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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之躯—劳伦斯传

_10 穆尔 (美)
二便士的紫罗兰会使她怎样的喜出望外。”当然,这也可能是劳伦斯告诉她的。
劳伦斯从一开始就对加纳特透露了真情;他告诉他,弗丽达是“妙不可言”的,
她是“我所遇到过的最好的女子——你无论如何得见见她……那个著名的,古老的
里奇索芬家族的女儿——她实在是好极了,……下星期你一定要见见她。我不知道
她会不会来西阿纳,如果你邀请我们的话。哦,她是一个不枉一世的女人。”劳伦
斯在4 月那兴奋的几星期里,从信件的地址落款处可以表明他的急切不安;这些信
件先由莱瑟斯特发出,然后从伊斯渥,再从莱瑟斯特,然后又从伊斯渥,并提到了
去伦敦的访问。他发现了他的终生女伴,但他没有钱——他当时能聚集起来的只有
11 个英镑——而弗丽达呢,虽然在家中已经感到厌倦透了,但至少还有三个孩子
和她在一起。劳伦斯尽管刚刚病愈,孱弱娇纤,但他仍有一种值得依赖的个性力量
;用惠特曼的话说,他是那种一露面就使人信服的人。
弗丽达将她的儿子蒙塔古留给了他的父亲,把两个小女孩,巴巴拉和艾尔莎带
到她们在汉帕斯德的威尔·沃克的祖父母家去了,在汉帕斯德·希斯车站外面,她
向两个孩子告别时,她“感到一片空白和渺茫。”劳伦斯和弗丽达在5 月3 日星期
五离开了查林·克劳斯,越过海峡往奥斯登而去。弗丽达记得,当时海看上去是灰
色的,阴暗的天,他们俩人”坐在栏索上,满怀着希望和痛苦。”
(四)新的天地
在曼兹,冯·里奇索芬家正处于50 大庆的忙乱之中,家里挤满了各种年龄的
亲戚,花园里,乐队在演奏。弗丽达和劳伦斯悄悄地住进了一家小旅馆,虽然弗丽
达的母亲想她住在家里。纽奇也住在那家旅馆里。父母亲在庆祝的忙碌中察觉到了
弗丽达和她的丈夫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从诺丁汉打来了讨厌的电报。弗丽达悄悄
地对她的姐姐艾尔丝说,“我带来了一个男人。”她对她父母说,她想离开她的丈
夫,但没有提起劳伦斯。这使她的父亲感到震惊,他说他一直认为她是理智的:
“我见得多了,”他对她说,但弗丽达觉得他从不知道什么是最宝贵的,而她却知
道。
劳伦斯是第一次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家,尽管他和弗丽达可以有一个星期在一起,
住在多伊舍·霍夫旅馆他仍感到孤独和痛苦,因为弗丽达在大部分时间中必须呆在
家里,她和劳伦斯的会面是偷偷摸摸的。弗丽达的姐妹都喜欢他,虽然他穿戴着英
国式的雨衣和布帽,一看就知道是个外阜人?但她们对她说,他是一个可以信赖的
男子汉。一个冯·里奇索芬家的老朋友,也是一个古老的世袭女男爵,来曼兹参加
庆祝,她也住在多伊舍·霍夫,并与弗丽达和纽奇同桌用早餐。这位女男爵是近视
眼,没有看到劳伦斯:姐妹们觉得十分有趣,便不住地嗤笑,而劳伦斯与她们坐在
一起则感到十分窘迫和不自在。
劳伦斯在一个人散步时,很喜欢观望莫塞尔的峡谷及那里的葡萄园。他诅咒曼
兹,那里到处是德国士兵;在附近的城镇和村庄所遇见的人中,他对法国人比德国
人更有好感。在多伊舍·霍夫他有时想试着写作,修改《保尔·莫里尔》,但他告
诉弗丽达说,他无法进行“工作”。在5 月7 日星期二,他写给弗丽达的信中说,
他再也不能忍受这种境况了:“两个小时来我没有动弹一下——只是坐着静思。”
他给威克列写下了一封信。他告诉弗丽达并不一定要将此信寄出;但她必须对她的
丈夫说清楚一切情况。劳伦斯不再“需要任何不诚实,任何谎言。
让事情自然发展下去不再有逃避、谎言、惧怕。那样会使我窒息……我爱你。
让我们正视一切,去做一切,承受一切吧。只是,我不能忍受这种躲藏在黑暗
中的生活了。”然后,真相终于大白了:天,弗丽达带劳伦斯去看沃班的一处工事,
在那里的一个德国警察听到他们在讲英语,便把劳伦斯拘留起来,指控他是英国间
谍。弗丽达不得不请她父亲去营救她的情夫。之后,劳伦斯离开了那里,去了50
英里以外的特里尔。不管怎样,在这之前,弗丽达还是带他到她父母家喝茶;这是
劳伦斯唯一的一次见到这位他后来描写为“怒气冲冲的小男爵”的人。弗丽达用使
人伤心的,简洁的笔触描述过当时的情景和事后的情况:“他们都目光炯炯地看着
对方——我的父亲,这个纯粹的贵族,劳伦斯这个矿工的儿子。那天晚上我梦见他
们打了一架,劳伦斯打败了我的父亲。”独自在特里尔的时候,劳伦斯也常做梦;
其中一次,他和欧内斯特·威克列进行了激烈的争斗,威克列最后安静了下来,希
望得到安慰。如果说劳伦斯诅咒曼兹的话,他对特里尔却是喜欢的,这里没有那么
多的军营,这里是一个牧师多于士兵的城市。他在信中给弗丽达写到那里的树木和
苹果花。
弗丽达在5 月11 日到12 日的周末去特里尔呆了几天,他们商定过几天在慕
尼黑会面,她要去那里看望她的姐姐艾尔丝。
欧内斯特·威克列是5 月10 日收到劳伦斯给他的信的。后来,艾弥尔·德拉
芬内发现在两份伦敦报纸上登载有这封信,当时是1913 年的10 月,是威克列离
婚过程的第一阶段:
威克列夫人会告诉你一切的,你不会一个人受折磨。我们是三个人,当然我并
不是要拿我的痛苦与你们的去相比。处于这种地位实在是非常难受的。我在这里像
是一个遥远的朋友,你可以想象这其中有千百次的谎言。威克列夫人不喜欢这样,
但又无奈。我爱你的妻子,她也爱我,我并不轻浮草率。威克列夫人害怕不能得到
自身的发展,所以,她必须按照她自己的意愿生活。女人们从本质上讲是巨人;她
们会冲破一切去追求自己的生活意愿……
请不要责备我鲁莽地与你写信;在此刻我们都只是男人。不管你怎么想我,情
况都不会改变。当我试图设想那最好的结局时,几乎要心花怒放了。
不管怎样,我们对自己必须公平。威克列夫人必须生活得更加充实和丰富,这
是她的本来意愿。对于我这便意味着未来。我觉得如果我要努力生活的话,那全是
为了她,我们不能都有所谅解吗?
与此同时,劳伦斯还去了波恩东部的克伦科的莱茵普林芬兹村看望他的亲戚。
在到那里的85 英里的路程中,劳伦斯必须四次换乘火车;在两张保存下来的,他
在路上写给弗丽达的明信片中,他说他正在感伤的旅程中。另一张明信片是寄自亨
奈夫,他说他像一个伤心的乡村情郎一样坐在一条优美的,流水淙淙的小河边,等
待着暮色降临,等待着我乘坐的最后一班火车的到来……几天来,我这是第一次知
道我只爱你,我的超然独立也没有了,我只爱你。其它一切都微不足道。与你在一
起生活将是无比的丰富充实。现在我知道了。”这段话具有特殊的意义,因为在后
一年中,劳伦斯在《爱情诗》中发表了那首《倍·亨奈夫》,后来又未加修改地收
入了1928 年的《诗集》:“小河在暮色中铮铮淙淙,/ 天空是疑惑惨淡的愁容,
/这几乎是狂喜……”在进一步描述了他的心境之后,诗这样结尾:
你是呼唤,我是回声,
你是希望,我是满足,
你是长夜,我是白昼。
还要什么?这已够完美。
这已是完美无缺,
你和我,
除此还需什么——?
奇怪,尽管这样我们还如此受苦!
16 年以后劳伦斯说,这首诗对他来说是一个有重要意义的新的开端。在《诗
集》的手记中他写道,《倍·亨奈夫》一诗是他的《瞧!我们过来了》中一组诗作
之首(在诗作中他是这样编排的);而其它一些早期的诗作则“属于英国和死亡的
经历”。所以,在莱因兰这里,经过与弗丽达在英国,曼兹和特里尔三个阶段的经
历之后,一个崭新的劳伦斯出现了,一个更加有经验的男子汉和情人。他看到生活
是美好的,但他并无那种情感的幻想,即认为生活和爱情可尽情享受而没有痛苦—
—那只是一种幻觉而已。当他在黄昏时分在流水淙淙的塞格小河旁写明信片的时候,
劳伦斯正开始摆脱他的过去。
他只是在开始这样做,这种摆脱,与所有的男人们一样,总不是完全彻底的。
但是,他与弗丽达的关系,以及对他当时正在创作的书——《儿子和情人》的
精力倾往——使他能够超越他过去的残缺不全的部分并去正视生活,去“走过生活”。
在沃德布劳尔,一个仍然使用公牛的古老村庄,劳伦斯继续着他的小说创作
(他告诉弗丽达说他感到内疚),在莱因兰的风景地带漫游,匆匆忙忙地写着信,
并和他的“表妹”哈娜调情。
他在给爱德华·加纳特的信中谈起过哈娜,她是个处于绝望之中的将近30 岁
的女人,嫁给了一个索然无味的男人;现在她爱上了劳伦斯。他对加纳特说,除了
弗丽达他对其它任何女人都看不上眼,他对弗丽达只说哈娜“越来越喜欢”他了,
而他只是在微醉的时候与她调调情。然而,哈娜对劳伦斯与日俱增的“钟爱”显然
对劳伦斯有利。他至少能够向弗丽达投去一些不愉快的暗示,她当时正吹嘘说她在
曼兹受到了她的情人们的包围。更重要的是,劳伦斯与哈娜的逢场作戏使他对爱情
有了更深刻的见解:“当一个人觉得他的感情——性欲——不再是一种漫无行踪的
东西,而变得沉着,冷静时,是十分有趣的。我认为,当一个人恋爱时,他的性热
情会变成一种冷静,稳定的力量,而不是一种狂风暴雨。情欲,几乎能使人发疯,
却远远不算是爱情。
我在意识到许多我以前从未想到要去意识的东西。看看我寄给你的那首诗——
我再也不会给你写那样的诗了。”他们下一次的会面一定是庄严的,一定有一种尊
严;“再没有躲藏和遮掩。”若没有弗丽达,他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但他需要
让他患病的灵魂得到疗养,康复一段时间,然后;他才能“将它调动起来,再与她
一起生活……那将是一次婚礼,而不是一次会面。”弗丽达后来说,当时她正处于
那样的一种理智和感情的混乱之中,以至于无法体会到劳伦斯信中的感情的深度:
“我所想的只是与他在一起并得到安宁。”劳伦斯在5 月24 日起程去了慕尼黑,
在那里过了一夜之后,他和弗丽达南去23 英里,终于在布尔堡渡过了他们一个星
期的蜜月。许多年以后,在1929 年, 劳伦斯写信给他的朋友麦克斯、莫尔,
“DieFriedaundichhabenunserZusammenlebeninBeuebergimIsarralangefangen-inMai1912
——undwieschoneswar!”(德语:弗丽达和我一起来到了伊沙托尔附近的布尔堡
——在1911 年5 月——我们多快活呀!——译注)
在当时,劳伦斯对加纳特说:“那河上结起了冰。巴伐利亚的村庄洁白而使人
愉悦,教堂是巴罗克式的,高高的塔尖,白色的屋脊上竖着黑色的尖顶。每天都感
到十分的美满。弗丽达和我散步,走得很远很久,道路旁有许多许多的阿尔卑斯山
区的花,金莲花,报春花,百合花,兰花——会使你手舞足蹈……我们同涉水于可
爱的小溪,我们多快活呀!(Undwieschoneswar!
德语,见前注)
他也毫不掩饰地告诉霍普金太太,说他是那样地爱着弗丽达以至于不想谈论这
件事;以前他根本不知道爱情是什么,而现在,这个世界变得“奇异而美丽,妙不
可言。生活可以是这样伟大,——神圣超绝,生活可以是这样,感谢上帝让我证实
了这一点。”是的——但这里有很多的异议。因为,尽管我们有爱的狂欢和壮美的
景色——“奇怪的是,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感到痛苦不堪!”——弗丽达为她的孩
子感到伤心,当劳伦斯对她进行劝导的时候,她便问,他要希望她成为怎样的一个
不近人情的母亲?在写于布尔堡的《瞧!
我们走过来了!》诗中,《她回顾往事》的一首里,那个男人责备那个女人做
了命运的妻了;她的吻充满了刺激;在巴伐利亚,蒂罗尔的迷人景色中,她向英国
眺望。然而,那位男人觉得她在根本上是与他同在的;她从未“太顾及”过去——
她有“十分之几或更多些的时间”在回顾过去,但并不一味如此:“不管怎样,对
你的咒骂仍留在我心中,/ 像一个深深的,深深的烙印。
/这诅咒是指向所有的母亲。”因此,他们并不是在爱河中涉水;如果白天经
常是充满了阳光、鲜花和欢乐的话,痛苦则充斥着黑夜,因为劳伦斯也受到往事的
制约。《瞧!我们走过来了!》中一系列的诗反映了——或更确切地说是折射了—
—这欢乐与痛苦之争的经历;这一系列诗并不是一个纪录,而是劳伦斯把在他们共
同生活的开始5 年中发生的情况和他的感受,以及他所知道的弗丽达的感受翻译成
了诗。
《瞧!》一组诗几乎是纯粹的表白。但是,其中许多篇除了现实的成份外,在
本质上是symboliste(法语:象征性的),常常用暗示来指意,而不是平铺直叙。
在这里,不管怎样,这些诗将被认为仅仅是自传性的表现,展示了劳伦斯和弗丽达
关系的具体细节。有些诗题表明了这画面的“阴影”部分:《哦,——我将不再是
男人》;《肢残体缺》;《失魂落魄》,《失落和孤独》;《一个无人爱的男子之
歌》,《痛苦》;《一个坏开端》;《她为什么哭泣》;《傻瓜》——这些标题应
该和那些另有暗示的诗相提并论,例如:《早餐桌上的玫瑰》和《黄昏的小鹿》或
与另外一些绝然不同凡响的诗作相对《天堂重入》;《一个走过来的男人之歌》;
《新的天堂和大地》;《天堂乐土》——即那些在组诗中稍后出现的。仅这些标题
就可使我们对他们关系中矛盾的两个方面略有所知。但是,除了在《瞧!》所有的
诗中表现出来的那种紧张和对立之外,这些诗确实有所突破,进入了一个“新的天
堂和大地”。因为这些诗基本上是属于婚礼预祝歌——是写得极好的婚礼诗,是婚
姻的颂贺,爱情的赞美。在与弗丽达共同生活的第一年之末,劳伦斯写信给霍普金
太太说,“我将永远是一个爱的信徒”,而他的全部生涯和他的生活准则正好符合
此言。
在布尔堡渡过了一星期的蜜月之后,劳伦斯和弗丽达北上,去了依萨的阿依金。
黑德尔堡的阿尔弗雷德·韦伯教授,即麦克斯·韦伯的兄弟,在弗丽达的姐姐艾尔
丝的纵恿下,借给了他们一所农舍式的寓所上层的一套房间,此房子的楼下在当时
开了一家铺子。韦伯的这套房间由四个小房间和一个厨房组成;这两位房客在阳台
上用餐,芳伦斯还在那儿写作。他觉得穿着睡衣在那阳台上吃早饭十分高雅,但他
肯定地对弗丽达说,当她穿着晚睡衣时并无这种雅致。“她的体型像一个姣美的茹
宾斯(茹宾斯1577—1640,荷兰画家)的妇人像,他对加纳特说,“她的脸型几乎
是希腊式的。”劳伦斯和弗丽达在阿依金一直侍到八月份,他们在那里的经历是布
尔堡的重复,他们感情的钟摆在幸福和痛苦之间摇摆,他们的争吵几乎成了一种仪
式性的格局:在一段时间的欢乐之后,弗丽达便会想起孩子们,逐变得悲伤起来;
劳伦斯便会对她说,他将让他们母女生活得更好;弗丽达会感到踏实一些,但她表
现出这种情绪之前,劳伦斯会桃剔说她并非真的惦记“那些小家伙”。然而,他说,
他己将弗丽达“钉在了”他的大车上:在阿依金的那两个月就是那么重要。随着那
些在阳台上的日子的流逝——下面的路上小公牛拉着货车在行驶,麦田的地坡向河
边倾斜,在远处的堤岸上有一片长着丛林的低洼地,后面是高耸的山峦——是阿尔
卑斯山脉的起缘处,——劳伦斯和弗丽达之间的爱情就是在那个壮美的背景中深化
起来的。
虽然弗丽达后来成了一个出色的厨师,但在这里的时候下厨做饭的却是劳伦斯。
他们吃浆果和鲜鸡蛋,黑面包和啤酒。同时,劳伦斯的创作进展得很快。在沃德布
劳尔时他开始修改《保尔·莫里尔》的稿子——当他离开那里时稿子只剩下10 页
了——他到阿依金不久便将稿子寄给了海因曼。他一直以为海因曼拒出此书,因为
他认为那是一本不洁之书,劳伦斯让加纳特将手稿寄给达克沃尔斯的出版社;稿子
于7 月25 日寄回给了他,并附有加纳特的便条,劳伦斯答应“拼命地”进行改写,
从第二天就开始;他估计第三稿将化去他三个月的时间。这是一个十分精确的预计,
尽管穿越阿尔卑斯山化去了他一个月,劳伦斯在11 月13 日于意大利完成了这一
稿,达克沃尔斯出版社在第二年就按此稿将书出版了。
在劳伦斯离开伦敦的那个月(1912 年5 月),《侵入者》便问世了,加纳特
将书评寄到了德国。大部份的评论文章都友好地表示失望。“假如这是其他任何人
的作品,也许会使人满意。”伦敦的《星期六评论》说,“因为这不是一部平常的
小说,我们好几个月来一直在满怀希望地等待。《雅典女神庙》和《卡拉玛佐夫兄
弟》两杂志对《侵入者》进行了联合评论——就在当时由加纳特夫人进行了翻译—
—对这年轻的作者大加赞美,并把他与杜斯妥耶夫斯基相提并论。劳伦斯小说中的
一些情景使这位匿名的评论家联想到了“最好的俄罗斯流派”;对西格蒙的自杀和
尸体被发现的描述具有“杜斯妥耶夫斯基式的诗一般的现实主义情调。”《英文周
刊》在它的“本月新书”栏目里尽可能地对劳伦斯客客气气;“《侵入者》是他的
第二部小说,如果说作为一部故事,此书有些不尽人意的话,但作为一篇文章,此
书无疑是成功之作……这是一个自有风格的作家。我们还必须得等待作者的回音”。
不知道这篇评论是不是由《英文周刊》的主编,奥斯汀·哈里森,还是(可能)
出自他的助手诺曼·道格拉斯之手。
这些便是英国的评论。劳伦斯直到秋天才读到那些来自美国的评论,他当时到
了意大利。米切尔·肯纳利出了美国版,1912 年11 月17 日的《纽约时报》发
表了一篇很长的评论加以赞扬。评论的标题是《杀人的女人》,文章着重对海伦娜
这个小说中的新型人物进行了评论:“《侵入者》不仅仅是现代严肃小说中最坦诚
的作品之一,而且几乎是这些小说中的最佳之作……
毫无疑问,普通小读者会认为《侵入者》平常无异和丑陋偎亵,但普通的读者
根本就不应该去读它。”早些时候,当劳伦斯和弗丽达还在阿依金的时候,《诺丁
汉郡卫报》——好像知道他们的情况似的——将评论标题为《应受指责的旅行》,
对此,弗丽达比劳伦斯更加会心地大笑了一番。
对这一本书,他当然要比他所期望的写得更好一些;是他从休佛的阵营转移到
加纳特的阵营的一次不小的成功。加纳特也许对《侵入者》不太满意,尽管他还是
比较友好地接受了它,他现在在等待着《保尔·莫里尔》,在一开始劳伦斯就许诺
过,此书将和《白孔雀》是同一格调的。
除了给劳伦斯和弗丽达寄去了《侵入者》的有关评论之外,加纳特还把这些评
论寄给他的儿子大卫去看,大卫当时刚刚满20 岁。7 月,大卫·加纳特正在慕尼
黑,一个人很孤单,此时,他父亲写信给他,建议他去阿依金看看。不久,他便接
到了劳伦斯的来信,告诉他如何去那里,当加纳特从坐满了身穿民族服装的巴伐利
亚农民的列车上下来时,他看见了一个风度不凡的英国人:他的头发是“发亮的泥
土色,夹杂着一些红色”,脑后长着一撮又短又硬的乱发,不像是一个英国绅士的
头发,而“难以令人置信地是平民的,混杂的,非纯种的头发”。但是,那小胡子
上方的一对兰眼睛却十分生动,从劳伦斯的微笑中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得到生活乐趣
的人。他的鼻子,加纳特觉得有点“太短而方正了”,而他的还未长满络腮胡子的
下巴则是“太大了一些,圆圆的像个发夹的弯头”。他像一个管子工的助手,一个
靠罢工和领取救济维持生计的人,一个对上层敢怒而不敢言的下层人物——实际上,
大卫·加纳特看到的是劳伦斯的中学校友们,他们现在都成了矿工和伊斯渥酒牌间
的常客。
加纳特和劳伦斯沿沃夫哈茨豪森河而行。弗丽达在赫斯·伏杰耐斯特等候他们,
她的姐姐艾尔丝·杰菲就住在那里。路上,这位年轻的客人在“一群群牛虻的包围
下”在伊沙河中洗了澡。
加纳特见到了弗丽达,她从绿眼黄仁的眼睛中射出直率的目光,像一头母狮,
她的身体茁壮结实,就像火车上的那些农民大妈,但“她的头和整个身体的仪态是
高雅的。”他随后又见到了杰非夫妇,他们已经迁居到了厄斯金豪森松林中的一幢
房子里,在阿依金北部约一英里处高伊沙河远一些的地方,艾尔丝·杰菲记得,那
时候弗丽达常到厄斯金豪森附近洗晒衣服,她将一个男人的睡衣凉晒出来的时候,
使艾尔丝的邻居们吃惊不小。
弗丽达对劳伦斯照管得很仔细。艾尔丝·杰菲记得,有一天晚上从慕尼黑她乘
上10 点的火车,在阿依金下车,问劳伦斯是否能和她一起在黑暗中步行去厄斯金
豪森。但还没等他作出回答,弗丽达就凄切动人地对她姐姐说,可怜的劳伦斯太累
了——他根本不能在这样的深夜步行去那里。
8 月2 日,在劳伦斯和弗丽达刚要离开阿依金的时候,弗丽达的母亲突然出现
了,她对劳伦斯Schimpfed (德语:辱骂之意——译注)了一小时,用德语对他大
发雷霆,责问他怎么能希望一个女男爵为他擦靴子洗衣服:“凡有点教养,懂点道
理的人,都不会让一个女人,一个聪敏的教授的妻子生活得像个酒吧女招待,他甚
至无力为她买双鞋。”劳伦斯逆来顺受地承受了这些责备,然后,当这位男爵夫人
离开时,他竭尽礼让和恭维送她上了火车。
在慕尼黑,她对艾尔丝说,劳伦斯还是很可爱和可靠的。
像两只应时而迁移的候鸟一样,劳伦斯和弗丽达在8 月5 日离开阿依金去拉哥
第加达。在他们和意大利最大的湖泊之间,阿尔卑斯山高耸人云。”这条通往意大
利的帝国大路,”劳伦斯在他的第一本游记,《意大利的曙光》的开始写道,“穿
过山峦,从慕尼黑跨越迪罗,经过英斯泼克和柏斯安到达弗尔罗纳。当皇帝南行或
从玫瑰盛开的意大利回到他们自己的德国时,庞大的随行队列曾从这里经过。”旅
途的第一夜,劳伦斯和弗丽达是在伊沙峡谷的一个“路旁客栈”里度过的。第二夜
他们睡在山中的一个茅草屋里,随后的一夜,他们住在格拉休特的加靳特豪斯旅馆。
接着,他们来到了梅尔豪芬,他们好像是在8 月底离开那里的,还在济勒休和多米
尼克休特·米·希勒盖斯脱逗留过,这里靠近斯特辛山的山坡。从斯特辛,他们又
往梅兰和泼斯安而行,到达了特里安特,然后又走遍了奥地利的所有城市,到9 月
7 日左右,他们来到了利伐,这里是拉戈莱加达的山顶部。
劳伦斯在旅行中的最好收获是他的散文《泰洛尔的基督们》,此文是对阿尔卑
斯山区沿路坚立着的基督受难着色木雕的描绘。在巴伐利亚和奥地利的迪罗北部,
劳伦斯发现这些木雕是真实、笨重的农民形象,而在南部一带,它们都是些华浮的
吉多·伦尼形象。这篇散文被重印过多次;劳伦斯在《意大利的曙光》中用了此文
的改写稿,并不止一次地将这一素材用到他的想象性作品中去,较为明显的是《恋
爱中的女人》中的杰拉尔德·克里奇毁灭的那一段。
《山中的一座小教堂》和《山中的一间小茅屋》,《草垛中的爱情》集子中的
两篇散文,描述了劳伦斯和弗丽达发现的一所小教堂,和他们到达格拉休特前在路
上过夜的那间小草棚。《瞧!》组诗中的一首小诗《一个无人爱的男人之歌》是在
格拉休特写的;诗中的那个男子觉得自觉失落在广袤的空间(……我太渺小/ 在吹
浮我的风中微不足道。)
在梅尔赫芬,劳伦斯在给霍普金太太的信中详细谈论了他和弗丽达之间关系的
状况,弗丽达的丈夫仍“疯狂地”爱着她,不肯“放手”。但是,他说,“对我们
自己来说,弗丽达和我已经挣扎着渡过了困难时期,进入了一种奇妙的,毫无保留
的亲密状态,一切都在闪烁发光,我终于知道了这就是爱情。我想,我不应该像以
前那样责备女人,而应该责备自己,因为在这之前,我把爱错用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每个人都应该有所发现,应该“坚持不懈,直到发现那个可以接受他而且他也能
接受她的爱的女人,然后在这个男人或女人身上孤注一掷。但是,事情必须是两厢
情愿的。不管怎样,不管将发生什么,我确实在爱,也在被爱着。我既给予了又得
到了——这将是永恒的。”大卫·加纳特在梅尔赫芬又遇到了劳伦斯和弗丽达。大
卫当时是个学植物学的大学生,后来,有一种植物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济勤休的
花草为他增加了不少植物标本。劳伦斯白天的大部份时间在房间里写作,弗丽达和
加纳特则坐着闲谈;不时地,他会起身下厨,或有时参加他们的谈话,但一会儿,
他又回到了他的稿子上。在晚上,他们三个会做些文字游戏,抑或劳伦斯会模仿一
些伊斯渥人或叶芝和庞德在一次伦敦的聚会上的言行举止,也许就是叶芝滔滔不绝
地独白时庞德大吃郁金香的那一次。大卫·加纳特曾说,在劳伦斯的表演中颇有些
卓别林的样子;“但更加尖刻,没有那样伤感。”一天中最沉重的时刻,加纳特回
忆道,是从英国或从德国的信件来到的时候,这些信件常使弗丽达想到她的孩子们。
这种情况中的难堪之一是劳伦斯始终对欧内斯特·威克列十分赞赏,甚至是钟爱,
这与《儿子和情人》中保尔·莫里尔对巴克斯特·道斯的态度是一样的,他的妻子
也被保尔带走了。弗丽达说劳伦斯对她的丈夫“感情很深”,你记得《相会在山上
》那首诗吗?诗中描写他遇到了一个棕色眼睛的农民。”在劳伦斯和弗丽达在梅尔
赫芬住下以前,大约是8 月31 月左右,大卫·加纳特的一个朋友哈罗德·赫卜森
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他是经济学家J ·A ·赫卜森的儿子。他们一同沿匹兹舍杰顺
坡拾阶而下,德斯特辛而去,加纳特和赫卜森在那里赶上了弗尔罗纳来的列车,劳
伦斯和他们一起往车站走了一段路;“天很黑”,加纳特说,“空气中有一股花的
芳香,劳伦斯踏着轻柔的脚步在土路上行走,悄然无声。”在斯特率的时候,劳伦
斯写下了他的诗《苦难》,此诗是从9 月2 日写给麦克列沃的一封信发展而来的,
在信中他谈到了山中的寒冷,刺骨的溪水,和行路的艰难。他告诉麦克列沃,“如
果有一天我消失在某个地下密牢里或此山中的什么洞穴之中的话,你大可不必惊奇。”
《苦难》一诗的第一行就说到了“这个山中的地下密牢”,在诗的后面部份,诗人
发问,“我为何不去?/ 我为何要在这锅中,这牢笼之中到处爬行/ 愚蠢无比?”
从斯特辛出发,劳伦斯和弗丽达向梅兰和泼斯安而行,这两个地方就是现在的梅兰
诺和泼斯安诺。然后,在“纯粹的古老的意大利”特里安特(现在又称为特兰脱),
弗丽达“十分闷闷不乐”,劳伦斯写到,“因为一切都又要重新开始。”弗丽达后
来回忆到“那个非常便宜的旅馆,墙上斑斑驳驳,床单不干净,卫生间十分糟糕”。
劳伦斯曾看到过她“赤着脚在冰冷的,布满茬子的田地里行走,对潮湿,饥饿和寒
冷都付置一笑,”现在却看到她站在一个广场上,坐在那个所有流浪诗人的典型—
—但丁的塑像下哭泣。
那些时候,在特里安特和利伐之间有列车通行:劳伦斯就买了火车票,这样,
他和弗丽达可乘列车行完剩下的旅程。但是,当他们到达利伐时,他们已是十分穷
困了,以至于不得不违禁地在房间里做饭吃,当意大利女佣人进来整理床铺时,他
们就得把酒精灯和食物藏起来。不管怎样,他们的行李最后终于到了,弗丽达可以
脱下她的“农夫袍子”,换上一件漂亮的蓝上装;她的姐姐也给她寄来了一些漂亮
的衣服和帽子,现在,弗丽达可以在这个奥地利的要塞城镇,在被劳伦斯称为弗朗
兹·约瑟夫的“巧克力士兵们”中间招摇过市了。劳伦斯仍戴着那顶从慕尼黑买来
的,廉价的,没有样子的草帽。
但在9 月16 日收到从达克华斯处寄来的50 镑现金时,他便是相当富裕的了。
两天以后,劳伦斯和弗丽达又在意大利的土地上向南而行了,到达了加格兰诺,
二个月之后,他在那里完成了《儿子和情人》的写作。
与他那天色阴沉的诺丁汉和经常下雨的英格兰相比,这里是一种绝然不同的生
活。现在,他是生活在被阳光晒得乌黑的人们中间,以后,他将称颂这里的人们。
这里的一切几乎都是明媚的。这个年轻人正在改变自己去适应那个时而欢快,时而
忧郁的德国女人,随着他们生活时光的流逝,白昼在阳光下变得越来越灼热,太阳
在这里好象比北方更接近地球,金色的光焰热烈地照耀着大地。
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对年轻的劳伦斯很有作用。他以前经常赞美北方的自然景
色,这样的赞美在《白孔雀》和《儿子和情人》中比比皆是,而且是用一中浪漫主
义运动时期作家的目光和手法去进行观察和描述的,常使生活在其中的人民为之感
动。但是,对南方自然景色的感受,使劳伦斯发生了变化,而且渐渐地对自己以前
对工业区的自然风光的描写感到愤怒。这种感情在《儿子和情人》中还无特别的表
露,虽然此书完成于南方,但对那个地方并无提及,在上一个世纪,易卜生在意大
利写下了他的许多剧作,这些剧作讲的都是北方的事情,虽然,在作品的这里或那
里都有一些南方的记印,例如《玩偶之家》中的娜拉跳的塔兰泰拉舞。在《儿子和
情人》中没有塔兰泰拉舞,甚至在《虹》和《恋爱中的女人》这两部用在加格兰诺
写下的素材而写成的小说中也没有这样的描写。
另外,劳伦斯不喜欢工业社会题材的作品,因为他读过的19 世纪的各种作家
的作品:托马斯·卡莱尔(那位成为工业界巨头之前的年轻的卡莱尔),马休·恩
诺德,约翰,拉斯金和威谦,莫里斯,下面这些从格拉姆·马丁的《工业主义和文
化,1830——1914》(1970)一书中的摘录就说明了这一点。
人们的头脑和心灵以及他们的手都变得机械了。他们丧失了对任何形式的个人
力量和自然力量的信仰。他们所希望和为之奋斗的并不是内在的完美,而是外部的
联系和安排,是规章制度——这样或那样的机械主义。他们所有的努力,联系和观
点都是机械主义的,都有机械主义的特征。(卡莱尔1829)
正是向这种现代最为邪恶的机器的降级和堕落,才把许多民族的人民引向为一
种自由而进行的、徒劳的、无条理的、毁灭性的奋斗之中,而他们自己也无法解释
这种自由的本质(拉斯金,1853)
我曾说过,对机器的信奉是困扰我们的一种危险;我们经常荒唐地将机器置于
一种不相称的地位,这样的机器,如果真有什么益处的话,就是为人民服务;可是
人们总是信奉机器,好像其本身有一种内在的价值似的。(恩诺德,1869)
正是这种对商业的迷信之中有一种内在的终结,这种迷信认为,人是为商业而
造就,而不是商业为人而存在,在这样的迷信中,艺术也暗然失色;人们已不再是
在偶然的时机借助于这种迷信,这样的迷信已充斤于我们日常生活。机器,铁路和
如此种种的东西,现在确实控制着我们,但本来完全可以为我们所控制。(莫里斯,
1883)
劳伦斯在《儿子和情人》中只是偶尔提到了那个主要画面中的这种丑恶之处,
但此书以后的大部份作品中,这样的论述就在其后影响着他,虽然直到他感受到了
意大利乡村城镇的阳光之后才意识到这种力量的存在。在加格兰诺,劳伦斯也正在
使自己关于生命的力量的思想定形下来。他在给欧内斯特·柯林斯的一封著名的信
中说,这种思想实际上是他的宗教;这在后来成了一种哲学,在这种哲学观点中,
他试图将生命和思想置于相均衡的位置上——用劳伦斯的术语讲,“生命知识”和
“思想知识”,然而,在领略了意大利的阳光和看到了这里的农民们的无忧无虑之
后,他当然会从过去的阅读中记起那些19 世纪的作家所看到的,机器主义的危险
和机器主义的根本原因,工业主义的侵蚀作用。
已故的维凡恩·德·苏拉在他1951 年的一次有关劳伦斯的题为:“D ·H ·
劳伦斯:中西部的预言家”的讲座中,将劳伦斯置于英国文学史上的大预言家的
“长列”之中,这些预言家包括“14 世纪的兰勒德,16 世纪的莫尔和拉提默;
17 世纪的班杨以及18 世纪的布莱克、卡莱尔和莫里斯”,平托教授补充道:
“劳伦斯是这个行列中最晚的,但决不是最末尾的一个人物。”
(五)意大利的黎明
劳伦斯和弗丽达在加格兰诺一直逗留到1913 年,这是他一生经历中最安宁的
一段时期。如前所述,《儿子和情人》的结束,意味着他过去经历中许多艰难坎坷
的结束。在加格兰诺,他开始了新的创作活动,这就是他创作生涯中第二阶段的两
部成功之作,《虹》,完成于1915 年,《恋爱中的女人》,完成于1916 年末或
1917 年初。加格兰诺还是阿依金的延续,而且现在劳伦斯和弗丽达在一起生活不
只是两个月,而是整整7 个月。从《瞧!我们走过来了!》的诗中,可以明显地看
到劳伦斯和弗丽达在他们的第一次意大利旅居中幸福和欢乐的表露;在那里写成的
诗中最末一首《春天的早晨》(即被郑重其事地称为《天堂重人》一诗之后的那一
首)这样说:“在粉红和蔚蓝之中/在天空和杏花之间/一只麻雀展翅飞翔/——
我们走过来了……”那些日子里,墨索里尼的工程师们还没有将那湖的西部石崖上
的加德埃森安纳·奥西登托凿穿,“由于后面陡峭的山岩”,从利伐去加格兰诺的
唯一途径就是坐船。劳伦斯从皮艾特罗·帕奥列(一个“头发灰白的意大利老头,
举止温文尔雅,下巴像狗,并有一个40 岁的可爱的妻子”)那里租用。
维拉、勒盖那的底层空房,80 个里拉一个月,在那时大约合63 个先令(不
计兑换费),或15 个半美元,“包吃包.住,服务齐全”。与绝大部分意大利语
的习惯用法相矛盾的是:此旅馆名维拉·勒盖那,其字母e 上有一个重音符号。
在那里,弗丽达第一次认真地开始操持家务,但是,炉了和铜锅是很难对付的!
她不得不经常打断劳伦斯的写作——“鸽子肉烧焦了,我该怎么弄”?
——然后,他会和颜悦色地过来帮助她解决种种困难。“我第一次洗床单简直
如遭一次灾难”,弗丽达回忆说,“那些床单是那么大,那么湿,湿得不得了。厨
房的地上像发了大水,桌上尽是水,我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劳伦斯又一次来营
救了她,将厨房的地板擦干,将床单挂到了花园里。“如果你听说我们被谋杀的消
息的话,”他给爱德华·加纳特的信中说,“那就是弗的过错。她从卧室向外面马
路上倒水,浇到了一个在墙边行走的老太。我必须把所有的门都锁好,我们坐在另
一间卧室里,还好那里没有警察。”村中偶而也有喧闹的时候;伤员们从特里普尼
泰恩战争的战场上回来。
这些情景后来一定使劳伦斯觉得很有趣,因为,14 年后,他翻译了吉奥凡尼·
弗欧加的《卡拉勒里亚·勒斯蒂堪纳》,其中,开始的一段描写了那个爱说大话的
士兵托利杜,回到了一个西西里乡村,“穿着他的军装,戴着一顶红色的无沿帽到
处眩耀”的情景。然而,劳伦斯在加格兰诺的生活并不全是富有幽默回味的家庭琐
事和对回乡士兵的嘲讽性的观察,《儿子和情人》最后一稿的写作是一桩痛苦的事
情,这比他以往任何时候的创作都更使他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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