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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有人陪你颠沛流离

_2 (当代)
“哎呦喂换口味了。一看那就是个雏,这些天你不是讨厌清纯的吗?”沈茶茶阴阳怪气的。
“吃那些妖孽也腻味了偶尔换换嘿嘿。”
“少TM给我傻笑我就晚来一个小时你就又勾搭上一个?你当拍摄速度与激情啊?正好里面男主刚挂了,你正好去顶上!”沈茶茶嘚嘚嘚冲曺圭贤开一通机关枪。
“谁让你正好看到了?没怪你打扰我的好事儿就不错了。那小孩夹我夹得可紧了,我kao快把老子舒服死了~~”
“曺圭贤你再这样下去丫迟早有一天被榨干然后精尽人亡!”沈茶茶恶狠狠地瞪着他。“你TM还整男女通吃,昨天那女的怎么回事都没来得及问你。”
“啧啧。你怎么跟韩庚哥说话一个味儿导一口京片子。”
“别跑题!我愿意一口京片子怎么地了?我说真的,你丫就不能消停点儿。好歹注意自己的身体。”
“看不出你是在关心我啊。没办法,总忍不住想做。完全控制不住。”曺圭贤笑地奸诈。
“哎呀呀你看你说这话的淫***荡表情,真该拍下来让你的fan们看看,他们口中的圭贤偶吧就是这么个德行。你对得起你她们吗?”沈茶茶顿了顿,“还有他们。”
“对不起。”曺圭贤装作很无奈地摊开手。潜台词是老子就长一张男女通吃的颜有什么办法。
“活该你搞出孩子来!麻痹的国足踢球都敢败给中国恒大,真TM快废了,你麻溜的生出一个足球队的阵容振兴国足去吧。”
“哎呦你这死孩子韩庚哥听见这话敢打死你。况且我都不急着当亲爹呢你可急着当干爹。”
“啥乱七八糟玩意儿韩庚哥要敢打我希澈哥能绕了他吗?”沈茶茶骄傲地扬起下巴。
“傲娇受!”曺圭贤不屑地扔下一句话进屋子穿衣服去了。
沈昌珉,“……”愣半天后才冲进屋子,“你哥哥怎么傲娇受了你TM倒是说清楚啊。”
  “连自己为什么被压都不知道,活该你被压!”曺圭贤利落地把自己的浴衣扒下来。
  沈茶茶感到很受打击,那崽子压根儿没认真听自己说话,“卧槽你好歹注意下自己形象啊。这儿还站着个大活人呢。”
  
  “叫唤什么。我又不是什么都没穿。你想看哥哥今天就让你看个够。”
  
  沈茶茶很受不了“叫唤”这个词,他一直觉的那是用来形容牲口的。他翻给曺圭贤一个大大的白眼,“谁TM想看你那二两排骨。”
  
  “得了吧,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和小男孩上赶着要看呢。”
  
  “滚。在哪儿啊我都没看见。”
  
  “……在床上”
  
  “……”沈昌珉顺手拾起沙发上的靠垫就要砸曺圭贤,正要扔出去的时候看到了他腹部的疤痕。
  
[02]
  
  曺圭贤体格不属于特别壮,但就是结实。腹部线条很好看,没有一丝赘肉。只是正中央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一条虫子般蜿蜒,但是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当初医生是费了多大心思才使得这道伤口留下的印记不那么深。
  
  沈昌珉记得曺圭贤当初为这道伤口快TM疼死了。特别是刚做完手术的一个月,伤口疼得晚上睡不着觉,曺圭贤只能捂着肚子低声呻吟,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有时倒霉了伤口发炎更是要命,会导致发烧,有次把曺圭贤烧得神志不清,昏迷着直叫“晟敏哥”,也没有说其他的,就是叫“晟敏哥”叫了一晚上,连带着眼角流泪。
  
  第二天,沈昌珉问他晚上做什么梦了。曺圭贤说不记得做梦啊。
  
  沈昌珉就不敢再问下去了,曺圭贤的肉体已经够疼的了,他不想再让他的心也跟着继续疼。只不过他一直记得那晚他为曺圭贤抹去眼角的眼泪时,那泪水滚烫的像木炭一样灼伤手指的温度。
  
  有时看着曺圭贤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沈昌珉真心为他感到不值。他曺圭贤什么时候这样过,不能够啊。曾经不可一世拽到天上,骄傲如他,他的人生怎么能沦落到充满颠沛流离如此苍白的地步。
  
  从小到大,曺圭贤就是骨子里骄傲到要死的性格,这一点和李晟敏倒是如出一辙。曺圭贤桀骜不驯,飞扬跋扈,爱调戏人儿还顺带着腹黑,他的鲜亮明媚一直在大家视线中,他理所当然地骄傲。李晟敏不同,他安安静静的,单纯可爱,还理性,他的骄傲是隐藏起来的。长大后从他俩顺其自然在一起时,李赫宰就说再这样下去,曺圭贤和李晟敏会毁了对方。
  
  当初沈昌珉怎么琢磨也摸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他才明白李赫宰的话什么意思。他们都太过骄傲,针锋对麦芒没有人愿意先低头;可他们又被对方骨子里和自己一样的骄傲深深吸引着,看到对方就像是看到了自己。
  
  如果当初李赫宰知道自己会一言成攕,也就不敢说出口了吧。沈昌珉这样想。唉,有多久,没想到李赫宰这个人了。
  
  说实话,曺圭贤的人生真TM狗血的跟八点档电视剧似的,那些MBC和SBS的编辑们早操蛋的该滚去面壁思过了,想破头都编不出来比曺圭贤的经历还波折的故事。
  
  先是李晟敏被朴有天强了,曺圭贤自己都舍不得动的人儿麻痹的竟然被一个朴有天按在教室地上給办了。
  
  你说这事儿搁谁身上谁不操气,自己都不舍得碰,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掉了的爱到痛的人儿,干净的跟一张白纸似的,让别人给糟蹋了。沈昌珉记得那几晚曺圭贤看着李晟敏睡觉后找自己出来喝酒,喝到烂醉时刻曺圭贤举着溢满的酒杯,那崽子快倾斜到自己身上了都,“如果可以的话,我TM真希望是我被cao了啊。”他的双眼红通通的。
  
  沈昌珉当时就被震了,曺圭贤多骄傲一人儿,要不是被逼到绝路上也不能够说出这话来,他的心就那样生生被一只大手揪着似的疼,但嘴上却笑着说,“谁TM敢cao你啊,这世界上绝逼没有。要真有这种,老子第一个干死他。”
  
  然后曺圭贤就低下头开始吐,吐了沈昌珉一身。沈昌珉没有躲,就是给曺圭贤拍背顺气儿,等到吐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小声问了一句,“因为这样……你对晟敏哥的感情会减少吗?”
  
  一听这话,曺圭贤直接“啪”地把头抬上来,“你TM倒不如直接问在我心脏上割块肉我还能不能活。”
  
  后来沈昌珉就一直跟着曺圭贤办朴有天这事儿,不知怎么的,有一天曺圭贤就自己去找朴有天了,后来才知道是那畜生先给曺圭贤发的短信,以晟敏哥被强视频的那档子事儿做引子。
  
  有句话叫“当事者迷旁观者清”这句俗语还真TM让一个俗人给说对了,别看曺圭贤平时给自己排忧解难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样儿,碰上李晟敏的事儿曺圭贤就是一真傻***逼。那崽子还真敢一个人就去赴约去了,脑子让驴给踢了的人都该能想到朴有天会耍阴招的,人家还就是楞没想到。
  
  一上去曺圭贤就吃海鲜去了,朴有天让你吃啥玩意儿你还真乖乖吃啥,你不知道自己对海鲜过敏啊。
  
  曺圭贤是严重的海鲜过敏,稍微碰点儿就敢吐得七荤八素的。他吐到没防备力的时候朴有天那畜生直接拿了十个人的量就把海洛因注射到他身体里去了。
  
  自己找到曺圭贤的时候他早昏迷的不省人事了,朴有天倒是放人放的快。
  
   后来在医院才查出他被注射大量毒品时全部人都快疯了。
   
   曺圭贤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晟敏哥怎么办?”
   
   后来曺圭贤自己要求去局子里戒毒,任谁劝都不听。
   
   十天后他就回来了,一身狼狈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是好的,没有人知道他在局子里的十天是怎么度过的。
   
   沈昌珉还认真地喘了口气,所有的坏日子拜拜吧,一切都在向好的一面发展。
   
   结果隔天就查出曺圭贤由于被注射毒品破坏到脑神经,从而脑袋里迅速繁衍出一颗肿瘤。
   
   多事儿的老天爷滚你麻痹你就见不得曺圭贤好点儿。
   
   后来包括自己在内的那一帮人都知道李晟敏要跟朴有天走了,这样朴有天才答应找医生给曺圭贤做手术,就曺圭贤一个傻***逼什么都不知道。沈昌珉本来想告诉曺圭贤的,他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但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做完手术那天曺圭贤知道真相穿着病号服光着脚丫子就跑了。
   
   朴有天和李晟敏将要去开车去飞机场的时候曺圭贤拉着李晟敏求他不要走,低声下气的。
   
   结果还是被推开了,曺圭贤站在原地看着那辆大红色的车在薄雾中变成一个点,刚做完手术单薄的身体比瓷器还脆弱,凛冽的寒风快要把曺圭贤切割的肢解了。别说反抗能力了,他连站着的劲儿都快耗完了。
   
   最后又被一个人刺了一刀。被人从背后抱着向前刺了一刀。
   
   沈昌珉找到曺圭贤时他躺在血泊里,远远地,他就看见曺圭贤躺在一片猩红里,根本看不出身上那病号服原先是红色还是白色。
   
   本来刚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人现在又被送进手术室,麻痹的再整一次生死攸关的搏斗。
   
   医生说曺圭贤存活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五。李晟敏不在,李赫宰不在,李东海不在,只有他一个人。只有沈昌珉一个人!
   
   每每有一线希望的时候,曺圭贤就做一次手术,看着那平滑到几乎没有一丝波澜的绿色的线的时候,沈昌珉的脸色都比那线还绿。大大小的手术,半年内,曺圭贤做了20次。那半年,沈昌珉每天都活在惶恐中,从小他就跟那崽子在一起混,要是他真的死了,估计自己也活不成。沈昌珉不是暴脾气的人,但在那半年内不知道他对医生发了多少次脾气,据说曺圭贤这事儿结束后那群医生集体申请内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期间沈昌珉也着手调查曺圭贤被刺的这件事儿,进度很慢。而且每到紧要关头的时候,一切线索就又断了,好像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暗中作梗。
   
   曺圭贤醒来的那天沈昌珉高兴得心里暗放小礼花,哦不,他也真的这么做了,在江南区的上空有一晚响了一夜的礼花,从天刚黑到天明。当然,沈昌珉挑的放礼花的地方曺圭贤听不到,他可不敢打扰那祖宗的休息。
   
   曺圭贤看到沈昌珉笑的稀不出的脸来了句,“我靠我又不是你亲爹你至于吗?”他的声音还是很沙哑。
   
   “至于至于,您愿意怎么说我,我都认了,谁让您老醒过来了?”
   
   后来当沈昌珉问到问啥手术后的那一个月你的嗓子都沙哑的时候,曺圭贤说“你倒是半死不活地躺那儿半年试试啊。你TM也不会说话了。”
   
   曺圭贤醒来留院查看的几天沈昌珉就跟他讲这半年来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儿。
   
   李东海倒是经常来看曺圭贤,一坐就是一上午,叨叨叨的讲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有时也会说李赫宰怎么怎么样。他也不管曺圭贤能不能听得见。到时间了沈昌珉就把李东海送下楼,每次都能看到远远停在医院大门口的车,估计是郑允浩来接的。不能否认的是,沈昌珉跟李东海站在一起时还是会心跳加速外加脸红,也不似平时那么能说了。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曺圭贤就出院了,他的身体恢复的格外快,连医生都感叹。
   
   不知道曺圭贤怎么想的要出道,他竟然还真出道了。红的速度也是指数函数的节奏。刚出道不久就和名模金在中一起有合作舞台。但曺圭贤踏入演艺圈笼罩在舞台的光环下,他的生活也开始跟着日益糜烂。除了频频出现在上流社会的酒会上,他还穿梭在一个又一个酒吧中,在江南区的地下酒吧里混得风生水起,身边有一波波男男女女海浪般的扑向他。沈昌珉还纳闷儿呢,这崽子不是弯的吗?怎么还搞女的。但是后来就习惯了,经过他的准确计算,男女是6:4的比例,说到底还是男的多。
   
   好像手术后他就脱胎换骨了,人生翻出一页崭新的篇章,和以前没有丝毫联系。好像生命中从没有出现过李晟敏这个人。曺圭贤从没提过他,沈昌珉也不敢问。
   
   曺圭贤的穿衣风格都发生巨大的改变,以前他爱穿干干净净的衬衫,现在却经常画浓重眼线打扮的很朋克,还喜欢戴绿色美瞳。如果说原来他是一个纯白的翩翩美少年,现在就是个魅惑危险的吸血鬼。
   
   曺圭贤喜欢找比自己小的男孩,狠劲儿地操。
   
   多半他都找妖孽的类型,找青春又清纯的还是比较少。
   
   后来曺圭贤就一直住在沈昌珉家里。无数次的,晚上沈昌珉喝水路过曺圭贤的房间,总能听到不该听的声音——男孩带着哭腔求饶、夹杂着凄厉的尖叫和断断续续的呻吟。
   
   原来白天沈昌珉还真诚地给曺大少爷提建议,“你们动静小点儿成吗?太扰民了也……”
   
   “我说您也太狠点儿了吧?舒服了疼了喊两声发泄发泄怎么了?有错吗?要是你被操成那样欲仙欲死的你能忍着不叫吗?你能吗你能吗你能吗?”但是在曺圭贤一堆子连着问的“你能吗”之后,沈昌珉就默默走了。
   
   时间长了沈昌珉光觉得哪儿不对劲儿,但仔细想想又没什么。
   
   直到一次曺圭贤喝醉酒带着个高中生男孩回来,路过他房间的时候听到了异常大的叫声,除了破碎的“嗯嗯啊啊”,男孩凄厉的嗓音在午夜显得有些悲凉,他好像还听到了曺圭贤骂骂咧咧的声音“我让你走李晟敏。我让你背叛我李晟敏……”不过,隐隐约约的,他不太确定。
   
   清晨,男孩穿着洁白的校服和曺圭贤坐在餐桌前吃饭。沈昌珉打量男孩,他小心翼翼的样子,黑发垂直地贴在前额,白净的脸蛋泛着潮红色。怎么……
   
   那么像……
   
   李晟敏。
   
   五官及其地相似,基本上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是气质不像,李晟敏比他有灵气,比他勇敢。李晟敏也是文文静静的样子,但却从不会唯唯诺诺般。
   
   后来沈昌珉从曺圭贤口中得知那个高中生男孩叫XIUMIN,连名字都和李晟敏有些相似呢。沈昌珉见到XIUMIN的第一眼就感觉他不会只是曺圭贤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不会只简简单单地出现几秒钟,事实上,他想到了“蓝颜祸水”这四个字。
   
   几个月来困在沈昌珉心中的谜团烟消云散,他恍然大悟。
   
   不管是男是女,曺圭贤带回来的人都和李晟敏有些相似。可能是眼睛,也可能是鼻子,也可能是嘴唇,也可能是脸型身材甚至只有声音。而这次的男孩却与众不同,他和李晟敏长得简直是太像了。
   
   也是从那件事儿起,沈昌珉就知道曺圭贤没有一天忘记过李晟敏。
   
   从没忘记过。
   
[03]
   
   前尘记忆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落下,砸的沈昌珉全身冰凉,他盯着曺圭贤腹部的伤口已经很长时间了,手中还拿着原先准备砸曺圭贤的沙发垫子。
   
   “喂,傻了?”此时曺圭贤已经穿好衣服,在沈昌珉没有聚焦的眼睛前使劲晃动自己的手。
   
   沈昌珉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他摇了摇身体,像是要抖掉满身的雪,“啊?你说什么?”
   
   “我靠你不该不是真傻了吧?”
   
   “你才傻了!”说实话,曺圭贤觉得沈昌珉说这句话时真的超级像个傲娇的小受。
   
   “唉说实话吧我现在一看到你就好像你头上戴了顶帽子,”曺圭贤还把手伸到沈茶茶头顶比出帽子的形状,“上面写着五个大字。我是傲娇受!”
   
   沈昌珉,“……”
   
【三】
[01]
  下课铃一响,偌大的校园内就充满了从各个楼道口冲出的高中生们。估计地震防灾演习也没有放学造成的影响大。
  初春悄无声息地降临,和煦温柔的阳光洒在校园里,树木也镀上浅浅的嫩绿,高中生们身穿精致的深蓝色校服在校园里三五成群,青春的小脸儿上眉飞色舞。?
  XIUMIN一路小跑到校园门口,钻进一辆大红色的Cadillac里,他坐在副驾驶上气喘吁吁,小脸儿红扑扑的。?
  “跑那么急干嘛。”曺圭贤伸出手整理XUIMIN凌乱的黑发,他明知道为什么XIUMIN跑的急,但他就是想亲耳听他说出来。?
  “呃……恩………哥怎么想起今天来接我了?”平常曺圭贤是不能私自随便出现在这种公共场合的。?
  “我就是想见见你,我们好久没见了……”其实曺圭贤很享受别人叫他“哥”的时刻,特别是XIUMIN的嗓音,也是软软糯糯的。?
  XIUMIN没有想到曺圭贤会这么直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羞涩,“我……也是……”
  “你也是什么?”
  XIUMIN不敢看曺圭贤的眼神,魅惑的烟熏让他邪气无比,好像那绿色的瞳孔是深不可测的,看一眼就会受到蛊惑,?“……不说这个话题好不好?”?
  “那好换个话题。你这次考试怎么样?”曺圭贤提出一个让广大学生都无比头痛的问题。?
  XIUMIN,“……”?
  “你看吧换个话题你还是不说,那你就告诉我你也是什么?”嘴角带着笑说着,手上也一边调试副驾驶的座位。?
  “嘭”一声,XIUMIN随坐背几乎平躺下去。?
  没等男孩反应过来,曺圭贤就压到他身上。
  ?“哥……”XIUMIN小声呼唤着曺圭贤,他的脸本来就红,现在更红了,像熟透的番茄。
  “嘘,”曺圭贤伸出一根手指堵在XIUMIN唇边,“别说话,让我吻你一会儿……”然后曺圭贤就开始轻柔地亲吻。他用自己的唇去感受熟悉到不行的唇形,鼻子,眼睛。真是有久违的熟悉感……几乎百分百能契合到一起,真的好像……好像……他……
[02]?
  亲吻是柔软的,时间也跟着变成柔软的,它被任意挤成一只闹钟的形状。那只奇怪的闹钟时针可以被倒着拨,时间一圈一圈回流,凝固在那个时刻。?
  在宾馆,自己肆虐地把他吻出血。李晟敏裸着上身呆呆坐在床上,苍白的脸色和白色的大床快要融为一体了,不,应该说整个房间都是苍白苍白的,只有他嘴唇上带着一抹鲜艳的红。?
  突然,本来吻到深情处的曺圭贤停止一切动作,好像那只闹钟顺带着也把这个时刻凝固了。?
  XIUMIN也睁开眼睛,大眼睛里是意犹未尽的意味。?
  背叛感和耻辱感迎头而上,曺圭贤感觉自己身上淋满污浊的脏水,澄澈的眼神像温暖细碎的阳光一样,把他身上布满的肮脏不堪反射出浓稠黑色的光。?
  曺圭贤慢慢起身,“你走吧。”他的声音里是使劲儿压抑的平静。
  “哥……”
  “走啊!”声音突然大了一度。?
  XIUMIN无辜地坐在座位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曺圭贤从来没对他说过重话,对他一直很温柔。那时自己刚上高二学校看得紧学习压力超级大,曺圭贤为了帮自己减压就问“傻孩子别憋坏了在学校,想去哪儿玩跟哥说,哥带你出去。”自己脱口而出想去唱歌,曺圭贤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尽管他自己就是个歌手,其实肯定不愿去KTV那种场合的。?
  自己还是第一次去那么奢华高级的娱乐场所,想上厕所时又不熟悉找不到在哪里,曺圭贤就把自己送到厕所门口,不好意思让他在门口等就说,“哥要不你先回去吧。”曺圭贤笑着说,“得了吧要不你就回不去了。”他一说那句话,XIUMIN就知道自己更喜欢曺圭贤了。?
  虽然他知道曺圭贤喜欢玩,身边有很多男男女女,但跟他大概也都是一夜或几夜的关系,而只有自己是曺圭贤从始至终一直关心的。但他也知道自己也不是最重要的,从无意听到曺圭贤的梦话到沈昌珉断断续续的言语,他知道有个叫李晟敏的男孩在他生命中扮演很重要的角色。
  XIUMIN在座位上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整理好衣服就下车了,他关门的动作很轻。?
  几秒后,曺圭贤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他迅速打开车门下了车,“XIUMIN!”?
  男孩停下脚步,曺圭贤跑到他面前抱住他的肩膀,轻轻地在他额前亲吻,“XIUMIN……对不起……”
  ?然后,曺圭贤就又打开车门绝尘而去了,直奔酒吧。忽视了在校门口埋伏,满腹经纶却又无从施展的狗仔记者,更忽视了他们的高像素照相机。尽管他们的相机像素还没自己手机的高,这是以前曺圭贤说过的原话。不过,他还忽视了上报纸的图本来就不需要什么高像素,只要时间地点人物清楚就可以,就可以把一个人的私生活完美无缝地展现在众人眼皮子底下。?
[03]
  曺圭贤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了,墙上的布谷鸟刚叫完十二声。那只钟表是沈昌珉买的,他喜欢那只钟表的设计理念,是几点就叫几声。刚买回来的时候曺圭贤嫌弃的不行,“好歹我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你就买个这么丑不拉几的玩意儿回来……不征求我的同意……”?
  “不愿意就别住这儿!!!这是我的房子,我的!!!我的!!!回你原先的房子住吧,那儿埋藏着一堆狗仔等着你呢。他们看见你就像苍蝇看见屎一样兴高采烈地扑上去,你们志趣相同,你们臭味相投!而且你把乱七八糟的人往家带也没征求过我的同意啊!!!”沈茶茶的青筋暴起。?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其实是曺圭贤夹着尾巴灰溜溜地低头走了……)
  “哎哟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今天不是要和XIUMIN一起吗?”沈茶茶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今儿晚上大爷临幸你!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等着!”曺圭贤使劲儿让自己站在原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沙发,他眼前现在是晕晕乎乎的,已经看不清沈昌珉是在坐着还是在站着。(……)
  艾玛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今晚这崽子又喝麻了。“天哪。你喝了多少。”
  后来沈茶茶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曺圭贤弄到他的床上,开始帮他脱衣服。
  “干嘛。非礼啊?”曺圭贤使劲儿拉着胸前的衬衣扣子不松手。
“乖……睡觉要把衣服脱掉这样才舒服。”话一出口沈茶茶就恨不得抽几个大嘴巴子,靠,自己跟曺圭贤的老妈子似的。
  “唔……我热……”
  噼里啪啦的,沈茶茶的脑海中白驹过隙地闪过无数不纯洁的画面。“滚,发什么春。你以为这是角色扮演啊。看清楚了我是你哥,不是你外面那些小男朋友小女朋友。欲火焚身了就去找你那庞大的后宫去!”
  “可是……真的好热啊……”曺圭贤的声音绵绵软软的,脸蛋儿也红扑扑的。
  沈茶茶手一碰曺圭贤的头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烧的像只水壶,就差冒白气了。后来沈昌珉又伺候着祖宗吃完退烧药,帮他盖上厚厚的被子才走,全部折腾完已经半夜一点了。
[04]
  曺圭贤不是爱做梦的体质,但是这三年来晚上睡觉他在拼了命似的做梦,好像要把先前十六年的梦全补回来。他做过各种各样的梦,温柔的,可怕的,轻飘飘的,沉甸甸的,五彩斑斓的,苍白破碎的……
  他也做过好多奇怪的梦。
  他梦到过自己被一个疯子追着跑。可是自己在梦里怎么跑都跑不动。醒来他告诉沈茶茶,沈茶茶正喝水差点儿一口水喷他脸上,“不是吧我靠,你都这么大了还做这种梦,你还长个呢。”
  他还梦到过自己和沈茶茶在一起了,醒过来时候自己别扭了半天,“虽然说在梦里我是攻你是受吧,但做这样的梦真不好啊……”沈茶茶:“凭什么我是受?”
  他还梦到过自己去光怪陆离的森林里探险、在南极和企鹅开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自己没有穿衣服就跑出来了(……)、天空里搅拌各式各样的蓝色却要塌下来……
  不过他生病的时候会做噩梦,有一次他梦到一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他在一个城堡里,只有他一个人。当然在梦里他没有空想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整个城堡都是阴森森的,还没有灯,借着断断续续的闪电,他只能看到某些壁炉和桌子的棱角,他摸黑从楼上跑到楼下再从楼下跑到楼上——他想出去,但是出不去。他知道城堡里有个终极大恶魔想抓住他,他能感觉到!于是他拼命地跑拼命地跑。他不想死。
  在现实生活中其实曺圭贤知道自己不是特别想活下去,可是在梦里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求生欲望就特别强。
  没用的,敌人在暗处自己在明处,怎么跑都没用,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最终还是狭路相逢,曺圭贤跑着跑着突然就停下来,他看到那个终极大恶魔在楼梯的拐角处低头望着他。突然。
  白光开始慢慢侵蚀黑暗,就在那个恶魔站的地方,形成一片刺眼的光的世界。
  没有可怕的面目狰狞的恶魔,只有李晟敏在看着他,眼神中的哀伤像水一样。他的手里拎着一副恶魔的皮囊,和他刚才看到的一模一样!
  “哥……”曺圭贤抬头仰视着那片光,白光亮的像剑一样射进瞳孔里。
  “把你的心给我。”李晟敏冷冷地说。
  “……”曺圭贤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李晟敏,越是这样,他的眼睛就越痛,他不敢相信,他不相信李晟敏会说这样的话。
  “快!时间不够了……”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你说的,你以前说的……只要我要你就给……你说无论什么东西,都是这样……只要我要……”李晟敏慢慢走下台阶。
  幸好那片光没有跟着他下来,可是李晟敏的整个身体却在发白光。李晟敏走下台阶的时候,曺圭贤就那么痴痴看着他。白到近乎透明的肤质,短发也是浅浅的黄白色,纯洁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他的眼角是模模糊糊的美,身后竟然还有一双硕大的羽翼,就是一个天使。他,真美啊。
  走到曺圭贤跟前,李晟敏还是冷冷地说,“把你的心给我。”
  “怎么……给?”
  然后李晟敏低头掀起曺圭贤的上衣,曺圭贤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肚皮上有个拉链,李晟敏“唰——”一下拉开,取出热气腾腾的心脏,然后又把拉链拉上。
  再后来曺圭贤就被吓醒了,正值严冬,他却呼哧呼哧地出了一身的汗。他把手撑在身体两侧大口喘气,摸摸肚子,幸好上面没有拉链,他感到些许欣慰。
  而这次在睡梦里,曺圭贤只感觉身上压了千斤坠,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其实是沈茶茶给曺圭贤盖了好多层被子,想给他捂出汗感冒发烧就好了。)
  若干年后,倘若让曺圭贤选择一段人生中他最不愿意回忆起的一段时光,他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在戒毒所的那几天。
  有些事儿,无论时隔多久,都像昨天刚发生似的清晰,在记忆中怎么也抹不掉。就像一块布满水雾的镜子,中央有块黑色污点,雾气可以轻而易举地擦去,而那块黑色污点却牢牢地吸在镜子上,永远也无法抹去。有些回忆太重,重到可以深深嵌入一个人的一生,连着嵌进那个人的梦里。
  每次做的那个梦从头到尾都是一模一样的,对话,场景,人的表情……所有都一模一样。可在曺圭贤的脑海里,每次都就硬要把那个梦机械完整地再做一遍。
  每做一次那个梦,曺圭贤感觉自己就得死一次。
  在戒毒所的时光是曺圭贤这辈子都不想踏入的回忆,可上帝就是这么残酷,变着法儿的折磨他,他把那段时光化成梦一次次地砸在曺圭贤的身上。
[05]
  那个梦完整地记录了曺圭贤在戒毒所的十天。
  正值寒冬,街道萧条的像是世界末日要来临。曺圭贤拖着皮质行李箱独自走着,他记得那天的夕阳特别红,染红了半个天空,远处的建筑物都模糊在一片猩红里,有一种悲壮的美,在寒冷的冬季倒显得难能可贵。
  他停在一座不起眼的黑色建筑物前,铁门旁边的木板上刻着“首尔戒毒所”五个黑色大字,边缘处有磨损出的年代的痕迹。
  凭李家的人脉关系,由于事先给警***局打过招呼,所以曺圭贤很轻松地就进去了。也没有进行一般人需要践行的流程。
  他一进房间,就感到袭来一股令人恶心的霉气和潮气,墙角的皮也是一块一块灰白灰白的,有的摇摇欲坠快要掉下来了。四周也是的不友好的眼光,警***察们纷纷在窃窃私语。曺圭贤觉得他们的眼光像狗一样,湿淋淋的刷在身上很不好受。
  “听说这家孩子大有来头,有权有钱啊!”
  “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淘气,才16岁就吸毒了……”惋惜的声音。
  “好像他就是李氏家族的孩子。难不成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李赫宰?但是看模样不像,对了……好像姓曺!诶?不对啊!李氏的孩子怎么不姓李?”
  “管他是哪儿来的多有钱多有权,进了这地方谁TM都一样,看不惯了还不是得整死他。”一个嗓子像鸭子的声音愤愤低语,
  “看他这小模样,白白净净的,是崔哥的口味儿。哼,估计这犊子有好日子过了往后。”
  “金起范那口子能饶过他吗?”
  “哼。金起范那逼才不屑呢,他麻痹的什么都不在乎。”不屑的口气。
  ……
  曺圭贤尽量不让自己听这些污言秽语,但他还是感觉耳边嗡嗡飞着一堆苍蝇,他只是低头跟着带着他的警***官。他有点儿后悔今天穿了白衬衣过来,越是在这种地方就会把白衬衣弄得越脏,他现在都觉得袖口处有湿哒哒的烟雾。
  曺圭贤走的是特殊通道,带他走的那个小警***察对他爱理不理的,似乎是对他有很大敌意和不满,就对他说了句“我叫金起范,叫我金警官就行。”沉默走了一路,金起范好似是突然故意停住了,他的头直直扭向旁边的检查口——那是一般戒毒的人必经之道。
  一个警***察手里揣着电击棒面无表情地站在关卡处,正在要求另一个刚进局子戒毒的人脱掉衣服检查,那个人很不情愿,就慢吞吞的,于是那个面瘫警***察就开始骂骂咧咧的。后来脱掉衣服还不说,又要求做了像蹲下,双臂抬开等很多难堪的动作。
  曺圭贤像是看傻了,他不是没见过社会黑暗的一面。从小就在李家培养接触社会各个阶级的人士,干净的和不干净的,该见的和不该见的,都是有所涉及的。他想过局***子这种地方多不干净多肮脏,但还是没想到这么黑暗。况且他自己是有身家背景来到这儿的,没想到还是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难堪。
  “走啊!”金起范的声音有不耐烦的意味。
  曺圭贤回过神儿直直看着金起范,他的表情里蕴藏着复杂的不屑,嘴角似乎还若有若无挂着冷笑,那表情就好像对曺圭贤无声地说,“你是个傻***逼。”
  曺圭贤什么时候受过这般冷遇,但他还是忍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出事儿了,也出不起事儿了。
  他整理了心情继续跟着金起范向前走,心想这个金起范真不是省油的灯。刚到这儿就给了自己下马威,刚才他明明是故意停那个地方的,摆明了想让自己看看别人走“正常通道”时的难过模样。
  潜台词就是,要不是凭你家势力,你得跟他们一样。要不是上面交代过,我绝对能把你整到死。
  总算进入了宿舍房间,年久失修的灯泡儿一闪一闪的,还带着刺啦啦的声音,整条走廊一会儿是暗灰色一会儿黄色。
  一扇扇的门后面是一张张不同的脸,曺圭贤无意中往门里看着。有的男人头发脏乱胡渣满脸地躺在地上,蓝白色条纹儿的衣服上落满灰尘;有的男人耷拉着脑袋坐在墙角自己不知道在嘟囔什么;有的男人竟然爬在窗户上,疯疯癫癫的,似乎想逃出去……
  一想到要跟这样的人住在隔壁,曺圭贤就一阵阵反胃的恶心,跟吃了海鲜想吐酸水儿似的。
  他不想再看下去了,就把眼光向前看着走,心里还在着急要是早点儿到自己的房间就好了。
  突如其来不可预防的,空荡荡的走廊上响起哗啦啦的门锁碰撞的声音,
  “男人!男人!男人……”接着就转出一个嘶哑又带着不可名状剧烈的渴望的女声。
  一个全身破烂不堪的疯女人在用尽全身力气摇着大铁门,她的全身都在抖动,她的眼神血淋淋地贴在曺圭贤身上,好像想把他生吞进肚子里。
  曺圭贤甚至几乎要被吓着了,都特么的一群疯子!他只得加快步子向前走。
  在路过了男子宿舍女子宿舍后,终于,他到达了“特殊的宿舍”,那是李赫宰事先为自己打理好的。他满怀希望地进去——终于不用再面对那帮精神病了。只是没想到里面还有另一个人。
  “哎呦,这又是哪儿来的新鲜货。”那个男人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来走到他们面前,他没有穿狱服,全身上下也是干干净净的,完全不像在局子里待的犯人。他的五官几乎可以说的上是完美了,浓眉大眼,鼻梁高挺,面部的线条像被雕刻过。只是,眼角流露出的一丝挑逗的气息让曺圭贤很是不爽。
  “哪儿来的特么的跟你有关系吗?”金起范抢先恶狠狠地说。
  “你这么说就是你的不对了金警官。要跟我一起住十天的人呢怎么就和我没关系了。”男人一副慢条斯理的语气。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别再傻***逼兮兮惹一堆子烂摊子等着别人给你擦屁股。”曺圭贤看着金起范咄咄逼人,更加在心里默默证实了自己的揣测,这真不是省事儿的茬儿。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其实那个男人才是更不省事儿的茬儿,特别对于他来说。
  “有人愿意就行了呗。”男人直勾勾地盯着金起范的脸。
  金起范就像没听到一般,转过头来扔给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包裹给曺圭贤,“这是你的洗漱用品。以后的十天内你就跟他住了。一会儿会有其他人跟你交待事儿,我的职责就到这儿了今天。”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曺圭贤弯腰收拾自己的东西,突然,面前伸出一双手。那双手的手指修长,骨节恰到好处,像是弹钢琴的手。
  “你好,我叫崔始源。”他的嘴角浮现一对真挚的大酒窝。
[06]
  戒毒所的生活不是按天计算的,在充斥霉味和阴暗的房间里生活,到处都死气沉沉的,带给人不见天日的感觉。平常意志再坚定的人到那儿也能神经了。
  每天也就是“学习”所谓的“正能量”,那些印在A4纸上跟高中课本差不多内涵的文字任谁看了都有种被迫洗脑的错觉。
  隔一两天也会偶尔请位心理咨询师来给他们做心里教育,也不像小说电视剧里的催眠那么迷惑人,就是一老头儿穿着白大褂坐对面谈些有的没的。
  别看他们说的天花乱坠,一套又一套的,好像他们已经看破红尘,快脱离芸芸众生成仙儿了,那是因为世间根本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儿。
  所以他们永远也不能了解吸***毒的人戒***毒有多痛苦,起码曺圭贤是这么想的。
  毒***瘾上来的时候浑身都冷飕飕的,就好像自己站在一个空旷的峡谷,阴风阵阵吹来。那风席卷着尖锐的石子和无孔不入的沙子,拼了命的往你身体里钻。石子锋利地划破血管隔断骨头,骨头断裂的棱角一点点顶向你的皮肤,妄想把整个躯壳划得遍体鳞伤;沙子堆积成塔,在各个器官里栖居阻塞血液回流。
  每次曺圭贤毒***瘾发作到高潮,都有错觉全身在流血。血液从身体里的各个角落里奔腾地溢出,迫不及待地想从每一寸皮肤上的毛孔溢出。
  他死命地想再吸上一口,这样就解脱了。有时他甚至都想着“让我吸一口就算下一秒死也无所谓了。”
  在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想法时原本身体还在抽搐的他僵直地停了下来。他半眯着眼躺在床上像条死鱼一样搁浅在沙滩上,呼吸都苦难。
  他眼前浮现的是李晟敏安安静静睡觉的颜。纯白的像个天使。
  如果自己死了,那晟敏哥怎么办。
  自己来这个鬼地方是为了什么?
本来精神和肉体上就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在某个地方有了停顿点之后,自己的意志更加坚定了,而远方的路依然如一的坎坷与颠簸,还是要忍着伤痛继续前行。
就像是已经躺在血泊里,全身是洞。脑海中短暂的空白坚定了活下去的信心,可是胸口又被打了一枪,却要更坚强地活下去。曺圭贤现在就过着这样的生活。
  那么有气无力地活着的时刻,每一次,李晟敏三个字都是他的转折点。
  可是似乎今天特别难熬,又是在一个不尴不尬的时刻那股瘾上来了。唯一投进一小块光亮的窗口处撒着冰凉的月光,房间里的人像是待在幽深又冰冷的海底。
  曺圭贤的手指紧紧抠着床板边缘,木头床板硬的简直要把骨头硌碎。他的身体蜷缩成一团,被子乱七八糟地卷在身体上。
  拼了命地抑制住自己的发抖。
  可是没用!全身上下又在流血,止不住的流血,视网膜上覆盖漫天漫地的猩红色,四周也充斥着血腥气。红色血液跳动地想冲爆血管,身体像痉挛似的疯狂地抖动。
  “毒***瘾又上来了?”耳边巨大的轰鸣声外,曺圭贤隐隐听到一句很小的声音。
  但是他没有空理会,他知道那是崔始源的声音。他现在快疯了,整个人都要爆炸了。然后曺圭贤颤颤地把手腕送到自己嘴边,毫不犹豫地咬下去,就像野兽用他们的尖牙利齿咬断小动物的脖子。
  口中立刻流淌腥甜的液体,真实又满足。
  曺圭贤吮吸着自己的血液,把它们想象成毒***品带给自己的快感。
  几分钟后,心情平复多了,身体也不再抽搐了。曺圭贤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像个刚刚获得大赦的犯人。
  “用我帮你吗?”还是那个人的声音。但是曺圭贤这时候不想理他,他连呼吸都懒得呼吸了。
  “李晟敏是谁?”突然,崔始源像是很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像是击中曺圭贤心中最柔软的的那片沙滩,他猛地翻过身来,“你怎么知道他。”
  “你每次毒瘾发作的时候都喊他的名字我就知道了。”
  “晟敏哥……”“晟敏哥……”“晟敏哥……”曺圭贤就这样如履薄冰地喊着他的名字,他的晟敏哥……他的李晟敏……
[07]
  “我在这儿!我在!圭贤……我在……”这是李晟敏的声音,真真实实的李晟敏的声音。
  曺圭贤不清楚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都不该出现晟敏哥的啊,可是为什么会有晟敏哥的声音。
  “圭贤……我在,李晟敏……他一直都在……”
  曺圭贤艰难地睁开眼,视线中模模糊糊出现李晟敏的轮廓。
  三年来,那个真实记录他生活的戒***毒所的梦像魂魄一样笼罩在他身边,每次生病都会雷打不动地做那个梦,而且是完完整整地做一整遍。
  这是第一次。只做了一半,梦就醒了。其实,他第一遍听到李晟敏声音的时候他就基本醒过来了。只是他自己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而已。
  难怪,在被给予无数颠沛流离后谁能保证自己毫不怀疑有恃无恐地接受上帝赐予的宠爱?说到底,曺圭贤也只是一个平凡人,现在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男孩,他不敢相信,李晟敏现在就在他身边。
  “圭贤……你…醒了?”
  好不真实……曺圭贤费力扯动干灼的嗓子,“嗯……”
  一个有力清亮的嗓音挑了一个恰如其分的时刻飘进来,“咳咳,那个……我打扰一下。说几句废话我就走。圭贤啊你也别用那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晟敏哥了,都不想说你跟个小要饭似的。瞧你骚成那个德行,哦不……烧成那样,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我也听不懂什么后来就听懂晟敏哥仨字儿了。然后我就把晟敏哥找来了……就这样啊……”沈茶茶靠在曺圭贤卧室的门边。
  曺圭贤原本就红的脸现在更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身上那几床被子给压的快要喘不过气来给憋的。
  “晟敏哥那我就先睡觉去了。你可得好好照顾这犊子。”沈昌珉最后做个拜拜的手势就打着呵欠走了。
  刚才被搞得像是一百只鸭子在欢聚的场面现在一下子安静下来。卧室里只有曺圭贤和李晟敏两个人。而且曺圭贤还不是处于特别清醒的状态。
  在愣了三秒钟后,李晟敏把手放到曺圭贤额头上,自然而然地,像是每天都在亲密接触般的自然。“听昌珉说你发烧了……”
  李晟敏的手掌碰到自己额头的一刻,清凉跟着立刻就来,还带着丝丝甜意,蔓延到心窝子里。
  “唔。”
  “难怪呢。给你盖这么厚的被子不得闷着你啊!你肯定更烧了。”李晟敏扭头无可奈何地看着曺圭贤身上的小山。“不用盖这么多的……房间的温度少说也有二十五六了,盖一个被子就行。我给你搬走啊。”
  “嗯。”曺圭贤很乖的样子。别说这真的是晟敏哥?真的没有做梦?真的吗?不是沈昌珉故意找的演员吧?喝的宿醉、发烧加上刚睡醒,曺圭贤真的搞不清状况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在云端,轻飘飘的,因为晟敏哥好像在身旁,可是,真的,好怕,只是梦。
  “我***靠,装羞涩装个鸟啊。人晟敏哥好不容易来了跟你说话你都只嗯,啊,唔的,你几个意思啊。拿出平常万分之一不要脸的劲儿也不能够这样啊。原来看你想晟敏哥想的快神经了,现在见了真人闷成这德行。”沈茶茶的嗓子又阴魂不散却又理直气壮地传过来,他本来是想睡觉来着,但是实在放心不下就来看看,谁知道在外面听几句就为李晟敏打抱不平。“唉算了。反正我也管不了你们了。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爱咋咋地。”
  然后沈茶茶摆摆手直接走了,他的背影看上去竟然有点儿生气。
  看着李晟敏忙忙碌碌地为自己搬走身上的被子,在被窝里的曺圭贤鼻子一抽差点儿哭出来,这画面真TM美好的不真实。为这一场景让自己少活二十年都值了。
  “圭贤……”
  曺圭贤打断李晟敏的话,“晟敏哥……我……是在……做梦吗?”像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孩子的语气,犹犹豫豫地问出来。
  “傻子。你真的烧傻了……这不是梦。”李晟敏的眼神软软地落在曺圭贤的身上。好像体内原来丢失的某段感情找回来了,性格里的某个片段也找回来了,完整地嵌在自己灵魂上,仿佛从不曾丢失。
  “嗯……真好……”曺圭贤眼睛不离地看着李晟敏,要把他现在的一切扫进脑海里铭记在心上。三年来,对他的想念,生活的悲惨和颠沛流离……在这一刻都不再重要了。日思夜想的人……现在就真真实实地在眼前。
  “圭贤……你做噩梦了?刚才看你很不安…………”其实后来李晟敏还听到了曺圭贤不住地喊自己的名字,但是他没有说出来。
  “嗯……”
  “什么噩梦啊?”
  “具体的……我也忘了……反正就很可怕……”其实梦里的每一个细节曺圭贤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现在不会忘记,将来也不会忘记,那十天内所受的折磨。他不愿李晟敏知道这些肮脏。
  “你是只有生病时候才会做噩梦的。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是小孩子,怎么就学不会注意自己的身体呢?”李晟敏有些嗔怪地埋怨,嘴轻轻地撅起来。这是他的习惯,但是三年之中,他没有做过这个表情;三年之中,他丧失了好多以前生动的表情。只不过,在这一刻,又水到渠成地回来了。
  “以后我会学会的……”曺圭贤的声音很小,闷在被窝里,像是快哭了。他想流泪,这一切发生地太自然,他甚至错觉其实那三年根本从来就没有遗失过,他和李晟敏一直是在一起的。
  “唉要是真能学会就好了。看你现在病恹恹的样子好可怜,圭贤啊快休息……睡一觉会好很多的。”
  “嗯。那你看着我睡……”又像小时候提出了无理的要求。
  曺圭贤停顿了一下,“我睡着了你才能睡……”
  李晟敏温柔地说,“好。”
以前每当曺圭贤生病需要照顾,心情不好,或者做错事儿害怕的时候,他自己都不会很好地入睡,每次都要求李晟敏看着他睡着之后再睡。当然,这次李晟敏也答应了。
  听到李晟敏柔和却坚定的答复, 曺圭贤心安地闭上眼,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李晟敏坐在床边,看着曺圭贤入睡,没想到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曺圭贤的半颗脑袋露在被子外面,双手握拳紧紧扯着被子边缘,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的睡觉方式。
  
  要是他的饭们看到自家爱豆的睡觉方式肯定会大喊“萌cry”之类的吧,或者是“想不到圭贤偶吧私下里这么萌!!!”
  
  李晟敏把曺圭贤的拳头掰开放进被窝里,发烧了再这么睡的话病情会加重的。
  
  李晟敏看着熟睡的曺圭贤,心里袭来一阵阵像热浪般温暖的熟悉感。事隔经年,他的五官没有变,还是雕刻般的好看,干净地永远像个高中生。
  
  只是,他的额心处似乎轻轻锁着,眉宇间多了一抹淡淡的忧愁。
  
  而且,李晟敏才发现曺圭贤睡觉带妆,他竟然没有卸妆,平常也是这样吗?等他醒来一定要好好说这个问题。
  
  闭合的眼皮上画有浓重的黑色眼线很奇怪呢,他的睫毛也湿漉漉的,有的地方的睫毛膏凝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明显是流过泪的痕迹。
  
  李晟敏叹口气,从抽屉里取出卸妆棉给曺圭贤卸妆。卸妆棉果然还是在床头的抽屉里,一找就找到了。他记得曺圭贤总喜欢把化妆品这类的小玩意儿放在一伸手就能从床上摸到的地方。曺圭贤好像天生对床就有种超出常人的深深的眷恋,好多事物都用床的标准来衡量。
  
  后来,李晟敏就轻轻地掀起曺圭贤的被子,钻进去也睡了。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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