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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殇

_8 夢三生(当代)
纤尘脸色却是微微一变,伸手拦住了我。
“怎么了?”我抬头,看向纤尘,今天的他有些怪异。
“没什么,你不是困了么,早些休息吧。”一脸温和地,他开口。
我摇了摇头,“我出去看看就好。”
“明天回去吧,今天太晚了,而且……”微微顿了顿,纤尘笑道,“明天早膳我会做酒酿圆子。”
酒酿圆子?我微微吞了吞口水,随即还是有些困难地摇了摇头,食物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坚决不被收买
“……还有桂花酿。”纤尘微笑着补了一句。
桂花酿?!纤尘一直藏着不让我染指的桂花酿?!吞了吞口水,食物的诱惑让我不由地主地点头。
笑了一下,纤尘转身回房。宝正留下了手中的灯笼便拉着小狗子一起随着跟了出去。
看他们离开,吕布抬手用袖子试净了我额前的血迹,便也走到门口,忽然转身看向我,“媳妇,我就在门外守着,你别怕。”说完,不待我开口,便反手带上了房门。
透过微微摇曳的烛火,我看到那个比同龄少年显得要高大的身影微微矮了矮,盘腿坐在我门口,心里不由自主地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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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飞花 擒反贼樊稠立功 新嫁娘血溅凉州
回头望了望窗子,那是铃儿纵身逃离的窗子,我笑得有些贼,谁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酒酿圆子、桂花酿我所欲也,董卓亦我所欲也,我要两者兼得!(小生:敢情董大人在笑笑您老人家心目和酒酿圆子、桂花酿同一等级啊……==b)
窗外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吵,甚至间或传来兵刃铠甲相互撞击的声音,我微微皱了皱眉,明明屋外的声音吵得非同寻常,可是纤尘为何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整个望月楼,甚至整条街都没有一个人好奇?
转身走到窗边,我轻轻推开窗,慢慢爬出了窗子,唉,本来可以更潇洒地纵身一跃,可惜本姑娘此时一身长裙曳地,淑女极了,正抱怨时,一不小心踩到裙边,差点跌了个四脚朝天。
正兀自嘀咕着拍了拍裙子站好,风中传来的声音更为激烈了,咒骂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我定定站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为何没有人敢出门来看热闹了,这样如同恶梦一般的声音,任是谁都避之唯恐不及的。
莫非是羌胡人趁夜进城来抢掠了?循着那声音,我悄悄靠近了去看,望月楼前不远处,有火光闪烁。
“大人,我追出凉州城几十里,在幽州边境擒住他们,他们果真是黄巾贼所扮,进凉州城来欲图不轨!”樊稠禀道。
在他身后,有几十人被缚,皆身着红衣,我微怔,他们不是白天我同吕布在市集上所见的迎亲喜队?
如此想来,城门上的白字,还有凉州城中百姓门上所写“甲子”二字皆是他们的杰作了?
“大贤良师天命所归!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一定会遭天遗!”忽听有人大声叫喊,但被叫喊声随即被一顿拳脚给淹没,变成惨叫。我循声望去,却原来是那一身红色喜服的新郎官,只是此时已被揍成了猪头状,看不出一点喜庆的氛围了。
董卓一身黑袍,背着火光而立,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隐隐透着肃杀的感觉,“说,你们进城干了什么?”半晌,董卓开口。
那猪头状的新郎甩头,狠狠吐了一口血沫,颇有几分英雄好汉的气概。
“不说么?”董卓抬了抬手,不一会儿,便有一女子被拖上前来,大红的衣裙已经有些破损,一身尘土,满面狼狈。
尖叫一声,那女子纤弱的脖颈已握在董卓手中。
“你!”那新郎瞪大双眼终于急了起来。
“说,你们在凉州里干了什么?”捏着女子的脖颈,董卓冷冷开口。
那一身新嫁娘喜服的女子仰头,在风中瑟瑟发抖。
“阿朗,不能说,大贤良师会降罪于你。”有些困难地,那女子摇头道。
猪头状的新郎一些悲戚,“要杀要剐冲我来,放了她!”
“不说么?我想我的兄弟都很乐意替你洞房花烛。”董卓冷声道。
那女子的眼中盛满了惊恐,随即竟是惨然回头望了一眼那新郎,歪头不再动弹。
不一会儿,便有殷红的鲜血从她口中溢出……
董卓眼中闪过一抹讶异,随即松开了握着那女子脖颈的手,那一身红衣的女子便如风中的落叶般委顿在地。
鲜红的嫁衣仍是那么的喜庆,只是此时穿着那嫁衣的女子却已命丧黄泉。
“纯儿!纯儿!纯儿……”那新郎大叫起来,眼泪混合着脸上的血迹一齐落下,宛如血泪一般。
那红衣的女子却是再也没有回头来望他。
“大人,她咬唇自尽了。”樊稠上前掰开那女子的嘴看了一下,转身禀道。
董卓点了点头,回头看向那一脸恨意,仰天长啸的新郎,“都杀了吧。”淡淡地,他终于开口。
“大人?”樊稠一下子愣住。
虽然寒冬已过,天气渐暖,但躲在一边的我还是止不住地手脚冰凉,杀人哪,是杀人哪!他怎么可以如此云淡风清?
“此人对我恨意甚浓,此时不杀,他日必来杀我。”董卓转过身去,半晌,又道,“这凉州城内定有内应,杀了他,取其头颅悬于城门之上,我要那个敢于在我眼皮底下生事的贼人心惊胆颤,夜不能眠!”声音森冷,如同炼狱修罗。
我生生地打了个寒噤,背靠着墙,心里隐隐有些疼痛,纤尘刚刚不让我下楼,是不想我看到如此场面吧。
娶我,为我留在凉州。这个念头是不是我一厢情愿?董卓他……该是有着雄霸天下的野心吧。
“樊稠,这里的事你处理,我去接笑笑回家。”董卓的声音再度扬起,声音挟了丝暖意。
家么?他说“接”,没有说“找”,他该猜到我在望月楼的。
“铃儿她……”樊稠犹豫了一下,似是要提醒董卓曾许诺今天会纳铃儿为妾。
董卓却是未给他开口的机会,转身便大步向望月楼而来。
我心里一慌,忙转身一路跑回了望月楼的后窗,翻窗回到房中,定了定心神,转身关好窗子。
刚回到床上躺下,门外便有脚步声传来。
“我接笑笑回府。”董卓的声音在门外扬起。
“大人,媳妇睡着了。”吕布有意阻拦。
门,吱哑一声开了。那个脚步声再熟悉不过,是董卓。
我闭上眼,没有动弹,脑中全是刚刚那红衣女子满口鲜血的模样。
“笑笑。”董卓开口。
我仍是没有动弹。
俯身,感觉董卓的气息越来越近,他已弯腰将我打横抱在怀中。
他动作很轻,仿佛怕将我吵醒一般。
靠在他的怀里,我仍是没有睁开眼,明明是这么温暖的怀抱,为何却可以那样云淡风清地杀人?
“董大人。”纤尘的声音突然响起,伴随着一阵银链相互敲击的清脆声响。
董卓回头望向声音的来处,“绝掌柜。”
“呵,非也,纤尘只是个厨子而已,并非掌柜。”纤尘笑道,“笑笑姑娘已经睡熟,让她在此借住一宿又有何妨?”
“不必了。”董卓的声音辨不清喜怒,便抱着我执意要离开。
“城门上腥味重得很,笑笑若是见了……”身后,纤尘的声音低低地响起。
我感觉董卓抱着我的手臂微微一僵,随即咬牙低声开口,“不劳你费心”。
“笑笑心目中的仲颖,不知道会不会杀人呢?”带了一丝轻笑,纤尘道。
董卓的脚步一下子顿住,“绝掌柜对我的笑笑,倒是关心得紧。”转身看着绝纤尘,董卓开口,“我的”二字说得犹其重。
“呵呵,笑笑如此招人喜爱,理所应当。”纤尘的声音此时在董卓耳中颇为欠揍。
董卓没有再开口,竟是返身将我放回榻上,“奉先,明日一早带笑笑回来。”
“嗯,我知道,我知道。”吕布忙不迭地点头道。
微微有些粗糙的大手轻轻抚了抚我的额,随即竟是抽身离去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纤尘也转身离去了。
我缓缓睁开眼望向门口,门已关上,吕布的背影仍守在门外。
纤尘的再三挽留,而董卓甚至破天荒地答应纤尘让我留宿望月楼,他们明明水火不溶,却难得意见一致,……这一切,都只是不让我看到那杀人的场面吧。
只是他们不知,杀人的场面即使无法见到,那血的腥味,却早已没入我的鼻端。
一早醒来,便见吕布正趴在床沿上,不由得吓了一跳。
“媳妇,你醒啦?”吕布笑眯眯地看着我道。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揉了揉眼睛,我没好气地道,任谁在醒来第一眼看到这么一张放大的脸摆在自己面前,都不会开心的,虽然这张脸长得还不错。
“进来一个多时辰了”,吕布还是笑眯眯的,“我从小就希望这么守在床前等着媳妇醒来,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我忍不住失笑,抬手轻轻弹了他的脑门一下,待他吃痛地捂头,我才笑道,“什么时候学得如此的油腔滑调了。”
“我是认真的,媳妇!”一脸的委曲,吕布道。
“我要更衣了。”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冷不丁地道。
“嗯。”吕布也点头,完全没有自动离开的意思。
“莫非你认为看我宽衣解带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微微扬了扬眉,我煞有介事地道。
吕布后知后觉地讶然望了我一眼,随即“轰”地一声,脸从脖子红到了耳根,“没……没有……”说着,匆匆忙忙地夺路而逃,狼狈极了,只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大笑。
换了衣服,漱洗完毕,大堂里已经客似云来了,穿过大堂,我直奔纤尘的专用厨房。
刚踏入厨房,酒酿圆子和桂花酿的香味已经扑鼻而来。
毫不客气地坐下,伸手捏起一个酒酿圆子便咬了一口,糯软酒甜,唇齿留香。
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吕布,竟仍是红着一张脸,我不禁大奇,平时一口一个媳妇喊得不亦乐乎,皮厚三尺的家伙也会害羞?
转了转眼睛,我抬手冷不丁地塞了一颗酒酿圆子在他口中,吕布一下子后退一大步,离我远远地。
我呆愣半晌,随即忍不住地捧腹大笑,原来是个银样蜡枪头,平时里口口声声冲着我喊媳妇,却原来在他的概念里媳妇的便是“点灯说话,吹灯作伴”的过家家,骨子里竟是害羞得很。
洗了手,纤尘摇了摇头,拿布来擦我的手,“饭前洗手。”
我满不在乎地由着他帮我擦手,“我妈也常这么说我。”
微微一愣,纤尘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完全一副好好先生的典型,只是诸位看官可千万不要被这家伙的皮相给蛊惑了,这个家伙的老底,总有一天会让我兜个底朝天。
“桂花酿我装了一小瓶放在你绣袋里了,早上喝酒对身体不好。”说着,纤尘将手中的绣袋递给我。
掂了掂手中的绣袋,对里面的分量表示满意,我低头系在腰间,抹了抹嘴站起身,“好了,我要回家了。”
“回家?”纤尘微微一愣,道。
“嗯,仲颖不是限我一早回家的么?”我点头。
眼眸微微一黯,纤尘没有再说什么。
我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回去的时候走小路,听说那边新开了一家店,五香牛肉做得特别够味。”身后,纤尘突然道。
“好。”我弯了弯唇,拉着吕布一起离开。
走小路么?五香牛肉是幌子,真正的原因是不想我经过城门,看到那两颗高悬的头颅吧。
虽然明白,只是被人守护着的感觉……并不坏。
“呃……不走小路去吃五香牛肉么?”出了望月楼,被我拉着手,吕布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
“不去了,酒酿圆子已经吃饱了。”笑了笑,我道。对付聒噪的吕布,我终于总结出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了,嘿嘿,他真的很容易害羞耶!
远远地走到城门边,城门下已经站了一群围观的百姓,喧哗得紧,我闭了闭眼,不用看也知道那定是高悬于城门之上的两颗头颅所引起骚动。
“媳……你怎么了?”吕布见我闭眼,问道。
我没有开口,拉着吕布的手往城门下走,顺着众人的视线,吕布突然倒抽一口冷气,“他们……”
我仰头,一点也不意外地看到城门上高悬着的两颗头颅,一男一女,紧紧相靠着。
那女子的头颅之上虽然发鬓凌乱,只是隐约可见其发前还佩着半枝珠钗,新嫁娘所佩戴的珠钗……
“是那个新郎!”吕布惊叫。
“你之前不是遗憾没有看到那个新娘么?”心里微微一苦,我轻声道。
“她是……”吕布惊愕地看着那苍白而血迹斑斑的头颅,轻声低喃。
我终是没有答言。阿朗和纯儿,我不明白他们为何会随张角叛变,我也不明白他们之间有着怎么样的故事,但他们……是相爱的吧。
这个战乱的年代,无处不在谱写着英雄的史诗和野心,在这些雄壮背后,小儿女的细语情长便是那样的卑微……
卑微到……一触即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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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飞花 接皇命董卓发兵幽州 违心意樊稠吐露实情
一路回到太守府,吕布再没开口。
难得地不见他吵吵嚷嚷的声音,我当真有些不习惯。
“小姐回来了!”刚到府门口,守门的侍卫一见我便大声嚷嚷起来。
“小姐回来了?!”只听得樊稠的声音从府中一路响起,不一会儿便已跑了出来,在府门前迎接。
我和吕布站在府门前看他们一脸的大惊小怪,不过是一夜未归而已,至于如此夸张么?
“小姐,你可回来了,快些进府吧。”樊稠一脸的如释重负。
我有些狐疑地看了吕布一眼,便同他一起随樊稠进府。
“小姐。”进了府门,便见铃儿一脸恭顺地站在院子里轻声招呼。
我微微扬了扬眉,看她如此模样,当真无法将她与昨夜那个黑衣蒙面、欲置我于死地的杀手联系在一起呢,只是在这太守府,她还是不敢明目张胆地伤我吧。
“漱洗用具,早膳毕已备妥,请小姐进房漱洗。”仍是一脸的恭顺,铃儿低头道。
“不用了,我已经用过早膳了。”摇了摇头,我转身直奔董卓的屋子。
昨晚我不敢面对他,不敢面对那个能够淡然而随手取人性命的他,所以我选择逃避。只是在望月楼,我想了一夜,与其让藏在心中那些血腥晦暗的想法渐渐发霉腐烂,两相猜疑,不如向他坦白自己的想法。
告诉他,我不喜欢他杀人。
告诉他,我已经不是孩子。
告诉他,我是真的喜欢他。
告诉他,我想与他在凉州厮守一生。
“小姐!”身后传来樊稠略带紧张的声音。
回头看他一眼,“怎么了?”见他如此奇怪,我下意识地问道。
“没有……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大人不在房中。”樊稠避开我的目光,道。
“不在房中?那他去哪儿了?”皱眉,我道。
“大人一早便带兵出城演练去了。”铃儿不急不缓地开口。
又是演练?!这十几年来,董卓一手培养起来的兵马已是兵强马壮,他真的志在夺取天下么?
没有理会他,我径自往董卓房里走。
进了房门,我四下看了看,整个房间的摆设我摸得甚至比董卓自己还清楚,忽然想起那部找了十几年还没有找出来的手机。
不死心地翻箱倒柜又找了一遍,我终是累极转身靠在榻上兀自发笑,董卓还真是藏得隐蔽呢,算了,事到如今,连心都沦陷了,手机找不着也无所谓了。
双手自动自发地从腰间的绣袋里掏出纤尘一早准备的桂花酿轻轻啜了一口,我忍不住眯了眯眼,呵呵,果然醇香无比。
头脑一阵昏沉,抱着薄被,我竟是不自觉地沉沉睡去。
半睡半醒中,似乎被什么魇住了,头脑一直昏昏沉沉。
“三国似梦天下乱,自在飞花逐水流,一缕香魂随风逝,凉州铁骑入京都……”
“何处来,何处去……何处来,何处去……”
牵着一头小毛驴,那个青衣童子离去的背影,一切仿佛电影的倒带一般在我脑中重现。
我猛地睁开双眼,额前冷汗涔涔,手心里也是汗湿一片,这才惊觉自己竟是做了梦恶一场。
抬眼看了看四周,一片漆黑。
已经入夜了么?看来我这一觉睡得真沉。
抬头按了按有些酸痛的额,我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还握在手中的小巧酒瓶,我的酒量一向不差的,虽然算不得千杯不醉,十几杯还是不成问题的,怎么这桂花酿只是轻轻抿了一小口便这么厉害,足足让我睡了一整天?
心下隐隐有些不安,我忙下了榻,脚步有些虚浮地出了门,刚出房门,便见樊稠一脸不安地在门口走来走去。
“樊稠。”抿了抿唇,我突然开口道。
樊稠似乎被我吓了一跳,随即回过神来看向我,有些讷讷地道,“小姐醒了?”
“睡了一天,都有些饿了,你知道我最怕饿了,午膳时怎么不叫我起来。”隐下心里的不安,笑了笑,我道。
樊稠看了我一眼,没有吱声。
“仲颖呢?还没有回来么?”看了樊稠一眼,我问。
樊稠的脸色微微一变,我心下有了些数,难怪今日回府便一直没有见到他,如今想来,从我一进府门开始,樊稠便是面有异色的。
“仲颖不在府中?”有些试探地,我道。
“樊大哥。”正在樊稠张口欲说时,铃儿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我回头,看向走廊拐角处,铃儿正一脸怯怯地站着,晚风吹过,拂起她鬓角的乱发,我见犹怜。
只可惜,虽然这一招在我眼中看来可笑至极,但我却是在樊稠眼中看到了不折不扣的怜惜。
樊稠终是没有吱声。
“铃儿,见过仲颖了么?”笑眯眯地,我干脆直接问正主儿。
“大人的行踪,又岂是铃儿能知道的?”一脸的柔顺,铃儿道。
“铃儿不是仲颖房里的人么?仲颖这么疼你,你又岂能不知?”看了樊稠一眼,我道。
果然,铃儿脸色微微苍白起来。
看来董卓说得果然没错,铃儿最大的错误便是对樊稠对了真心,所以这便是她的软肋。
如果你确定要做一个亡命之徒,那么切记要管好自己的心。
否则,便会万劫不复。
“仲颖在哪儿?”微微咬了咬牙,我道。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起来。
庭院里一片寂静,带着初春的鸟呜。
“朝廷昨夜来了紧急文书,逆贼张角兵犯幽州,幽州危急,要大人带兵前往相助!”半晌,樊稠终是开口道,“大人一早便已带兵出城了”。
一早便已出城?
眼神微微一凝,我森然开口,“为何要骗我?”
樊稠看了我一眼,忙道,“不要责怪铃儿姑娘,她只是不想你担心而已,而且大人也的确下令暂时不要跟小姐提起此事的。”
看了一眼站在我面前阴晴不定的铃儿,我强行抑住心里面的慌乱,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铃儿,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对不对?你还做了什么?”
铃儿看了我一眼,没有开口。
“铃儿,就算五前来你从未真心对我,但五前年,在地痞手里救回你的我是真心的。”语气带了一丝慌乱,我一手捉住她的衣襟,“告诉我,你还做了什么?”
嘴角微扬,铃儿温柔的表相终于有了些裂缝,“纯儿,是我的妹妹。”
微微一愣,我错愕地看向铃儿,“你说什么?”
“纯儿……那颗挂在城墙上的人头,是我的妹妹啊!”眼里满是不可遏制的恨意,铃儿反手一把抓住我的肩,大声道,声音尖锐得可怕。
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我手脚冰凉,“所以?所以……”
“大贤良师救了我们姐妹,若不是他,十二年前爹爹惨死于董卓那狗贼手中时,我和纯儿早已流落街头!”铃儿尖叫,眼中满是令我心惊的恨意。
我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爹惨死于这狗贼手中,我忍辱负重,不惜委身于他,却不料这狗贼竟是一早便知我的企图,污了我的身子不说,还将我软禁于此,妹妹为了救我……如今,她的人头便在城墙上挂着!董卓!董卓!董卓!”铃儿尖叫着,面容扭曲得可怕,“我要他死!我要他死无葬生之地!”
我呆呆地站着,任凭她将我的肩抓得生生地疼。铃儿是张角的人,那么董卓如今的一举一动,张角定是了如指掌,此次一行,董卓岂不如同自寻死路?怎么会这样,就算是死,董卓也不该是这个时候死啊?
莫非是因为我?因为我的出现,所以才打乱了历史的进程?一心想改变董卓的命运,殊不知,我的出现,带给他的,竟是噩运!
如果不是因为我这莫名其妙的“神女”,董卓便不会与那胖太守结怨,如果不是因为我,董卓便不会杀了那太守,如果不是因为我,便也没有铃儿的复仇!这一切……终究,竟都是因我而起!
“媳妇!”耳边一个熟悉的大喊声,下一刻,我肩上的疼痛便消失了,呆呆地抬头,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眸子。
“奉先……”微微颤抖着,我捉住了他的袖子。
“媳妇,你没事吧?”吕布紧张地看着我,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伤口,才放下心来。
“奉先,去幽州,帮我救仲颖。”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我紧紧握着他的手,道。
吕布微微一愣,随即低头看我。
“奉先,帮我救仲颖,好不好?”顾不上其他,我一径地恳求。事到如今,我能求得动,并且有能力救仲颖的,唯剩眼前这个口口声声唤我媳妇的少年了。
“好。”喉头轻轻动了动,吕布终只是点了点头,轻声吐出一个字。
说话间,樊稠竟已从马厩牵了两匹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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