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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快车谋杀案》

_28 阿加莎(英)
小批人;另外一个是面色娇艳的女人,我想她是走近路到一处农庄上去,还
有个年纪大的修路工人。他们都唉声叹气叽叽喳喳的。
“可怜的年轻太太。”
“也太年轻了嘛,从马上摔下来的,是吗?”
“呵,说的也是,马儿可是说不准的哟。”
“这是罗太太嘛,不是吗?‘古堡’里的那个美国太太吧?”
一直到每个人都惊慌地叫过了,那个老修路工人才说话,他摇着头,把
消息告诉我们,说道:
“俺应当看到了这回事,俺应当看到了这回事。”
医师猝然转身对着他。
“你见到出了什么事?”
“俺见到一匹马窜田过地的跑呢。”
“你见到这位太太掉下来吗?”
“没有,没有,俺没见到。俺看到她时,正骑了马在树林的最上面走呢。
俺就转身过去凿石头修公路。以后俺听见马蹄声,抬头望望,只见一匹马跑
的飞快。俺可没想到会出啥事,以为那位太太或许下了马,把马儿放走了呢。
马儿可没有冲着我来,却往另外一个方向跑了。”
“你没见到这位太太躺在地上吗?”

“没有啦,俺看得并不太远,见到了那匹马,因为衬着天空呀。”
“她一个人骑马的吗?有没有人跟她一起?或者挨她很近?”
“她附近啥人也没有,没有啦,就只她一个人呀。她骑马离俺不太远,
在俺身边经过,沿着那条路过去,方向冲着树林的,俺想。没有,啥人都没
有见到,只除了她和那匹马。”“或许是那个吉卜赛人把她吓着了吧。”那
个面色娇艳的娘们说。
我车转身来。
“什么吉卜赛人?什么时候?”
“呵,那一定是——这个,一定是在三四小时以前,今儿早上我在公路
上走,或许是九点三刻吧,我见到了那个吉卜赛女人,就是住在村里农舍中
的那一个,至少我想是她,离得不近,不敢断定;但是在这附近穿了红斗蓬
到处走的只有她一个呀。她在树林中的一条小路上走,有人告诉过我来着,
说她对这个可怜的年轻的美国太太,说过好些讨厌的话,恐吓过她呢。说如
果她不从这地方搬走,就会出些不利的事,我听说她恐吓时凶兮兮的呢。”
“那个吉卜赛人,”我说道,然后痛苦地自言自语,声音却很大,“‘吉
卜赛庄’呵,我但愿自己从来没见到过这处地方就好了。”

第三篇
19
在那次事情后发生了什么——我的意思就是,那件事情的一切后果——
要我记得起来,真是异常困难。直到那时为止,你也见得到,我内心中十分
清晰。从什么地方开始,我有点儿疑惑,仅止于此了。可是打从那时候起就
像一把刀落了下来一般,把我的生活劈成了两半。自从爱丽死了的那时起,
我所做的事情,现在看起来,就像我没有准备,突然插进来的人、事、物混
乱不堪,到了我自己再也不能控制什么事情了。发生的事情不是冲着我,而
是都在我的四周,似乎就是这种情况。
每个人对我都非常亲切,我记得最清楚的似乎就是这一件。我踉跄走动,
神色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我记得,葛莉娜加入了她的活动,她具有
一种惊人的力量,是女性不得不负起责任、处理情况的一种力量。处理,我
的意思就是说,要有人不得不监督、处置所有那些鸡毛蒜皮不关重要的琐琐
碎碎,我可没有本领来注意这些呵。
我想,他们把爱丽抱走,我回到宅子,我们的房屋——这幢房屋——里
后,自己记得清清楚楚的头一件事,便是肖大夫和我谈话。打那以后我不知
道有多久。他沉沉静静、客客气气,很明白道理——只是清清楚楚斯斯文文
解释各种事情。
安排,我记得他用了“安排”这个词儿,这是个多么可恨的字眼儿。它
代表了所有的事情。人生中所有的事情都有伟大的词儿。爱情——性——生
命——死亡——痕恨。这些根本都不是支配生活的东西,而是许许多多其他
琐碎而不登大雅之堂的事,你不得不忍受,也是从来没有想到过,直到发生
在你身上的事。殡仪馆的人,为葬礼所作的许多安排事项。佣人到每间房里,
把百叶窗拉下来。为什么因为爱丽死了,就要把百叶窗拉下来呢?所有这些
蠢事呵!”
我记得,这就是我为什么觉得,对肖大夫相当感激的理由。他应付这些
事情非常仁慈,非常通情达理;斯斯文文,解释为什么有些事情不得不办—
—我记得,他说得相当慢,所以他才会有十分把握让我会加以考虑。
我不知道会是种什么情形的验尸,从来没有见过一次嘛。在我看起来,
不象是真的,外行得可疑。法医是位爱小题大做的小个子,戴着副夹鼻眼镜。
我不得不提出验尸的证据,说一说我在早餐桌上最后一次见到爱丽,以及她
离开去作例行的晨间骑马,还有我们预定以后在中餐时会面的安排。我说,
看起来她完全就象往常一样,健康情形极其良好。
肖大夫提出的证据很单调,不得要领,象锁骨扭了一根和身上的瘀肿,
这会是从马上跌下来所致,性质上并不十分严重,是在死时受的伤。看上去
她掉下马以后,就没有移动过。他想,实际上当时就死了。也并没有什么特
别的伤害造成了死亡,除开由于出于惊骇,以致心脏衰弱致死外,提不出别
的其他解释。从他们所使用的医学术语里,我所听得出来的,便是爱丽的死
亡,根本是缺乏呼吸所致——是一种窒息的性质。她的器官很健康,胃脏里
的食物也正常。
葛莉娜也提出证明,比起以前她对肖大夫所说的,要强调得多,说三、
四年以前,爱丽有过心脏病。她从来没听人确确实实提过有什么病,可是爱

丽的亲人偶尔说过她的心脏弱,一定要小心做事情不要过于劳累。除开这些
以外,就没听过更为确定的事情了。
然后,我们又到了那些见到了或者发生事情当时在附近的一些人那里,
挖泥煤的老头儿就是头一个。他看到这位太太在身边经过,离他大约有五十
公尺左右。他知道她是谁,虽然从没和她说过话,她就是那幢新宅中的太太
嘛。“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吗?”“不,并不完全靠看见呀,但是俺认得出那
匹马,您哪,马毛是白的,原来是肖特冈那边卡瑞先生的马,象那种又文静,
又调教得好,宜于太太小姐骑的马,俺还从来没听到过呢。”
“你看见时,那匹马出什么纰漏了吗?发作什么野性了吗?”
“没有,那匹马当时很安静呀,那天早上天气好着啦。”
他说,附近的人并不多,他也没注意到有多少。那条通过荒野的小径,
除开偶尔有人抄近路到一处农庄上去以外,并不常有人走;过荒野还有一条
小路,在一公里半开外了,那天上午见到一两个人走过,但却没有留意——
一个骑自行车,另外一个走路。他们走过的地方,离他也太远也看不清楚;
话又得说回来了,他也不是怎么去注意。他说,早些时候,见到这位骑马的
太太以前,见到过黎老太太,或者他以为是见到了。从小路上向他走过来,
然后就转弯离开,走进树林里去了;她时常在荒野里走过,树林里出出进进
的。
法医问为什么黎太太不到庭,他知道传了她来庭的。然而,人家告诉他,
黎太太好些日子前,已经离开村子了——没有一个人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连地址都没有留,她的习惯就是这么做,她时常外出,也不通知任何人就
回来;所以这一点倒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实上,有一两个人说,在出事前
的一天,她早已离开村子了。法医又再问老头儿。“然而,你认为当时所见
到的是黎太太吗?”
“俺也说不上,没法儿一定是。那个娘们身材高大,大踏步走路,穿着
件紫红斗篷,就象黎太太有时所穿的那件。不过俺也没特别多盯两眼,俺在
做事,忙着啦。可能是她,也可能是别的人,谁能说得准呢?”
其他的话,他把告诉我们的话又重说了一遍;他看见这位太太在附近骑
马,以前也时常见到过她骑马,也就没有怎么特别注意啦。唯有到后来,他
见到只有那匹马在飞跑,就象受到了什么惊骇似的。他说:“至少,可能是
那么回事吧。”他也说不出是什么时候,或许是十一点吧,也许更早一点。
后来他又见到了那匹马,往远处走,似乎是回到树林里去。
然后法医又叫我去,问了问几个关于黎太太的问题——“葡萄棚农舍”
的黎爱瑟太太。
“你和尊夫人一眼见到就认得出黎太太吗?”
“不错,”我说:“认得相当清楚。”
“你和她谈过话吗?”
“谈过,有好几次;或者,毋宁这么说,”我又补充一句:“她向我们
谈话。”
“她在什么时候威胁过你和尊夫人吗?”
我停顿了一会儿。
“在某种意识上说,她威胁过,”我缓缓说道:“但我从来都不以为—
—”
“你从来不以为过什么?”

“我从来不以为她是真正要那么做。”我说。
“她说话时,有没有对尊夫人特别怨恨反对之意呢?”
“内人有一次这么说过,她认为那个女人对她特别怨恨,但是她不明白
为什么。”
“你和尊夫人曾经在什么时候,命令她离开你们的土地,威胁过她,用
粗鲁的方式对待过她吗?”
“任何气势汹汹都是来自她那一边。”我说。
“你有没有过任何印象,她的神智很紊乱吗?”
我考虑了一下,“是的,”我说:“我认为她竟相信,我们盖了房屋的
这片地皮属于她所有,或者属于她那一族人,或者他们自称的那些什么人。
她对这种信念执迷得很呢,”我缓缓补充一句:“我认为她越来越厉害,那
种想法越来越固执。”
“我明白了,她有没有在什么时候对尊夫人作过什么实质的暴力行
为?”
“没有,”我慢吞吞说道,“我要那么说就不公正了。那完全——这个,
完全是一种吉卜赛人警告的话:‘你们还待在这里的话,就会歹运临头’,
‘除非你们搬走,否则就有毒咒咒你们’。”
“她提过死这个字儿吗?”
“不错,我想她提过,我们并不把这些话很当真,”我改正自己的话:
“至少,我并不把它当一回事儿。”“你以为尊夫人把这话很当真吗?”
“我怕她有时的确如此,那老太婆,你知道的,可能使人相当恐慌。我
并不以为,她对自己的所说所为,要负什么真正的责任。”
由于法医把验尸延后两周,这项调查进行就告了了结。对于爱丽死亡,
种种情况都显示出是意外的原因,但是却没有充分的证据,足以显示形成意
外的是什么。他要把调查程序缓延下去,除非他听到了黎太太的证词。

20
验尸后一天,我去见费少校,开门见山就告诉他,要听听他的意见。那
天早上,那个挖泥煤的老头儿,见到有人——认为那就是黎爱瑟太太——向
上走向树林里去。“你认识那个老太婆的,”我说:“你真正以为,她存心
不良时,有本领造成一次意外吗?”
“美克,说真格儿的,我不能那么以为,”他说:“要做那一种事情,
一定要有非常强烈的动机——对造成了我伤害的人加以报复,像这一类儿的
事。爱丽对她有过什么深仇大恨吗?半点儿都没有呀。”
“那似乎是发了疯,我也知道。为什么她经常鬼鬼崇崇露面,威胁爱丽,
要她搬走呢?那老太婆似乎对她有仇有恨,可是怎么能有这种积怨宿仇的
呢?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爱丽,会过爱丽。在她来说,爱丽除开是一个不折
不扣的陌生美国人以外,还能是什么?她们之间过去没有关系,也没有交往
的历史。”
“我知道,我知道,”老费说道:“美克,我止不住觉得,这里有些事
情我们都不明白。我不太知道你太太结婚以前在英国的情形,她在这片地方
住过一段时候吗?”
“没有呀,这点我保证。那也太困难了,我对爱丽的事也并不真正知道;
我的意思也就是说,她所认识的人,她所去的地方。我们根本只是——巧相
逢。”我制住自己望着他,这才说道:“你不知道我们是怎么相遇的,是吗?
猜不到的,”我继续说:“你猜上一百年也猜不到我们怎么相遇相识的。”
我突然哈哈笑了起来,然后这才定下心来,觉得自己都快神经兮兮的了。
我得看见他那仁慈忍耐的面孔,正在等待我恢复原状,他真是个帮忙的
人,这一点毫无疑义。
“我们在这里相遇,”我说:“就在‘吉卜赛庄’,我当时正在看标售
‘古堡’的海报栏;我在这条公路走上去,到了山顶,因为我对这片地方很
好奇。那就是我头一次见到了她,她就站在那里的一株树下。我吓了她一跳
——或许是她使我吓了一跳;反正,相遇的情形就是那样;也就是我们竟在
这片他妈的该死的不走运的地方住下来了。”
“你一直就觉得那是运气不好吗?”
“不,是呀,不,我不知道,说真格儿的不知道。我从来不承认这一点,
也从不要承认这一点,但我想她知道,她一直都害怕。”然后我缓缓说道:
“我想有人故意要吓她。”
他说得很猝然,“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有谁要吓她?”
“大概是那个吉卜赛老太婆吧。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没有十分把
握..那老太婆总是等着爱丽,你知道吗,告诉她说这块地方会使她走霉运,
应该从这里搬了走。”
“岂有此理!”他气愤愤地说:“早知道这些事就好了。那我就会向老
爱瑟说,告诉她不能做这种事。”
“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嘛?”我问道,“是什么要她做的?”
“也象很多人一样,”老费说道:“她喜欢使自己变得很重要,不是向
人提什么警告,就是算别人的命,测他们的未来快乐;她喜欢装成知道过去
未来。”
“假定,”我慢慢儿说道:“有人给了她钱的话,我听说来着,她很喜

欢钱。”
“不错,她十分爱财,假使有人付钱给她——这不是你刚才听说的吗?
你脑子里怎么有这种想法呢?”
“金恩警佐呀,”我说:“我自己决不会往那上面想的。”
“我明白了。”他怀疑地摇摇头。
“我不能相信,”他说:“她会故意要吓你太太,到造成不幸事件的程
度吧。”
“她也许并没指望出一次致命的意外事件,也许只做了点什么手脚去惊
那匹马,”我说:“点一枚炮竹啦,挥一张白纸啦,或其他什么的。有时,
你知道,我的确觉得她对爱丽有一种完全是个人的痛恨,恨的理由我却不知
道。”
“这话越扯越远了。”
“这处地方从来不属于她吧?”我问道:“我的意思是,这带地皮。”
“不属于呀,警告过吉卜赛人离开这片地产,或许都不止一次了。吉卜
赛人一向都在各处地方赶来赶去,但是如果他们对这处地方,竟怀有一辈子
长久的愤恨,我却很怀疑。”
“是呀,”我说:“那可真是牵强附会了。但我的确很奇怪,会不会为
了我们所不晓得的理由?她会——”
“我们所不晓得的理由吗?——什么理由?”
我想了一下。
“我所说的每一件事都是妙想天开,我们这么说吧,也是金恩警佐所暗
示的,有人付了钱给她做这些事。付钱的那个人要的是什么?例如说,他们
要把我们两口子从这里撵走。他们集中在爱丽身上,而不对正我,因为吓得
了爱丽的办法却吓不了我。他们恐吓她,使她——由于她和我们两个人一起
——离开这里。如果真是这么回事,一定有原因要了这片地皮,再到市场上
买卖。我们可以这么说,有人为了一些理由,要我们的土地。”我停下来了。
“这种联想很合情理,”老费说道:“但是我知道没有理由,人家为什
么要这么做。”
“一处重要的宝矿嘛,”我暗示道:“没有一个人知道。”
“哼,我怀疑这一点。”
“这有点儿像埋藏了的金银财宝。呵,我知道这话荒唐。或者——这个,
比如说一些银行大劫案的进行。”
老费依然一个劲儿摇头,但现在已经不那么摇得厉害了。
“另外唯一一项主张,”我说:“就是往后面更进一步,就和你刚才做
的一样——到黎太太后面,找出那个付她钱的人,那或许就是爱丽所不知道
的仇人了。”
“但你就想不起可能会是仇家的什么人了吗?”
“想不起,她在这里并不认识任何人,这我可以保险,她同这处地方没
有什么关联。”我站起身来:“谢谢你听我说这些话。”
“我希望自己能多帮点忙。”
我走出门,摸到了口袋里带来的东西,便立刻作了个决定,转过身来走
回屋子里。
“有点东西我想给你看看,”我说:“实际上,我要带了它到金恩警佐
那里去,看他能不能判断出来。”

我的手探进口袋,掏出一个圆石头来,石头上裹着一张皱纸,上面端端
正正的有字。
“今儿早晨吃早饭时,从窗子外扔进来的,”我说:“正当我下楼时,
便听见玻璃碎的声音。我们起初到这里时,也有一次有人把石头从窗外扔进
来过;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把裹的纸打开递给他,这是张又脏又粗的纸,上面有些印的字,而不
是隐隐约约墨水写的,字迹很短,就这么一句:“一个女人杀了你太太”。
老费的眼珠子都鼓出来了。
“太不寻常了,”他说:“你头一次得到的字条也是印就的吗?”
“目前记不起来了,那只是警告要离开这里。现在连里面的字句甚至都
记起来了。反正,似乎相当确定这是些不良少年,似乎又不太一样。”
“你想知道是什么人扔进来的吗?”
“或许是写无头信那一伙人的一点又蠢又傻的恶意吧,你知道,在村子
里多得很呢。”
“他把那张纸交还给我。
“不过我想你的怀疑很对,”他说:“带去给金恩警佐吧;他对这些无
头信的事儿,知道得比我多。”
我在派出所找到了金恩警佐,他的确发生了兴趣。“这里怪事真还不少
嘛。”他说。
“你以为这是什么用意呢?”我问道。
“很难说,也许只是心怀恶意,要指出来控告某一个人。”
“会专门控诉黎太太吗?我以为。”
“不,我并不以为会那么做,也许——我想那是——那是有人看到了,
或者听到了什么——听到了噪音,哭叫声,或者那匹马逃走时刚刚在什么人
旁经过,他们在事后马上又见到了,或者碰到了一个女人。可是听到的话,
却像是一个与吉卜赛女人不一样的女人,因为每一个人都以为吉卜赛人混在
这一案里了,所以这虽然是另外一种说法,却指的是一个完完全全不同的女
人。”
“那个吉卜赛女人呢?”我说:“你有没有她的消息?找到她了吗?”
他缓缓摇了摇头。
“我们知道她离开这里常去的几处地方,东安其利,往那个方向去;她
在那里的吉卜赛族人里有些朋友;他们说,她并不在那里,不过反正他们也
会那么说。他们的守口如瓶,你也知道的。在那些地方,只要见到,很容易
认出她来,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见到她。不过话虽这么说,我却认为她并没有
离开到东安其利那么远。”
他说这些话时,样子有些古怪。
“我并不太懂。”我说。
“这么说吧,她吓坏了,此中大有理由。她一直都威胁你太太,加以恐
吓,而现在好了,她惹出了事,你太太死了,警方在找她。她知道这一点,
就会一头躲进洞里去,你可以这么说。她要使自己和我们中间的距离,尽可
能越大越好;她可不愿自己露面,也一直害怕公共汽车。”“但你们会找到
她吗?她是个外表显著的女人呵。”“呵,不错,我们总会找到她的,这些
事得花点儿时间,那也就是说找对了路的话。”
“但你以为是别的路子呀。”

“这个,你知道我一直奇怪的是什么吗?是不是有人付钱给她,说些那
种话。”
“那么,她也许就更急于要离开了。”
“但是另外那一个人也会耽心呀,罗先生,你得想到这一点。”
“你意思是,”我慢慢说道:“付钱给她的那一个吗?”“不错。”
“假定那是——那是个女人付钱给她。”
“假定什么人就有些那种概念了,所以他们就开始寄起无头信来。那个
女人也吓坏了,你知道吗?她原意并不是出这种事的。不论她是多么要那个
吉卜赛女人,把你太太从这地方吓走;但却并不想结果竟会使罗太太一命呜
呼。”
“不错,”我说:“死并不是有意的,只是吓吓我们——恐吓恐吓我太
太,再吓吓我离开这儿。”
“而现在受到惊吓的是谁呢?造成这次事故的那个女人,那就是黎爱瑟
太太。因些她就要坦白说出来,人家付钱要她做的。她就会提出名字来,说
是谁谁谁付的钱。而那个人会不乐意有这种事,罗先生,他会乐意吗?”
“你的意思是,我们多多少少假定的这个未知的女人,甚至还不知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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