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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侦探的守则

_5 東野圭吾 (日)
  天下一大五郎被叫去黄部矢一朗的邸宅,是在五月中的时候。
  要前往这所上一代作为别庄而建造的邸宅,不得不经过一片苍茫的树海。道路并没有重新铺设,路面的阔度也没有扩增,当与稍微宽阔的道路交界时,可能便会走错到另一边去。
  天下一走进树海时已是过了中午时份,天气晴朗,若是在一般的地方,阳光照在沥青的路面上大概会很刺眼,但天下一的周围却称得上是昏暗。他再三的停了下来,回头望向经过的道路,因为对于有否走错路有点感到不安。
  正怀着不安的心情步行之际,前面出现了人影。天下一急忙赶了上去。
  那人影是位女性,孤立地站立在路中央,长头发、穿上浅蓝色的连身裙,天下一带着半分期待的推理着:她必定是个年轻的女子。
  “怎么啊?”天下一开口问道。
  对方回过头来,面上露出错愕的表情。
  天下一再问道:“迷了路?”
  “不,那个、也不算是迷路,但由于没有任何人经过,所以感到不安。我已很久没来这里了。”她听声说。
  “去黄部先生的邸宅吗?”
  “是。”
  “那么与我同路了,一起走吧。坦白说我独个儿也有点害怕。”天下一说完后,那女子脸上露出笑容,像在说“好啊”。
  她说她名叫赤井留美,今次来这里的原因是为了办理承继遗产的手续。早前黄部家的上代主人雅吉因癌病去世,大概因此便被呼唤到来。留美虽然是雅吉第二房妻子所诞下的孩子,但在十年前母亲病逝时便由母亲的外家所抚育,而赤井也是她母亲的旧姓氏。
  “那么与黄部矢一朗岂非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对。”
  “那为什么寄住外家?”
  “想来爸爸觉得那样对我来说会更好吧。”
  “你与矢一朗的关系不太好?”
  “不,哥哥是个很好的人。”留美认真地说。
  过不多久便已离开了森林,眼前出现的是一座大型建筑物。
  “已有十年了。”在天下一身旁的留美说。
  大门前出现了一名个子细小的中年男人和一名瘦削但举止优雅的妇人。
  那妇人一看见留美便伸出双手说道:“啊,留美,很久没见了,变得漂亮多啊,真让人惊讶哩。”
  “嫂嫂才是哩,依然还是那么年轻的样子。”
  “怎么会呀,我已不像样了。是了,请入里面吧。青野,她是留美,给她带路到房间去。”
  被称呼为青野的男人,拿起了留美的行李并说道,“请往这边来。”然后往走廊方向走,而留美则跟在他的后面。
  接着那妇人望向天下一说道:“让你久等了,我丈夫在别屋那边。”
  “所谓的别屋是?”
  “由我来带路好了。”
  天下一给带到去的,是一所建造在母屋隔邻的屋子。在一楼的客厅等候期间,天下一眺望着书柜,在那里放有很多关于歌舞伎和宝冢的书藉。过不多久,刚才的那名妇人——矢一朗的妻子真知子对他说,由于矢一朗的身体有点不适,所以请前往他本人的房间内会面。天下一在真知子的带路下走进二楼的房间。
  窗旁放有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扶着真知子的手坐起身来。
  “我是黄部矢一朗。由于脚有点毛病,只得这样失礼了。”那男人说道,“请你到来没有别的,只是想委托你去调查关于某个男性的事情。”
  “所指的某个男性是?”
  “某个男性便是……”矢一朗指向窗外。天下一望过去,看见母屋那边一楼的窗前出现了一张年轻男性的脸。
  “那个人?”
  “他叫灰田次郎。”矢一朗回答说道,“自称是爸爸的私生子。”
  “啊!”天下一瞪大眼睛。
  据黄部矢一朗说,灰田是在三天前出现,还拿着黄部雅吉承认他为自己儿子的亲笔文件,从而坚称自己也有承继遗产的权利,而在雅吉的遗书中,也的确提到了自己曾经写过那样的文件,上面写着手持文件的人便是已被确认的儿子。然而,对矢一朗来说,总无法于顷刻间相信这个男人,同时,也怀疑那份文件的真确性。
  “所以便想委托你调查一下,怎么样?”
  “明白了,好吧。”
  “那便好了。今天请在这里住上一晚,调查从明天开始便可以了。我打算在你的调查结局还未出来之前,把承继遗产的事情推迟处理。”
  “我会尽最大努力的。”天下一回答道。
  那天晚上在黄部家母屋的饭厅中举行了晚宴,但其实客人也只不过是赤井留美、灰田次郎和天下一三个人。由于矢一朗无法起来,因此只留在自己房间中用膳,而真知子与司机兼厨子青野则在招待客人。
  “黄部雅吉的遗产,实际是多少程度的金额呢?”灰田次郎问道。
  真知子对这条无礼的问题皱着眉回答道:“没问过律师,所以也不知道具体的详情。”
  “但那应该足够一生吃喝玩乐的过活吧。”
  “为了吃喝玩乐而用掉遗产,我觉得那是最差的。”留美说。
  “是那样么?”灰田窃笑着说道,“那么你打算怎样使用?”
  “还没有想过这事情,但与其无谓的浪费,我认为倒不如赠予不幸的人。”
  “那是很好的想法啊。”灰田说道,“那么为了你的缘故,给你介绍一个不幸的人吧。”然后他以刀指着自己的鼻子。
  咚的一声留美站起身来。她一咬嘴唇,然后对真知子和青野道谢一声后便快步的离开了饭厅。灰田一边望着离去的她、一边在咯咯的笑,而真知子则盯住了他。
  天下一被安排到二楼东面的房间,正下方是灰田的房间,斜下方则是留美的。打开窗便可以看见在对面矢一朗他们的房间。
  天下一迎着风,看见面前的窗正敞开着,也见到坐在床上的矢一朗。
  “晚安。”天下一开声说。矢一朗轻轻的点了头。
  就在那个时候听见了枪声一响。
  声音好像是从下面传来的,天下一正想从窗子探身出外望向下面,但由于用力过猛,他就那样的从窗口飞了出去,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后便坐倒地上。
  “好痛!”他搓着屁股站起来,从窗口望入房间内,看见一个男人走出灰田的房间,而灰田则倒卧在床上,胸口还流着血。
  “天下一先生,刚才的声音是?”青野出现在一楼的窗后。
  天下一怒吼道:“有贼!还在邸宅内。请把大门关上。”他忍耐着屁股的痛楚、从窗口爬进房间之内。紧追着凶手后面出到走廊,这时留美从隔邻的房间飞跑出来,身上披着深红色的长袍。
  “请你留在房间内。”天下一说着往大门那边走去。可是留美却依然跟在后面。
  这时走廊的对面出现了一个男人,天下一不禁摆出姿势,但原来那人是青野。
  “青野,有看见一个男人吗?”
  “没有啊。”青野摇头说。
  天下一望向阶梯上面,那么说来,凶手从这里走上去了。天下一毫不犹豫的也走上去。
  他把全部房间的门都逐一打开,但哪处也不像有那男人匿藏着的样子,他最后调查自己的房间,但那只是仍保持着他刚才从窗口跌下去时的模样。
  “天下一先生,有什么吗?”从窗外传来的声音。天下一抬起头来便看见在别屋二楼的窗后,真知子一脸不安的神色望着他这边。矢一朗大概还躺在床上吧,所以从天下一的位置无法看见他。
  “凶手……消失了……”天下一站着在发呆。
  虽然天下一提议立即联络警察,但在这时却发现出了问题。电话线被切断、而汽车的轮胎也被泄了气,想要通知警方,就不能不徒步穿越那片树海。若是在日间那还可以,但在深夜中那样做则等同自杀。
  “没办法了,只得等到早上。”天下一决定的说道。
  然而,很快奇妙的幸运便到访黄部家。乘坐着迷了路的出租车抵达的两个人请求借宿一晚,而他们的本职却是警官。一位是年轻的山田警员,另一人则是自夸有精明的头脑、和准确的判断的这个我——大河原番三警部。
  “什么精明的头脑、准确的判断啊!自己那样说也不害羞。”天下一满面不悦的出来与我招呼。
  “你出场时也不是经常说什么头脑精明、行动敏捷的名侦探天下一大五郎么?”
  “那只是补救作者描写力的不足!”
  “我也是。”
  “那不同。大河原君在这部小说中所扮演的,只不过是以胡闹推理来把事情搞乱的配角警部。”
  “哼,真差!”
  “话说回来,已经知道了事件的内容吧。”
  “已知道了,直至目前还担任着叙述员。”
  天下一皱着眉说道:“由于是小说的缘故,请把它说成是地文。”
  “怎也好吧,说起来,是有趣的事件啊!”
  “还算是吧。”天下一像是自呜得意的说道,“技痒起来了。”
  “从状况上看,事件可以算是人间消失。”
  “人间消失嘛……”天下一像是不太满意的神情。
  “怎么?不服气?”
  “也不能说是不服气,但什么人间消失的这种分类并不常见。处理这种谜团的作品究竟有多少!”
  “今次的事件,还有更适当的分类方式?”
  “有。”
  “那么,可以说给我知道吗?”
  “不可以,事实上那是不能够说明的。”
  “为什么?”
  “一般的本格推理,大致可以根据谜团的种类来作出分类,例如密室作品、推翻不在场证明作品、死前留言作品等,即使透露了这个,读者的乐趣也并不会因此而减低,因为读者感兴趣的,是在里面使用的什么诡计,所以在最初便表明那部小说是密室作品或推翻不在场证明作品,用以作为选择小说时的参考,那反而对本格迷来说可能更好。”
  “嗯,正有同感。”
  “可是,把在本格推理小说中所使用到的诡计部份而非谜团种类、也就是根据谜底而作出分类的也有不少,对于还未阅读的读者来说,这样把关于那些作品的事情全部泄露,是一种违反操守的行为,因为那已经变成了泄露谜底。”
  “今次的事件刚好是那样吗?”
  “就是。”
  “嗯,真烦人。”
  “既然了解这个,那么未到最后都请你不要多嘴乱说。”
  “知道了,知道了。”
  “那么,返回到小说的世界吧。”
  青野作为代表、对我们说明了事件的全部经过。天下一和真知子也在一旁,由于矢一朗行动不便、而赤井留美则受惊过度,因此都留在各自的房间中。
  我在听完之后哼了一下鼻子,然后坐在客厅的沙发椅上。
  “重要的是,凶手在外行侦探犹豫之际,从窗口逃走了吧。”那样说时,我正望着天下一。
  “不,想来应该没有那个空隙吧。”青野说。
  “不能凭一般感觉来说,对方可能是个职业杀手。”
  “但后来调查过了,在一楼的窗,除了灰田的房间以外,全部都从里面上了锁。”
  “要不然便是从二楼吧。若然是运动神经发达的男性,飞跃下来并非不可能。”
  “不,那也应该不会。在天下一先生调查二楼的期间,我一直在窗外监视着,并没有任何人从窗口逃脱。”
  “视线连一次都没有离开过?”
  “嗯,一次也没有。”那样断言的青野望向真知子说道,“太太也有从别屋的窗看到吧。”
  “喔……”真知子轻轻的点了头。
  “凶手没有从窗口逃走?”我向她确认道。
  “是……。。”
  “嗯……”我双手抱臂、独自咕哝一声后,两手一拍说道,“凶手匿藏在邸宅内的某处,然后趁着大家混乱时的空隙逃走。”
  “但应该没有可以匿藏的地方,因为全部都已给搜查过了。”青野大声说。
  我敲着面前的桌子说道:“那么,凶手究竟消失到哪里去?”
  “就是因为无法理解,所以才令人困惑。”青野回应道。
  我的表情像喝下了一口苦水。
  “再去现场看一次吧。”说完后,我便带同山田警员离开了客厅。
  穿着蓝色睡衣的灰田躺卧床上,由于没有任何抵抗的痕迹,推测大概是在睡着了的时候遇袭。那么说来,即使是外行人也有可能准确地射中胸口吧。
  根据天下一所说,当时这房间的窗是开着的,因此可以认为凶手是从窗外偷进入内,而凶手大概也计划在行凶之后经窗口逃走。可是那时天下一从二楼跌了下来,所以只得逃往走廊方向。问题是,凶手然后往哪里去呢?
  “唉,是怎么回事。”我再度开口说道,“这次就连我也束手无策了。”
  “很烦恼哩。”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天下一走了过来。
  “不是要来打扰,我只是想把谜团解开。”
  “哼,外行侦探不要那么狂妄自大。喂,山田,走!”我对山田警员说。
  “咦?到哪儿去?”天下一问道。
  “去对其他的有关人等问话。首先从矢一朗开始。”
  “那么我也一起去,你不介意吧。”
  “随便你,只是不能做出妨碍的事情。”
  我们离开母屋、向别屋那边走去。途中,天下一抛掉小说登场人物的表情说道:“没有刊载平面图吗?”
  “平面图?”
  “嗯,以这种邸宅作为舞台的本格推理小说,假如有凶手消失的布局,不是一般都会刊载邸宅的平面图么?”
  “啊,是这个意思。”我点头说道,“的确,这好像早已是不成文的规定,但那样的平面图,真有必要吗?”
  “所说的是?”
  “像是在推翻不在场证明小说中的时刻表一样,虽然对于读者来说那是推理的材料,但也只不过是为了确保不会造成不公平现象而刊登的,我想实际上没有读者会望着平面图来推理解谜吧,尽管也不能说绝对没有。”
  “原来如此,说起来也对。”天下一窃笑着道,“就连我也不会仔细的去看那在小说前面出现的什么‘XX馆平面图’!”
  “我也是一样。”我笑道。
  来到了别屋,我们在黄部夫妇的寝室内与矢一朗会面。
  “凶手或许只是窃贼,原本为了钱财窜进来,但当看见有人,所以在惊慌下开了枪,大概便是那样吧。”矢一朗躺在床上说出自己的推理,“虽然未能把他逮捕也感到遗憾,但现在大概已迷失在树海里面,假如就这样的死在路旁,实在是咎由自取。”
  “嗯,可是还剩下怎么逃脱这个疑问。”
  对于我的质问,矢一朗显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从窗口逃走了吧,想来只可能是那样。”
  “但青野先生和尊夫人都说没有看见。”
  “可能是看走了眼,那时我妻子并非不断在监视母屋那边,而青野那个男人可能又疏忽了什么地方。”总觉得矢一朗的语气有点不愉快。
  接着,我们要向赤井留美问话。当返回母屋、在客厅中等候着的时候,那人出现了。
  我一看见那人,便不禁从沙发椅上跌了下来。天下一使了个眼色,我们暂时离开到走廊去。
  “咦?那人便是赤井留美?”
  “对啊。”
  “‘对啊’?还要以那样认真的表情来说!嗯,我明白了,这次的诡计便是那个。”
  “是,就是那个。”天下一说道。
  “可是,只看见了她后便把诡计看穿,那可不行啊。”
  “为什么?”
  “我也是从小说的开始部份、与她见面的那一瞬间便立即明白了这次的诡计,但为了不可以令故事无法发展下去,所以扮作没有注意到。”
  “是么?那家伙真可怜。”那样说来,我也只得扮作没有注意到。
  “当然了。”
  “哎,真累人。”
  我们返回房间内,开始对赤井留美进行查问。尽管为了让小说能够发展下去而扮作什么也没注意到,但坦白说,也够辛苦的。在一旁的山田警员也忍住了笑的在看着。
  聪明的读者,应该已经看穿今次诡计的真相吧,而我和天下一的对话也大概明白了啊。
  事实上,对于读者来说,今次的诡计是不公平的。那样说,是因为这次的诡计是否能够成立,对读者而言根本无法判断,即使是登场人物,也未必是全部人都被骗倒。
  还未了解其中意思的读者,读过接下来的解谜部份后便会明白了,然后,多半会感到愤怒吧。
  在母屋的客厅内,全部人都已聚集在一起。不,事实上并没看见矢一朗,天下一却说那也无妨,他说打算在这里进行对今次事件的解谜,而那只不过是在事件发生三、四个小时之后。
  “嗯,”天下一开始说道,“在解开谜团之前,想要弄清楚一件事,那便是,凶手究竟去了哪里?”
  “说什么呀!那不是由于不知道这个而令人困惑么?”青野不满的说道,“凶手消失了这事情,你也是知道的。”
  “当然知道,但人既然并非干冰,又怎会消失呢。那么,这样问好了。凶手有逃到屋外面去吗?”
  “没有逃到外面。”又是青野回答道,“那是肯定的。”
  “嗯,我也认为这样。”天下一同意并说道,“那么说来便这样考虑好了。凶手仍然留在屋内。”
  “哦。”
  “怎么会?”
  全部人都露出紧张的神情,并环顾自己的周围。
  “可是应该没有可以匿藏的地方。”天下一继续说道,“那么剩下来的可能性只得一个。凶手便在我们之中。”
  “怎可能呢。真笑话。应该不会。”真知子打颤地说,身体也在微微的摇晃着。
  “但想来只能是那样。”天下一冷静地说道,“另外还要再加上一点,凶手是个男性。那是我看到的,所以不会有错。”
  “明白了,凶手便是这个人。”我捉着青野的手腕。
  青野大叫起来道:“干什么!我有什么理由要杀害灰田。”
  “但男性便只得你一个。”
  “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做过。”青野着急的说。
  “请等等,大河原君,青野并不是凶手,男性岂非还有一个人吗?”
  “咦?”我放开青野的手腕,显露出愕然的表情说道,“所谓还有一个人,难道是……”
  “就是了。凶手是黄部矢一朗。”
  真知子呵呵的笑了出来:“你在说些什么啊,我丈夫是凶手?傻了吗?还是在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矢一朗为了独占遗产,定下了这次的计划。”
  “可是矢一朗无法行走啊。”我说道。
  “那是他假装出来的。”
  “但老爷不是有不在场证明吗?”青野反驳道,“刚在听见枪声之前,天下一先生还与身在别屋二楼的老爷打着招呼吧。”
  “的确是那样,但我们却没有交谈,矢一朗只以眼神作回应,为什么不出声呢?那是因为他并非真正的矢一朗。”
  “并非真正的?是由某个人假扮的?”我极其惊讶。
  “就是了,是真知子假扮的。”那样说的天下一指向了真知子。
  真知子掩着嘴巴在摇头。
  “不是,我,没有……干那样的事。”
  “装傻也没用,只要调查你的房间便会真相大白了,那里应该会找得到男人的假发和其他装扮道具。”也不知是否对天下一的步步进迫已认为无法再隐瞒下去,真知子当场崩溃、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到了现在,读者诸君想必也已明白了吧。今次的诡计是变装,也就是所谓的一人二役。天下一最初说不能预先透露的理由也大概了解了吧。
  然而,故事当然并不就此便结束。
  天下一说道:“当然事情并非就此便结束,矢一朗不是在杀害灰田后便消失了吗?那才是今次的主要诡计啊。”
  “那又是怎么的一回事?”我佯装不知的问道。
  “非常简单,凶手不是消失了,在我和青野追捕凶手的时候,凶手也就在我们的身边……那便是你!”望向天下一指着的人,我和山田警员、还有青野都啊的一声惊叫起来。那个人便是赤井留美。不,正确来说是自称赤井留美的人。
  “说什么嘛,我什么也不知道哩。”那个自称赤井留美的人忸怩的摇着头说。
  “装傻也没用,你的真正身份便是黄部矢一朗。”天下一以强烈肯定的语气断言道,“你的计划是这样的。首先给我‘赤井留美是前来这座邸宅的第三者’这个印象,在杀死灰田后再让留美消失,那样的话,便会制造成杀害灰田的留美逃离这座邸宅后变得行踪不明的状况。但计算出错的,是在听见枪声之后我从二楼飞跌了下来。原本打算趁我从阶梯走下去的期间,从窗口逃走返回别屋去,但计划却被打乱了,于是你离开灰田的房间,立即再飞跑入隔邻的房间,然后装扮成赤井留美。为什么那么快便可以做得到?那是因为你曾经为了兴趣而当过歌舞伎的女角,所以只利用几秒钟的时间来完成化妆,对你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除了真知子以外的全部人,视线都同时向着那个自称赤井留美的人。很快她、不,他便如同虚脱般当场跪了下来。
  “果然不行!”变成了男性的声音说道,“为了重新建设公司的缘故,无论如何都必需得到父亲的全部遗产,所以才有今次的计划。”
  “真正的赤井留美在哪里?”
  “被囚禁于别的地方,打算在适当时候杀了她、或是放置在树海中。”
  “说什么……”青野呻吟道。
  “想问天下一先生,”扮成女装的黄部矢一朗说道,“为什么能够看穿我的伪装?我认为那是很完美的。”
  “的确是非常完美,已到达百份之九十九的程度,但我却从剩下来的百份之一来推理。”然后,天下一便开始对那一人二役诡计的过程作出长长的解说。
  一边看着他、我一边认真地在想,担当本格推理的侦探也真不容易,即使在这种场合也不得不作出理论的说明。
  若然是我的话,大概会大声怒吼着道:“为什么能够看穿伪装?这个样子只一看便已经知道了!”
  我翻眼瞟向那个在装扮成女子、令人恶心的中年男人面前、非常认真地解释着的天下一,然后偷偷的叹了一口气。
  (原文初发表于“小说现代八月增刊号メフィスト”1994年)
 
杂谈感想
  经常会听到有人说,写推理小说的评论文章很不容易,也偶尔会看见有些推理小说的评论,在有意无意间透露了凶手的身份。的确,在介绍推理小说的时候,有不少禁忌是须要注意的,直接说出凶手身份的行为固然不受欢迎,就是泄漏太多的故事内容也不好,这种种的一切,完全是为了要尽量避免破坏读者于日后阅读某部小说时理应获得的乐趣,因为那些乐趣往往便是从意外及惊愕中衍生出来的,所以在某些特别的情况下,甚至是小说所采用诡计的种类也不能够随便透露。
  正如今次这篇小说内文中所提到,一般来说密室杀人或不在场证明等诡计,是无须对读者刻意隐瞒的,很多时候书背的宣传短文都会暗示小说中所使用的主要诡计,而更有不少的小说名字如实反映全篇的诡计重点,例如使用密室诡计的《雪密室》、或使用列车消失诡计的《消失的水晶特急》等,从而方便读者诸君可以对号入座。另一个较为特别的例子,则要算是《马来铁道之谜》了,作者为免大家被书名误导、错以为那是一部以列车时刻表为诡计的推理小说,特意在封面后页作出了澄清,说明密室杀人才是故事中主要的谜团。
  与密室诡计恰好相反,在众多诡计类别当中,也存在一些所谓“见光死”的种类。这些诡计绝不能预先让读者知道,否则便几乎等同于把谜底泄漏一样、会大大的减低阅读的乐趣。最常见的其中一个典型例子,便是所谓的叙述性诡计,对于这类作品,“叙述性诡计”这几个字绝对是一个忌讳,就连提及都不适宜,所以通常只能够写出一些隔靴搔痒的介绍或评论。此外,也有一些作品具有双重诡计,其中一明一暗,明的浮于表面,只是谜团的封套,暗的却隐藏于核内,是更胜一畴、更令人感觉意外的真正重点。
  当然,这种“见光死”的特性,也对读者造成了不少障碍,因为既然诡计的真面目不能随便曝光,那么要从诡计分类找出这类作品的一些佳作,确实是无从入手。另一方面,由于须要隐藏的并非谜底本身,因此很容易便让人掉以轻心,曾经看过一些小说推荐文,在读者毫无防范的情况下,把不该写的都写了出来,即使是专业评论家乡原宏,也在他那部推荐百部推理名作的《阅读这部推理-日本篇》中犯上了这个毛病,尽管的确是没有把谜底直接写了出来,但个人仍然觉得这做法也不太恰当。
——香港路人甲
第九篇 杀人便如今——童谣杀人
  要前往那个偏远的小岛,不得不从本土的港口摇两小时的船,而且还是由古旧渔船马虎改造出来的破船。我与部下们已好几次的向着海、张大嘴巴在呻吟。
  摇摇晃晃的到达了凹凸岛,立即便有几个男人出来迎接,带头的是个长了小胡子的大胖子。
  “我是从县警本部来的大河原番三。”我说出了名字。
  “是警部、喔、是负责人。”在这里清楚表明,可以令对方的态度有所不同。
  “啊,大河原警部。远道而来欢迎欢迎。”大胡子强来握手,简直就像迎接观光客般的打招呼,“我是村长鲸冢。”
  “你好。虽然急了一点,但,现场在哪儿?”
  可能由于我这个问题,令他想起了现时的状况。鲸冢皱起了眉头说道:“是在名叫沙丁鱼山的小山峰下的一座庙宇内,现在由我来驾车带路吧。”
  “劳驾了。”
  我们分乘坐几辆汽车前往现场。
  在沙丁鱼庙里已经有人群聚集了。我们一到,便如同摩西渡海时一样,把群众一分为二。走在中间,事实上心情倒很愉快。
  尸体倒卧在香钱捐献箱的前面,是一名穿着西装的男性。据报是从背后被勒住脖子,只要看那围绕着颈项的绳子便一目了然了。在这里,尸体还有一处奇特的地方,在男人那面向天的嘴巴里像是塞住了些什么东西,走近一看,那是一个馒头。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问村长。
  “呀,那像是供奉用的馒头。”
  “这我知道,但为什么会塞进尸体的口中?”
  鲸冢村长左右摇头说道:“不知道啊。我们也摸不着头脑。”
  我与首先发现尸体的人见面,那人是每朝都走到这庙宇参拜的婆婆。那婆婆看到尸体后便前去通知警察,然后也不知是否惊得脚也软了,结果被医生抬走。
  “活了七十多年也没遇见过那样令人震惊的事情。”那婆婆说出了尸体被发现时的情况。以下是关于尸体的进一步说明。
  “瞪大眼睛、张开牙齿、死状实在非常恐怖。”
  “所说的张开牙齿是?”——对这部份有点在意——“被塞住了馒头吧。”
  但那婆婆却露出呆然的表情来:“馒头?这个……”据她说,在自己发现的时候并不是那样子的。我询问那个在接到婆婆通知后、立即赶到现场来的警员。从那警员的话得知,在他赶到时,死者口中好像已被塞进了馒头。
  “那么说来,塞进馒头的并不是凶手么?不,那样做的人不会是毫无关系的人,大概是凶手后来想起了什么才做的。可是为了什么缘故呢?”我咕哝着,但只是咕哝也不是办法,所以还是去调查死者的身份好了。那个其实早已经查明了,他是在十年前离开这个岛、叫贝本卷犬的男人。
  “为什么离开了十年后突然返回来?”
  对于这个疑问,鲸冢村长作出了回答。在这个岛上有蛸田家和鱼泽家两大古老家族,两家的儿女将会在近期内结婚,那对于这个岛来说是多年难得一见的大事,因此在之前离开这个岛的人们都接续的返回来。
  “那么贝本也是哪一方的亲友?”
  “说起来,是两方共同的相识。因为到底这个岛整体上就已像是一个大家族。”村长对这事好像有点自呜得意的样子。
  无论如何,看来与这两家人有关系吧,于是,我们首先到蛸田家去。一去到便看见在门前有些争吵,一个穿着方格纹西装、头乱蓬蓬的男人,对着一个看似是女佣人的中年妇女,像是有什么请求似的,大概是说怎也要与主人见面。
  我拍着那男人的肩头说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那男人回过头来,笑逐颜开。在圆眼镜后的眼睛眯了起来说道:“呀,大河原警部!”
  “难道,又开始玩扮侦探的游戏?”
  “不是玩,那是我的职业。”挺起胸膛后却又听声继续说道,“然而,今次并没有委托人,只是偶然在昨天到来观光旅游,纯粹来自希望知道真相的好奇心,因此便想插手这宗事件。”
  “哼,外行侦探在指指点点的,会为我们带来困扰。”
  “那个、警部先生。这位是……”鲸冢村长望着这个可疑的男人问道。
  “我来自我介绍好了。头脑精明、博学多才……”
  “身手敏捷的名侦探、天下一大五郎、对吧!已经听得厌了。”
  “不、最近还加上了这个标语:魅力非凡。”
  “什么?”
  “没法了,这个作者没有足够功力能对主角作出有个性和魅力的描写。”
  “好了好了。”我叹了一口气。
  蛸田家的主人八郎是一个盛气凌人的男人,女儿海苔子也是位骄矜得令人讨厌的女性,而她的母亲则好像早已过世。
  两人都断言说没有与贝本交往,并谓把杀人事件与这次婚姻扯上关系,实在会令人困扰。
  “古老大家族的儿女结婚嘛,是那样的了。”
  虽然试图刻意阿谀,但八郎满脸不高兴的样子依然没变。
  “全部的人都这么说,这边和那边在传统这一点上是没法比较的,怎也好我家早于有人住在这岛上的时候便已存在,但由于那边大力游说,我们只好勉强答应,所以,那边的儿子、那个叫锅南的家伙若然有什么让我感到不高兴的地方,这件事便立即作废。”正趾高气扬的八郎从怀内取出香烟。这时有片纸条飘落于地上。
  天下一把它拾起来并说道:“这是什么东西?上面这了些数字。”
  “啊,不,没什么。”八郎把那东西抢回去,哧哧地把它撕碎,然后掉进附近的废物箱内。
  在离开蛸田家、接续去鱼泽家的途中,鲸冢轻声说道,“蛸田家与鱼泽家原本由于争夺岛的控制权而闹至水火不容,但最近两方的势力都已逐渐衰落,所以开始携手起来,大概是想比起丧失权力来,这样较好一点吧。”
  “媒人是谁呢?”天下一询问道。
  “是我。艰巨的任务啊。”鲸冢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鱼泽家与蛸田家相反,因为男主人已死的缘故,由叫鳍子的女主人处理一切。感觉上,儿子锅男是个没主见的人,全部都听从母亲作主,听见他对鳍子叫“妈妈”也有好几遍了。
  “今次的婚姻是想帮助蛸田先生他们的。”那样说的鳍子呵呵呵呵的大笑起来,“总之他说起了经济上的苦况。对我来说,即使不是蛸田家,看见他们那么热心,纵然说是妥协也没法了。”关于贝本,两母子都回应说没听见过这名字,也没有见过面。
  首度调查在没有什么满意的收获下便结束了。我们住在岛上唯一的一间旅馆内,当然,天下一也住在那儿。然后在第二天——
  “大件事了!大件事了!大件事了!”响亮的叫声传遍走廊,然后我房间的门帘被打开,警员飞跑进来说道,“警部,不好了,出现了第二名牺牲者。”
  “什么?”我跳起来问道。
  现场是海岸旁边的岩石阴暗处,被杀的是一名叫海老原海胆子的寡妇。从尸体的样子看来,明显是喝了毒药。可是说起来,倒下的样子有点奇怪,海老原海胆子的身体被古旧的被窝包裹着,头下面也铺了枕头。
  “这是怎的?在搞什么把戏?”我怒吼道。
  “这难道是……”在旁边的天下一呢喃道。他从皱巴巴的西装内袋中,拿出了一本看似廉价的书册,翻起几页来然后说道,“果然是这样,一如所料。”
  “怎么?”
  “请看这个。”天下一把翻开了那页的书递到我面前来。
  这部书原来是叫“凹凸岛的历史”,在翻开的那一页上,记载有“凹凸岛的摇篮曲”这东西。那是这样的:
  十个小孩童吃饭进餐,一个噎死了剩下九个。
  九个小孩童熬夜到晚,一个睡过头剩下八个。
  八个小孩童乘船外游,一个不回来剩下七个。
  接下来的便是七人、六人等,而歌谣的最后一段则如下:
  一个小孩童独自生活,结婚之后谁也不剩了。
  我的视线离开那部书,抬头望向天下一并说道:“喂,这个、你……”
  “就是了。”天下一点了头,双眼发光的说道,“杀人是按照歌谣实行的。今次的事件,是所谓童谣杀人。”
  也不知“童谣杀人”这个词语是否恰当,但在古今的推理小说中,有一些便是这种模式的东西。这种模式其实是按照童谣、歌诀或诗句等的内容而模仿实行,在某些场合中,也有被称为模仿杀人。
  “在日本,著名的作品有《恶魔的XX歌》。”天下一脱离了主角的表情说。
  “在那部作品中所使用的歌,是作者自己创作的哩。所以想来只须要迎合故事需要而创作出来便行了,最难的还是使用早已存在的歌谣那种场合,同是那名作者的《狱X岛》便是这样的了。”
  “在某位闻名于世的女作家的作品中,则使用了鹅妈妈的童谣。聚集于岛上的十个人,按照歌谣上相同的模样被杀害,到最后谁也不剩了……”
  “嗯,说起来那首鹅妈妈歌谣,与这次的摇篮曲非常相似。”
  “注意到了?”天下一窃笑着说道,“总之,作者大概是抄袭吧。”
  “怎么嘛、那家伙。”我露出了一副泄气的神情,缓缓摇着头。
  “然而,今次的事件是童谣杀人,我真的吃了一惊。”
  “喔,这个设定会使日后的说明变得困难。”
  “是在说为什么要按照歌谣中的内容去杀人这一点吧。对于作者来说,认为那样可以让情节变得丰富起来,但既然构思那样的小玩意,便不得不附设理论的说明。”
  “过去的作品又有怎么样的理由呢?”
  “假如杀人动机是对多个人复仇的话,使用这种手段可以令以后的对手感到害怕。那首歌谣对于凶手和被害者来说,应该有着重要意义,纵然毫无关连的人可能不会明白,但这个安排对于被害者们来说,应该清楚为什么会成为袭击的目标。另外,也可以利用它来诬蔑别人为嫌犯,把与歌谣有密切关系的人陷害成凶手。”
  “原来如此。如果是这些理由,也还可以说得上是合理的。”我双手抱臂、点了一下头,然后抚着颚前的髭说道,“但是也很辛苦啊。”
  “是很辛苦。”天下一也同意道,“要按照歌词去杀人,尸体的处理真不容易。一个不小心,便会从而遗留线索,单是这个已有危险,对凶手来说,所得到的好处太过少了吧。明确的说,我认为那是多余的辛劳。”
  “那样说是过于坦白了些。”我搔着头说道,“那么,今次又是怎么回事?有可以让读者接受的理由吗?”
  “那个嘛……”关于这点,天下一显露出不太期待的表情并说道,“总之,肯定的是接下来还会不断地发生杀人事件,因为怎也好今次的摇篮曲是一直数到十。”
  “那是说,还再要死多八个人?”
  在童谣杀人的场合中有一个缺点,那便是可以根据那首歌谣数到什么数字,来推断出被害者的数目。
  “真长气的讨论!”我们互相对望,然后点头说道。
  正如我与天下一离开小说世界后讨论的一样,其后接续的发生了杀人事件。
  首先是名叫大矶砂彦的摄影师,被刺杀的尸体因浮出了海面而从一艘小艇中发现,这也与前述歌谣的第三段吻合。然后叫滨冈栗子的主妇,被人以斧头劈开头部的方法杀害,而歌谣的第四段如下。
  七个小孩童砍劈薪柴,一个斩掉头剩下六个。
  接下来的是叫港川水一郎的男人,给注射入毒药致死。下一位则是叫高波涡子的女性,抱着六法全书被推下山崖。歌谣的第五、六段如下:
  六个小孩童玩弄蜂巢,一个被刺倒剩下五个。
  五个小孩童进修法律,一个离去了剩下四个。
  大概已没有必要再把之后的事件逐个写出来吧。以同样的形式,出现了第七个、第八个被害者。在这期间,作为警方代表的我在干着什么呢?当然是仍然重覆着没收获的搜查。由于找出真凶并不是我在这部小说中的任务,所以那也没法了。
  但天下一的处境还是不妙。纵使是有名侦探的标题,但出现了八名被害者却还无法解决事件……不,正确来说是他还不可以解决。在这时候便把凶手逮捕了,作者预备好的歌谣最后部份就会变得没有意思。
  那样说来不单是童谣杀人,一般处理连续杀人事件的本格推理都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假如太早便把事情解决的话,情节便无法丰富起来。
  尽管那样,但歌谣一直数到第十个人也实在太多了些,担任侦探的虽然可以稍为落后一点,有两三个人被杀的程度还可以容忍,但去到七、八个人则……
  在每次事件出现的时候,天下一都说句什么“呀,又被凶手抢先一步。”但这台词很快便被听成只是废话。
  然而,这个困境好像已到尾声,天下一终于有所行动。我们警方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样的行动,若然在最初便请他对我们说出自己的推理,想来可以进行较有效率的搜查而能够更快把事件解决,但没有那样做的原因,是在这类小说中有侦探角色的存在。
  在他消失到不知哪里去的期间,终于出现了第九名被害者。在睡着的时候被淋上汽油然后给点火烧死。关于歌谣的第九段大概已没有必要再刻意的介绍出来吧,请读者诸君随意想像好了。
  “唉,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次的事件,就连我也已束手无策。”望着焦黑的尸体被运走之后,我说出惯例的台词。
  “唉!唉!唉!怎么搞的!在我当村长的期间发生这种惨剧,真倒霉!真倒霉!”鲸冢跪在地上揪着头发。
  四周的旁观者也在众说纷纭。
  “已经有九个人被杀。”
  “是连续的事件哩。”
  “而且全部都是奇怪的杀害方法。”
  “真的啊,每个人都各自死于不同的杀人方法,全然没有规则性。”听到这里,我望向在看热闹的人群那边。
  “什么,你们没有注意到吗?”
  “什么?”一个年轻男子像是作为代表的问道。
  “今次的杀人,全部是按照流传于这个岛上的摇篮曲来实行,我还以为这事情早已传遍了哩。”给我那样一说,群众尽皆哗然。
  “摇篮曲?说起来也是真有这东西。”
  “摇篮曲么?原来如此。是那样,就是那样了。”
  “对啊!”
  “已经实行到了歌谣的第九段哩。”
  “剩下来的还有一个么?”
  接下来他们的行动变得奇怪,谁也再不说话,然后就这样各自散去。
  天下一回来的时候,便是在那天的晚上。
  “你在这之前去了哪儿?”我焦燥的心情在语气中表现了出来。
  天下一却像是意味深长的窃笑着道:“有各式各样的事情要到东京那边去调查。”
  “东京?调查什么?”
  “那就是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那样说完后的天下一四下张望,然后接着说道,“对了,鱼泽家和蛸田家的全部人都在哪里?”
  “好像聚集在蛸田家,为了明天的结婚仪式作最后商讨。”
  “那样正好了。大河原君,我们现在也前去吧。”天下一不待回应便匆忙的举步,而我也只得连忙追在后面。
  一来到蛸田家,那个佣人便走了出来,以强硬的语气说,各人现正在商讨之中,若然是关于搜查上的质问,希望押后进行。
  “既然如此,那就请对大家转达,已经查到了凶手,特意来通知大家。”天下一的话令那个中年佣人脸色一变,我也同样吃了一惊的望向侦探的侧脸。
  看着那人说了句“请等待一会儿”便返回屋内之后,我对天下一说道,“喂,是真的吗?已经知道了凶手?”
  “嗯!”天下一充满自信的点了头。
  我环顾四周,然后凑近他耳边听声问道,“关于凶手利用摇篮曲的理由也没问题么?”
  “那当然了。”
  “也可以为读者所接受?”我再听声问道。
  “那个,”天下一皱着眉说道,“也不怎么样。”
  “喂喂……”当我正打算说话的时候,那个佣人回来说道:“请进入里面。”态度与刚才截然不同。
  我们给带路到大厅中,蛸田父女和鱼泽母子、还有作为媒人的鲸冢夫妇,正坐在样子高级的沙发上来招待我们。
  “已查出了凶手么。”蛸田八郎以沉重的声线问道。
  “已经查出了。”天下一向前踏进一步。一口深呼吸之后,便开始缓缓的说。
  “今次事件的谜团其实是很难解开的,即使是曾经遇过了好几宗奇怪事件的我,要解开那么复杂地纠缠在一起的线也毫不轻松,假如没有坚持下去的调查、丝毫矛盾也不放过的观察力、再加上洞察力和直感力、还有少许的运气的话,要解开是绝不可能的。总而言之,解谜必须要平衡的融合各项要素……”虽然名侦探的讲座还在不断地继续下去,但看来读者也太辛苦了,所以把它省略掉。即使是在听着的我们,要忍住不打呵欠也很辛苦。
  “那么,从第一宗事件开始说明好了。那天晚上,被害人贝本为了与某人会面而前往庙宇,会面的理由则是谈一项交易。”
  “交易?那是什么?”我问道。
  天下一先望向蛸田八郎,然后把视线移向他的隔邻。
  “要守着女儿的秘密就付钱来吧——虽然不知道确实的字句,但贝本说的话应该便是那个意思。”
  “胡说!”蛸田八郎瞪大眼说道,“那不简直就像说是我与贝本会面吗?”
  “就是那样。是你与贝本会面,然后杀了他。”
  “无聊!有什么证据?”蛸田的脸像章鱼般发红。
  “从你放烟草的袋中掉落的纸条便是证据。我后来拾起来重新拼凑,在那纸上写上了数字,是电话号码?不、不对。根据调查的结果,那是银行的帐户号码,而且登记名字是贝本。为什么你拿有这东西?答案很明显,你被他命令把钱存放入这个帐户中,藉此交换海苔子的秘密。”虽然蛸田像是想说些什么,但终于还是说不出话来。脸色红红的,相对之下,海苔子的脸在发青。
  “那么,所谓海苔子的秘密又是什么?”鲸冢战战兢兢的问道。
  “那是,在以前海苔子到东京的时候,曾与贝本发生了关系。不、不仅如此,还曾经打掉腹中的孩子,我也查问过当时的妇产科医生。”
  “呀!”开口的是鱼泽鳍子。
  “胡说八道!”蛸田像呻吟般道。
  “不要!不要!不要!”海苔子哭着叫起来,可是仔细看却也不见有眼泪掉出来。
  “但在第二宗事件上,蛸田却有不在场证明啊。”我望着手帐说道。
  “那当然了。”天下一说道,“因为第二宗事件的凶手并不是蛸田。”
  “说什么?”
  “这第二名凶手在知道了第一宗事件的时候,想出了一个计划,那便是乘顺风车、把对自己有防碍的人杀掉。可是为了要让搜查人员误认为凶手是同一人的缘故,这二宗事件最好是存在共通点,而给利用的就是那首摇篮曲。第二名凶手在贝本的尸体被发现的随后、在围观的人群还没聚集前的期间做了手脚,把馒头塞进尸体的口中。”
  “原来如此,难怪目击者说在发现尸体时口中没有馒头。”我拍打双手、用力点头然后对天下一说道,“那么,这第二名凶手是?”
  “便是这人。”侦探指着的,是鱼泽鳍子。
  鳍子发呆了一会儿后,瞪大了眼,“呵呵呵”的大声笑了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说是我呀?真是奇怪了。”
  “装傻也没用,在那之后你杀了海老原,因为她知道了锅男的秘密。”
  “什么?又有秘密?”我不禁惊得倒仰起来。
  “是一些特殊的癖好。”
  “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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