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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快车谋杀案》

_24 阿加莎(英)
个上流学校,但是我却从来没有真正自由过。如果我同别人交上了朋友,他
们总想办法使我分开,把另一个女孩子推给我。你知道吗?样样事情都受到
社会登记册的支配,假使我对任何人喜欢得深,就引起了一场大惊小怪——
但是从来没有深过,从来没有人让我真正喜欢过。一直到葛莉娜来了,这时
一切事情才完全不同了。因为破天荒有人真正喜欢我,那真是太好了。”好
的脸色都柔和下来。“我愿意。”我说道,一面走开去,走到窗户边。
“你愿意些什么?”
“呵,我也不知道..我愿意或许你并没有..没有十足依赖葛莉娜。
一个人要依赖任何人,那可是一件糟糕的事。”
“美克,你不喜欢她嘛。”爱丽说道。
“我喜欢她,”我连忙抗议:“的确我喜欢她。不过你一定要认识清楚
这一点,她是——这个,在我来说,她完全是个陌生人,我以为——我们要
面对这件事——我有点点儿妒嫉她。妒嫉是因为她和你——唔,我以前并不
了解——是多么连结在一起。”
“别吃醋了,对我很好,她是唯一的一个,她关心我——一直到我遇见
了你。”
“可是你已经遇见我,”我说:“你已经和我结了婚,”然后我又说了
一遍,那是我以前说过了的:“我们以后要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呀。”

13
我竭尽自己的本领,虽然说得并不多,却在把进入我们生活中的人描绘
出来;那也就是说,进入我生活中的人,因为,当然啦,他们早已在爱丽的
生活中了。我们的错误便是,我们以为他们会走出爱丽的生活以外。但是他
们却没有,再没有这种打算。然而,我们当时却一点儿都不知道。
我们在英国这一方面的生活,是发生的第二件事。我们的住宅竣工了,
桑托尼拍了封电报来,要求我们一个星期左右不要去;到时候又来了封电报,
电文是:“明日来。”
我们开车到那里,太阳已经下山了。桑托尼听到车声便出来迎接,人站
在房屋的前面。我一见到我们的房屋完工,内心中有什么在跳,跳得就像要
从身体中蹦出来似的?这是我的房子——我终于得到了!我把爱丽的手臂抓
得好紧好紧。
“喜欢吗?”桑托尼说。
“高级”我说,说的是傻话,但是他知道我的意思。
“不错,”他说:“这是我所建的最好房子..花掉你们一大笔钱,但
是半个子儿都不冤枉!各部的开支超出了我的预估。来吧,美克,”他说:
“抱起她走过这个门槛吧,这就是带了新娘子进自己房子要做的事呀!”
我满面通红,然后把爱丽抱了起来——她身轻如燕呢——按照桑托尼的
提议,抱着走过了门槛。正当这么做时,略略踉跄了一下,只见桑托尼皱起
了眉头。
“瞧瞧你,”桑托尼说道:“美克,对她要好呀,小心照料着她,可别
让她受到什么伤害,她不能照料自己呀,她还以为自己能呢。”
“为什么我会有什么伤害嘛?”爱丽说。
“因为这是个坏世界,多的是坏人,”桑托尼说:“小姐,在你四周可
有好些坏人呵,我知道,都见过一两个了,看见他们到这儿来,钻头觅缝、
鬼鬼祟祟得就像只耗子。对不起,我说法语了,但是总得有人说出来呀。”
“他们不会烦我们了,”爱丽说:“已经统统回美国去了。”
“也许吧,”桑托尼说:“你也知道,坐飞机来只要几个钟头呵。”
他把两只手放在她肩膀上,这时他的手好生细瘦细瘦,非常苍白,看起
来他病得很重。
“孩子,如果我办得到的话,我要亲自照应你,”他说:“可是我办不
到了,现在日子不长,你只有自己独立生活了。”
“桑托尼呵,丢掉那吉卜赛人的警告吧,”我说:和我们到房子里看看,
每一寸都要走到。”
所以我们就在屋子里兜了个圈圈,有几间房还空空洞洞的,但是我们买
的东西,油画啦、家具啦、窗帘啦,大部分都在里面。
“我们还没有替这幢房屋取个名字,”爱丽突然说道:“我们可不能叫
它‘古堡’了,这个名字取得岂有此理。你有次告诉过我叫一个什么名字来
着?”她向我说道:“‘吉卜赛庄’,不是吗?”
“我们不要用那个名字,”我说得斩钉截铁:“那名字我不喜欢。”
“这一带一向就那么叫呀。”桑托尼说。
“他们是一批又蠢又迷信的人。”我说。
这时我们坐在阳台上凝望落日和这片景色,就替这幢宅第想名字,这是

种游戏,开始时相当认真,到后来便想到一切可能的傻气名字来了。“旅程
尽头庄”啦,“心欣阁”啦,还有些就像公寓的名字——“海景轩”啦,“雅
洲馆”啦,“万松楼”啦。这时,天突然又黑又冷起来,我们便进了屋子,
也没有拉上窗帘,只把窗户关上了。我们自己带了吃食来,要到明天才有一
批高价雇用的佣人来到。
“他们很可能讨厌这儿,说太孤寂了,统统辞职不干吧。”爱丽说。
“那么你就把薪水加倍,把他们留下来好了。”桑托尼说道。
“你这么想,”爱丽说:“每一个人都收买得动的了!”这句话她是哈
哈笑着说的。
我们带了肉来,还有法国面包和红色的大龙虾。就围着桌子坐下来,边
吃边谈,甚至连桑托尼看起来都又健壮、又有精神了,眼光中有着一种狂野
的刺激。
这时突然间却出了事故,一块石头砸碎了窗户飞进来,就落在桌子上,
也打碎了一个玻璃杯,一块玻璃碎片割了她的腮帮。那一下子我们都呆住了,
然后我跳起身来,冲到窗户前,把窗栓打开出去,到了阳台上,却一个人也
见不到,就又回到了屋子里。
我拿起一块纸巾,俯身在爱丽前,只见腮帮子上有一小滴血在往下淌,
便把血拭去。
“有点点儿伤..这儿,亲爱的,一点也不要紧,只是一块玻璃碎片小
小的割伤。”
我的眼睛遇到了桑托尼的眼光。
“为什么有人丢石头嘛?”爱丽说,神色上非常惊惶。
“小孩子吧,”我说:“你知道的,那些不良少年。或许他们知道我们
住进来了,我敢说你运气好,他们只丢了块石头,说不定他们还有气枪什么
的呢。”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丢石头嘛?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说:“只是一种兽性吧。”
爱丽蓦然站了起来,说道:
“我吓死了,好怕呵。”
“我们明天就查出来了,”我说:“我们现在对附近住的老百姓都不怎
么认识。”
“是因为我们有钱、他们穷吗?”爱丽说,她没有问我而问的是桑托尼,
就像他比我更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似的。
“不,”桑托尼慢吞吞回答:“我并不认为是那么一回事爱丽说道:“是
因为恨我们吗..恨美克、恨我,为什么?因为我们快乐吗?”
桑托尼又摇摇头。
“不,”爱丽说,就像她同意他的意见:“不,是别的事,我们所不知
道的事,吉卜赛庄。任何人住在这里就会被人恨,被人迫害。或许要把我们
撵走,到末了,会成功的我倒了一杯酒递给她。
“别别,爱丽,”我求她:“别说这种事情了,喝点酒吧,这种事情发
生使人很不愉快,但完全是因为蠢气,一种不上台盘的恶作剧。”
“我奇怪,”爱丽说:“我奇怪..”她紧紧地望着我:“美克,有人
想把我们撵走,从我们所盖的房屋里撵走,就是我们所爱的这幢房子。”
“决不让他们把我们撵走,”我说,又加上一句:“我会照料你,决不

让什么东西伤到你。”
她又望着桑托尼。
“你应该知道的,”她说:“盖房子时你就在这里了,有没有任何人向
你说过什么吗?有人来扔过石头——干涉房子的起造吗?”
“一个人可以想象出很多事情的。”桑托尼说。
“那么,出过事情了?”
“盖房子一向都有少数的意外,却没有一次很严重、很惨。有佣人从梯
子上跌下来;有人扛的东西掉在脚上;有人一块木片弄进大拇指里,手指头
烂了。”
“没有超出以上这些的吗?没有一件事出于有意的吗?”
“没有呀,”桑托尼说:“没有,我向你发誓,没有!”
爱丽转身向着我。
“美克,你还记得那个吉卜赛老太婆吗?那天她好奇怪,严厉的警告我
们不要到这里来。”
“她根本就是有点神经病,有点点儿头脑不正常呀。”
“我们在吉卜赛庄上盖房子,”爱丽说:“做了她告诉我们不要做的事。”
然后她一跺脚:“我决不让他们把我赶走,谁也赶我不走。”
“没有人能把我们赶走,”我说:“我们在这儿会很快乐。”
我们把它当成了是对命运的挑战。

14
我们在吉卜赛庄的生活就这么开始了,对这幢房屋并没有找到另外的名
字,头天晚上,我们头脑里就打定了主意叫它“吉卜赛庄”。
“我们叫它是吉卜赛庄,”爱丽说:“就是要亮亮相!就像是一种挑战,
你以为呢?这是我们的山庄,什么吉卜赛人的警告,见它的大头鬼吧。”
第二天,她又恢复了快快活活的本性,我们马上也就忙着住进来,也对
附近和邻居有了认识。爱丽和我走到那吉卜赛老太婆住的农舍那里去,我觉
得如果发现她在菜园里挖地,那就会是件好事情。以前爱丽仅仅只见过她一
次,就是她道出我们命运的时候。假使爱丽见到她,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
的老太婆——在挖马铃薯嘛——可是我们却没有见到她。农舍门关上了,我
问邻居她是不是死了,邻居却摇摇头。
“她一定是走了,”她说道:“你知道吗,她时常走。说实在的,她是
吉卜赛人呀。那也就是为什么她不能呆在家的理由;她晃晃荡荡出去,又会
回来。”她拍拍额头:“在那里并不对劲儿。”
不久她又说了,要掩饰住好奇心,“你们是从那上面新房子里来的,不
是吗?在山顶上刚刚盖的那一幢。”
“不错,”我说:“我们昨天晚上搬进去了。”
“那房子看起来好漂亮,”她说:“在盖的时候,我们大家都望着那里;
完全不同了,不是吗?看到了这么一幢房子,那地方原来是阴沉沉的树呵。”
她怯生生向爱丽说道:“你是美国小姐,不是吗?我们都听说来着。”
“是呀,”爱丽说:“我是美国人——或者说,以前是美国人;不过现
在我嫁给英国人,所以我也是英国人了。”
“你们到这里来,是要在这儿定居下来过日了,不是吗?”
我们说已经住下来了。
“这个,我敢保险,希望你们喜欢这地方。”她说话的声音很可疑。
“我们为什么不喜欢嘛?”
“呵,那上面寂寞嘛,你们知道吗,人一向都不喜欢住在好多树木中间
孤孤单单的地方呀。”
“吉卜赛庄呀。”爱丽说。
“呵,你知道当地的名称了,是吗?可是原来在那里的宅子叫做‘古堡’
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里什么堡也没有,至少在我那个时候里就没有。”
“我想‘古堡’是个傻兮兮的名称,”爱丽说:“我想我们以后会叫它
做‘吉卜赛庄’。”
“如果这么叫,我们一定得告诉邮政局这回事,”我说:“否则我们就
接不到什么信了。”
“不,我想不会吧。”
“不过我一想到这点,”我说:“爱丽,这件事要紧吗?如果我们什么
信都收不到,那不是要妙得多吗?”
“那也许会搞得天下大乱吧,”爱丽说:“我们甚至连帐单都收不到了。”
“那这个主意更精彩万分了嘛。”我说。
“不,才不会呢,”爱丽说:“法院的执达员就会登堂入室,在里面安
营扎寨了。再怎么说吧,”爱丽说道:“接不到一封信,我可不乐意,我要
听听葛莉娜的消息呢。”

“别提葛莉娜了,”我说:“我们继续踏勘踏勘吧。”
所以我们踏勘了京斯顿区,这是处漂亮的乡区,店面里的老百姓人都很
好,这地方没有半点儿邪门。我们家中的佣人并不怎么喜欢那里,但是我们
马上就作了安排,在他们下班后,由雇用的汽车,载了他们到最近的海滨市
镇上去。他们对这幢宅第的地点并不怎么热心,但使他们烦恼的倒并不是迷
信。我向爱丽指出说,没有一个人能说,这幢房屋刚刚建好就有鬼魂作祟。
“不会,”爱丽也同意:“那倒不是房子,这幢房子一点儿过失都没有,
而是房子外面,是穿过树林中那条急弯盘旋的公路,以及那一片有点儿阴森
森的树林,也就是那个老太婆站在那里,使我吓了一大跳的地方。”
“好吧,到明年,”我说:“我们也许砍伐掉这些树木,种一大片杜鹃
花,或者像那一类的东西。”
我们继续定下许多计划来。
葛莉娜来过,在我们家度过一个周末。她对这幢房屋很热心,对我们所
有这些摆设、设备、油画,以及房屋的色调都道贺了一番,她真是非常老到
嘛。度过周末,她说可不能再打搅蜜月新婚的人了,再说,她自己还得上班
呀。
爱丽乐于引着她看房屋,我也看得出爱丽是多么喜欢她。我竭力使自己
的行为举止很通人情、非常愉快。但是葛莉娜回伦敦去,我可是十分高兴,
因为她待在这里,使得我很紧张。
我们在那里住了两个星期。当地老百姓也接受了我们,和“天老爷”也
交上了朋友。有天下午他来拜访我们,那时我们两个人正在争执,要在什么
地方设一个花坛时,我们那位神色正正派派——而在我看起来略略有点儿做
作——的佣人,从屋子里出来,宣告说费少校到了客厅里。就在这时,我悄
悄儿向爱丽说了一声:“天老爷!”爱丽便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当地人都那样儿对他呀。”我说。
我们进了屋子,费少校就在那里了。他是一个很愉快而形容不出的一个
人,快到六十岁了吧,穿着乡下服装,相当不怎么体面,白头发在当中拔了
顶,短短翘翘的胡须。他先道歉说他太太不能一同前来拜访我们,据他说,
他太太是个残废似的。他就坐下和我们聊起来;他所说的事情,没有半件儿
出色或者特别使人发生兴趣;却有一种诀窍,使别人觉得实实在在。他对很
多谈话的题目,都是点到为止;他并不问任何直接的问题,可是我们特别感
觉有兴趣的事,立刻进入了他脑袋里;他向我谈的是赛马,同爱丽聊的是经
营花园,在这片土壤上,种什么东西会长得好;他去过美国一两次,他发现
虽然爱丽对赛马并不怎么留意,却很喜欢骑;便告诉她,如果她要骑马,可
以穿过松林,从一条特别的小径中走过,出林便是好大一片荒野,可以好好
飞驰疾跃一番。然后我们又谈到这幢房屋,以及关于“吉卜赛庄”的许多故
事。
“我看你们知道本地的名称嘛,”他说:“料想对本地所有迷信也都知
道了吧。”
“吉卜赛人的警告多得不得了,”我说:“太多太多了,大部份都是那
个黎老太太。”
“呵,老天,”费少校说:“可怜的老爱瑟,她很烦人,是吗?”
“她这个人颠三倒四吗?”我问道。
“她喜欢把事情说出来时,倒是不见得;多多少少我对她要负点责任,

是我让她住在那户农舍里的,”他说:“并不是因为她的感激,我喜欢老的
事物,虽然有时候她可能很讨厌。”
“算命吗?”
“不,并不特别指的是算命。为什么,她算过你们的命了吗?”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称它是命,”爱丽说:“毋宁说是一种警告,反对
我们到这里来。”
“在我来说,那可怪了,”费少校相当挺的眉毛向上涌起:“通常她算
命都是好话说尽:有个俊俏的外地人啦,结婚的钟声啦,六个子女啦,一大
堆的财产啦,钱啦,全都在你手里嘛,漂亮的小姐,”倒是没料到,他学起
那个吉卜赛人的哼哼叽叽声音来了。“我还是小孩时,吉卜赛人时常在这里
结营,”他说:“我想自己就喜欢上他们了,当然,尽管他们是一批贼骨头;
但我总是一心向着他们;只要你不指望他们守法守纪,他们倒是不错的。我
在学生时代,吃过好多碗吉卜赛的炖肉呢。我觉得我们家欠了黎老太太一点
情,我弟弟小时,她救过他的命,他那时候在结冰的池塘上走过时,落进水
里,她把他捞了出来。”
我做了个笨呵呵的动作,把一个玻璃烟灰缸碰出了桌子,砸了个粉碎。
我把碎玻璃片捡了起来,费少校也帮我的忙。“我想黎老太太决不会害
人,说实在的,”爱丽说道:“我那时吓得要死,实在太傻了。”
“吓了一跳,是吗?”他眉毛又向上涌起来,“就有那么坏,是吗?”
“我并不以为她当时吓了我一跳,”我怏怏说道:“那几乎更像是威胁,
而不是警告。”
“威胁!”他说道,声音中相当难以置信。
“这个,在我那时听起来有那种味道;后来我们搬进来,头天晚上就发
生了事故。”
我把石头从窗户砸进来的事告诉他听。
“我只怕是最近有好多的不良少年胡行,”他说:“虽则这一带附近并
不太多——我们这里还不像有些地方那么恶劣;但依然发生了这件事,说起
来都万分抱歉,”他望着爱丽:“万分抱歉,你受惊了,干这件事的真是畜
牲,尤其是在你们搬来的头一晚上。”
“呵,现在我总算是克服了,”爱丽说:“只不过,只不过在那以后不
久,另外发生了一件事。”
我告诉他,有天早晨我们下山来,发现一把刀子穿过一只死鸟,还有一
张纸,写着潦潦草草似通非通的字:“如果你们知道,为了自己的好,就滚
开这里。”
这时,费少校的神色真正生气了,他说:“你们应该早把这件事向警方
报案呀。”
“我们并不要那么作,”我说:“那么一来,只有使得那个人更为攻击
我们。”
“这个,像这种事早就应该加以阻止,”费少校说,一下子他变成了县
长。“否则的话,你知道吗,那些人就会继续干这种事。我以为,想起这种
事是开玩笑,只是..只是这件事有点儿超出了开玩笑。下作..恶毒..
这不是,”他说,倒有点是向他自己说话:“不是这一带的人,出于妒嫉而
反对你们的事,我的意思是,这种嫉妒是反对你们中随便哪一个人。”
“不对,”我说:“这不可能是那一项,因为在地方上来说,我们两个

都是外地人。”
“让我来调查调查看。”费少校说。
他站起身来一面要走,一面四下里看看。
“你们知道吗?”他说:“我喜欢你们这幢房子,原来我以为不会的,
我是个老八股,人家常常喊我是老古板,喜欢的是旧房子旧建筑。我并不喜
欢全国遍地冒起来的工厂,全部是火柴盒,大盒子,蜜蜂窝似的。我喜欢有
装饰,有格调的建筑,但我喜欢这幢房子。我认为,它很单纯,却又非常现
代:具有本身的形态和光彩。从这里望出去,就见到很多东西——这个,与
你以前所看的方式大不相同。有意思,非常有意思。谁设计的?一个英国建
筑师还是外国人?”
我把桑托尼的情形告诉他。
“唔,”他说:“想起来了,我在什么地方看过关于他的文字,是在‘房
屋与花园’上吗?有照片,还有其他东西。”
我说此人饶有名气。
“那么,我很想有天见见,却又不知道该向他说些什么,我不是个艺术
家嘛。”
然后他要求我们定那么一天去他家,同他们夫妇吃个便饭。
“你们就会见到,会多么爱我的房子。”他说。
“是幢古屋吧?我想。”我说。
“一七二○年盖的,好朝代,原来的房屋是伊丽莎白朝,大约在一七○
○年光景烧掉了,就在原地盖了户新的。”
“那么,你们一直就住在这里了?”我说,并不是指他个人,当然啦,
不过他也懂。
“不错,自从伊丽莎白朝起,我们就一直住在这儿,有时发达,有时候
蹭蹬,家道中落时就把土地卖掉,兴旺时又把土地买回来;能让你们两个人
去看看,我会很高兴。”他说道,望着爱丽,含笑又加上一句:“我知道,
美国人都喜欢古建,很可能你是不怎么往上想的一个吧。”他向我说道。
“我可不会装模作样,说自己懂得很多陈年旧物。”我说。
他沉沉实实走了出去,在他的汽车里,有一只长耳狗在等着他呢。这辆
里七外八的老车,漆都剥落了,不过这时我有了评价,知道了在世界上这一
带地区,他依然是“天老爷。”好了,他已经在我们身上盖了许可的大印了。
我看得出来,他喜欢爱丽;却很不愿意认为他也喜欢我,虽则我注
意到他不时用鉴定的眼光射过来,就像他对从前所没遇见过的什么东
西,作了迅速切当的判断。
我回到客厅时,爱丽正小心翼翼把碎玻璃渣捡回字纸篓里。
“打破了真难过,”她说得很惋惜,“我喜欢这个烟灰缸。”
“我们还可以再买到个像那样儿的,”我说:“现代的产品嘛。”
“我知道!是什么把你吓着了,美克?”
我考虑了一会儿。
“老费所说的话,提醒了我在小时候出过的一件事,学校里我有个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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