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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不老,我们不散

_9 沈暮蝉(当代)
他的声音里有着浓烈的伤感。再次听到他用这样的声音问自己,你爱不爱他,有多爱?她心里无端地难受。半晌,她才低低地开口:“对不起......”
他的目光一点一点被浇灭,犹如周身响起的水流声变成了可怕的浪潮将他湮灭,剩下犹存的微光向她:“......我明白了。”
牧遥急忙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自己还喜不喜欢聂哥哥,不是......”
他眸色一转,原本黯淡的神情微微一亮,牧遥还在结结巴巴地解释:“总之,你别生气。”
她担心地瞥了他一眼,只见他唇角慢慢上扬,然后探近身体,在她耳边轻轻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见她衣服已经淋湿,便顺势把她身上的外套脱掉,声音暧昧无比:“你去洗澡,我给你拿干净衣服。”
说完垂眼一笑,裹起浴巾出去了。
他一离开,水花便 兜头盖脸地淋下来。牧遥傻愣了几秒,仔细回想他的表情,才慢慢醒悟过来——陆善言是在吃聂哥哥的醋?
等她出去的时候,门外果然留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但是陆善言自己已经不在了,大概是和他父亲一起出去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陆父的眼神,她就有点胆怯
这一整天,陆善言都不在家。
虽然四周景致很好,牧遥却没心情出去。洗完澡后,她的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跳得她的心也莫名慌乱起来。
晚上早早躺在了床上听见隔壁传来开门声,她立刻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深深呼吸了几次,披起床单就去爬阳台。吃个醋就要把她闷声不响地晾一天,实在是太可恶了!平常都是自己被教训,这次应该让他受到点惩罚才行。
悄悄地从阳台爬过去,只见陆善言躺在竹席上,在看一本书,身旁点着小小的灯,昏黄的颜色仿佛将所有的梦都投射到了他的脸上,在朦胧的夏夜里,他眼里斑斓的光被分割成两岸,犹如只存在于诗中一般虚幻。
牧遥一时看呆,披着床单傻乎乎的站在那里,陆善言轻轻抬眼,皱眉看她:“你在干什么?”
虽然偷袭又被逮个正着,牧遥还是不甘心地披紧床单:“当然是来索命!”
她一边阴测测地笑着,一边向他“飘”去:“你这个天底下最坏的坏蛋,你知不知道你今天伤害了一个天底下最可爱的......哎呦!”话还没说完,却踩到了拖到地上的床单,一个踉跄倒在了他身边,痛得要哭,“......天底下最可爱的女孩呜呜呜!”
她明明不笨,但在陆善言面前,却总是一副缺心眼的样子。
看着她坐在地上五官皱成一团的样子,陆善言的冰山脸蓦地被打破,他浅浅一笑,弯腰拉她起来:“什么时候你才能不那么冒失。”
牧遥脱口而出:“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话说完,自己倒先愣了一下。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她说一无所有的孤女,必须拿出全部的勇气和智慧来和现实抗衡。而在他身边的时候,因为信任他信赖他,所以才会表现得没心没肺、冒冒失失?
是什么时候开始,竟习惯了他的呵护?
听到这话,陆善言笑得更开心了:“这样也好,只要我们在一起,你就永远需要我。我很欣慰。”
他蹲下来给她揉脚,眼神专注,手指温柔。牧遥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不时地偷看他一眼。他的身上有沐浴露的清香,似乎刚刚才洗完澡,衬衫的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好看的锁骨。牧遥暗暗吞了一口口水,不由嘟哝:“色诱是很容易引人犯罪的。”
陆善言抬头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又在嘀咕什么?”
她赶紧摇摇头:“我说不疼了,一点也不疼了!”
她竟然有点怕,怕他看穿她对他已经有了不一样的小心思。
他微微一笑,重新躺回去。窗外星光熠熠,不远处的湖水在岸边搁浅,不慌不忙地送来温柔的潮,庭院里有蝉在寂寂的吟诗,牧遥也乖乖在他身边躺下。
陆善言握着手里的书,侧过身体看她:“你这一天都做了什么?”
牧遥笑着看了他一眼,语气不自觉地甜腻起来:“除了等你回来,还能做什么。”
其实还有担心。
自从见了陆父之后,她的心似乎一直不踏实,隐隐生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还有......陆父的不喜欢,也让她心里沉沉的。
听到她的回答,陆善言深深一笑,眼眸里的光深深浅浅,牧遥看得再次呆掉。每次他这么笑的时候,都美好得要命,也美好得,令她着迷。
她压下心头杂乱的思绪,轻声问他:“你呢,你今天做了什么?”
“给我母亲扫墓。”他伸手拨开她额前的发,修长的手指带着优昙香。
牧遥闭了闭眼,没有说话。怪不得没有见到他母亲,原来......她知道失去亲人的感觉,心里越发难过。
“每个人都会死,不过是早晚而已。”他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好像对生死看得很开。
听完他的话,牧遥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她伸手去握他的手腕,抚摸着上面的伤痕,郑重地说:“不要轻易死,因为痛苦只会留给活着的人。”
她感到害怕,害怕他把死亡看得太淡然,害怕他再次去碰触那些伤痕,害怕他一个不高兴就丢下全世界,也丢下她。
他揉了揉她的发,声音柔软地安抚她,“我明白。”
她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如果失意难过时,走了那么远的路,却始终看不见等在原地的他,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像从前一样,鼓气勇气继续走下去。
视野里映入一本英文版的《远大前程》,牧遥拿在手里翻开,书里夹着一朵干枯的优昙花,怪不得香气染上了他的手指。
他接了过去,她抬头,就见陆善言正望着她,黑眸深沉,柔声念出一段对白来:“I loved her against reason,against promise,against peace,against hope,against happiness,against all discouragem-ent that could be.Once for all.”
——我爱她是违背常理、是妨碍前程、是失去自制、是破灭希望、是断送幸福、是注定要尝尽一切的沮丧和失望的。可是,一旦爱上了她,我再也不能不爱她。
他的声音如同柔软的天鹅绒,说得那么动情。
牧遥一怔,随后深深地笑了起来,眼眶有些酸涩,竟感动得想哭。
自从父母过世后,她已经很久没觉得这么满足过了,脑海里那些情绪一股脑涌出来,所有关于陆善言的回忆都清晰掠过,她才发现,认识他以后,自己的情绪就开始围绕他而波动了,甚至是牢牢系着他,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在脑海里都是那么清晰。
这样的情绪,从来没有过,就连对聂哥哥也是。
她的眼里闪着泪光,模模糊糊中只觉得他的面容越来越近,他用鼻尖碰触她的鼻尖,轻声叹气,“你在诱惑我。”
“啊......”
“你只穿了一件衬衫。”他记得他留了一套衣服给她,可是她却只穿着衬衫,不是赤裸裸的诱惑是什么?
牧遥脸一红,张口要解释是因为衣服太长,声音却渐渐湮灭下去。他的吻落到她的唇上,她几乎听见了他心脏跳动的节拍,还有热烈的、灿烂的亲吻辗转在她的唇间。
她心底一颤,缓缓回吻着他,心跳快得要停止,那些柔软的情绪堆积在心头,她费解地想去解开,为什么脑子里都被他所占据,为什么没有办法再想别的事......
缠绵地吻了良久,她倾听着他细腻的呼吸,渐渐感到它们变得沉重。
他的唇移向她的脖颈,星星点点落下去,使她白皙的肌肤上立刻出现一片敏感的红,他却不罢休,继续向下吻去,不安分的手扯着她的衣服下摆,继而向内滑去。
牧遥惊慌地推着他,喘着气,“陆......”
他吻住她的话,火热的掌心轻易就解开了她的衣服。
蓦地停了下来,染满情欲的双眸牢牢吸引住她,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牧遥,帮我解开。”
他吻着她的耳,引导着她的手伸向自己的扣子,牧遥的手紧张而笨拙,一颗、两颗,直至全部解开,直至他结实的上身露出来。
他握着她的手,滚烫的吻就在她的唇边,继续深入。
此时,身后的门却传来了敲门声,“善言,出来一下,我们谈一谈。”
是他父亲。
陆善言喘着气撑起身体,有些不悦,他帮牧遥把衣服穿好,向门外应道:“我马上来。”
牧遥睁开眼睛,羞涩得不敢看他,只觉得他帮她穿衣服的手有些颤抖。
“......你先睡。”他亲了亲她的眼睛,拉过被子把她盖好,然后整理好衣服起身离开。
夜已深沉,牧遥呆呆地拿过那本《远大前程》,随手翻开就是他标记的那段句子。
她望向夜空,倾听着潮水的温柔,心脏陷入了缱绻的时光里,不断跳动着提醒她那个答案——
陆善言,原来,我是真的好喜欢你。
4.
陆善言迟迟没有回房,牧遥披好外套出去找他。
她想告诉他刚才想到的一切,想告诉他,她现在心情有多好。
牧遥快步走出去,在湖岸边发现了他们的身影,黑暗的夜空下,两点昏黄的小光不时明灭,她走过去,只听见陆父低沉的声音想起来:“我不同意你跟那个女孩在一起。”
牧遥停下脚步,掩在树后静静听着。
陆善言弹掉手上的烟灰,“我不需要你的同意。”
“小景呢?我一直以为,你爱的是小景。”
“我说过,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他轻描淡写地回过去。
牧遥微怔,陆叔叔说的小景,是林景吗?
陆父望着湖畔,“你总有一天会明白,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帮助你的人。”
陆善言将烟掐灭,缓缓一笑,“我当然明白,在事业上,母亲是帮了你很多。”
气氛沉下来,牧遥以为陆父会生气,没想到他却只是转身,留给自己的儿子一个背影,“善言,我说过,你还不明白。”
牧遥有些难过,是啊,她的确是一点都不优秀,又幼稚又没用,陆善言凭什么要爱她呢?
在心里自嘲了一番,她黯然退回房间。
不多时,陆善言也回来了,他掀开被子抱着她躺下,柔声问:“睡不着么?”
牧遥摇了摇头,把脸埋进他怀里,淡淡的烟草香让她更加清醒了。
他亲亲她的头顶,把眼底的暗色藏起来,故作轻松,“那,要继续吗?”
回应他的是一阵痛掐......
第二天一早,陆善言带牧遥去后山祭拜了母亲,然后决定今天就回去。
他们都明白,无论如何都是要回去面对的,反正也是迟早的事,总不能一直东躲西藏,尽早回去也好。
回到木屋,陆善言让牧遥在车里等,他回去拿东西,陆鼎天在客厅里看报纸,听见他回来,并不抬眼,“你不该带那个女孩去见你母亲。”
陆善言停下脚步,背对着自己的父亲,冷淡地回道:“我自有分寸,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别太固执,去把小景找回来。”
“是你太固执。”他背影僵硬,“是你不明白,我只为母亲感到悲哀。”
或许在父亲眼里,并没有什么可以称作爱的东西。
陆父脸色一沉,“我是在为你好,你要自暴自弃,我也没办法。”
他冷冷笑开,“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从木屋回来,陆善言带牧遥去买了一套正装,然后直接把她带去了NY电视台的演播大楼,牧遥站在大楼外发愣,而他却是沉稳地牵住她的手,带她走进去。
“杂志社那边我已经帮你辞掉了,你今天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来面试。”
面试?开什么玩笑,NY电视台唉!她有些胆怯,“现在就要去吗?可是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放心,一切都会顺利的。”他只是微微一笑,但笑容里像是注满了安定剂。
牧遥知道,他会是她的深海和绿树,是她感到安稳的平静地力量所在。
NY电视台的演播大楼内。
牧遥一脸拘谨地坐在新闻编辑部里忐忑不安的等待着面试开始。她完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坐在梦想了好久的新闻编辑室里......
推门声响起,面试官从她身后走进来,牧遥紧张地抬头,在看清面试官的容貌时吃了一惊——怎么会是那个络腮胡大叔?
络腮胡男人微微一笑,向她伸出手:“杨牧遥小姐,你好,我是NY电视台的新闻主编赵世成。”说完向她眨了眨眼,“好久不见,我早就知道,我们一定会再面向的。”
牧遥呆在原地,傻乎乎地握着赵世成的手,“......您好,可是,您怎么会认识我?”
赵世成朗朗一笑,“善言向我推荐了好几次,我要是再不记住你,他下次可不会请我吃饭了。”
赵世成坐到她面前认真道:“杨小姐,那么我们开始吧,作为新闻主编,我可是不会轻易放水的,想得到这份工作,你就得把实力展示出来。”
“我明白。”牧遥用力点点头,这也正是她所想的。
此时,新闻编辑部的电视墙上正在播放一段NY大楼下的街头采访直播,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视频的背景内,是陆善言。
摄像停了一停,画面内突然又出现了另一个牧遥熟悉的人,她走到陆善言身边,亲密地拥抱他。
——林景。
陆善言微微犹豫了下,然后抬起手回抱着她。
她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陆善言的脸色唰的便冷了下去,几乎是在同时,大批的娱记突然出现。
街头采访被打断,蜂拥而至的娱记不停地举着相机,围着陆善言和林景非常关心地询问“新恋情”。
“陆导,有消息说这位小姐是您的初恋,这是真的吗?”
“听说你们是在美国认识的,可以多讲一点你们的过去吗?”
林景站在陆善言的旁边,面对大批的记者丝毫没有一点紧张,反而落落大方地面对镜头,而她身边的陆善言先是蹙了蹙眉,随后立即拉着她突破娱记的重围,上车绝尘而去。
牧遥脸色一僵,心里翻江倒海。
“杨小姐?”赵世成觉得她脸色不太好,担心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没事。”
第七章
1.
牧遥成了NY电视台新闻编辑部的实习生。
因为踏出了梦想的第一步,她格外努力,几乎每天都在电视台加班写稿子到很晚才回家,每一天都过得非常充实,也因此,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想其他的事。也可以说,是不愿意去想。
她搬回了自己的小公寓,原来放在陆善言家的行李,也被人送了回来。她没想到,这些一直没有机会拿回来的行李,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回来的。这是他们之间唯一还留存的联系,现在也被他舍弃了。牧遥一件件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心头是说不出的难过。
与此同时,媒体的通稿好像商量过似地全部在同一时间发布出来,主题都是对之前陆善言和牧遥的照片澄清,然后把焦点都移到了陆导演的初恋情人上,牧遥已然成为了被遗忘的过去式。
而陆善言又一次在她的生活里消失了,刚开始她还尝试着给他打电话,可是他的电话总是关机,之后她又去过一次景行半山,但陆宅里没有人,几天过后,牧遥只好将心思完完全全放在工作上,把这些烦恼抛诸脑后。
今天写完采访稿又差不多要十点了,她打了个哈欠,收拾好办公桌准备回家。
走到大楼外时,却遇见了聂慈。
他站在空地上有些无所事事,好像已经等了很久,见到牧遥出现,他微微一笑。
牧遥愣了愣,走上前去。
“好久不见,牧遥。”聂慈的目光有些暗淡,却依旧十分好看。
“对啊,好像是挺久的了。”牧遥笑了笑,心里一片平静,也有些开心,“我想去吃夜宵,聂哥哥要不要一起?”
路边摊的灯光暖暖的,里面都是杏仁的香味,老板娘人很好,见到帅哥来店里,还特意给他们那桌的杏仁糊加了许多。
牧遥叹气,每次和聂慈一起,待遇总是比较好。
“唔,聂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换工作了啊?”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聂慈坐在她的对面,眼里的浮萍在灯光下浮浮沉沉,他看着牧遥,突然道:“对不起。”
牧遥一脸释然,见他还想继续说下去,马上打断道:“过去的事就忘掉吧,咱们都喝醉了啊,不用道歉啦。”
“不,是我的错。”他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歉意,“牧遥,对不起。”
“真的没事。”牧遥摆摆手,她是真心没有怪过他,而且若不是那个充满醉意的吻,或许她也没办法想通一件事。
是的,她想通了。
聂慈从前对她来说,就犹如一座神庙,他在她失意时给了她希望,在她失去所有时给了她一个家,所以她崇拜他,迷恋他,在无法支撑的时候把他看做一切。
其实那都不是爱情。
“牧遥......”她看他的目光变了,聂慈的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你是不是,恋爱了?”
牧遥垂下眼睛,算是默认。
聂慈抬眸,柔软的光渐渐凝聚,“是陆善言?”
听到这个名字,她低下头去吃杏仁糊,问:“聂哥哥,你和林景姐姐为什么分手了?”
聂慈沉默了一阵,“你会这么问,就是已经猜到原因了,不是吗?”
“他们曾经在一起?”牧遥一直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林景说她爱了他很多年。”聂慈轻轻微笑,有些苦涩,“她在美国有很好的工作,但只是因为陆善言想回国,她就立刻辞了工作。”
林景是一直陪着他的那个人。
牧遥垂着头,再也吃不下,只好站起来,“......我们走吧。”
在她擦身而过时,聂慈忽然握住她的手腕,说:“牧遥,不要太执著。”
回去的路上牧遥一直沉默,最近似乎有太多的事让她想不通,聂慈安静地跟在她身旁,像是也有许多心事。
路在沉默中变得很长,牧遥盯着脚尖,被路边一辆又一辆飞速驶过的车子惹得心烦意乱,脑子里犹如被植入了一个巨大的引擎,飞速运转着林景和陆善言的脸。
说来觉得有些好笑,似乎不管她喜欢上谁,林景却一直都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到公寓门口时,牧遥停下来和聂慈道别,一辆飞驰的车子驶过,他们所站的地方身后就是水塘,还好聂慈眼疾手快,一转身将她护在了怀里,最终自己被泥水溅了一身。
隔着聂慈的肩膀,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街对面,出现在呼啸而过的车背后。
牧遥微微一颤,是他吗......
下一秒,那个身影却又消失在了另一辆车带起的风里。
她揉了揉眼睛,自嘲地笑了笑。原来她这么想他,想到出现幻觉。
直到第二天,牧遥还是忘不了聂慈说的那些话,她浑浑噩噩地坐在办公室里发呆,不停叹气,旁边的同事小雪一连喊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牧遥,要不要看综艺节目?”
牧遥呵呵笑,“你怎么又在偷看综艺节目了,小心被主编抓到。”
“昨天的嘉宾是陆善言哦,主编和他也是好朋友,被抓到不会怎么样啦!”下雪双手捧大脸,“他可是我的男神!”
听见陆善言的名字,牧遥的笑容顿住,不自觉地伸头向小雪的屏幕看去,是一档叫做《优质男士》的节目,一堆嘉宾当中,陆善言是最显眼的那个。
“你看你看,我家善言简直就是鹤立鸡群嘛,他不但长得俊,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听说他在英国读书还获得过物理方面的大奖呢,超级厉害!”小雪已经进入了花痴模式,完全不在乎别人有没有在听。
节目进行到一半,主持人让嘉宾们在大屏幕上选出三个择偶的标准,轮到陆善言时,女主持人显然非常有兴趣,有些小激动地念出他的选项,总结来说,就是独立又干练的成熟型。
主持人打趣道:“陆导,听说您现在的女朋友就是厉害的女医生哦,果然熟女御姐才是优质男士们的最爱呢,那位医生小姐真是太让人嫉妒了!
牧遥怔住,原来他们已经是公开的一对了......
陆善言挑起嘴角,意味深长的调笑,“这也不一定,符合相反条件的也可以来联系我,我们私下再议。”
“其他嘉宾们顿时幽默的抓住机会各种开始上演相亲节目求联系,节目气氛一片轻松。”
主持人抓紧机会询问,“陆导,那么您的电影《南与北》什么时候会再次拍摄呢?”
陆善言浅笑,落落道:“剧组还在整顿,什么时候再次拍摄,等确定了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
“记得陆导说过女主角对您来说是非常独特的,那么这一次女主角的人选,会不会是您的初恋情人呢?”
“她不是娱乐圈的人,我不希望她受到打扰。”
陆善言一副模范男友的样子回答得大方得体。
牧遥心头五味杂陈,林景是他的女友,那他们之间又算什么?这么久以来,他们的感情总是停留在奇怪的地方徘徊,一次又一次的止步不前,这一次,不知又会是什么结果。
他在想什么,她真的不懂。
屏幕前的两个人各自因为同一个人不同的原因发着呆,完全没有发现身后站了许久的大BOSS。
赵世成咳了咳嗽,正在神伤的两小记者浑身一颤,幽幽回过头来,“主......编......好......”
赵世成一脸严肃,“你们两个,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主编办公室内,赵世成递给她们一叠厚厚的材料,靠在椅子上说道:“加班把这些整理好,明天一早跟摄制组出差。”
出差?牧遥一翻手中的资料,是一个关于生态问题的纪录片,前些日子听说过台里要拍,但这关编辑部什么事?
赵世成扶了扶眼镜,“编辑部会派几个人去探访当地的环境情况,在纪录片播出时编辑部会出一个专题,你们两个跟着王编去,好好学习。”
说白了就是去打下手......
面对这一叠巨厚的资料,牧遥和小雪心如死水。
2.
生态纪录片的拍摄地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因为旁边就是温泉度假村,所以台里把摄制组人员的住处就近安排在了度假村里。
只不过冤家路窄,牧遥一进度假村就看见了陆善言和林景。
听说这次的生态纪录片台长亲自邀请了陆善言来做拍摄指导,林景作为“家属”,跟来也是理所应当。小雪妒火攻心,觉得他们肯定是来秀恩爱的!
牧遥跟在摄制组后面进去,她期待地望向陆善言,没想到他和组长聊了几句就轻描淡写地和林景走掉了,清冷的脸上尽是寒意,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下牧遥彻底傻了。
小雪看着她痴傻的眼神,忽然抓着她问:“牧遥,我说你怎么这么眼熟呢,难道你就是前一阵子倒追陆导的那个脑残女记者?”
脑残?倒追?牧遥一翻白眼,怒了,“那不是我!你看我哪里像脑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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