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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夏至的距离

_9 梅吉(当代)
我们拍的话剧是希腊神话里关于少年纳西索斯的故事。传说纳西索斯是希腊最俊美的男子,无数的少女对他一见倾心,可他却拒绝了所有人。山中仙女伊可也爱上了纳西索斯,她向他求爱,也遭到了拒绝。伊可十分伤心,她很快消瘦了下去。最后,她的身体终于完全消失,只剩下忧郁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众神愤怒了,决定让纳西索斯去承受痛苦:爱上别人,却不能以被爱作为回报。有一天,纳西索斯在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便爱上了自己,然而却不知那就是他本人,他每天茶饭不思,最后憔悴而死。后来,众神将他化作了水仙花,让它能一直望着自己的倒影。希腊语里,伊可的意思是回声,而纳西索斯的意思就是水仙花。
这个伤感的故事打动了我,而我扮演的那个就是得不到爱情的仙女伊可,陈梦溪演纳西索斯。
当我念着台词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山间那个仙女忧伤而绝望的眼神,她徘徊留恋在她深爱的男子身边,却得不到他的爱。
一份爱如果得不到回音,那是怎样的无奈呀。
我久久地沉浸在其中,难过不已。
我跟安越哥也说了这个故事,他握住我的手,认真地说:“小夕,我就是你的‘回音’,除非我死。”
我捂住他的唇,我不喜欢听他说死,我的心里会不安。
“看吧,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伊可’,是不是很漂亮,可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再次排练的时候,陈梦溪竟然带了一个人过来,而这个人正是秦悯哲。
我的心里有些慌乱,而他见道我后也很意外。
“你、你好。”我稳住自己的心跳,故作大方地和他打招呼。
“嗯,你好。”秦悯哲也回过神来。
“你们认识?”陈梦溪诧异地问道。
今天的排练很糟糕,我不断地说错台词,心不在焉。因为秦悯哲就坐在台下看我们排练,而我的目光不由得望向他去。陈梦溪不得不停下来,不断地纠正我,提示我。
“真想不到我们会在一所学校。”排练的间隙,秦悯哲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我。我接过水来,从上次在我家楼下遇见他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那天在大礼堂看见他后,我也没有上去跟他打招呼,可是我们还是这样遇上了。
“没想到我也会考上大学吧。”秦悯哲自嘲地笑道。
“只要你肯用功,一定行的。”我说。
“秦悯哲,来参加我们话剧社吧,我给你安排一个角色。”陈梦溪坐到我们身边,拍着秦悯哲的肩膀,原来他们是室友。
“好。”秦悯哲犹豫地看看我,点头。
“我来参加话剧社,你如果觉得不方便,我就退出……我没关系的。”秦悯哲深呼吸,仰头喝下一大口水。
“没关系。”我轻轻地说。
“小夕。”
我抬起头来,是安越哥,没想到他今天会来探班。
“我来看看你的表演……”然后安越哥脸上的笑容僵硬在那里,他看见秦悯哲了。
“你是?”陈梦溪凑过来说。
“男朋友,钟小夕的男朋友。”安越哥看着我说。
“安越哥……”我知道安越哥看见秦悯哲很意外,所以我对陈梦溪说自己有点不舒服,想请假回去。
我低下头去,没有看秦悯哲,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一切都很安静。
和安越哥出来后他一直没有说话。我坐在他的单车后面,不安地想说些什么,“安越哥……”
“想去哪里吃饭?”安越哥不回头,笑着问道。
“秦悯哲是今天……”
“你今天过得好吗?”
“安越哥,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关于他的事,在三年前他已经不存在了,现在他的存在也没有任何意义。小夕,不要提起他,好吗?”
“嗯。”我点头,心里难过。我不想故意对他隐瞒什么,可是我对他却无法坦诚。我觉得内疚。
在路上,我们遇见了安宁,我跟她打招呼,可她假装没有看见我。
我告诉安越哥,程晓蝶搬到我们宿舍了,安越哥很吃惊,“她想干嘛?肯定没什么好事。”
“我知道,她只是想和你和平共处,想让我做和事佬。”
“就她?”安越哥不屑地说,“那个大小姐我惹不起,躲还躲不起吗?不过,小夕,如果她欺负你,我不会放过她的。”
“你别把她想得那么坏,其实她人还不错。”我辩解。
夕阳西下,余辉把天际抹得瑰丽无比,我坐在安越哥的单车后,沉思着。
闵琳从C市回来后常常旷课,她再和宋青书吵架时也不会来找我了。宋青书给我打电话,声音很沮丧。
他们的感情曾经那么好,是什么阻隔了他们呢?
程晓蝶没有再回宿舍住,只是常常来找我,跟我打探安越哥的事。安宁依然很安静,上课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她望着苏苏身边的男孩,她的目光弥漫着深情,那个男孩是她喜欢的人。我想,他跟她约会的时候,她内心该是怎样的雀跃欢喜呀,可是转眼他就负了她,离她而去。她不想让旁人看出她的窘迫,所以把自己孤立起来,可是,他却和新的爱人每天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受到煎熬。
有一次午休,我折回教室拿书时,看见了安宁,她坐在他上课时坐的位置上,久久地坐在那里,像一座雕塑。
“安宁,你的字写得真好看。”我拿起她的笔记,真心地赞美。
她笑了笑,不语。
“要来参加我们话剧社吗?挺有意思的……”
“不了,我不喜欢。”她淡淡地回答道。
我很想让她能开朗一些,能和同学多接触,能多参加一些活动,或者,还能认识到很好的男孩,开始新的恋情。只是,如果我可以知道因为我而让她认识了秦悯哲,并她的感情带来又一次的创伤,我一定不会拉她到话剧社去的,一定不。
水仙花的故事(2)
程晓蝶也开始来话剧社找我,她甚至要求在这次的演出里扮演一个角色,陈梦溪让她穿上厚重的道具服,扮路边的一朵花,她咬着牙同意了。
秦悯哲扮演太阳神赫利俄斯,当伊可因为忧伤而死去时,太阳神会出现,给纳西索斯惩罚。他的戏份很少,更多的时候他就坐在一边,安静地看着我们排练。
我们都小心地避免更多的交谈。这样的状况让我不自在,却又有些欢喜,能够在午后安静的阳光里和他呆上一段时间,对我来说是一种奢侈。
安越哥也会来话剧社。第一次,当程晓蝶扮的那朵花突然动了时,把安越哥也吓了一跳,或者他也没有想到程晓蝶会变得这样委曲求全。
程晓蝶对我说:“和你呆在一起准没错,这样就有机会多看见沈安越了。”
我亦没想到,她对安越哥用情这样深。
原来爱情是一物降着一物的,最爱的那个人永远处于被动的一方。我甚至想,也许我可以撮合安越哥和程晓蝶在一起,又觉得这样对安越哥不公平,我是想把他推出去吗?这样我就可以轻松、理直气壮地走向秦悯哲了吗?
话剧终于要公演了。一个多月的排练时间,大家都付出了很多的努力。陈梦溪更是邀请了学校的领导来观看。
晚上的演出,话剧社的同学都忙着去布置大礼堂了。陈梦溪让我下午再过去,上午好好地休息一下,再背背台词。只是我准备去大礼堂的时候,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有人告诉我,我的服装要换,让我赶紧去话剧社试服装。
服装不是早就定下了吗?我准备带到大礼堂再换,可是我想也许陈梦溪找到了更合适的服装,还是打算去话剧社看看。
话剧社的排练场地在三教,平日里是学生的活动中心。
可是到了话剧社后,我并没有看到其他同学。有个影子突然在我面前晃过去,我跟着那个影子过去,上了露台后却发现,通往露台的门被谁从里面锁上了。
更让我着急的是,我忘记带手机出来了。现在联系不到任何人,又因为是周末,活动中心里现在根本没有人,即使有人,也不会听到我在露台上的拍门声。
是谁在恶作剧?晚上的公演该怎么办呢?陈梦溪一定要抓狂了,他还请来了学校领导。
戏根本没有办法开演了,所有的心血都付诸东流了。
站在露台上,我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无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大家一定发现我失踪了,现在应该在到处找我。宿舍没有人,电话没人接,他们或者来话剧社找过我,但根本想不到我会在露台。
天色暗了下去,现在同学们一定都进场了,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可是就差我了。怎么办呀?我几乎绝望了。
我只能拼命地推门、拍门、拽门,希望有奇迹出现。
然后听见一个声音问:“露台上有人吗?”
我心里大喜,终于有人上楼来了,“嗯,嗯。”
“钟小夕?”是秦悯哲的声音,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你被锁在里面了?该死,这锁根本撬不开,你别急,退后,我试着踹门。”秦悯哲焦急地说。
我退后,听见门发出“咚咚”的声音。
然后,“哗啦”一声,门终于被撞开了。
“你没事吧!”
“没事。”我吸吸鼻子。
“现在去大礼堂吧,公演要开始了!”秦悯哲赶紧握着我的手,往楼下冲去。如果能这样一直看着他的脸,在他的身边奔跑,这该多好呀!
当我和秦悯哲跑到大礼堂的时候,演出时间已经过去5分钟了。主持人正想办法拖延着时间。
“小夕,你去哪里了?”所有人都急切地问我,而我一眼就看到了安越哥,他错愕地看着我,还有牵住我手的秦悯哲。
秦悯哲赶紧放开我的手,“是有人打电话给我,说小夕被锁在话剧社里,所以我才过去的……”他解释。
“去换衣服吧!”安越哥平静地对我说道。
心里乱得要命,上场的时候,安越哥已经不在后台了。演出中我扫了一眼观众席,安越哥在观众,我的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可是当我奔跑时,鞋跟突然断了,我的脚一崴,然后摔到了地上。鞋原本是新的,上场的时候才换上的。
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状况呢?
空气瞬间凝滞,所有人都被这突发的状况惊呆了。
突然,从幕后上来一个人,是穿着太阳神衣服的秦悯哲。而现在他根本不应该上场,他应该在我死亡后才能出现。
我心里捏了一把汗,不知如何应付这样的突发状况。脚踝很疼,我试着站起来,可根本不行。
“伊可,忘记纳西索斯吧,我爱你……我一直深深地爱着你!”
秦悯哲在说什么?他完全篡改了戏码。
“和我在一起,我会给你幸福,让你快乐,从此以后,我会一直陪伴着你……”
秦悯哲深情地望着我,我的眼泪落了下来。
有掌声突然响起,此其彼伏,秦悯哲轻轻地把我横抱起来,大步走向后台。
“你疯了,秦悯哲,你怎么能擅自改我的剧本?”陈梦溪气急败坏地说,“伊可怎么能和赫利俄斯在一起呢?她应该死掉的!这才感人啊!”
秦悯哲不看抓狂的陈梦溪,径直把我放到椅子上,脱下我的鞋,查看了一下我的伤势。
“鞋跟被动过手脚了,被人锯掉了一半。”
然后他握住我的脚,试着揉了一下,只觉钻心地疼,我的脚踝红肿了起来。
“小夕,你没事吧!”安越哥来后台了,他看了一眼秦悯哲,秦悯哲迟疑着放下了我的脚。
“好感人呀!秦悯哲,你的台词说得真好,我几乎以为你在深情告白!”程晓蝶突然出现。
“我送你去医院。”安越哥抱起我,经过秦悯哲身边的时候,他的身体侧了侧,让开了我们。
“安越哥,今天……”
今天发生了好多意外,我被关在了露台,我的鞋跟突然断掉,还有,秦悯哲突然改了台词……
“小夕,疼吗?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你再坚持一下。”
“对不起,今天发生了好多意外。”我喃喃地说,脚很疼,可是我的心里。安越哥从来没有责问过我什么,一直以来,他都是那样信任更我,可是我却一再地伤害他。
“你说什么,我都信。小夕。”安越哥轻轻地说。
我埋下头去,紧紧地靠在安越哥的胸口,他的胸口那么温暖,那么舒适。
我对自己说,钟小夕,从此以后,你的心里只能有一个人,这个人只能是沈安越。
第二天,陈梦溪兴奋地来看我,原来被秦悯哲擅自改的结局很受好评,大家也觉得伊可不应该死掉,应该得到幸福,这样的安排比希腊神话的原版故事更让人感动。
“秦悯哲那家伙真有表演天赋,他的深情表白让我几乎都相信了……真的很感人!”陈梦溪激动地说道。
我轻轻地微笑,心里颤栗。
我在家里躺了好几天。安越哥每天都来看我,用红花油仔细地*我的脚,给我讲笑话,下厨房煲汤给我喝。关于那天的事,我们谁也没有再提起。我想过了,这次过后我就退出话剧社,我不能再和秦悯哲见面了。
程晓蝶也来过了,还有许久不曾出现的闵琳。
“我要和宋青书分手了。”闵琳抱着靠垫,庸懒地斜在沙发上,她穿着宝姿的套装,身边放着一只LV的小坤包。
有些日子没有见,她竟然变得一身的名牌了。
听见她要和宋青书分手,我还是有些惊讶。他们之前争吵的时候她也会提分手,但那不过是使使小性子,可这一次看上去并不是简单地耍脾气。
“我和其他男人睡过了。”闵琳垂下眼去,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想起16岁那年,她带我去游泳池,她游到宋青书的身边然后再游回来,她脸上的表情娇羞而欢喜,还有,她说她要像向日葵一样仰望着他,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可是现在却要以分手收场。
“宋青书……他知道你要和他分手吗?”我迟疑地问道。
“我没说,但他肯定猜到了。他看见我和别人从酒店出来……他什么也没有问,只是那样看着我……我知道我们完了,从我和那个人进酒店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和宋青书完了,我们再也没有未来了……小夕,我是不是很贱?为了能出名,把身体、把爱情都给卖了!”闵琳伸出手来,细细地打量她的指甲,然后,她突然用手捂住脸,肩膀轻轻地耸动着。
我坐到她身边去,揽过她。
她闷闷地哭出了声来,眼泪冲乱了她精心化过妆的脸。
原来爱情是这世间最最容易时过境迁的东西。
我的心里,瞬间布满了哀伤。
走近一个人,和离开一个人一样,原来都是这样痛楚。当爱情泯灭的时候,我们要怎么为它哀悼呢?
后来宋青书也来找过我一次,他长时间地坐在沙发上,就是闵琳曾经坐过的位置,他默默地吸烟,我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他把最后一支烟吸完后,站起来向我道别。
我想安慰他,但看着他试图给我一些微笑的表情时,我就住了口。
没有人能安慰对方,因为我们不是他、不是她,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在我的成长中,我们身边有那么多的无能为力,却让我们越来越茁壮。
水仙花的故事(3)
脚伤好了以后,我又回到了学校。安宁竟然主动找我,想要我推荐她进话剧社,我答应了。
她那天也有去看我们的话剧,觉得那无意中被秦悯哲改编的结局很感人。
“当女孩不被这个人接受的时候,或者会有另外一个更优秀出众的男子注视着她,只是她没有发现罢了。”安宁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的话,“人干嘛非要让自己往一条绝路上走呢?也许回头是岸。”
我没有想到,因为那个临时改编的故事,会让安宁明白了一些事。
她终于从失恋的打击中走了出来,终于决心忘记那个曾经伤害过他的男孩,开始新的生活了。
每个人都开始不同的生活,而他们的生活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呢?谁也评价不了,闵琳有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苏苏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只是,她们在追寻幸福的过程中伤害了一些人罢了。我想,宋青书会好起来的,安宁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圣诞节快来了,校园里弥漫着快乐的气息。
我开始织围巾,想送给安越哥当圣诞礼物。
陈梦溪来找过我几次,送给我一大盒的臻果巧克力。
“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抱着巧克力,我一脸不解,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方了?
“可以和你室友一起吃嘛……安宁挺喜欢吃这个口味的巧克力的。”他的脸涨得通红。
我“扑哧”一声笑出了出来,“原来我不过是个中介呀,想送给安宁,为什么不自己送?”
“我怕……怕她不要。”他结巴着说道。
我知道他是怕被拒绝,当我们面对爱情的时候,总会这样裹足不前,既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因为安宁的答复对他来说太重要了,攸关生死。
但我觉得安宁应该在恋爱了,她的气色红润了起来,性格变得越来越开朗,一个人看书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笑起来。这完全是沉浸在恋爱中女孩的表现,可是,她喜欢的那个人会是陈梦溪吗?
“安宁,你觉得陈梦溪怎么样?”我试探地问。
“很好!”她简单地说。
“哪里好?”
“很优秀,也很细心。”安宁转过身,冲我笑,“今天我们排练的时候,有个道具掉下来差点砸到我,是秦悯哲帮我挡了……他话真少。”
安宁的话很没有逻辑,我愣了一下,“他……他受伤了吗?”
“应该没有大问题,只是帮我挡的时候,他的背被砸到了……他好高大呀,抱住我的时候……”安宁的脸红了,娇羞不已。
“陪我去看看他吧,我给他买了一支扶他林……我一个人不好意思去……毕竟他是为了救我而受伤的。”安宁拖着我的胳膊拜托道。
“我,我还有事。”我拒绝。
“求你了,我从来没有去过男生宿舍……”她期待地看着我,我只好点头。
我们在楼下遇见了陈梦溪,他很惊喜地看着安宁,然后带我们上楼。我也从来没有到过男生宿舍,女生上男生楼不用登记,但男生要去女生楼找人就必须在楼下用小喇叭喊了。
“安宁,你没有事了吧?”陈梦溪关切地问道。
安宁点头,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她在紧张,我感觉到了。
陈梦溪推开宿舍的门,秦悯哲躺在下铺,背对着门。陈梦溪过去拍他,“起来,安宁来了。”
秦悯哲有些不耐烦,“我睡着了。”
“安宁,钟小夕,你们快坐。”陈梦溪一边殷切地把堆在板凳上的书本和袜子拿开,一边使劲推秦悯哲。而听到我的名字后,秦悯哲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转过身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我努力地挤出些微笑,希望自己能表现得更自然些。
“秦悯哲,这是扶他林……让他们给你揉揉,会好得快点。”安宁笑着递过药去,秦悯哲没有接,只是定定地看着我。
“我,我是陪安宁来的。”我说道,但还是有些心虚。我知道其实自己也担心着他,想知道他有没有受伤,可是当自己面对他的时候,又要设下重重的防线,不让自己泄露心事。
安宁的手落在半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气氛有些尴尬。陈梦溪赶紧接了过去,“安宁,他皮厚肉糙的,甭担心。”
从男生宿舍出来后,安宁的情绪很低落。她走得很慢,过了一会儿后转过身来看我,“我喜欢上他了。”
我的身体很突兀地被撕了一道口子。
她忧伤地看着我说:“秦悯哲,我喜欢上他了。”
那天夜里,我们都很沉默。
是误会了(1)
和安越哥去看电影,荧幕上的情节我一个也没有记住,我只是在黑暗里湿润了眼睛。我在想安宁跟我说的那句话,她喜欢上他了。
而我为什么会觉得如此心酸呢?不是一直希望他能忘记我,开始新的爱情吗?可我又那样的恐慌,那样的烦恼。
“围巾织得怎样了?”送我回家的路上,安越哥突然问我。
“嗯?你怎么知道?”
“是程晓蝶告诉我的,她现在没有以前那么烦人了……居然说会祝福我们,看来她是放弃我了……那围巾是为我织的吗?”安越哥笑道。
“嗯。”我点头。
我想起来,有一天程晓蝶回宿舍的时候正好看见我在织围巾,我就告诉她了。给安越哥织的围巾终于在圣诞前完工了,我用了粉红色的包装纸包好。以前在洛杉机的时候,每年到了圣诞,安越哥都会买一棵圣诞树回来,然后在树上挂满了给我的小卡片和礼物。我一边拆礼物,一边看卡片,很是满足。
平安夜,学校礼堂有化妆舞会。程晓蝶约我一同去参加,我答应了。安越哥说先不告诉彼此的扮相,他要在人群里一眼就认出我来。
我戴上的是怪物史莱克的面具,程晓蝶的是白雪公主的打扮。
程晓蝶一出现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我抱着给安越哥准备的礼物四下寻找他。我看见他了,他戴着葫芦娃的面具,很可爱。
这么容易就认出来了,我赶紧跑过去拍他的肩膀。他摘下面具,我一下就愣住了。我竟然认错了人,原来他是陈梦溪。
“这样都被你认出来了,小夕,你也太厉害了!”陈梦溪大声地说,我尴尬地笑笑,不想告诉他其实我是认错了人。
转身的时候,旁边的一个人也摘下了面具,是秦悯哲。
“MerryChristmas!”他说。
“MerryChristmas!”我回答道。
“要和我们一起吗?算了,你肯定约了男朋友!”陈梦溪欢快地说。
“这个,谢谢你!”秦悯哲指了指胸前的围巾对我说,我这才看清楚了,他脖子上围的围巾竟然和我给安越哥织的那条一模一样。我立马打开手里的袋子,里面的围巾不见了,而变成了一盒巧克力。
我难以置信,明明是我放好的围巾,怎么变成了巧克力?还有,那条围巾是谁替我送给了秦悯哲?
正在我诧异的时候,程晓蝶挤开人群穿了过来,“小夕,你去哪里了?到处找不到……你的围巾?”她盯着秦悯哲的围巾说,“这条围巾你是送给他的?”
我百口莫辩,程晓蝶竟然是带安越哥来找我的。
安越哥看着秦悯哲胸前的围巾,眼里充满了怀疑、疼痛和不可置信。
“安越哥……不……这……”我急得说不出话来。
我站到秦悯哲面前,对他说:“围巾能还给我吗?”
秦悯哲摸了摸胸口的围巾,紧紧地抿着嘴唇,然后很迅速地将围巾取了下来,一把塞到我的手里。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凛冽着内心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围巾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话没有说完,秦悯哲就转身离去了。
“钟小夕!你真是太过分了!”耳边传来陈梦溪愤怒的声音。
我的心开始哭泣,对不起,秦悯哲,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能这样狠狠地刺疼你,伤害你。
人群在沸腾、欢呼,午夜的钟声响起了。
那天夜里,还发生了一件事。
宋青书去找了闵琳的新男友,她经纪公司的老板。他划花了他的车,泼了番茄汁在他的脸上……原来这段日子,他常常跟踪他们。
“他怎么这么幼稚?”闵琳气呼呼地对我说道。
“是因为太痛苦了吧……你现在过得快乐吗?”我有些明白宋青书的心情,他是心里痛苦,而又不忍心伤害她,所以才做这些无聊的事吧。
“嗯,在谈剧本,接了几个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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