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天使！”
“神显灵了，神来救我们了……”
拜倒下去的人群乌黑一片，祈祷与激动的哭泣声此起彼伏，这一切都这样的令人厌倦……
杀意仍然充斥着心头……
杀掉他！
杀掉他！
这个无耻冒犯我的男人！
我一动那个男人也迅速的转开了身体，笑容变得冰一样寒冷：“怪不得我无论如何也从你身上找不到陛下的气息，原来我们都弄错了啊，这可真是奇怪，乔安大人。”
乔安大人……
乔安？
那是我的名字吗？
一闪神间我被他扑到了地面上，沉重而污秽的身体，想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失，连那些哭泣声企求声一切一切都消失……
“既然是死对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那个男人冷笑一声，一道冰雷从天而降，像霹雳一般直击在身上。
被冰雾迅速的包围，人完全动不了，寒意从四面八方钻进了身体里。
要把整个身体撕裂似剧痛。
死吧！
都死了吧，死去才好！
最好能把身体和这空气一样化成片片粉齑，连一丝一毫的气息都不要留下。
这肮脏误会的城市，这所有嘈杂的人群，这样肮脏污秽的我……
都从这世上消失了吧！
我猛地反身起来向那个男人扑过去，他也没料到我还有反抗的余地，被拖入了冰雾之中，那白色的气团无限的扩大，似乎要把这整个世界吞没。
“啊啊啊啊……”人们痛苦的叫声仿佛原野上的狼号。
万物之灵在生死面前也不过是如此的卑劣。
混乱的打杀声中，忽然有人像挑到不新鲜的黄瓜一样抱怨着：“抢什么，这个东西又不会很好吃。”
我看到那秀丽而高贵的男孩子，把气团一样的冰雾放进了嘴里，尝了尝滋味，然后又有些嫌弃地吐掉。
和我扭打成一团的男人也完全呆住了。
眉峰微微挑起，他望着那个男孩子，眼神中有太多的怀疑和不确定，“陛……陛下？”他尝试着叫了一声。
“什么？”男孩子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哈……”医生推开我，摇摇晃晃地向柯竟走过去。
男孩子站在那里的样子，就好像等着下课的学生一样若无其事。
“果然是你……果然……我就知道，你怎么会轻易地让我们找到……”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承认？为什么要为了完全没有道理的原因在人间滞留？为什么要我们一再而再的企求你也不肯出现？为什么？”
男人握紧了拳头的怒吼声似乎完全没有打动柯竟。
他只是有些无聊地歪过了头：“你很烦。”
“陛下！”男人绝望地看着他。
那么绝望的感情。
那痛苦到几乎碎裂的心。
一声声地呼唤着陛下。
那样的情形让我慢慢地想起了什么。我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靠近了柯竟，夕阳之下他色泽轻浅的头发泛着令人眩惑的光泽。
我记得，我记得……
那一天也是这样的情形……
“你怎么会……”想伸出手去碰触他的那一瞬间，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叫了一声“陛下小心！”。
一道金光从远处夹带着风声破空而来。
有些恍惚地抬起头。
我看见阿夜拉弓射箭，刚想说不要对柯竟动粗，他才是你们苦苦追寻了两千年的陛下，那金箭已经如同天外利剑一样直刺进我胸前。
我呆呆地看着露在外面的金色的箭翎，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才能看到远处满怀敌意的阿夜。
原来……已经是没有用的东西了吗？那个时候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话，大概就是……我并不是魔界的人吧……
那个一声声叫着“姐”的阿夜，随着魔王身份像肥皂汽泡一样被戳破，也轻易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在柯竟脚下倒了下去。
每次都是这样。
就像小时候在超市里，拿着琳琅满目的食物，以为可以放心大胆的吃下去，永远都是饿着肚子的时候看到无限的希望，当伸出手去的时候，就会发现不管是棒棒糖还是米粉糕，都只是摆在柜台里再奢侈不过的商品。
如果吵闹着一定要，就会被打被呵斥被所有人的眼光鄙视。
一直一直都是这样的。
柯竟低下头看着我的脸。
我轻轻地说了一声。
“什么？”他问。
骗子。
既然明知道我口袋里没有钱，为什么还要拿出糖果在我眼前摇晃？
这世上最可耻的不是吵闹的孩子，而是……而是……那些因为拥有太多的东西而去诱惑别人的骗子。
闭上眼晴的时候，看到阿夜几步抢上来护在了柯竟面前。
明明是握着所有的武器最强大的人，为什么每个人都怕他受到些微的一点伤害？
整个世界的黑暗向我压了过来。
我记得，好像，那也是这样一个阳光过于充足的下午。
天界和魔界因为地界问题在天河流域谈判。
无聊而艰苦的过程瓤一个人都显得心浮气燥。
身后总是传来怯怯私语声，我知道他们在背后议论着，不管是魔界还是天界，最丽的天使的光环总会引来令人厌烦的关注。
无数因此而靠近我的妖魔都被我用天戒格杀。
而对于同类，虽然下手会得到处罚，被我痛揍也是很经常的事。
如果他们够识趣，就会知道最丽的，同时候也是最危险的。
可是……
那灼热的视线……
暧昧的微笑……
还是像挥之不去的光线一样在身边缠绕着……
手指无意识地捏紧，放松，再捏紧，烦燥的感觉……如果有什么东西在身边……就想抓过来反复地蹂躏……
“很无聊……”
“是啊……”几乎是反射的出口。
我抬起头来，看到站在身边的那个人，立刻就惊呆了。
好……好漂亮……
对丽已经迟钝了的眼晴像被刺激一样秘张开了。视线在他丽绝伦的脸庞上粘腻着被融化……
嗅不到妖魔或者天神的气息。
奇怪的令人惊的家伙，为什么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睡一会儿。”他坐下来，自然而然地就靠在了我身上。
“喂，喂喂？”我全身僵硬，不太习惯被这么接近，“混蛋！快起来。”沉重的呼声从肩窝处传过来。
“喂？”我不可置信地瞪着那颗长着漂亮银发的脑袋，“不要给我装睡，打掉你的头！”
对方根本不为所动。
好像我的肩膀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那是他的私有财产才叮
我在打掉他的头和揪光他的头发之间左右摇摆，最后，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呆呆地望着脚下面闪闪发亮的河水。能在魔神混乱的地界，靠着别人毫无防备的睡着，我觉得这家伙实在是太强大了。
等他醒过来之后，再好好问问他吧。
我有些无聊地别过头，发现他睡得真是很，就好像……好像七八千年都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似的……
忍不住眼皮就有些发沉。
头歪了一歪。
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过来是在下午，日光在河面上反射出令人惊的光波，眼皮还略微有些发窄，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看，除了肩膀处麻痹似的觉重，已经没有关于那家伙的什蜜迹了。
就好像……
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一样。
“有没有见过一个银发高个子的家伙？”
“你说这个？”金发碧眼的天使向我举起了一个扫把。
我沉默了许久：“算了。”
不知道为什么会想找到那家伙，说起来，天神和妖魔其实是同根同宗，连长相都相似到了单调的地步，可却抱着笑死人的阶级念头掐得死去活来。
“喂！”
“干嘛？”金发碧眼的天使被我吓了一跳。
“为什没用清洁法术？”“天帝说……”天使把手放在漂亮的头发上抓了两下，“用体力清扫比较有诚意。”
我再次沉默。
脑袋坏掉了才会听那家伙的话。
“他在整你啦。”
“不会吧……”天使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他是那么高尚的我们的神啊……”
的确。
我们最高尚的神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把明明看起儡简单的问题变得无比复杂，可他自己却能保持着无辜而善良的表情。
“乔安。”
“在。”
“天帝叫你去陪他喝茶。”
真是悠闲，明明谈判陷入了僵局，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一声令下以后，就开打或者搬师回朝，他却有闲心叫人陪他喝茶。
“那什么……乔安……”天使举起了手里的扫把，“为什么你喝茶我就要做清扫？”
“因为卖相！”天使长答的一本正经，让我连冲上去揍他的冲动都消失了。
“卖相？”
“对，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卖相好，价格好到的利益一定会比别人更高。”
像商品讲解一样的口气，可是，我不得不承认这是实话。
天帝对我和对别人始终是不一样的。
最美丽吗？
从河水间倒映出脸容有点不真实，难得一见的黑长发，还有沉甸甸的黑眼晴。看上去包藏了多少年的的秘密似的。
刚推开大殿的门就有一团不明物体扑了上来。
“乔安乔安乔安！”
乱蓬蓬的头发蹭在脸上好痒，我揪着他的头发往下扯扯扯扯：“滚下去啦！”
“你不喜欢我！”身高还不到我肩膀的家伙，用一双天蓝的大眼晴眼泪汪汪地看着我，“你欺负我！”
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不哄好他的话，一定会被天使大人从早到晚念个不停。
我别过脸叹了口气：“没有，我最爱的就是天帝大人。”
“真的吗真的吗？”他双手握成拳，还挂着泪珠的大眼晴闪闪发亮。
“当然是真的。”为了不让他当场哭出来，无可奈何地说着违心的话……可是，明明已经活了一万多年的家伙……我低下头去看他……
立刻就被那张充满了童真的脸恶心到了
“乔安你真好。”他又像麻袋一样挂在了我身上。
哄小孩祖是件很累的事。
从大殿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抹了一把汗，那些嫉妒我的家伙都跑到哪里去了，实在应该让他们好好看看，哄天帝大人比扫地不知道累多少倍。
天河的水依然丽而清澈。我脱下衣服，走进了河水中。
清凉而舒适的水温让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今天的天空是明丽的银白，天帝大人对银十分过敏，一到这个日子就缩在屋子里死也不肯出来。可是……在我看来，那明明是很漂亮的颜。
就好像……就好像那个人的头发一样。
“叽……叽叽叽叽……”
悉悉索索地窃笑声从身后传来，这些档的妖魔，无时无刻不在暗中寻找着机会。我回过头，见两个精灵蹲在树枝上，拿着我的衣服乱摸：“乔……乔……乔……乔……”
连话还说不完全，就已经有了好之心。
我在心里盘算着是灭杀术还是干脆让彻底魂飞魄散之前，那两个不识趣的精灵已经从树上掉了下来，吱的一声轻响，在地面上化成了一道灰烟。
衣服从树枝上飘落，轻轻地落在了一个人手里。
那人有像天空一样明媚的轻浅的头发。
修长而华丽的身形。
咦？
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好无聊……”他像上次那样在地上坐下来，没有我可以靠着，就有点东倒西歪的样子。而且，连开场白都和上次一模一样。
“喂喂，把衣服还我。”
“这个东西？”他举给我看。
“是啊？”
“白的，很好看。”
咦咦？
虽然一直被称为最丽的天使，可是粹家伙嘴里说出来的感觉就份外的惊喜：“啊，谢谢，你……你也很好看……”
他被我胡乱抓来的词给逗乐了。他好像并不常笑，所以有点恍恍惚惚地：“这个……”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跟这个……”指我的衣服，“是一样的颜色。”
我往上仰望上去，倒觉得更像天空一点：“对了，你听过这么一个传说吗？”
“什么？”
“天帝和魔王的发，各自取了十四个颜里面的一种，所以天帝是明黄的。”
“哦……”拖长了的声音，恍然大悟的样子，“那……那不会像桔子？”
“噗……”我一口气没憋住，暴笑起来。
小个子肥肥脸的天帝，顶着一头橘的头发，细想起来还真是有那么点像熟透了的橘子。
“这话可不能让他听到。”
“为什么？”
“天帝暴走起来是很吓人。”
“哦……”他托着下巴想，“没有见过……”
“也没什看的。”不过说起来的话，我也没有见过魔王。眼前这个家伙，是天使还是妖魔那一边的呢？
刚想问出口，忽然听到他说，“不过我喜欢看你。”
我呆了一呆。
“你是我见过的天使里面最好看的。”
这样子直接地夸奖别人的风格……跟天帝真的是很像……不过已经听过一万次，从心底里感到厌烦的话，然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就有点脸红了。
“喂，喂喂，你干嘛？”
他一步跨进天河里来。
“不要过来……我打你啊……”可是还没行动他已经到了面前，就像岸边的树一样跟我面面相觑着。
忽然他抬起手，我吓得往后躲，可他的手还是落在了我头顶上。
“一直想摸一摸，看看是不是真的。”
我轻吐了口气，只是措一摸的话，还好。
“要是真的……”他的脸压近过来，一点点放大效果份外惊悚，我握紧了手，放开，再握紧，为什没打他？
脑子反复重复着要动手的念头，可是手和脚一样的瑟瑟发抖。
他的嘴唇落在了发稍上，而后是脸：“真的是真的……”
是真的……
又怎么样呢？
嘴唇感受到热度的时候，眼前一片昏暗。
高热让人神魂颠倒。
不知道过了多久脑子里才渐渐明白过来，那个人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站在天河里呆了一会儿，慢慢爬上岸边。
目光落在草地上，却发现该有的东西并不在那里：“衣服呢？”
而不该有的……是那家伙身上的一件小小的披肩，“混蛋，穿这种东西让我怎么见人啊？”
最后没有办法，还是认命地把它裹在了身上，像老鼠一样溜回了大殿里。
好在大家还都在熟睡，我一边咒骂一边去翻新的衣服。披肩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奇怪……”拎起来一看，发现下面坠有一颗巨大的宝石。
海蓝，像他的眼晴一样明亮，深邃得几乎要把人的魂魄吸走。我把它攥在掌心里，忍不住微笑着低骂了一声。
“我衣服的坏蛋，早晚有一天抓到你。”
天河地界的谈判终于还是没有成功，魔神双方都不肯退让一步。
“下面就是打架了。”天帝把这件事说得像吃泡芙一样甜蜜。
“你有必要用那么兴奋的语气吗？”天使长拿白眼夹他。
“乔安？”
“啊？”我从神游中秘惊醒过来。
已经很多天了，一直没找到关于那个家伙的任何一点痕迹。就好像化成了河水里的泡沫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宝石被珍藏在身上，因为没有主人认领，总显得孤独而寂寞。
我把大量的时间都在了寻找那个人身上，对谈判天河什么的，一切一切都充耳不闻。
到底……会在哪里呢？
“跟我在一起吧？”
“啊？”我吓了一跳。
天帝一手托着脸，有些无聊地望着我：“我和你……还要我说得更明白吗？”
天使长也吓了一跳：“陛……陛下……找伴侣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请不要这么随意地决来。”
“我很严肃啊。”
“我怎么没看出来。”
不光是天使长，我也没有看出来。
“每天叫乔安过来陪我玩……你以为我闲得很无聊吗？”天帝用手指拨弄着白毯子上的长毛。
“难道……那是……”
“那是……”
那竟然是……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晴。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告：“那不会是……传说中的……”
“对啊，追求嘛……”天帝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所有人都倒了下去。
我扭过头，宽面条似的眼泪直往下淌。一直一直，我都把那当做很难办的任务来着，天帝大人抱起来又沉又累，每次都是满头大汗地从他屋里走出去。
没想到这竟然会是……追求的手段……
“怎么样嘛？”天帝大人的口气已经有些不耐烦。
“我……”言又止。
虽然是一脸小孩子的样子，天帝大人的脾气却一直不太好，惹怒他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我迟疑了许久，终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我有喜欢的人了。”
“咦？”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向我望过来。
“这样啊……”天帝大人微扯了一下唇角，我却清楚地看见他手下的白毛毯已经变得光秃秃一片。
指尖泛起了些微的凉意，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那双漂亮的不露喜怒的眼晴里，似乎有异光闪烁着。
“是个怎么样的家伙？”
“是……”是怎么样的家伙呢？除了外表我对他一无所知，“我……我只见过他两次……”
“哦？”一向甜蜜的声音低沉下去，“乔安，你不是在糊弄我吧。”
“没……没有……”不知道找什么来证明那个人的存在，脑子在高压之下一片混乱，下意识地掏出了那颗藏在身上的海蓝宝石，“可是，他给我留下了这个……”
天帝的眼光只在上面一扫就掠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好像是微微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多少带着嘲讽的意味。
“那就算了……”
他的平静反而让我不知所措，看了一眼天使长大人，他却把脸别了过去。
天帝一万年以来第一次开口想找一个伴侣，这在天界和魔界都是大事，可是我却轻易地为了一个两过两次面的家伙回绝了。
天使长大人一直没有跟我说话。
而其他的天使，也不找任何借口地回避我。
像瘟疫一样的气氛在我身边散播开来。
即便是这样我也没有放弃去寻找那个人。每到里，我坐在天河边，望着掌心里的宝石发呆，难道一个人会莫名奇妙地出现，又莫名奇妙地消失么？
难道，就只是为了他嘴上所说的“无聊“那两个字，而来接近我吗？
他到底是什么人？
被招去见天帝大人的时候他正在穿衣服。
银蝉丝的长袍和明黄的头发配起来，让我又想起那个人说的那句话：“会像个桔子吧……”
这次没有笑出来，反而心里感觉到微妙的痛楚。
“要打架了……跟我去见见咱们的死对头吧。”天帝向我微笑，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私心，他极少会让我参与那些公开场合。
以前我觉得自己像个保姆，现在，天帝大人的微笑却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不识好歹的傻瓜。
“魔界和天界，从两万年前的一场混战中彻底分开，这些年来征战不断……谁对谁都不会服气……”天帝大人说着我完全不感兴趣的话题，“乔安？”
“啊啊？”
“你知道，有时候不仅仅是领地会成为战利品。”
我呆呆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天帝大人却把头别了过去：“够聪明的家伙，就要学会及时回头。”
我被他说得云里雾里一片糊涂。
推门走进谈判时新建的天河大殿，里面却空无一人。
“这个混蛋，又放我们鸽子。”天帝耸耸肩，“不过我有点饿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当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天使长开始准备露和茶水，天帝大人喜欢甜得发腻的露，我们不得不自己出来寻找可以吃的东西。
新近落成的庭院里一片寂静。
，风的声音，偶尔从头顶上一掠而过的飞鸟，反而让这圣域显得更加悄无声息。
下意识地往前走，那深深的中有未知的吸引力。天空是奇异的碧绿，有一点阴郁，好像随时随地都会从头顶上掉下来。
让人要麻痹了的气，恍惚间看到了尽头，有银白的发丝像水一样流淌而下。
心里微妙的痛楚，和百转千回才找到他的喜悦纠缠在一起，反而让我不能够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靠近他。
想靠近他，在他还没有被惊醒的时候，紧紧地抓住他，捕捉他。
然而手指微微一动，就听到脚步声轻如风过，一身黑衣的男子已经站在了他身边，黑发垂落下来，炕清脸上的表情。
“又睡这里了。”黑衣人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脱下披肩盖在了他身上。
“陛下……”有人一路呼唤着追过来。
黑衣人摇了摇手：“在这里，睡着了又。”
“九玄。”金发碧眼的少年呼哨一声，“你没有对陛下乱来吧。”
“胡说什么。”
“陛下是我的。”少年半跪下去，捧起那人的手指，轻轻亲吻着他的指尖。
“阿……”
“嗯？”
“这里……好像有奇怪的气味……”
“你是天狗吗？”虽然这么说着，那两个人的目光然约而同向我所站的地方张望过来……
被发现了。
“天使啊……”那金发少年微微冷笑，“样子很漂亮呢……是那位著名的人乔安大人吧……”
不管是赞，还是敌意都没有进入到脑海中去，只有那两个字魔音般地在耳边不停回旋着……
陛下……
陛下……
魔神两界只有一个人能配得上如此至高无上的称号，出现在这里那会是什么意思？
“这还用我解释？”少年笑得一脸嘲讽，“还是说，乔安大人的脑袋坏掉了，要不要我请你们天使长领你回去？”
“阿！”黑衣男人轻斥了一声。
“哦哦哦……我忘记了，咱们现在谈判已经破裂，完全可以对刀对枪了嘛。”少年说着掌心中金光大炽，渐渐幻化成弓箭。
正要搭箭在弦上，忽然那被称做陛下的人微微动了一下。
“吵死了。”抱怨的声音也是这样熟悉。
少年似乎吓了一跳，急忙把弓箭藏到身后去，跪倒在地上：“惊扰了陛下，阿罪该万死。”
那人坐起来，被吵到了睡觉似乎极不满意，微蹙着眉头看了他一眼：“那你就去死吧。”
少年和那黑衣人都被轻率的口气惊呆了。
许久，两个人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请陛下收回成命！”
像一闹剧一样的场面，让我久久开不了口，所有的声音都静下来的时候，才试探着，不确定眼前的人就是那个人似的：“你……”
他好像早已经看到了我。不是现在，而是刚才就已经看到了。那浅淡的瞳孔的颜，好像不管是什么，都不能在那上面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所以他只不过微转了一下目光，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就又露出了想睡过去的表情。
“混蛋！”我扑上去揪住了他的衣领。
“喂喂喂……”
人们急着想把我从他身上扒下来。
“不要动手啊……”
“好了好了，乔安……”一道白光一闪，我便腾空飞起，落在了地上。
不知什么时候天帝已经来到了庭院中，像哄小孩子一样摸了摸我的头，“不要胡闹了。”
这不是胡闹。
虽然每个人都用看笑话的眼光看着这一切，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没有把这当成玩笑，也不想这么轻易地就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管好你的猫！天帝大人。”那黑衣人冷冷地开口。
周围响起了一片嗤笑。
“翰翰！”天帝俯身抱起了我。
说不出话来，也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人所在的方向，刀也好箭也好，如果能从眼晴里射出来，那家伙已经死了一万次。
可是不能够。
我只是被天帝拖拽着，像故事里面的丑角一样退出了人们的视线。
“乔安，不吃东西你会死掉的。”
我不想说话。
天使长忧心忡忡地看着我。
外面的天空变成了蓝，又变成了银白，不知道多少天已经过去了，时间本来是没有意义的东西，可是不管过了多久，也依然记得遇到他的那一天，天空是让人毫无防备的银白。
“乔安，你不要这么任，天帝大人肯把你带回来，那就说明……”天使长言又止。
那句话后面的意思只要长了脑子都会听明白。
被恶魔引的天使，已经成了天界和魔界的笑柄。天帝大人娶不嫌弃，我本应该五体投地地表未感激才叮
“天帝大人说下午来看你。”
“不要让他来。”
“乔安！”
“我谁也不想看到。”
“你胡说些什么，天帝大人……那是我们的神……乔安，不管他怎么宠爱你，你永远是要听从于他的……”
对了。
因为太过于亲近几乎忘记了，服从才是我的本份。天帝大人除了笑嘻嘻地扑到我身上之外，还有随时都可以让我灰飞烟灭的权力。
爬起来的时候，忽然看到那块宝蓝的石头，我慢慢弯下腰去地捡起了它，既然完全不在意，为什么又要走我的衣服，为什么又要留下这种东西？
戏弄我难道是很好玩的事情吗？
握在手心里一次次地攥紧，直到棱角刺破了皮肤，血染在了白的地毯上。
“又干这种没有用的傻事。”天帝的手指扣在我手上，一根根的搬开来。
虽然怎么看都是一张小孩子的面孔，甜蜜而又不负责任的，可是我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对抗他的能力。
天帝大人把宝石拿在手里左盂看着：“乔安？”
我不说话，他就抬起头来直视我。
闪闪发亮的篮的大眼晴，和那宝石一般无二。
“我说过的话还算数哦。”
“什么？”我有些茫然。
“真让我伤心。”他把石头在手里抛了两下，“当然是和我在一起的话。”
我呆呆地看着他。
“跟我在一起，就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我明白他说的后顾之忧是什么。像利箭一样伤人的嘲笑和流眩只要跟他在一起这一切都会自动消失。
因为他是天界的王。
可是，明明他那天看到了宝石，明明知道那个的身份，却要把我带到天河行宫里，看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崩溃是不是更有说服力呢？
这样的天帝，和至今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的魔王陛下，不知道哪一个会更伤人。
“要是我不愿意呢？”
他微挑了一下眉。
“和你在一起，我宁愿去找他。”
“是吗？”天帝平静的声音让我以为他只是在回答清晨的问候。
走到门口他回过了头。忽然手一扬，一道蓝光向我身上丢过来，我阑及闪躲，被砸倒在地上，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他一脚踩住：“我把你宠坏了，乔安。”
他低下头来看着我：“告诉我，你会跟我在一起。”
“我要去找他！”
“再说一次！”
“我要去找他！”
脚猛然往下一踩，椎心刺骨地痛苦反而让声音憋在了喉咙里，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天帝抬起了我的脸：“我说过，魔神两界之间的斗争，战利品并不仅仅是领地，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可是，只要你肯回头，我会原谅你，没料到你会这么愚蠢。”
我知道自己有多愚蠢，也知道找到那个人会是什么结果。
只不过，我不想被别人当成什么漂亮的东西。
更不想在他们中间，沦落为领地之外的战利品。
“除了这张脸，你可真是一无是处。”天帝手按在我额头上，一阵灼伤般的巨痛穿透了身体。
痛得就好像连紧抓着那宝石的手也要燃烧起来，把坚硬的证据化物灰烬。
我蜷缩在地上，听到天帝轻不可闻的声音：“滚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被剥夺了羽翼的天使，只有投靠妖魔一条退路。
错误是再昂贵不过的奢侈品，不可能一错再错还会有人原谅，不能回头了，再也不可能走回来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慢慢走出了那间屋子。
外面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淡青，我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连痛楚都不能再感觉到，身体的一部分被剥离的感觉，似乎已经让人麻木了。
“咦咦，这不是废天使乔安大人吗？”金发少年笑得一脸嘲讽，“蹲在我们魔宫外面干什么，我们可雇不起这么尊贵的看门人啊。”
“是啊，我的羽翼已经被剥夺了。”我用手挡住阳光，看着他像洋娃娃一样秀的脸，“没地方可去，只捍投靠陛下了。”
“我听说你对陛下一往情深，连天帝的求婚都拒绝了。不过陛下他好像并不太记得你的样子，所以，我不能放你进去。”
“没关系，我会在这里等到他的。”
少年轻轻呼哨一声：“那可不行，让别人看到了以为我们魔界怎么欺负你呢。快滚开吧，看到你副倒霉样子就恶心！”
他抬起脚踢在我身上：“快滚！”
“阿！”庭院里那被叫做“九玄”的黑衣男子拦住了他，“不要胡闹，陛下的脾气你也知道，万一他什么时候要找这个人，就有你的苦头吃了。”
“那怎么办？难道要我们把这卑贱的家伙给陛下送上门去？”
“也只能这么办。”
“我才不要！”
“阿，你冷静一点儿！”
少年打飞了他想抚慰他的手：“你明明知道我……我……”
“那又怎么样？”黑衣男子打断了他的话，“陛下他不是你一个人的……而且你在他心里，也不会是最特殊的……”
“我讨厌你！你嫉妒我！你嫉妒陛下他对我好！”少年瞪大了眼晴，愤怒是虚伪的一张皮，明明知道自己的话没有任何杀伤力，像被踩到痛处的猫一样徒劳无功的挣扎着。
黑衣男子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许久，少年秘掉转头，跑出了很远：“我恨你！”
黑衣男子轻叹了口气，转头面对我：“乔安大人，你也看到了，我们陛下他是有点乱来，如果你现在回头的话也还是来得及的。”
“我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了。”我慢慢地抬起头，乌黑的眼晴不知什么地方打动了他。
他的头低了下去：“那你跟我来吧。”
忍受着……
各种声音的嘲笑和侮辱。
接近那个打碎我梦境的人。
“乔安大人你怎么沦落到这里来了？”几个侍从打扮的妖魔有些惊奇地看着我。
我低着头，做自己本份中应该做的事。
那个妖魔围绕我在身边：“你可是天界的传奇人物，想当初，我们连碰你一个手指都会被揍得灰飞烟灭。”
因为没有法力，所有的事情都要亲力而为。
我把抹布放进水里，虽然天气并不凉，寒意却像冬日里的雾水一样浸透了整个身体。
“真是漂亮……”粘腻的手指从身后摸过来，“我在天河界见过你一次，就被你迷住了……让我摸一摸好不好？”
“喂，你不要命了，那可是陛下经过手的人。”
“有什么关系，反正陛下已经不要了嘛。”
手指执着地纠缠着，我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抬头，只是单调地重复着把灰尘从墙壁上擦下去的动作。
漂亮的……始终都只是东西，只要随着主人的开心或者不开心，随时都可以丢弃，果然还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一点，才会落到这样自取其辱的下场。
“这样子可真弓…”手摸到了衣襟里。
我打了个寒战。
“你们都堆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做事情。”
一群人一哄而散。
黑的鞋子停在了我面前：“把这个给陛下送去。”
我抬起头，接过那双银白的靴子。
“乔安？”
我回过头。
九玄眼晴直视着我：“不要做傻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