色的百褶裙,裙上飞舞着许多金银双线绣着的蝴蝶;从腰间系着一条长长的洋红色宫绦。
  "你是小伟吗?"林倩柔声对林伟道,"刚才你那样对我,你还是我疼爱的那个小伟吗?"声音虽然柔美,但宁夏听来,却是万分地恐怖刺耳。
  林伟皱眉道:"我刚才把你敲晕,只是不想让你伤害小夏!"
  宁夏看了看林伟,刚才听到的那声闷响,原来是林倩倒地的声音。
  "哈哈哈!......"林倩忽然转向宁夏,一双阴郁无比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仿佛要一口把她吞下肚,忽然她手里多了一柄闪烁着光芒的锋利匕首。
  "姐姐!你不要伤害她!"林伟忽然一把拦在宁夏身前。
  "让开!"林倩冷冷道。
  "不!"林伟一再坚持,并和宁夏慢慢朝后退去。
  "让开!"林倩歇斯底里地大叫。
  "不要!求你了!"林伟几乎绝望地望着眼前这个唯一的亲人,又看了看身后那个像小鸟一样无助的宁夏,两个人在他的心目中一样的重要,他不愿意其中任何一人受到伤害。
  "你,是不是你,害死了我哥哥?"宁夏既惊又怒。
  "哼!小伟!你是不是为了这个臭丫头不要姐姐了?"林倩慢慢靠近,眼睛呈现出一道冰冷之极的目光,手中的匕首闪烁出诡异的光芒。
  "姐!你听我说,慢慢把刀放下,这一切我会处理的......"林伟忽然放开身后的宁夏,慢慢朝林倩迎了上去。
  "不要!她有刀!"宁夏伸手欲拉住林伟,却被林伟重重推了一把,往后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你想放了这臭丫头!"林倩发现了林伟的意图,猛然朝林伟身后扑来。
  "不要!"
  "啊!"
  "林伟!"宁夏惊惧一呼,她只听见一声锐器刺入肉体的声音,接着,一股热热的血腥味的液体喷在了她的脸上,她便头"轰"的一声,失去了知觉......
  方健正气喘吁吁地往山顶上跑,忽然听到一声极度凄厉的惨叫声,怔了一怔,立刻撒开腿,向祖屋方向跑去。
  来到祖屋那座地狱般的地方,方健大声呼喊宁夏的名字,但周围静静的,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浓浓的黑暗。忽然,他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声音,似乎是从一间房间的地上发出的。他忙举着手电,朝声音的方向找去。地上果然有堆东西在缓缓蠕动,方健靠近去,把手电一照,忽然失声惊叫起来:"林伟!"
  林伟此刻全身趴在地上,腰部被一大滩鲜血染红,什么尖锐的东西还在他腰部上随着他的爬行而缓缓移动,地上被他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只让方健极度疑惑的是,林伟流血不止,进入了半昏迷状态,但还仍然执著地朝会所方向移动,不断流出的鲜血将地上拖出一条约几米长触目惊心的血痕。
  "林伟......你......"方健看着那血人似的林伟,立刻脱下外衣,堵住从林伟腰部源源流出的鲜血。
  "快!小夏......"林伟看见了方健,用手指了指会所方向,气力似乎用尽了,陡然全身一软,瘫在地上。
  "林伟!林伟!"方健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他发现他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冷,手中的那个血洞也堵不住了,一摸鼻息,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
  方健惊惧地跌坐在一旁,望着身体渐渐僵硬的林伟,猛然想起他临死前说的话。
  "宁夏!"方健立刻站起身来,朝着会所的方向奔去。
  当警方接到方健的电话包围了整个古潭会所之后,林伟已经失血过多当场死亡了。
  "混账!你为什么不在电话里说清楚!"吴林山对狼狈不堪的方健大为恼火。
  "看情形,难道是宁夏把林伟杀死了?"吴林山盯着证物袋中满是血迹的匕首道。
  "不可能!"方健跳了起来,"林伟临死前还担心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呢!"
  吴林山冷冷地看他一眼,不再说话。
  恍恍惚惚,一片黑沉沉的屋顶......这是哪里?
  睁开眼睛,宁夏发现视线中出现了一片黑灰的瓦片,瓦片下有道横梁。视线再转过去,这是一间极为陈旧的屋子,房间里光线黯淡,不远处的一张破烂的桌上,点着一只蜡烛。自己正被五花大绑地捆绑着,躺在冰凉的地上。
  宁夏试图坐起来,却发现全身根本不能动弹。
  "你醒了?"旁边传来一声又尖又细的嗓音,林倩那张鬼魅般的脸出现在一旁。
  "林伟怎样了?"宁夏想起晕倒前的情形,那喷射而出的鲜血,仿佛还存有热度地洒在脸上。
  林倩狠狠地望着宁夏:"你这个臭丫头!终于把小伟害死了!"
  "什么?"宁夏心中一阵痉挛,痛楚顿时蔓延了全身,一行热泪夺眶而出。
  "你这个妖女!我第一天见到你,就知道你会带来噩运!你这妖女!,妖女!"林倩愤愤地看着她。
  "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你弟弟吗?"宁夏泪流满面对着林倩大叫道。
  "你闭嘴!明明是你害死小伟的!"林倩的脸色变得铁青,眼神渐渐混乱,满脸通红,歇斯底里起来。
  宁夏被她的样子吓得怔住了,林伟曾说过,林倩一旦精神失常,什么怪异的事都敢做。她觉得此时不能再继续这样激怒她,便不再开口说话,只低声地不住哭泣。
  "你这个妖女!你这个妖女!"林倩在房间来回不停地走动着,口里一边嘟哝着,眼神极度混乱地四处张望。
  宁夏干脆低下头,不再看她,心中却充满了极度的惊慌和恐惧。
  果然,林倩没有了外来的刺激,渐渐地情绪平息下来,在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不住地喘着粗气,跟着居然闭上了双眼,发出一阵均匀的呼吸声。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倩这种反常的入睡情形,宁夏忙背着手奋力地坐了起来,四处打量,寻找逃跑的机会。
  房间是那种旧式的砖瓦房,摆设及其简单,除了一张破桌和一把椅子之外,什么也没有了。地上堆着一些破损的瓦罐,散发出一股恶臭。房间里唯一的窗口被几根大木条从里面钉死了,房门也是用一把大铁锁牢牢锁住,而林倩,正坐在房门前的一张靠椅上熟睡着。
  挣扎着把捆绑在身后双手上的绳索在地上磨断,十分钟过去了,但手上那绳索仍是坚固。
  "你想干什么?想把绳子弄断逃跑吗?"一个冷冷的声音在宁夏头顶上方响起。
  天!她怎么就醒了!宁夏在心中怨愤道。
  "想跑!没那么容易!"林倩一把拉过宁夏,并重新加固了绳索。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我?"宁夏抬头望着她。
  林倩看着宁夏,幽幽道:"你?你当然要死!不过,你可不能死得那么便宜!"
  "......"宁夏望着眼前这个神智混乱的女人,忽然从心底产生了一种对她近似于可怜的同情感。
  林倩看了看四周被封锁地严严实实的门窗:"哼!当年那个混蛋,也是这样孤独地死去的!"
  她那双冰冷的眼神中又泛起一种令人恐惧的寒意,朝宁夏微微一笑,这个笑容让宁夏想起了屠宰场上的屠夫。
  "知道你会怎样孤独地死去吗?"林倩伸出手指,抚摸着宁夏光滑的脸颊,仿佛在抚摸一只待宰的羔羊。
  宁夏浑身颤傈着,说不出话来。
  "你开始发抖了,是吗?"林倩笑了起来,对宁夏的恐惧感到满意。
  "你......你真的是个疯子!"
  "疯子?哈哈哈。"林倩像鹰一样的眼睛逼近战栗的宁夏,狞笑起来,"是啊!我是疯子,当年那个混蛋在临死之前也是这样骂过我的!不过我这个疯子倒是可以好好地活下去,而你们这些所谓的正常人倒要去见阎王了!哈哈哈......!"
  林倩忽然止住笑容,望着宁夏一言不发,宁夏心中一阵阵发毛,心里暗想糟糕!不该用言语来刺激这个女人!
  "心安理得?嗯!那我问你,这个世上,有几个人能真正心安理得地活下去?你?你敢说,你没做过对不起任何一个人的事?"林倩眼角斜睨着宁夏,反问一句。
  "我......"宁夏一时语塞,她忽然想起陈瑛的死因来,要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会遭遇横祸,而且似乎一连串的事件,都似乎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哼!知道吗?在十几年前,我和你一样单纯,相信这个世界是美好的,人们都是善良的。但是,人一旦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在心目中就会对这个所谓美好的世界画上一笔浓浓的黑墨,直到有一天,你再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会有希望出现,那个时候,你心里的世界,就只会是个永无任何光明的黑暗地狱!你要想在这个地狱中生存下去,就不可能心安理得!"林倩此番的一席话倒像一个正常人了。
  "你就没有过任何希望吗?那么,你的感情呢?你不是曾经那么疼爱你弟弟,这个也不能让你对生活充满希望吗?"宁夏看着林倩那脸上近乎绝望的笑容,心中忽然动了一下。
  "小伟曾经是我生活下去的源泉,但是,自从你出现以后......他的胳膊就开始往外拐了......"林倩又开始浮现出怨恨之极的神色。
  宁夏心中暗骂自己又多嘴了,但似乎林倩的思路却忽然地游离开去:"还有那个人......心思也永远不在我的身上......"
  望着林倩忽然幽怨并迷离的眼神,宁夏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那个人是你爱过的人吗?"宁夏小心翼翼地顺着林倩的话头问下去。
  林倩愣了一愣:"爱......"
  "你很爱那个人,是吗?"宁夏忽然想起了林伟说过的话,他说林倩一直把一具骨骸锁在林家大院中,并时常鞭笞那具白骨。是什么样的原因致使一个女人做出这样变态的事情?除了极度的仇恨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爱情!宁夏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断,她觉得,在十几年前,林倩深爱过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就是那具白骨!
  "你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愿意放弃你心底的那个人,不是吗?"看着林倩若有所思的神色,宁夏继续往下说,看来,似乎被她猜中了。
  "可是,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他根本不爱我!"林倩的神色忽然愤恨起来。
  宁夏被吓了一跳,想说的话又不敢说出口了。
  沉寂了好一阵,宁夏的不安更甚了,她不知道这些话是否让林倩感到反感,万一她发起疯来,后果不堪设想。这个该死的方健,怎么收到短信道现在还没有任何反应?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拖延时间,让方健能够从短信的线索中找到自己。
  正当宁夏绞尽脑汁思索怎样拖延时间的时候,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林倩居然不由自主地开始了她的回忆:"十七年前,我就像你现在一样,花一样的年龄,充满了对戏曲的热爱,在一次戏曲电影选演员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个人!"
  "十七年前?"宁夏细想一下,正是《古镜幽谭》拍摄的时间!
  "你遇到了那个你最爱的人?"宁夏顺着她的话语往下说,"他是谁?"这个问题宁夏一直很好奇。
  林倩望了望宁夏,眼神中充满着极其复杂的因素,说不清楚是爱还是恨。
  "他,就是那个毁了我一生梦想的人!"
  "你爱他吗?"宁夏观察着林倩的表情,心中暗喜,似乎林倩的思绪被她引入了回忆之中。
  "我在那个时候,对未来抱有了一种极其美好的憧憬,我当时只是想好好地把那个角色演好!可是,他却亲手毁灭了我的梦想!"林倩的双手紧紧地握住,手指骨节被绷得发白,浑身颤傈不停,眼角流出一丝泪水。
  宁夏望着她,心中忽然油生出一种悲哀,但凡女人,似乎永远也逃离不了爱情的桎梏!
  "想起来,我当时真是一个傻瓜,他不过是个花言巧语的骗子,我却被他的假相所蒙蔽,跟着他来到了那个地狱!"
  "麒麟阁!"
  林倩望一眼宁夏,继续道,"我跟着剧组第一次来到'麒麟阁'时,便感到了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仿佛......我以前曾经来过这里!而剧组里所有的人,也似乎都在过去的某一个时刻见过面!"
  这段匪夷所思的话让宁夏打了个寒噤:"过去的某个时刻......"
  林倩没有理会宁夏的诧异,继续道:"而我,在那个时候那么地爱他,为他付出了我的全部,他居然把女主角的位置给了那个流芳!"
  "他?难道是......"宁夏忽然想起网站上的报道,当时坚持拍摄《古镜幽谭》的导演,是那个在麒麟阁失踪了的陈灿雨。
  莫非,林倩当年爱过的男人,难道是他!
  "在来到黑镇的'麒麟阁'之后,他对我越来越好,并且向我许诺,他将要把流芳女主角的位置要我顶替。我当时信了他的话,并且在他那热情洋溢的花言巧语下,把自己给了他!"说到这里,林倩的眼角闪烁着一丝泪光。
  宁夏沉默不语,女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
  林倩自嘲道:"我当时真的很天真,我以为从此可以平步青云,像流芳那样成为一代名角!"
  "那么!后来呢?"宁夏一边听她讲述,一边慢慢地把手抵在牛仔裤的口袋里,里面有个硬硬的东西,那是林倩疏忽了的手机,趁林倩陷入回忆之中,宁夏摁开了重拨键,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最后一个电话应该是打给了方键。
  "后来?"林倩的眼神中忽然闪现出一种让宁夏不安的恐慌。
  "那么,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尽管遍体寒生,宁夏还是对当时发生的事情感到莫大的好奇。
  "都是因为那个流芳!"
  "流芳?"
  "当时,陈灿雨和我之间早有协议,我们俩的关系必须要保密,这样他才能方便让我取代流芳的位置,成为女主角。我照做了,我一直在人前和陈灿雨保持着距离,就像一个新人那样,对导演恭恭敬敬,不敢造次。当时流芳并不知道我和陈灿雨之间的秘密,她很照顾我,并教给我很多东西,一直还把我当成小妹妹,我当时还挺感激她的,我觉得她是真的对我好。曾经好几次,我都想跟陈灿雨说,女主角我不想当了,如果我真抢了这个角色,岂不是太忘恩负义?"
  果然,林倩爱的那个男人,就是那个导演陈灿雨。看来,当时花样年华的林倩,遇人不淑。
  宁夏黯然,林倩当年也是如此纯洁的一个女孩,何以如今,居然变成了一个弑亲而不悔过的人?难道,爱情的消逝,也会带走人性吗?
  "其实,他说,我的气质更适合出演剧中的那个狠毒的公主!他说我的脾气有时候比公主更加跋扈!"林倩说到这里,笑了起来,眼神出现了一丝柔情。
  静静地望着她,宁夏急于想知道,流芳到底是怎么猝死的!不知为何,她对于那个多年前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演员,有种说不清楚的牵挂。
  "那么......后来呢?"宁夏心中虽急,但却并不催林倩。
  "虽然我一直很顾及流芳的感受,万一陈灿雨忽然让我出演女主角,那么她会怎么想?怎个剧组会怎么想?但似乎陈灿雨一直坚持,一定要让我替代那个不听话的流芳。我当时并不知道,他所谓的不听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那一天,我发现了陈灿雨的无耻面目!"林倩眼神中出现了愤怒的火花。
  "发生了什么事?"宁夏的心提了起来,她实在不愿意听到那些让人哀伤的事实。
  "我当时和其他几个女演员住在后厅左边的厢房里,右边的厢房住着剧组的男演员。中间的二楼上,流芳一个人住,而陈灿雨,则住在一楼那间正房里,其余的灯光啊,场务啊,都是住在了另外一幢楼里。
  当时我一个人挺害怕的,但还是壮着胆子跑到厕所里解决之后,就急忙往宿舍里跑去。可是,在我沿着厢房跑回左边房间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正楼的二楼上,传来几声低声的谈话声音,那是流芳和陈灿雨的声音,尽管他们压低了嗓音,但在这夜深人静之时,仍是非常清晰。
  我悄悄地站在一楼的楼梯间,静静地听着二楼上的谈话声,他们也定没有料到会有人出现在他们所住的正楼旁。
  流芳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来干什么?"听上去似乎不太高兴。
  陈灿雨鬼鬼祟祟的声音:"我来是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你这几天的表演非常差劲,我在考虑是否要换主角了!"
  "你在胡说什么?"流芳的声音大为惊怒。
  "我当然有这个权利换人了,除非......"一声冷笑传了过来。
  "除非什么?"流芳尽量压低了嗓门,不让怒喝声传开。
  我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难道,陈灿雨在要挟流芳做那些苟且的事情,他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了?我差一点就冲出去了,就在此时,我听到了他们后面的对话。
  "最近你不是有个海外的伯父来信了吗?他不是要你跟着他去法国继承他的遗产吗?"陈灿雨的声音。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流芳冷冷道。
  "现在没有关系,不过,我成了你丈夫之后,不就有关系了吗?"陈灿雨无赖的话让我如五雷轰顶,浑身发软。
  "你在胡说什么!"流芳似乎对陈灿雨的话大感惊诧,"你疯了!"
  "嘿嘿!!我可没疯!我还要当你的好老公呢!"陈灿雨笑了起来。
  "啪!!"一声响亮的声音忽然响起。
  "你......干嘛打我!!"二楼传来陈灿雨惊怒的声音。
  "我不介意你今晚所说的胡话,我只当你刚才不过是放屁!明天你最好忘记。好了,我要回房休息了!"流芳冷冷的声音。
  脚步声忽然乱了起来,听得出来是两人纠缠的声音。
  "你想干什么?"流芳怒喝。
  "哼!不许走!"陈灿雨似乎想撕破脸皮了,"你可别惹火我,我可知道你的那个秘密!"
  "你说什么?"流芳似乎停止了挣扎,撕扯的声音听了下来。
  "......"陈灿雨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像是在对流芳耳语。
  "你怎么知道的?"流芳大惊,声音忽然提高了。
  "嘘!不要惊慌,你想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过去吗?"陈灿雨得意地笑了起来。
  "......"
  "怎么样?我们什么时候定婚期啊?其实这样很好啊,女主角和导演在拍摄中相恋,迅速结婚,很可能会给这部片子带来很好的票房哦!"陈灿雨得意洋洋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不!"许久之后,传来流芳斩钉截铁的声音。
  "哦!那好啊,那我就昭告天下,说鼎鼎大名的戏曲大师流芳先生曾经在未成年的时候,生过一个小孩,小孩现在被一对夫妇收养......"
  "你闭嘴!"流芳怒喝起来。
  "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你还不能做决定,那么下个星期你女儿学校前就会贴满了她亲生妈妈的故事!她的亲生妈妈,为了自己的名利,不惜抛弃自己的亲生女儿,而且,这个女儿,居然没有爸爸,因为,连她妈妈自己都不知道她爸爸是谁,哈哈哈......"
  "你!"流芳的声音在发抖。
  陈灿雨的声音听上去让人让人想吐:"不错啊,这个故事也可以拍成电影了!大师早年被人强暴,生下孩子之后又亲手抛弃,最后奋斗多年,终于成为一代名伶......嗯,真是有看头,看来我的下一个剧本有草稿了,哈哈......"
  听了以上的谈话,我几乎惊得喘不过气来,陈灿雨说的是真的吗,流芳真的被人强暴后,生下过一个私生子?
  似乎过了很久之后,流芳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你让我考虑几天......"
  "记住,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那么今晚,你就不要回去了......"陈灿雨喜滋滋的声音响了起来。
  流芳像被陈灿雨拖进了房间,接着传来了闩门的声音。
  我浑身发软,像一个瞎子一样,摸索着慢慢回房间,蒙上被子,眼泪一直在流,一整晚都无法入睡。
  "是吗?我想,现在流芳伯父的遗产就不能够你一个人独吞了!"我冷冷地笑了起来。
  陈灿雨脸色铁青:"什么意思?"
  "我要一半!"我只吐出了一句话。
  "哈哈哈......你在做梦吧!"陈灿雨望着我半晌,大笑起来。
  "好啊!那么我可以去找你所属的电影制片厂,告诉他们,你利用手中选角色的权力欺骗了我的身体,而我今年,还不满二十岁!"我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你觉得,就凭你这丫头片子,会有人相信你吗?我同样也可以说,你在勾引我,目的就是想要得到那个女主角的位置!"陈灿雨丝毫不惧怕我的威胁,我怔住了,呆呆地没有说话。
  "哈哈哈......小丫头,路都不会走,就想学人拦路抢劫了!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乖乖地保持沉默,我会让你保留这个角色的,不过嘛......在我寂寞的时候,你还是得来陪我的哦......哈哈哈......"这个混蛋大笑着离开了,留下我这个傻瓜在原地哭泣。
  但是,我可不是流芳,我想到了一个回击的办法。
  过了几天,似乎流芳仍然没有答应陈灿雨的要求,从陈灿雨拍摄时不时地大发雷霆就看得出来,他还没有达到他的目的。
  于是,在这个时候,我极为怯懦地找到了陈灿雨,向他哭诉哀求,请他给与我那个机会,我会答应他的条件。
  陈灿雨没有想那么多,以为我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傻丫头,便也就对我放松了警惕,当然,他没有放过这一次蹂躏我的机会。
  可是,他更没想到的是,我放置了一部借来的相机,用自动装置将我们俩在一起的情形拍了下来!
  两天后,当他看到我手中刚刚冲洗好的那叠清晰无比的照片时,脸上就像变花脸一样,阵红阵白,几股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别紧张啊!这些照片的底片,我只卖给你遗产的一半,没有那么糟糕的!"我笑着帮他把额头上的冷汗擦干了。
  "贱人!别碰我!"他一把推开了我,像一头愤怒的豹子,眼中充满了血丝。
  我笑了起来:"你自己考虑吧!不过,时间不等人哦!我等着喝你们俩的喜酒!呵呵呵!"说着便走出了房间。
  说到这里,林倩的眼神中充满了得意与报复。
  宁夏仿佛吃进了一只活着的苍蝇一样,直恶心想吐。
  林倩继续道:"我当时只是想要报复他一下,让他也尝尝被人要挟的滋味。却没料,我的这个小小的计划把他的进程给扰乱了,陈灿雨可能想尽快把我手中的底片要回来,居然频繁地要挟着流芳,于是,在一天拍摄过程中,流芳被陈灿雨无止尽的贪婪弄得心烦意乱,发生了意外!"
  宁夏一惊,流芳的死亡居然是出于这个原因!
  "那天晚上,剧组拍摄的,正是女主角断然自尽但却被人拉住的一幕。剧本里的女主角被人折磨得精神已经崩溃,欲撞墙自尽,但却被下人拉了回来,只将额头撞在梳妆台前的镜子上,镜片碎了,人却被救了。本来饰演下人的我和另外一个男演员应该及时拉住欲撞墙的流芳的,但却被当时疯狂状态下的流芳奋力挣扎着,朝桌上撞去,结果我们没有拉住她,任由她的额头被桌角撞了个大洞,鲜血喷撒了一地,将我和另外那个男演员的衣服都染红了,还染红了桌上的那面铜镜。"
  林倩摇头:"我从来也没见到过一个人的头部会喷出那样多的血液来,被吓得发了好一阵呆,等清醒过来时,躺在地上的流芳已经在众人惊恐之极的呼喊声中死去了!整个房间的地板上,全是鲜红的血液,那种状态,仿佛如地狱中的血海。"
  宁夏忍不住哽咽起来。
  林倩看了看她,继续述说着:"陈灿雨在一旁装做极度悲痛的样子,居然号啕大哭起来,我知道,他是在心疼他即将到手却还未到手的那一大笔财产。后来,等警察调查完事情,确定为意外之后,陈灿雨又接着他的拍摄了,当然,女主角换成了我。可此时,整个剧组人心惶惶,因为他们都开始听到镇上流传的关于这座'麒麟阁'以前那些恐怖的传闻,都觉得流芳的死亡太过蹊跷离奇,肯定是当年这个宅院里那些个无辜亡灵在伺机向人们报复。地狱的门,被流芳的鲜血打开了!"
  宁夏怔住了!
  地狱之门!
  林倩冷冷地看她一眼,幽幽道:"整个剧组里,就只有我和陈灿雨知道流芳真正死亡的原因,她根本不是死于意外,也不是死于亡灵的报复,而是在陈灿雨的纠缠勒索之下,情绪极度低落之时,选择了自尽。我们大家都认为,传闻不过是传闻,时间一久,就自然消失了,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们所有的人,都开始相信流芳的死亡,不过只是一个开始,那从地狱来的亡灵,开始向我们这个剧组伸出那黑暗之手!"
  "发生了......什么事了?"宁夏忽然觉得浑身开始发冷。
  "因为,在后来的拍摄中,又有人无故死去了!"
  "什么?"
  "就是那个和我一起扮演下人的男演员,因那天没有及时拉住悲愤欲绝的流芳,而导致她意外身亡的事发生之后,就开始郁郁寡欢,总是把流芳死亡的责任归咎在自己身上。终于有一天傍晚,他独自一人爬上'麒麟阁'最高的房梁上跳了下去,整个天井被他的鲜血染得就像是一块红色的地毯!"
  看着宁夏眼中流露出来的巨大恐惧,林倩冷冷道:"剧组里所有的人都惊恐不已,连续两个星期之中,就有两名演员无故死去,难道这'麒麟阁'里真的有亡灵的存在吗?顿时,人心惶惶,镇上的警察和镇长同时来劝说,要剧组另选拍摄地点,但执拗的陈灿雨根本不听任何人的劝说,执意疯狂地要把电影拍摄完毕。剧组其他的人没有办法,只有诚惶诚恐地小心翼翼地接着工作,尽量避免悲剧的再度发生。
  但是,要发生的还是发生了,饰演公主一角的二号女主角居然一夜之间就疯了!她语无伦次地告诉我们,当天夜里,她看到了满身鲜血的流芳来向她索命,而且,居然还是从那面被鲜血染红的那面铜镜中爬出来的。她会不时地大叫道:'流芳来了!流芳来了!'眼光游离到房间的各个角落里,仿佛流芳的灵魂真的就在四周似的。
  我一听这话,顿时连脚都软了,根本走不动路了,当天就停止了拍摄。
  可陈灿雨像是故意要和大家做对似的,立刻换上人选,重新开始拍摄。他这种疯狂的举动顿时遭到愤怒又恐惧剧组人员的反对,每个人都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离开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
  '你们谁敢离开?我就杀了谁!'陈灿雨忽然手执一柄巨大的钢刀出现在众人面前,双眼充满的红红的血丝,神态愤然而疯狂,似乎真的会拿人开刀一样。
  所有的人都被他那种疯子一样的状态吓住了,虽然不敢确定陈灿雨是否会杀人,但谁也不想带头冒这个险,各自恐慌地放下行李,又开始了拍摄。
  一坐在摄像机前,陈灿雨似乎又恢复了常态,他开始指挥着每个人迅速工作起来。
  而我,对剧组里所有的一切都烦透了,对陈灿雨的无理态度更是深恶痛绝,因为我心里还是存有对流芳死亡时的巨大恐惧,加上不断四起的关于这个宅子里的恐怖流言与我们的拍摄剧本是如此的相似,我作出了一个决定!"说到这里,林倩的脸上浮现出一股阴森的笑容来。
  "在之前的一个多月的拍摄之中,我无意间发现了'麒麟阁'的一处地下室,那个地下室除了我之外,整个剧组根本没有人发现过。所以,当我对目前所有的一切都感到厌倦和极度恐惧之后,我便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可以解放我自己,也同时可以解放大家的决定!那就是,杀了陈灿雨!"
  宁夏打了个冷颤。
  林倩得意地笑道:"于是,我选择了一个闷热的夜晚把陈灿雨悄悄地约了出来。陈灿雨被我带着四处乱转,一直到他晕头转向之后,我确定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们,便把他带到了那个隐藏在神龛后面的地下室。
  陈灿雨忽然不耐烦起来,停住了脚步:"你干什么?带我到哪里去,我要回去休息了!"
  我故意柔柔地对他一笑:"好了!就快到了,我要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知道那下面是什么吗?"我指着那座神龛道。
  "什么?古董吗?"陈灿雨的注意力被那个神龛吸引住了,却不料被我猛地一推,跌入了那间地下室。
  "你混蛋!干吗推我?"陈灿雨跌跌撞撞地被我推下地下室之后,咒骂起来。
  我立刻趁着他还不清醒,抄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一根木头,朝他脑袋上敲了过去,他一声都没吭,就软软地倒下了。
  我把晕倒后的陈灿雨五花大绑地捆在了地下室房间的柱子上,点亮了一根蜡烛,等待着陈灿雨醒来。
  陈灿雨好半天才苏醒过来,他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我捆了起来后,立刻破口大骂起来。我却在一旁微笑着,一直等待着他闭嘴。
  果然,五分钟后,他停了下来,他知道这样做只是徒劳的,只得恨恨地看着去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玩弄着手中的一把锋利的钢刀,微笑着看着他。那把钢刀是我从道具组那边偷来的,是管理道具那个老王从西藏买回来的藏刀,绝对不是假货。
  陈灿雨看着我的表情,脸都吓白了,那不争气的冷汗又从他那几乎秃顶的额头上冒了出来,他结结巴巴地试探我的口气:"你是不是......在和我......开,开玩笑?"
  我没有回答他,手一伸,那把锋利的藏刀立刻在陈灿雨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口子。
  "哎哟!"陈灿雨立刻像杀猪一样大叫起来。
  我忽然意识到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叫声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立刻用地上的一块抹布将他的嘴给堵上了。
  陈灿雨的表情变得十分可笑,两眼睁得比平时都要大得多,整个脑袋不住地向我摇晃着,嘴里含糊不清地"嗯嗯嗯"地想说着什么。
  "你想求我放了你?"我冷笑一声。
  他那滑稽的近秃头的脑袋立刻狂点头。
  "我可不想放你,你知道吗,你这个人有多令人讨厌、恶心吗?"我根本不理会他。
  陈灿雨那颗脑袋又是一阵猛烈的点头,似乎他也知道平时的为人有多差。
  我忽然把刀口放在他的脖子上,他立刻吓得一丝也不敢乱动了,一双眼睛中,充满了极度的恐惧。
  我突然觉得这样有点好玩,正想继续这样折磨他,但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那是一丝女人的叹息声!
  我和陈灿雨似乎同时都听到了这个声音,立刻安静下来。我静了一会儿,侧耳倾听,但却没有再听到任何声响,就在我以为听岔的时候,忽然,那道轻微的叹息声立刻又响了起来。
  我猛地一下跳了起来,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地下室里本来就略带冷意,虽然是在夏季,但我仍然可以体会到那种透骨的寒气渗入我全身每一个毛细血管!
  陈灿雨的表情似乎比刚才更叫恐惧了,被捂住的嘴里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全身奋力挣扎着,想挣脱绳索。
  叹息声断断续续地回荡在整间地下室内,我怀着巨大的恐惧,仔细打量着这件不足十平米的地下室,整个房间是直接在地下的石块上敲凿出来的,没有窗子,只有一道狭小的楼梯口通往地面,整个地下室阴暗潮湿,可能是以前的主人摆放物品的地窖。
  "哎......"一声极为清晰的叹息声忽然在我身边响起,仿佛发出声音的这个女人就站在我面前似的。
  我惊声尖叫起来,那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感令我几乎要疯狂了,心脏像是马上要冲出胸口,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腿脚一阵发软,摔倒在地上。我太害怕了,因为那声音,是从镜子里发出来的!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逃出那间地下室的,我只记得我回到地面之后,把地面上的那道入口用几根大木条死死地钉上了,然后几乎疯一样地逃回宿舍。
  在极度的惊慌中度过了那一夜之后,我才想起陈灿雨被我扔在了地下室里,和那面鬼一样的镜子在一起。
  整个剧组都在寻找陈灿雨,我心中忐忑不安,一方面因为怕有人找到那个地下室,另一方面,那晚的情景实在太过诡异恐怖,我根本不想去回想。
  剧组的人似乎根本没有用心去找陈灿雨,反而呈现出一股难得的高兴来,因为大家终于可以摆脱这个阴森恐怖的鬼地方了,所以,那间地下室的秘密,没有人发现。
  敷衍地找了两天之后,副导演作出了解散的决定,所有人,都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鬼屋。我也是如此,立刻飞奔离开了黑镇,回到了家中。
  因为那晚的事情让我一直处于极度恐慌之中,回到家不到十天,我似乎总是从各种各样的镜子里听到那道诡异的叹息声,仿佛那个声音已经变成了我的影子,如影随形地四处追踪着我。我被家人送进了精神病院,但是那个声音仍然尾随着我,似乎要把我从这个世界拖向那无边的地狱。我终于意识过来了,我是遭到报应了,我把还活着的陈灿雨独自一人丢在了那间地下室里!我借机从精神病院逃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年之后了,但我决定,回去"麒麟阁"看看。
  当还是中学生的小伟陪着我再次来到"麒麟阁"时,那里已经被当地镇政府给封了,可能自上次剧组的事情之后,政府就不再让任何人进出"麒麟阁"了。我和小伟悄悄地从围墙中翻了进去,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满目疮痍,凌乱不堪。我带着小伟来到了地下室的入口处,那几根大木条仍然还在原来的位置,没有人来过。
  小伟找来工具,撬开了木条,从他的眼神看出,他很难以想象我当时的疯狂。我们拿着手电筒走了下去,地下室里传来一股刺鼻的恶臭,是一种肉类腐烂的味道。我知道,这是陈灿雨尸体的味道。小伟忍住呕吐,举着手电筒,站在楼道口不敢进去。我一人慢慢地向那堆五花大绑的东西走去。陈灿雨已经变成了一堆散发着恶臭的尸骨,因为地下室的密封,他的尸骨在五年之后还没有完全腐烂掉,仍然发出令人窒息的味道。
  墙角边案几上的那个令我五年来无时无刻都恐惧着的镜子仍然好好地正对着整间地下室,犹如一只巨大的眼睛瞪着我,仿佛在嘲弄我的惊惧。我忽然做出了一个令小伟都感到可怕的决定。我让小伟找来一个大箱子,把陈灿雨的尸骨放了进去,并且,同时放进去的,还有案几上那个让我恐惧不停的镜子!我不顾小伟的坚决反对,把装有陈灿雨尸骨和那面镜子的大箱子从'麒麟阁'悄悄地运到了我们林家的那幢祖屋里。做了这些常人不能理解的怪异事情,为了弥补对小伟的歉疚,我开始了另外全新的生活。
  林倩看了看宁夏,眼中闪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恐慌:
  "对啊!那面镜子!
  自从我把那面镜子和陈灿雨的尸骨带回祖屋之后,便再也没有听到过那个声音了!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让我陷入了更大的恐惧之中。我把会所交给小伟之后,几乎整日便呆在那间放置着骸骨和镜子的房间里,似乎这两样东西产生了一种巨大的魔力,把我牢牢地锁在那间屋子里。当有一天我在陈灿雨身边醒过来的时候,忽然发现手腕上多了一样东西!
  宁夏听到这里,忽然心中一惊,失声叫了出来:"蝴蝶?"
  "对!就是一只蝴蝶!"林倩瞥了宁夏一眼,冷冷道,"听小伟说,你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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