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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快车谋杀案》

_14 阿加莎(英)
“那么,今天早上你并没有告诉我此一事实,伯爵夫人。”
“没有。”
“事实上,你与你先生对我说的都是谎言。”
“先生!”伯爵怒声喊道。
“别生气,鲁道夫。白罗先生揭穿事实的方式的确很不留情,但是他说
的,我们没法子否认。”
“你能如此轻易地承认,我很高兴,夫人。那么,可否请你说明你何以
不说真话,而且又涂改了护照上的名字呢?”

“那全是我做的。”伯爵抢着答道。
海莲娜平静地说:“当然可以,白罗先生,你应该可以猜出我的理由—
—我们夫妇的理上。这个被杀的人谋杀了我的小外甥女,逼死了我的姊姊,
也伤透了我姊夫的心。三个我最深爱的人,是他们给了我一个家——我整个
的人生!”
她的语声激情地迸裂了出来。她不愧是以丰富情感感动得全球观众落泪
的伟大女演员的女儿。
她平静了一些,又说:
“整个列车上所有的旅客,大概只有我有最强的动机要杀掉他了。”
“你没有刺杀他吗,夫人?”
“我可以向你发誓,白罗先生——而且我先生知情,他也可以发誓——
尽管我一直禁不住想那么做,但是我从没有碰过那个人的身体。”
“我,也一样,先生,”伯爵说:“我可以向你发誓,昨晚海莲娜从没
有离开过她的房间。她正如我说过的,服用了安眠药的。她绝对是无辜的。”
白罗朝他们夫妇来回看了看。
“我可以以人格发誓。”伯爵又重复了一句。
白罗轻轻摇了摇头。
“然而你却承认了自己涂改了护照上的名字。”
“白罗先生,”伯爵急切而激动地说:“请为我的处境想想。你想我能
眼看着我太太卷入这种可卑的刑事案件中吗?她是清白的。但是她说的也是
实情——因为她与阿姆斯壮家的关系,她当然是最容易被人怀疑的人。她会
被讯问,甚至可能被捕。由于碰上了恶运,我们正好跟罗嘉德这个人搭同一
班火车,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我承认,先生,我是向你说了谎。但有一件
事则是千真万确的,我太太昨晚绝对没有离开过她的房间。”
他语调中的恳切的确很难反驳。
“我不是说我不相信你的话,先生,”白罗慢下声来说:“我知道,你
的家世渊远且显要。如果让你夫人涉入这种扰人的罪案中,实在是很懊恼的
事。这我很同情。不过,你又怎么解释,你夫人的手帕的确是出现在死者的
房间里呢?”
“那块手帕不是我的,先生。”伯爵夫人说。
“即使上面绣了你名字的缩写Ф?”
“是的,即使上头绣了Φ。我的手帕跟那种差不多,但是花样却不一样。
我知道,当然我不敢奢望你会相信我的话,但是我可以保证,那块手帕不是
我的。”
“会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嫁祸于你吗?”
她挤出一丝浅笑。“你这是在引我落入你的圈套,承认手帕是我的吧?
但是,白罗先生,的确不是我的。”她的话说得万分诚恳。
“那么,手帕既然不是你的,你又何必涂改护照上的名字呢?”
伯爵回答了这个问题。
“因为我们听说有人发现了一块绣有Φ字母的手帕。我们俩在被讯问之
前,把事体商量了一下。我向海莲娜指出,如果有人知道她名字的第一个字
母是Φ,她被讯问的问题一定会更复杂尖锐。而将海莲娜改为伊莲娜又是轻
而易举的事。”
“伯爵先生,你倒是挺有犯罪天才的,”白罗冷冷地说:“真是天赋的

才华,而且显然是毫无顾忌地决心要破损公道。”
“呵,不,不是的,”这女郎倾身向前说道:“白罗先生,他已经跟你
解释过的。”她说了一半法文,又改用英语说:“我怕死了——简直害怕死
了,你该能体谅的。那次惨剧已经够人忍受的了,如今又要再掀了出来!还
有被人怀疑,甚至要坐监牢。我只是太害怕了,白罗先生。你难道一点也不
能体会吗?”
她的声音非常动听——低沉、浑厚——有如在呼吁,完全是女演员琳
达·艾登女儿的口吻。白罗非常严肃地看着她。“如果我相信你所说的话,
夫人——我这并不表示我不相信你——那么你必须帮我一个忙。”
“帮你忙?”
“是的。这次谋杀案发生的原因深植在过去——也就是隐伏在摧毁了你
家庭、令你在幼年时就饱尝苦痛的那桩悲剧。小姐,请你带领我回到过去,
也许我能够因而找到可以说明这一切的关键性的环节。”
“还有什么可告诉你的呢?”她哀伤地重复着这句话:“都过世了——
都死去了——罗勃、苏妮亚——还有最可爱、最叫人心疼的小黛西。她太可
爱了,那么快乐——一头美丽的卷发。我们大家都钟爱她,爱得要命。”
“另外还有一名牺牲者呢,夫人。也许可以说是间接的被害人。”
“你是指可怜的苏姗妮?是的,我倒把她忘怀了。警察讯问过她。他们
坚信她与那个案子有些关连。也许有的——但即令有,她也是无辜的。我想,
她可能不经心地跟某些人闲聊过,她透露过黛西出去玩的时刻。这可怜的女
孩子给吓傻了——她认为一切责任都该她来负的。”她打了个寒噤说:“她
跳楼自杀了。啊!太可怕了。”
她一下子将头埋入了手里。
“她是哪国人,夫人?”
“她是法国人。”
“她姓什么?”“说起来你会不信,但是我真记不起了——我们都叫她
苏姗妮。一个长得挺美、很可爱的女孩子,她对黛西真是忠心极了。”
“她是负责照管黛西的婢女,是不?”
“是的。”
“谁是照管小黛西的护士?”
“是一名有专业训练的医院护士,她姓史坦格博。她对黛西也极尽心—
—对我姊姊也一样。”
“夫人,现在,我请你在回答我之前,先仔细地想想。你这次上车之后,
可曾看到自己认识的人。”
她瞪了他一下,“我?没有,一个也不认识。”“那么德瑞格米罗夫郡
主呢?”
“喔!她呀,我当然认识她。我还以为你指的是那次事件发生时的人呢。”
“我的确指的是那时候的人。许多年头过去了,夫人,这你该记得。那
时你见过的人可能如今容貌已经改变了。”
海莲娜尽心地思考了半天,然后说:“没有——我确信一个也没有。”
“你本人——那时还只是一个小孩子——难道没有人照顾并教导你作功
课吗?”
“啊!对了,我有个监管我的人——算是我的家庭教师,也是苏妮亚的
秘书。她是个英国人——实际上该说是苏格兰人,一个高大的红头发的女

人。”
“她姓什么?”
“傅利波迪小姐。”
“年轻或是年长?”
“在我印象里,她好像老得要命。但是现在想想当时她该不到四十岁吧。
当然,那时都是由苏姗妮照顾我的穿着与琐事的。”
“家中就没有其他的人住了吗?”
“只有佣人们。”
“你真的敢确定,夫人,非常肯定,你在这火车上一个人也认不出来了
吗?”
她诚挚地回答:“没有,先生,一个人也不认识。”

5 德瑞格米罗夫郡主的名字
安君业伯爵夫妇离去之后,白罗朝对面的两位先生望了一眼。
“你们看,”他说:“我们这不是有了进展了嘛。”
“神来之举。”波克先生殷勤地说:“要是我啊,连作梦也不会怀疑安
君业伯爵夫妇身上去呀。坦白说,我一直以为他们两人绝无问题的。这么说,
无疑了,准是她下的手了!真令人难过。还好,他们还不至于判她死刑,还
有减刑的余地,顶多判她几年徒刑。”
“这么说,你是相当肯定地认为是她有罪的了?”
“老兄呀,当然啰。这还有什么问题吗?我以为你这副安心的神态,只
等着把案子顺一顺,等风雪过去,由警方来接手呢。”
“你是不相信安君业发誓,坚认他夫人是清白的那番话是实话了?”
“老兄呵,那当然啰,他还能说什么?他深爱他的太太,他要挽救她呀!
他的谎倒是扯得很够气派,一副君子重言的样子。可是他说的不是谎言又是
什么?”
“不过,你晓得,我却有过几近荒谬的看法:他说的可能是真话。”
“不,怎么会?别忘了那块手帕。这手帕与这桩命案是牢牢相连的。”
“喔,关于那块手帕,我可不敢下断言。你还记得吧,我说过关于这块
手帕的物主是有两种可能性的。”
“还不是一样..”
波克先生突然停下话来。餐车另一端的门打开,德瑞格米罗夫郡主进了
餐车。她笔直地朝他们走来,三个人都站起身来。
她看都不着另外两人一眼,只对白罗说话。
“我相信,先生,”她说:“我有一块手帕在你这里。”
白罗得意地扫了那两个人一眼。
“是这块吗,夫人?”
他拿出了那块精致的麻纱手帕。
“是的,角上绣了我名字的缩写字母。”
“可是,郡主夫人,那个字母是Ф呵。”波克先生说:“您的名字——
对不起——是娜泰丽亚呀。”
她冷冷地瞄了他一眼。
“不错,先生。我手帕上的名字编写都是用俄文字母绣的。在俄文里,
Ф就是? 。”
波克先生吃了一惊。这位老太太的那股莫名的慑人之气,令他感到狼狈
不安。
“今天早上我们向您问讯时,您并没有告诉我们手帕是您的。”
“你们并没有问我。”郡主淡淡地说。
“请坐,夫人。”白罗说
她叹了口气说:“我想,我也还是坐下吧!”她坐了下来。
“各位先生,你们也不必多费唇舌了。你们下一个问题一定是——我的
手帕怎么会掉在死者尸体旁边了?我的回答是我也不知道。”
“你真的一点不知道吗?”
“完全不晓得。”
“请原谅我冒昧,夫人,但是你认为我们对您的回答,应该相信几分

呢?”
白罗这话说得相当温文委婉。
德瑞格米罗夫郡主则不屑地回答说:“我想你的意思是说,我为什么没
有告诉你海莲娜·安君业就是阿姆斯壮夫人的妹妹吧?”
“事实上,你是有意蒙骗我们的。”
“当然,我也只能这么做,她母亲是我朋友。先生,我是坚守忠诚的—
—对自己的朋友、家人与身份地位要忠心。”
“你是不主张一个人该尽力伸张正义的了?”
“以这件事来说,我认为正义——严谨的正义——已经伸张了。”
白罗将身子向前倾了倾。
“夫人,相信你也了解我的困难。单拿这块手帕来说吧,我相信你的话
呢,还是你的目的在掩护你朋友的女儿呢?”
“喔!我懂你的用意了,”她的脸上挤出了一丝苦笑。“不过,各位,
我现在说的话是可以很容易证实的。我可以把巴黎为我做手帕的店铺的地址
给你们。你们只要把这块手帕拿给他们看,他们会告诉你们这是我一年多前
定做的。这块手帕的确是我的,各位先生。”
她站起身来。
“你们还有别的事要问我吗?”
“夫人,你的女仆认得这块手帕吗?”
“她该认得的。怎么,她今天早上看过没说什么吗?这个嘛,正说明了
她也懂得忠心的。”
她微微低了一下头,就走出了餐车。
“这就难怪了,”白罗轻声低语道:“我注意到在我讯问那名女仆是否
知道这块手帕是谁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她好像一时不知该不该承认那是
她女主人的。可是,这与我心中那奇特的中心理论又怎么配合呢?嗯,也许
可以的。”
“啊!”波克先生作了一个他那特有的姿态,说:“这位老太太真可怕!”
“她有可能刺杀罗嘉德吗?”白罗问医师。
他摇了摇头。
“那些伤口——刺入骨肉中的那几处用力很大的伤口,绝对,绝对不是
一个身子孱弱的人作得到的。”
“可是那几处很浅的呢?”
“很浅的那几刀是可能的。”
“我想到今天早上我跟她说的话了,我说她的威力是在她的意志里,而
不在她的手臂上。我这是故设的圈套,我要看她会看自己的右臂还是左臂,
结果她没单看任何一只,却两只都看了,但是她的答话却不寻常。她说:‘没
有,我这方面是没有力量的。我不知该难过还是高兴。’这个倒是挺怪的,
也证实了我对这个案子的认识。”
“但是,左撇子的论点可并未解决呀?”
“是的,没有。吔对了,你有没有注意德瑞格米罗夫郡主的手帕是插在
上衣右边还是左边的口袋里?”
波克先生摇了摇头。他的脑中仍萦回着刚才半小时内惊人的发现呢。他
口中喃喃地说:“谎言——又是谎言。真叫人不敢相信,我们今天早上竟听
了这么多的谎话。”

“还有更多的要揭穿呢。”白罗欣喜地说。
“你真认为如此?”
“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大失所望了。”
“如此口是心非的确可怕,”波克先生说。“不过,你倒好像挺欢迎的
嘛。”他责怪地加了一句。
“有这么一个好处,”白罗说:“要是你碰上一个谎话中仍带些真诚的
人,他通常总会承认的,而且往往他们自己也没料到。要想达到预期的效果,
最重要的是我们得猜得对。”
“也只有用这种方法才可能侦破这个案子。我把旅客一个一个地选出来
问讯,推考一下他或她的证词,然后问自己:‘果若某个人在说谎,他谎话
中的重点在哪儿,说谎的原因又是什么?然后我回答:‘如果他是在扯谎—
—请注意,我是说如果——那么只有那种理由,且针对那一个重点。’这个
方法我们在安君业伯爵夫人的身上,已经得到成功的印证。我们现在不妨再
找另外几个人来试试。”“但是,老兄,假如你所猜想的正好都错了呢?”
“那么,至少有一个人会完全脱开嫌疑了。”“喔!——你用的是过滤淘汰
的方法呀。”
“正是。”
“下面该找谁来较量了?”
“我们要向那位大人物,阿伯斯诺上校挑战了。”

6 阿伯斯诺上校二次被讯
第二次被请到餐车应讯,显然令阿伯斯诺上校大为不悦。他一脸懔色坐
下之后说道:
“怎么样?”
“二次打扰你,实在万分抱歉,”白罗说:“不过,仍有些资料我相信
你可以提供给我们。”
“真的吗?我倒不以为然。”
“先说这个吧,这是一枚烟斗捻子吧?”
“是的。”
“是你的吗?”
“不知道。你晓得我是不在上头作记号的。”“阿伯斯诺上校,你可知
道,在这节伊斯但堡至卡莱的车厢中,你是唯一抽烟斗的旅客?”
“这样说的话,也许是我的。”
“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地方找到的吗?”
“毫不知情。”
“是在死者身旁拾到的。”
“阿伯斯诺上校的眉毛扬了起来。
“你可否告诉我们,阿伯斯诺上校,这捻子是怎么跑到那儿去的呢?”
“如果你在问:是不是我自己掉在那儿的,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
“你有没有在任何时间进入过罗嘉德先生的房间?”
“我连话都不曾与此人说过。”
“你没跟他说过话,你也没杀他?”
上校的眉毛再度凶狠地扬了上去。
“即令我杀了他,我也不至于向你报告的。事实上,事实上,我没有杀
害这个人。”
“呃,没关系,”白罗喃喃地说:“反正这也无关紧要。”
“啊!”阿伯斯诺怔了怔,他不安地看了白罗一眼。
“因为,我告诉你吧,”这位矮小的侦探说:“这枚烟斗捻子并不重要,
我自己就可以举出十一个绝妙的理由来解释它的出现。”
阿伯斯诺盯住了他。
“我要见你的真正原因,却是为了另一件事,”白罗继续说:“戴本瀚
小姐也许已经告诉你,我在孔雅站上偶尔听到她对你说的几句话了吧?”
阿伯斯诺没有回答。
“她说,‘现在不行。等这一切都过去再说!’你可知道这几句话指的
是什么吗?”
“抱歉,白罗先生,我不能不拒绝回答你这问题。”
“为什么?”
上校辛辣地说:“你何不去问戴本瀚小姐本人这话的含意呢?”
“我问过了。”
“她拒绝告诉你吧?”
“不错。”
“那么,就连你不也看得很明显吗——我是守口如瓶的。”
“你是不泄漏小姐的秘密的?”

“你一定要这么说,也未尝不可。”
“戴本瀚小姐告诉我那是有关她个人的私事。”
“那么你何不就相信她的话呢?”
“因为,阿伯斯诺上校,戴本瀚小姐或许可以称之为一位非常可疑的人
物。”
“荒谬。”上校话中透着愠情。
“并不荒谬。”
“你是找不到她什么麻烦的。”
“那么,戴本瀚小姐在小黛西·阿姆斯壮被绑票时,担任她家家庭教师
的这件事呢?”
片刻间,一片死寂。
白罗轻轻点了点头。
“你瞧,”他说:“我们知道的比你所认为的要多吧?若是戴本瀚小姐
是无辜的,她为什么要隐瞒这项事实?她为什么要告诉我她从没去过美
国?”
上校清了一下喉咙说:“你不会弄错了吧?”
“我没有搞错。为什么戴本瀚小姐要对我撒谎?”
上校耸了耸肩膀说:“这你最好去问她。我仍然认为你弄错了。”
白罗提高了嗓门召唤。一名餐车服务人员自车另外一端的门进来。
“去第十一号房间请那位英国小姐,偏劳她过来一下。”
“是,先生。”
那人离去,房内四人静寂地坐着。阿伯斯诺上校的脸,一如木刻般地僵
硬、不动声色。
那人回来了。
“小姐立刻就来,先生。”
“谢谢你。”
一两分钟后,玛丽·戴本瀚小姐来到了餐车。

7 玛丽·戴本瀚身份的揭穿
她没有戴帽子,她的头反抗性地往后昂着,头发自额部往后梳了过去,
鼻孔的弧线,像一只船头上的雕像,无畏地冲向汹涌的海浪。在这一刹那间,
她的确是美丽的。
她的眼光投向了阿伯斯诺——却也只停了那么一刹那。
她对白罗说:“你要见我吗?”
“我想问你,小姐,今天早上你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谎?”
“对你们说谎?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隐瞒了在阿姆斯壮悲剧发生的当时,你正住在他们家的事实。你还
告诉我们你从没去过美国。”
他注意到她畏怯了片晌,却很快又恢复过来。
“是的,”她说:“是真的。”
“不,小姐,是假的。”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说我跟你说了谎是真的。”
“呃,你承认了吗?”
她的口角挤出了一丝笑容。“当然啰,因为你已经看穿了我。”
“至少你还是很坦率的,小姐。”
“我看我也别无他路可走了。”
“这的确如此。那么,小姐,可否请问你隐瞒的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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