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么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忠雄出来了。
还是提着那个包。
关上门,朝博美走来。
他把包放在地上。
弯下腰。
包的拉手上,不知道为什么包了一块手帕。
“博美,记住爸爸说的话”忠雄低声说道。
“现在马上拿着这个包回到房间去。但是,拉手上的手帕还是继续让它在。到了房间后,把手帕拿掉。到了明天早上,去跟旅馆的人说,半夜爸爸不见了。”
“爸爸你要做什么”
“先要处理那具尸体。之后,把那辆车开到个远一点的地方去。可能开到福岛去也说不定。”
“福岛?”
忠雄把双手放在博美的肩上。
“最重要的事情来了。早晚,在悬崖下面发现尸体的事情肯定会引起大骚动。那个时候,博美肯定会被警察叫去谈话。你要说是你父亲没错。”
博美瞪大了眼睛。
“难道……”
“是的,就是这么回事。”
忠雄点了点头。
“就当父亲死了。这个包里面的东西都留有那个男人的指纹。包的拉手上也有。就跟那个人换个身份。我猜博美你可能也察觉到了,爸爸今晚真的是有死的心的。打算趁博美睡着的时候溜出房间,从这里的悬崖上跳下去。但是多亏了博美,现在没有那个必要了。那家伙替我死了。爸爸我如果死了的话,也就不会被人追债了。博美以后的事情,政府应该会帮你解决的。到时可能得去福利院,但也比逃亡好。”
“那以后怎么办。爸爸你打算怎么办”忠雄微微摇了摇头。
“还不知道,可能会使用那家伙的名字生活下去吧”博美吃了一惊,那就跟刚才说的福岛对上了。
想起来那个男的说过下一个要去工作的地方就是福岛的原子能发电站。
“那样没问题吗”
“不知道。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但是,你也不用担心。如果被发现尸体是别人了的话,博美就一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说因为太害怕了所以没怎么好好看,可能是看错了就行了。警察也不会怀疑那个体格的男人会是博美杀的。肯定会以为犯人是逃走了的爸爸。”
“那样的话,爸爸就会被抓的”
“那也没关系”博美摇了摇头。
“那不行”
“没什么不行的。好了,听好了”忠雄抓住博美的肩,摇了摇她。
“爸爸的心愿,就是博美能够幸福。只要这样就够了,别的都无所谓。所以博美你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按照我说的去做,就会幸福的。只是我这辈子唯一的请求了”爸爸的话动摇了博美的心。
至少要实现他的心愿吧。
“……但是,如果不顺利的话,接下去怎么办呢。我一会再也见不到爸爸了吗”对这话,忠雄也不知道这么回答。
他自己也觉得很痛苦。
“最坏也就这样了,那也没办法。”
挤出一丝声音。
“我不要这样。那样的我也没办法幸福。”
忠雄咬着嘴唇。
眼睛下面有湿润的光。
“之后的事情到时再考虑。如果顺利的话,我会想办法联系上你的。可能会写信给你。所以博美你去福利院或者其他什么地方之前,要邮局递交搬迁报告。没关系的,跟政府的人说一下对方就知道了。但是到时爸爸肯定不能用自己的名字了,得用别人的名字。用什么名字好呢”突然被问道这个问题,一瞬间也想不起来,博美没说话。
“随便什么都可以。说几个你喜欢的艺人的名字吧”
“小泉今日子跟近藤真彦……吧”
“那就近藤今日子吧。用女性的名字应该不会让人觉得很怪。就说是小学时候互相通信的人。我写的时候会注意的,万一被别人读了也不会被察觉到。”
明白了。
博美回答。
就这样要在这里跟父亲道别了,她的回答少了些现实感。
忠雄的手从博美的肩上收了回来。
他一直盯着女儿的脸看。
“博美,要振作起来,努力的活下去。让你遭受这种事情真是对不起你。爸爸是个失格的爸爸。”
博美猛烈的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的。我最知道爸爸一点都没做错。作为爸爸的孩子,我已经很幸福了。”
忠雄歪过头去。
他抱着博美。
被爸爸抱着,感受着爸爸的体温的博美闭上了眼睛。
眼泪大颗大颗的滴了下来。
想忍住但还是没有忍住梗咽声。
忠雄放开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好了,快走吧,注意身体。加油”
“爸爸你也要保重身体”嗯,忠雄用力的点点头。
二人站了起来。
博美提着包转过身。
慢慢的迈开脚步。
出了路,稍微走了几步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
那个时候,听到车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忠雄坐了进去。
再见,谢谢,爸爸——在心中说,然后朝前走去。
《25》
坂上从名古屋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过半夜十二点了。
松宫跟小林他们都在特搜本部等他们。
加贺也在。
“弄到横山俊一的照片了。从他在丰桥的姐姐那拿到的。说虽然都是年轻时候的照片了,但是面部都拍的很清楚,认人应该没问题。”
坂上在桌上摆放了五张照片。
松宫拿起其中一张。
是一张在婚宴上拍的照片、在一张圆桌前,站了五个男女。
“这张照片站在最左边的就是横山”坂上告诉他。
照片上一个中等身材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头发短,脸很瘦,五官没有大特征。
“要让宫本康代看吗”松宫问小林。
“是有这个打算,但这次不用你去了。让宫城县警方帮我们。把这张照片寄出去,明天早上让宫本女士看一下就可以了。如果加贺俊的推理没错的话,就算绵部俊一以横山一俊的身份在女川原子能发电站工作,宫本女士看了之后也会断定说这个是其他人。对吧,加贺君。”
站在房间角落的加贺,微微点了点头。
“他姐姐知道横山的近况吗”对于小林的问题,坂上摇了摇头。
“他姐姐说好像已经有十年没见了。老是给周围的人添麻烦之后,结果就说行踪不明了。可能已经在哪里死了吧,对自己来说,也是跟死了的人差不多了。”
“从横山的前妻那里打听到了什么吗”问到了,回答的是别的搜查员。
“就像在电话里汇报的一样,第一个妻子在三年前因为癌症去世了。但是当时结婚还不到两年,所以即使现在还活着,也问不出什么来。第二任妻子现在在荣经营一家小酒馆。这个也结婚才四年,并不是很长,离婚后跟横山完全没有联系。她说关于那个男人的是再也不说了。”
“总的说来,婚姻生活并不是很好啊”
“应该说是相当差了。常说的喝酒打人乱花钱什么都做得男人,对女人没规矩,经常会惹出这种那种问题。还让女学生怀过孕。”
小林皱紧眉头。
“这家伙真过分”
“还沉迷于赌博。经常借钱,一直重复给周围的人添麻烦。父母留给他的一点点财产也全都被他赌完了。”
“那个女的竟然还跟这种男人结婚了?”
“对女人很好,还肯为她们花钱。所以结婚前很容易的就被骗了。但是也正是因为有这次经验,所以到现在为止一直在做陪酒女郎,说这话的时候有种奇怪的自豪感。”
对于这名搜查员的话,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我知道了,辛苦了。下次开会之前,把这些内容都先整理一遍。”
小林看了下手表。
“今天就到这吧。解散”是,部下们说。
松宫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小林走了过来。
“你跟加贺说让他明天再来这里一趟。为了不让他擅自行动。”
在松宫耳边说。
我明白了。
松宫回答。
看到加贺出了房间,就急忙追了上去。
在走廊叫住了他,把小林的话转告给了他。
“就算他不跟我说,我也不打算做什么了。以后的事情就靠你们了。”
说着加贺走了。
“什么都不做了,没有做的必要了……也就是说,是对自己的推理很有信心吗?”
“嗯……可能是这么回事吧”
“我今天见到了曾经跟横山俊一一起在原子能发电站工作过的同事。那个人说的横山,跟刚才坂上他们说的横山完全不是同一个人。放射管理手帐在三十年前被重新申请过,很有可能在那个时候被谁冒充了”
“是啊”
“但是,那个会是浅居忠雄吗……那个死在能登的才是真正的横山一俊吗?为了顶替他,浅居父女把横山杀了?”
加贺停下了脚步,看了下手表后看向松宫。
“附近好像有家好吃的拉面店,要一起吗”好啊,松宫回答。
被带去的是一家很小的店。
但是其他客人都坐在柜台,有两张桌子的位置空着。
“我认为冒名顶替不是计划好的事情。”
点了饺子跟啤酒之后,加贺压低声音说。
“你是说是偶然的吗”
“可能吧。那个地方的海,尸体找不到是很常见的。杀了别人人,然后假装是自己的尸体的话,这个风险有点太大了。应该不会做那么笨的事情”
“的确是这样。”
“估计是出了什么状况,这个叫横山的男人死了。知道这个后的浅居忠雄,就想到了冒名顶替的主意。这样考虑的话会比较合乎常理吧”啤酒上来了。
加贺抓起瓶子,往松宫的杯子里倒了酒。
“嗯,也是个不错的注意。但是,抛去真实的名字生活,到底是抱着怎么样的想法呢。所有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吧。”
“为了不让真实身份暴露,必须极力避免人际关系的扩大。应该是辛苦又孤独的人生。那张肖像画的表情,就在诉说着一切。”
“支撑他的就是他的女儿了。注视着她的成长和成功就是他唯一的生存意义了吧”
“之后她越成长,越成功,浅居忠雄自己就越会咒骂自己的命运。如果自己的存在被别人知道了,女儿就完了。说起来他自己就是个潘多拉的盒子。”
饺子端上来了。
加贺开始在小碟子里调起了调料。
“潘多拉的盒子啊……”
松宫嘟哝道。
“押谷道子把它打开了。所以被杀了吗?打开了三十年间从没有人开过的箱子”用筷子夹饺子的加贺,停在了手。
“果然是这样吗”
“啊?”
“真的是谁都没有打开过吗”
“你的意思是还有别人的打开过吗”
“浅居忠雄在尽量避免和别人来往对吧。但是浅居博美那边不能这样。还是个孩子,必要要靠很多人的支持下才能生活下去。在那些人当中,有跟她关系特殊的人。”
松宫啊的一声抬高了声音。
因为知道他说的是谁。
“苗村诚三吗。他也知道了父女之间的秘密,所以……’加贺什么也没回答。慢慢的把饺子放入了口中。那个时候,松宫的上衣传来电话声。是坂上打来的。
“刚刚负责盯着养老院的同事来了联系。那个可能是浅居博美母亲的女人,上吊了”
“啊。死了吗”
“没有,住在那里的员工发现了,制止了她。她还拼命的说让她死吧。你毕竟见过她,所以还是先告诉你一下吧。”
“她现在在哪”
“在养老院的医务室。在员工跟警察的监视下,躺在那里。”
“自杀的动机是什么”
“好像没说。总之现在异常激动,没办法好好的说话。”
“估计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吧”
“如果加贺先生的推理是正确的话,她从浅居博美那里听说了所有的事情的话,头脑变得奇怪了这也不足为奇。可能还残存一点点良心的碎片吧。”
《26》
往玻璃杯里倒了波旁酒,一声细小的声音,冰块碎了。
用搅拌棒搅拌了下,开始喝。
波旁酒的刺激从喉咙扩到了全身。
上床是在三十分钟之前。
打算睡觉了,但是兴奋的脑细胞貌似没那么容易安静下来。
又重新爬了起来,去客厅的架子上拿了威士忌,可能决定就这样迎接早上了。
虽然这样也没事,但是得避免在闭幕演出时打瞌睡。
博美苦笑了一下。
也许不会有那样的事情。
堵上性命完成的演出。
要说有的话,也是因为太兴奋过头而有点昏了头了。
一瞬间,把放在桌子上的搅拌棒看成了筷子,吓了一跳。
夺去那个男人性命的筷子。
那个时候的感触,估计一辈子都忘不掉。
如果没有那件事,自己的,还有忠雄的人生又会变得在怎么样呢。
肯定的说,肯定没有今天这么一天。
不知道那样是不是更好。
能不能活下来自己也不知道。
跟忠雄分别的第二个早上。
博美按照他说的,跟旅馆的人说自己的父亲不见了。
马上就来了几辆警车,警察开始在附近搜索起来了。
也找博美问了话,博美说自己一直睡到早上,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也进一步说明了自己到这里来旅游的经过原委后,警察们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紧张的神情。
不久后,在附近的岸边发现了尸体。
博美坐着警车,也被带到了现场。
然后看到了蓝色的尼龙布上躺着一具男性的尸体。
看到的一瞬间。
博美痛哭了起来。
并不是演技。
尽管尸体已经大面积损伤了,但是带给博美的冲击是因为尸体穿着忠雄的衣服。
所以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这会不会真的是忠雄的尸体。
但是战战兢兢的看了下脸之后,果然不是忠雄。
头也破了,血淋淋的,这倒是确实。
也就是说,忠雄给尸体换了衣服。
他自己应该穿了尸体穿的衣服吧。
那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在肉体上精神上应该都有惊人的负担。
一想到做完了这些的父亲的决心,博美就振奋自己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失败。
是我父亲没错。
对于她的话,警察完全没有怀疑。
在房间里留下的包里面,有很多跟尸体的一样的指纹。
另外,也没有进行司法解剖。
也没有被刀等尖锐物刺伤或者脖子被勒过的痕迹,所以警察判断这不是他杀。
忠雄虽然有驾照,但是警察也没有怀疑哪都找不到驾照这一点。
博美暂且被寄放在了儿童相谈所。
拜托了没过多久就来看他的苗村,不要把父亲死的事情往外说。
“我不想让朋友们知道连夜外逃的事情。所以父亲去世的消息能帮我保密吗?就算要说的话,也不要说是在那个地方死的。”
知道了,苗村说。
跟博美说好会跟学校方面保密的叫她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