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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猛-利刃出鞘

_9 刘猛(当代)
“哎!我也认了啊!”林晓晓看他,“哎,你别走那么快!别摔着!”何晨光走得更快了,转身笑:“你看,我没事吧!”
“你啊,从小就跟个黑猴子似的!”
何晨光“哎呀”一声,栽倒了。林晓晓急忙上去:“哎呀!我看看摔到哪儿了!我看看摔到哪儿了!”何晨光一伸手抱住了她,林晓晓不好意思:“哎呀!搞什么啊?大白天的,这儿到处是人!”
“谁管呢?”何晨光不撒手。
“你不是当兵的吗?解放军管你!”林晓晓很享受。
“我又没穿军装,这医院也不是没地方病人!”何晨光趁林晓晓不注意,一口吻住了她。林晓晓不吭声了,两人抱在了一起。
突然,身后传来两声重重的咳嗽声,两人赶紧分开。一个女军医黑着脸:“那个兵,你多少注意些影响!”何晨光急忙起来:“对不起首长,我……”林晓晓也站起来,脸都红透了:“叫你别胡闹!”
“你以为不穿军装就不知道你是当兵的?”女军医笑,“看你那发型、那身板,小兵蛋子搞对象还搞到我们草坪上了!一边玩去!”
“是!首长!”何晨光敬礼,拉着林晓晓跑了。
何晨光拉着林晓晓跑到军区总医院的角落里,林晓晓嗔怪:“哎呀!我跟你说了吧?别胡闹!解放军会修理你!”
“我现在算知道了,什么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对啊!抓的就是你这个穿着军装的大流氓!”林晓晓笑。何晨光又想抱她,林晓晓指着那边:“自己看啊,别怪我没提醒你!”
何晨光回头,看见不远处的一个摄像头,悻悻地松开手:“看来这当了兵还真的是不自由了!”
“活该,你自己撮的!好好的大学不上,非要去当兵!现在好了,慢慢享受吧!解放军同志!离我远点儿啊,解放军叔叔可都是好人!”林晓晓笑,何晨光很不好意思。林晓晓一本正经:“哎,说真的,你下一步怎么打算的?继续在部队吗?”
“对,我好不容易穿上军装了,我不会脱的。”
“那我不就成军嫂了?”
“嘿嘿,你说呢?”何晨光看着她,“对了,晓晓,我问你个问题啊!”
“你说。”
“我得罪了一个女孩子,想跟她道歉,买什么礼物比较合适?”
“你?!不是吧?算了算了,我不要了!懒得理你倒是真的!”林晓晓一脸惊讶。
“不是,我是给一个不认识的女孩!”何晨光一脸认真,林晓晓呆住了。何晨光没发觉:“这么说吧,我得罪她了!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是演习……”
“她是谁啊?”林晓晓问。
“我真的不认识!好像是叫唐心怡……”
“唐心怡?名字很好听啊!漂亮吗?”林晓晓酸酸地问。
“还行吧,当时也顾不上看清楚,是我们军区机关的干部……”何晨光自顾自地说着。
“还是军官啊!你很厉害啊,刚当兵就勾搭女军官!”
“什么勾搭啊?我没有!”
“那你怎么得罪她了?”
“我……这事儿说不清楚了!当时是演习,演习就是战争……”
林晓晓直接打断他:“你直接了当说,你怎么得罪她了?”
“我,我把她衣服给脱了……”
林晓晓瞪大了眼。何晨光反应过来:“你听我说,不是那意思!我是脱了她衣服,那是……”林晓晓掉头就走。何晨光在后面喊:“晓晓!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晓晓回头:“何晨光!我告诉你,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实人!你沉默就沉默吧,那说明你内向,内向的男人稳重,我爸爸都这么说的!可是我没想到,你居然干出这样的事来!”
“晓晓,你真的误会了!”何晨光还在喊。
“我恨你!”林晓晓哭,掉头跑了。
何晨光起身要追,一下子栽倒了。林晓晓越跑越远。何晨光从地上爬起来,想叫却叫不出来。
7
咖啡厅客人不多,林晓晓坐在一处角落的沙发上哭。王亚东急匆匆走进来:“怎么了,晓晓,这么着急找我?怎么哭成这样了?”
“他骗了我!”林晓晓抹眼泪。
“谁啊?谁骗了你?”王亚东在对面沙发坐下。
“他!他骗我!”林晓晓哭喊。
“怎么回事?”王亚东似乎有点明白了。
“你跟我说过,只要不出现第三个人,就不会有问题。可是现在,这第三个人出现了!”林晓晓哭得更厉害了。
“不会吧?解放军在国际上是出了名的管理严格!我曾经跟解放军的维和部队在一起维和,他们的军纪是有名的!”
“什么破军纪啊?他都把女军官的衣服给脱了!”林晓晓又抽了张纸巾,继续哭。王亚东有点懵,愣了半天:“解放军,现在开化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自己说的!”
“也许有什么特殊情况呢,譬如战地救护之类的。我们在作战的时候,也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情。战场上没有男人和女人,只有自己人和敌人。遇到危险的时候,是不会分性别的。”
“怎么可能呢?现在哪里有仗打啊?”
王亚东沉默了。林晓晓想起来就哭:“我真的没想到他会这样……”
第31章 (3)
王亚东想了想:“晓晓,你听我说句心里话。我都三十五岁的老男人了,什么没见过,什么不知道?男人,确实没有几个可以表里如一的。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这是现实。先不说他是不是真的有背叛你的地方,即便有,也要考虑当时的环境。很多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的。起码有一点,他没有骗你,他还是对你说了,对吗?”
“他还不如不说!”林晓晓白了他一眼。
“这就是了。”王亚东苦笑,“男人如果不诚实,反而会解决好多问题;男人如果诚实,事儿就越闹越大。要我说,他还是很可爱的。”
“可爱?”林晓晓看着他。
“是啊,可爱。虽然他办了错事,但他还是跟你实话实说了,这样的男孩子还是很可爱的。你现在心里难受,其实很多事情想清楚了,也就没那么难受了。你现在不冷静,回头冷静下来,再仔细想清楚吧。”
“为什么你会向着他说话?”林晓晓看着他。王亚东笑:“因为我也是个男人,我也当过兵。军队虽然封闭,但是会遇到各种极端情况,我理解他。”
“那你呢,背叛过自己的爱人吗?”林晓晓轻声问。
“有。”王亚东回答。林晓晓一愣:“啊?你真坦诚啊!”
“那是在东欧维和的时候,全城屠杀,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我是维和部队的,只能被动看着,因为我们不能主动出击,只能被动还手。有一条街叫做狙击手大街,因为到处都是狙击手。他们射击的不是敌人,而是路过的妇孺。”
林晓晓瞪大眼,王亚东神情微微有些变化:“我的维和哨所,就在那条狙击手大街的尽头。每天,我都眼睁睁看着那些被狙击手射杀的老人、孩子和女人……我就是狙击手,可是我却不能射击那些丧尽天良的家伙。我一直以为自己骁勇善战,可是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好无力。”
“后来呢?”林晓晓止住哭,看他。
“我谨守禁令,因为我是一个守规矩的士兵。我逐渐变得麻木,每天看着那些无辜的妇孺死在我的面前。直到有一天,我突然看见一个黑头发的中国女孩穿过这条大街……”
林晓晓瞪大了眼,王亚东继续说:“我没想到在那个城市会有中国女孩。当她穿过狙击手大街时,也许是她命大,狙击手第一枪没有打中她。她吓得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按照惯例,我们只能看着。但是那一天,我第一次违反了命令。”
“你开枪了?”林晓晓小心地说。
“对。我已经在这条狙击手大街的哨所据守了半年,我熟悉他们的每一个狙击点。我几乎每天都想干掉他们这帮没人性的混蛋,那天终于变成了现实……”王亚东的眼里似乎有血和火滑过。林晓晓瞪大眼看着,不知道说什么。
“我冲向她,而我的战友们在那个时候也违反了命令,他们用机枪掩护我,释放烟雾弹,帮助我把她救了出来,救到了我们的哨所。然后我们一起清剿了这条狙击手大街,没留一个狙击手。”
“那你们不是违反了命令吗?”
王亚东笑笑:“我们早就恨透这该死的命令了!所以当总部来调查的时候,我们一致说的是,狙击手先对我们开的火,我们是被动还击。反正这些狙击手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谁也不想难为我们,就不了了之了。”
“太惊险了!没事就好!”林晓晓长出一口气,“后来呢?”
“她被救到我们哨所,确实是一个中国女孩,是留学生。她来留学的时候,这个国家还没打仗。战争爆发后,她就走不了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在那种极端的情况下,我跟她产生了感情。”
“你那时候结婚了?”
“对,我太太在法国等我回家。”
“你没有负罪感?”
“有。但是已经发生了,我不能再把她推进死亡吧?”
“我理解。那后来呢?”
“后来……”王亚东顿了顿,“我们要撤离这座城市,我不能带走她。”
“为什么?!”林晓晓问。
“因为我们的运输机上……没有她的位置。”
“你把她丢下了?”林晓晓有些气愤。
“有些事情,我们无能为力。我毕竟是在一个正规军的部队,部队是有纪律的。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她,还给了她我在那个城市的朋友的地址和电话,我希望他们能照顾她。我不得不走,因为我是个兵团士兵。我就这样离开了这座城市……”
“那她呢?”
王亚东摇头:“再也没有消息了。我们离开以后,当地就被各种势力占据了,开始了新的屠杀……”林晓晓的眼神也黯淡了。
“我回到法国以后,把一切都告诉了我的太太。她并没有责怪我,虽然她很伤心。我想,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我就都告诉了她。”
“她原谅了你?”
“是的。她是一个记者,她还通过自己的关系去寻找那个女孩。当然,也没有下落。”
“换我,我也会原谅你的。”林晓晓眼里透着纯真,看着他。
王亚东看着她,笑笑:“谢谢。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说,很多时候,男人都会做错事的,世界上没有不犯错的男人。而女人应该怎么选择呢?选择权在你,我不想影响你。虽然我不认识他,但是所谓惺惺相惜,从他的眼神当中我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出色的士兵。他也许没错,也许错了,但是这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你对他的感情,真的那么不堪一击吗?”
林晓晓不吭声,王亚东笑笑:“好了,你不哭就好了。至于怎么选择,真的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谢谢你,我会好好想想的。”
王亚东笑笑,陷入自己的沉思中。林晓晓关切地看着他:“对不起啊,我让你又想起这些事情了。”
“没什么,人不可能没有过去的。你今天不问,我自己也会想的。有你在对面,总比我一个人想强。”
林晓晓笑:“那说明,我还有点儿作用了?”
“作用很大,谢谢你。”王亚东也笑。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不,是我谢谢你。在这个城市,可能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了。”
“不会吧?你是这么健谈的一个人!”林晓晓惊诧地说。
“我从不跟别人说起这些,我不愿意去满足那些猎奇的心理。”
“我懂。那你下次想说的时候还找我吧!”林晓晓看他。王亚东笑笑:“好啊!”两个人喝着咖啡,都笑了。
此时,咖啡厅外的一处街角停着一辆搬家公司的厢式卡车。车内,监控设备一应俱全,屏幕上显示着交谈甚欢的王亚东和林晓晓。
陈伟军看着屏幕,苦笑:“我好像看到,一出悲剧正在上演。”
“怎么办?要不去提醒那女孩一下?”武然着急地问。陈伟军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呆着吧您哪!去干啥?要白头雕修理你吗?安心工作,别胡思乱想!”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除非目标动手杀人或者有什么别的严重违法行为,否则我们不能出面阻止。”陈伟军白了他一眼,“我问你,泡妞是严重违法行为吗?”
“不是啊,不过我看那家伙也没有要泡那女孩的意思啊。”武然一脸认真。陈伟军白他一眼:“你啊,Tooyoung,toosimple,sometimesnaive(太年轻了,太简单了,有时候太幼稚了)!欲擒故纵,找到机会就痛诉革命家史——老男人的老套路了!看着吧,没跑!”
“那女孩也太可怜了吧……”
“这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事了。感情这东西,玄妙!”陈伟军一脸老江湖的表情。
“那个小兵怎么办?”
陈伟军看他:“你多想怎么工作吧!干这行,就得学会做个旁观者!”武然一声叹息,转向监视器:“我一直以为毕业后能做个黑猫警长呢,没想到做了个千里眼顺风耳!”
“黑猫警长成功破案的背后,就是无数个千里眼和顺风耳的勤奋工作。”陈伟军指了指监视器上的标语,“好好干活,别胡思乱想了!”
“我工作了!”武然继续监视。
8
街上,穿着陆军常服,戴着列兵军衔的何晨光正走着。路过一个花店,他想了想,进去了。老板是个女孩,看见何晨光进来,笑着:“解放军同志,来买花啊?”何晨光有点不好意思:“啊,对。”
“是送给女朋友的吧?”
“啊,是……不是……”
“到底是给谁啊?”老板笑。
“是这样,我买两束花。一束给女朋友,另一束给……”何晨光努力想找一个合适的称呼。
“不是吧,解放军同志?”老板惊讶道。
“啊?什么啊?”
“没什么!是送给情人,对吧?”老板笑。
何晨光一愣:“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转身要走。老板急忙拉住他:“哎哎,解放军同志!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啊!”
“没什么,我只是不希望你误会我。我买两束花。”
“那你要哪种呢?”
“道歉用哪种比较合适呢?”
“都是为了道歉吗?”
“对,都是为了道歉。”
不一会儿,何晨光抱着两束搭配好的香水百合走出来。他闻了闻,还挺香的。
何晨光来到特种作战科研中心,哨兵是个下士,诧异地看着他抱着花过来。何晨光敬礼:“班长好!”
“你找谁啊?”哨兵问。
何晨光笑:“班长,我想找特种作战科研中心的唐心怡工程师。”
“你是她什么人?”哨兵很好奇。
“我……我不认识她。”何晨光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不认识她,拿着花来干什么?”
“我……这么说吧,就是前一段演习的时候见过……”
哨兵一愣,随即明白了,笑:“我明白了,你就是那个兵啊!”
“啊?哪个兵啊?”何晨光自己还没明白。
“就是那个脱她军装的兵!”哨兵乐了。
“啊?!怎么你也知道了?!”何晨光张大了嘴。
“乖乖!你现在很出名啊!好小子,有你的啊!唐工可是机关多少年轻干部惦记的一朵花,没想到败在你手里了!没想到你还是个列兵啊!你等着啊,我去给你打电话!”
“是,谢谢班长。”何晨光很尴尬。
过了一会儿,哨兵出来了:“唐工在实验室呢,现在接不了电话。”何晨光如释重负:“那什么,班长,那我就走了啊!”
“回来回来!把你证件放在传达室,你进去吧!”哨兵招呼他。
“啊?那……不合适吧?”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都是当兵的,要成人之美嘛!嘿嘿,列兵,有眼光啊!”
何晨光头皮都发麻了,尴尬地进了传达室,写完入门条,把证件交给里面的人:“班长,我把这束花先放你这儿啊!”
“行,放这儿吧!”
“谢谢!”何晨光拿着另一束花儿进去了。
何晨光走在走廊上,墙上贴着一些关于特种作战的常识海报等。何晨光一边走,一边认真地看着,路过的干部们都好奇地看他。
“喂!那个兵!”顾晓绿路过叫他。
“哦,你好!”何晨光回头。
“你找谁啊?”顾晓绿问他。
“我想找一下唐心怡。”
顾晓绿一愣:“唐心怡?你是谁?”
“我……我是在演习的时候遇到她的,我是来向她道歉的。”何晨光说。顾晓绿马上就明白了。
特种作战科研中心狙击手作战实验室里,各种现代化的科技装备、狙击步枪模型和各种伪装图解装得满满的。显微镜前,唐心怡正低头忙碌,测试数据。顾晓绿闯进来,急道:“喂喂喂!唐工,唐工!不得了了!”唐心怡心静如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等我测试完这颗子弹再说。”
“他……他……他来找你了!”
“谁啊?”唐心怡头也没抬。
顾晓绿指指门外:“就是那个,就是那个……哎呀,你自己去看看啊!”
“看什么看?进了实验室,就要专心致志,你导师没有教过你吗?谁来了都一样,在外面等着!”
“是……是……是那个小兵!就是演习的时候……他……就在门外!”
唐心怡的脸色突变,腾地起身,试验器材翻落一地。
走廊上,唐心怡跑出来,满脸官司:“你来干什么?!”何晨光急忙立正,敬礼:“报告!我是专程来道歉的!”
“道歉?道什么歉?”
第32章 (4)
“对不起,演习的时候,也是情势所迫,我……”何晨光不知道怎么解释。
“拉倒吧你!别在这儿废话了,赶紧走人!”唐心怡一点情面不留。
“是!请你收下!”何晨光将手里的花递过去。唐心怡一把推开:“我不要你的花!”
“不管你要不要,这代表我的歉意。对不起!”何晨光不由分说,把花塞在她手里就要走。
唐心怡将花一把摔向何晨光的后背。何晨光一个转身,接住花,笑笑:“首长,要扔,好歹也等我走了再扔啊!”唐心怡刚想骂,走过俩校官。唐心怡不好骂,何晨光把花又递了过来。唐心怡没办法,害怕再来人:“你赶紧走!”
“是!”何晨光笑笑,敬礼,转身走了。唐心怡眼珠一转:“等等!”
“首长还有什么吩咐?”何晨光回头。
“你在门口等我!”唐心怡说。何晨光一愣,唐心怡说:“五分钟以后,我出去!”何晨光有些犹豫,唐心怡已经进去了。何晨光苦笑:“看起来,还没完。”
唐心怡回到实验室,脱掉白大褂:“晓绿,我先出去了。主任要是问,你就说我老乡来了。”顾晓绿瞪大眼:“啊?唐工,不是吧?!这就约上了!”
“什么跟什么啊?我要好好收拾收拾他!”唐心怡将花一把塞给顾晓绿,“送你了!”顾晓绿抱着花,眨巴眨巴眼:“本来没事,这一收拾,闹不好真的有事了!”
何晨光抱着给林晓晓的那束花站在大门口。哨兵笑嘻嘻:“列兵,咋?刚才不是送了吗?”何晨光笑笑:“这个是给别人的。”
“可以啊你!我这五年兵算白当了!你这一年兵就开始挂女干部了!还挂俩!”何晨光苦笑:“班长,你误会了!”
这时,唐心怡开着一辆越野车,停在了门口:“上车!”何晨光苦笑,上去了。车一溜烟开跑了。
唐心怡开着车,看看他手里:“还准备了第二束啊?准备充分!”何晨光苦笑:“这个……是给别人的。”
“你行啊!”唐心怡说。何晨光很尴尬:“我也是听人说的,这个是道歉的意思。”唐心怡不再说话,飞快地开车。
越野车在体育大学门口停住了,何晨光一愣:“到这儿来干什么?”唐心怡白他一眼,没说话。保安笑道:“唐助教,您来了!今天有课?”
“加课。”唐心怡意味深长地说。
保安打开护栏,越野车开了进去。何晨光在车里很尴尬,左看右看。唐心怡冷笑:“你欠人钱了?”
“没有啊!怎么可能?”何晨光掩饰着。
“那你怕什么?”
“我……我对象在体育大学。”何晨光看了看车外。
“可以啊!还找了个大学生!”
何晨光尴尬地看看她:“我们一起长大的……”
吉普车停在了格斗馆门口。
“下车!”唐心怡跳下车,径自走了。何晨光想想,抱着花也下去了。
格斗馆里面空无一人,唐心怡走进来,打开灯,中间的散打台子立即亮了起来。
“我去换衣服。”唐心怡说。
“首长,何必呢?”何晨光苦笑。
“你不是能打吗?我就想见识见识你有多能打!”
“首长,没有必要的。”
“有必要!”唐心怡走近他,“何晨光,不要以为只有你没有输过一场,我也没输过!”
“你很像我一个战友。”何晨光看着她。
“什么意思?”唐心怡问。
“没什么,你不服输的劲头很像他。不过我不会跟你打的。”
“为什么?”
“我不跟女人打架,演习的时候是没办法。对不起,我走了。”
唐心怡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想走?没那么容易!”何晨光绕开,还想走,又被唐心怡抓住。何晨光甩开她,唐心怡一脚踢飞了何晨光手里的花,花散落一地。何晨光彻底怒了:“你干什么?!”唐心怡冷笑着:“来啊?”
何晨光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低头去捡花。唐心怡又是一脚,花被踢碎了。何晨光一把抓住她的脚,反手送出去,唐心怡后空翻落地:“好啊,开始了!”何晨光摘下帽子,脱去外衣,唐心怡冷笑着看他。
散打台上,唐心怡换了紧身短裤和背心,冷冷地看着何晨光。何晨光赤裸着上身,穿着军用短裤,赤脚,摆出格斗姿势。
唐心怡呐喊一声,扑过来,何晨光还手。唐心怡几次被推回去,又再次进攻。
何晨光忍着怒气,只防守。唐心怡的进攻都好像是对着一块石头,每次都被弹回。何晨光冷酷地看着她。
唐心怡发起总攻,何晨光格挡,只在空中出了一招,唐心怡重重地摔在地上。何晨光还站在那儿。唐心怡艰难地想起身,却又摔倒了。等她再抬起头,何晨光已经走了。唐心怡跪在台子上,呆住了——何晨光已经穿好军装,正在一朵一朵收拾地上残破的花。他仔细地收好,站起来:“谢谢你带我来这儿,首长,再见。”唐心怡愣愣地看着。
9
何晨光站在女生宿舍门口,抱在怀里的花是他好不容易弄好的,但还是有点破败。来来往往的女生们好奇地看着他,何晨光有点尴尬。
这时,邓敏走过来,进宿舍前转脸看他。何晨光礼貌地问好。邓敏上下打量着他:“你找林晓晓吧?”
“是,你怎么知道?”
“我听她说起过你。”邓敏笑着。
何晨光笑笑,敬礼:“你好,我叫何晨光,很高兴认识你。”
“啊,你好,我是邓敏。”
“麻烦你,帮我找一下晓晓好吗?”
“这个啊……你没有她的手机号吗?”
“啊?她有手机了?我还不知道呢!”何晨光有点惊讶。
“你不知道她有手机啊?”
“她可能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吧……你能帮我叫她吗?”
“她……她好像出去了吧。”
“去哪儿了?”何晨光问。邓敏想想:“这事儿吧,我不太好说。”
“怎么了?”何晨光纳闷。
邓敏于心不忍:“哎,兵哥哥,你好傻!要不这样吧,你别说是我说的,好吗?”邓敏凑近何晨光,何晨光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女生宿舍外,人影寥寥,路灯孤零。王亚东的车停在宿舍门口,林晓晓跳下车,跟王亚东说笑着。王亚东笑着,突然呆住了——何晨光从暗处走出来,抱着那束花。
“你怎么不说话了?傻了啊?”林晓晓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王亚东默默无语。林晓晓回头,一惊——何晨光正默默地看着她。
“晨光?你怎么来了?”林晓晓很意外。
何晨光稳住,走过去,把花递给她,强笑:“我路过,来看看你。好了,我走了。”
“晨光!晨光!你听我说!”林晓晓忙叫他。何晨光转身,笑笑:“看见你开心就好了。对不起,我让你不开心了。我走了,已经很晚了,部队医院是有规定的。”
王亚东不知道说什么,何晨光冲他一扬头:“嘿!好好对待她,晓晓是个很好的姑娘!”说完转身走了。林晓晓呆在原地,王亚东内疚地看着她。
路灯下,何晨光孤独地走着,目光却逐渐变得坚定起来。监控车里,武然叹息:“完了!这个小兵的爱情,完了!”
“好事。”陈伟军说。
“失恋了还是好事?真不知道你这个老同志是怎么想的!”
“不失恋,难道让这个小兵卷进来吗?”
“卷进来?”武然不明白。
“林晓晓早晚是王亚东的女人,你非让这个兵卷进来,耽误他在部队的前途吗?”陈伟军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断,比以后断好!这是一件好事,应该说,让我的心放轻松了不少。”
“那这个小兵不是太可怜吗?刚当兵就失恋了。”
“失恋对男人来说,是太轻的挫折了;而失恋,恰恰最容易让男人成长。对他来说,这是难得的成长机会。”陈伟军看着屏幕,意味深长地说。
10
军区总院的病房内,黑漆漆一片,没有开灯。月光洒进来,白茫茫一片。何晨光坐在病床上,发呆。
女生宿舍已经熄灯,林晓晓躲在床上抽泣着。邓敏从上铺下来:“怎么了?还在哭?”
“他为什么不听我解释呢?”林晓晓哭。
“哎!你说,还需要你解释什么呢?”
“我跟王亚东真的是普通朋友啊!什么事儿都没有!”林晓晓又开始哭。邓敏认真地看着她:“晓晓,我是过来人。其实……你的心已经变了……”
“怎么会呢?我喜欢何晨光啊!”林晓晓止住哭。
“人是可能喜欢两个人的……”
林晓晓愣住了。邓敏看着她:“晓晓,你骗不了自己的。你好好想想吧。我睡了。”
林晓晓还在沉思,一下子躺在枕头上,看着上边发呆。
清晨,黑着眼圈的林晓晓摇醒了邓敏。邓敏吓了一跳:“干吗啊?大早晨的!”林晓晓看着她:“我想好了,我爱何晨光。”
林晓晓来到军区总医院,推开病房门。护士正在收拾床铺:“你好,请问你找谁?”林晓晓一愣:“他呢?”
“谁啊?”
“何晨光。”
“哦!你是说铁拳团那个兵啊!走了啊!”
林晓晓一愣:“走了?去哪里了?”
“回部队了啊!”
“他现在不该出院的啊!”
“他早晨去找了主任,坚决要求出院。我们都劝他再住几天,基层部队多苦啊,他也难得休息。可他就是想回部队,说部队才是他的家。”
林晓晓呆住了。护士看着她:“你是他的女朋友吧?怎么,他没跟你说吗?”
“没有……可能没顾上吧……”林晓晓掩饰着,“谢谢啊,我走了。”
林晓晓在街上走着,边走边哭。
路边,穿着军装的何晨光走进无名高地军品店。王亚东看见何晨光进来,一愣。何晨光默默地看着他。
“听我说,你误会了。”王亚东忙着解释。
“没什么,我都已经说过了。我来这儿,不是找你谈这个的。”何晨光说。
“那你是想……”
“我要回部队了,想给我的战友带两双军靴。”
“啊,好啊!我送你!”王亚东忙招呼着。
“不用,我有工资,虽然不多,但是我想买军靴应该够了吧。”何晨光笑笑。
“多大号的?”王亚东问。
何晨光报了号码。王亚东在柜台里翻出来,打好包。
“多少钱?”何晨光问。
“我送你。”王亚东说。
“真的不用,我无功不受禄。”
王亚东想了想:“一共五百。”
何晨光笑笑,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是四千。我大概知道这靴子的价格,谢谢你。”说着拿起军靴转身走了。
“列兵!”王亚东叫住他。
“怎么?还有事吗?”何晨光转身问。
“你真的误会了!”王亚东说。
“不重要。再见。”何晨光转身走了,留下王亚东傻在那儿。
何晨光走出军品店,远远地看见林晓晓哭着走来。何晨光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上车了。林晓晓看见,急忙冲过来:“何晨光!”
“开车。”
司机开车走了。
“何晨光!”林晓晓在后面追着喊着。
何晨光闭上眼,泪水慢慢流出来。追着车的林晓晓摔倒了,何晨光从后视镜里看见了,刚想喊,王亚东跑来,扶起了林晓晓。林晓晓哭着还想追,被王亚东抱住了,林晓晓泣不成声。何晨光转过脸,咬住嘴唇,车渐渐开远。
11
何晨光迈步走进铁拳团,听见士兵们洪亮的口号声,一切都那么熟悉。何晨光笑笑,迈步走了进去。士兵们看见他,对他笑着。一切都是那么亲切,好像他从未离开过一样。
何晨光的情绪大好,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己的连队。
“报告!指导员,我回来了!”何晨光站在门口喊。
龚箭正在训话,大家都看过去。龚箭笑了,大家也笑了。李二牛很兴奋,有点儿克制不住自己了。
“好!欢迎归队!全连——解散!”
战士们一哄而散,冲向何晨光。龚箭和老黑笑着,看着。李二牛一把抱住了何晨光:“可想死俺了!”
战士们围着何晨光,把他举了起来。何晨光笑着,被抛起来。他知道,他回家了。
炊事班,李二牛拉着何晨光进来:“快来快来!俺给你做小灶!饿了吧?”何晨光笑笑:“不饿!在长途车上吃了俩面包呢!”
“面包哪能当饭吃?看俺的!”李二牛准备开火。何晨光从背囊里取出军靴:“这个是给你的。”
“啥呀?”李二牛接过去,“军靴!咋还有外国字呢?”
“傻蛋!进口的!好东西!”何晨光笑。
第33章 (5)
“进口的?俺试试,俺试试!”李二牛蹬上军靴走了两步,“正好!真舒坦!”
“艳兵呢?是不是调到咱们连了?怎么没看见他啊?”何晨光问。
“没,他还在六连呢!”李二牛试着新鞋。
“还在六连?我觉得他够格调入四连啊!”
“这俺就不知道了。总之指导员去要过他,结果他自己不肯来,继续留在六连了。”
“我明白了。他重情义,不肯背叛六连。”
“啥背叛不背叛的?不都是解放军吗?”李二牛听不懂。
“你不懂。我去六连看看他。”何晨光说着往外走去。
“中!你叫他过来,我给你们好好炒几个菜!一块儿吃!”李二牛开始切菜。
六连车库,三班在做快速更换弹匣练习,王艳兵在做示范,一板一眼的。他的余光看见了什么,一转脸——何晨光站在那儿,正对着他笑。王艳兵愣住了,冲过去一把抱住何晨光:“你还知道回来?”
“我不回来,你不就是第一了吗?”何晨光抱着他。
“没你,第一也没劲!”两个人都笑了。
“怎么着?什么时候解散?二牛可做了好菜!”何晨光问。王艳兵为难地说:“今天刚出来……”
“那什么,今天改训练科目,大家打扫一下车库卫生!”黄班长开始布置任务。蔡小心一愣:“又打扫卫生?昨天刚打扫过……”
“怎么?不乐意啊?”黄班长眼一瞪。大家都很不乐意。
“好吧,我也民主一把,大家举手表决!不愿意打扫卫生的举手!”
全班都举起了手,看着他嘿嘿乐。
“好,经过民主评议,今天不打扫卫生了,换科目——武装越野五公里!走!”
全班都傻了。
“还不如打扫卫生呢……”蔡小心悔得要死。
黄班长走到王艳兵身边:“你跟你的战友好好唠,晚上归队就好!”
“是,谢谢班长!”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跑了。
12
障碍后面,三个兵正在野炊,火在烧,锅在滚。“咣!”三个茶缸子碰在一起,何晨光、王艳兵和李二牛拿起茶缸子,一饮而尽。
“哎!咱们团全团禁酒,这酒从哪儿搞的?”王艳兵问。
“我悄悄带回来的!我想,咱们哥儿仨重逢,怎么着也得喝两杯啊!不能过量啊!”何晨光笑。
“有你的啊,何晨光!”王艳兵笑。
“有些事儿,恰恰是你想不到的人做出来的。”何晨光脸色有些黯淡。
“咋了?看你闷闷不乐的,出啥问题了?”李二牛夹了口菜问。
“没问题!能有什么问题?来,再喝一杯!”何晨光举起茶缸子。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王艳兵问。
“没什么心事,真的。”
“你瞒不住我。我了解你,就好像你了解我一样。”
何晨光笑笑:“以后会告诉你的,现在咱们再喝!”王艳兵看看李二牛,苦笑:“算了,别问了,想喝就陪他喝吧!”
何晨光一口干掉了一杯酒,又倒。王艳兵伸手拦住:“你搞什么?这样会喝醉的!”
“我说了,我没事!”何晨光又倒。
“晨光,你到底咋的了?”李二牛担心地问。
何晨光表情奇怪地笑笑:“我失恋了。”
“失恋?”王艳兵一愣。
“啥?跟对象吹灯了?”
“对——吹灯!”何晨光苦笑。
“难怪……”
“难怪什么?喝酒吧!”
“来来来!喝!一醉解千愁!”王艳兵举起茶缸子。李二牛忙拦着:“我说你们俩,真喝醉了咋办?指导员他……”王艳兵把茶缸子一顿:“我说你这个脑子——这儿有指导员吗?”
“我是说,指导员那么聪明,他一看就知道……”
“前怕狼后怕虎!牛哥,你还有没有点儿血性了?”何晨光也把缸子一顿。
“赶紧喝吧!别废话了!”王艳兵给李二牛倒酒。
“可咱铁拳团是应急机动作战部队,应急机动作战部队……”
“应急机动作战部队,二十四小时战备值班部队,只要命令下达,可以不经战前训练,不经战前补充,随时投入战斗……牛哥,这些我也会背!”何晨光看着李二牛。
“这要是喝醉了,万一打仗咋办?”李二牛还坚持着。
“打仗?跟谁打?哪儿有仗打?牛哥,我说你这个脑子啊!”王艳兵气得想踹他。
“咱不天天喊‘提高警惕,准备打仗’吗?”
“跟你也说不明白!喝酒喝酒,陪这倒霉蛋喝!”三个人的茶缸子又撞在一起。
火在烧,烟雾在升腾。
训练场上,龚箭绑着沙袋,背着背囊,手持步枪跑步过来。他抬眼看见烟雾:“失火了?”拔腿冲了过去。
三人还在喝酒,突然,一铲子泥巴直接进了锅。三人一愣,抬眼——龚箭拿着工兵锹站在他们跟前。李二牛和王艳兵急忙起身,何晨光已经有些醉意,还在倒酒:“指导员……来,喝酒……我请客……”
“嗯,好酒。谁的酒?”龚箭冷冷地说,另外两人站在那儿都不敢说话。
“我的……我从家带来的……”何晨光话都说不清了。龚箭一把打掉他的茶缸:“给我站好!”
“是!”何晨光站起来,没醉,不过脚下有点晃悠。龚箭冷冷地注视着他,何晨光带着笑意看龚箭。
“你是谁?你告诉我,你是谁?”龚箭大吼。
“报告!指导员,我是列兵何晨光!”何晨光本能地立正敬礼。龚箭一把撕掉他的军衔,举到他的面前:“你不配!”
“报告!指导员,我是列兵何晨光!”
“你穿着军装,但是你根本不配做一个解放军的列兵!”
“报告!指导员,我不明白!”何晨光还在晃。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龚箭怒吼,“何晨光,我一直看重你,欣赏你,所以有些时候纵容你!但是你太过分了!你根本忘记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你把解放军的军营当做什么?你们家的后花园吗?!我知道你在军区大院长大,所以你自以为熟悉部队,了解部队;我更知道你从小就看见了部队的另外一面,然后你就不把基层部队的荣誉和尊严放在眼里!”
“报告!指导员,我不是这样想的!”何晨光努力站直。
“可是你已经这样做了!你把我的宽容当做理所应当的,完全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纵容你!何晨光,不要以为你枪打得好,军事素质过硬,就无可替代了!神枪手四连,人人都是神枪手!但是人人也都必须是一个合格的出色的兵!兵,你知道这个字的含义吗?”
“报告!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你但凡对‘兵’这个字有一点点的理解,这些事你都做不出来!全连这么多战士,你有什么特殊的?条例条令是什么?是坚不可摧的岩石!任何一个人往这上面碰,必然头破血流!你特殊在哪儿?你告诉我,你特殊在哪儿?!”
“报告!指导员,我不特殊!”何晨光大吼。
“不特殊?”龚箭冷笑,“从新兵连开始我就注意着你!对,你有过硬的军事素质,但是你压根儿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兵!不是一个好兵!因为一个合格的兵、一个好兵,绝对干不出你做的这些事来!你看看你自己,还像个列兵吗?你的眼里还有条例条令吗?你的眼里还有官兵关系吗?你把你的班长、你的指导员当回事吗?!”
“报告!我没有!”何晨光喊得更大声。
“你可千万别说你没有!你自以为对军队很了解,所以什么事情都想搞个特殊化!也许你并不是这样想的,既然你来部队,就是想做一个好兵,但是你的潜意识里一直在这样做!你在部队的点点滴滴,还有谁比我更了解吗?我告诉你,你在侮辱的,是这个军队的荣誉和尊严!”
何晨光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什么是荣誉和尊严吗?”
三个兵都不敢说话,龚箭冷冷地看着他们:“军队的荣誉和尊严,不是一枚挂在军人胸前的军功章,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和忌惮!为什么自豪?为自己是一名解放军战士而自豪!为什么而忌惮?为大家都必须遵守的条例条令而忌惮!别人都忌惮,而你却不忌惮——你就是侮辱了我们全体!你不仅不是一个好兵,而且是一个混蛋!根本不配自称为一个兵!一个解放军的列兵!”
“报告!我是一个兵!”
“你还是把这句话裹巴裹巴塞茅坑里得了!你根本不配做一个兵,而且解放军也不需要这样的一个兵!你军事素质再硬,有什么用?狗屁!你的那点儿本事,在解放军当中根本狗屁不是!数百万的解放军,不出这个团,就能找出来比你强的兵!你承认不承认?”
“报告!我承认!”
“那你还有什么特殊的?!你以为,地球离了你就不转了吗?!”
“报告!指导员,我错了!”
“‘对不起’有用的话,就不需要处分了!”
龚箭举起手里的列兵军衔:“好好看清楚!这军衔,不是谁都配上的!现在我就告诉你,你不配!”何晨光不吭声,急促呼吸。
“你也不配!”
李二牛急忙撕下自己的军衔。王艳兵犹豫了一下,唰地也撕下了自己的军衔。
“王艳兵!”龚箭大吼。
“到!”
“你不是我连队的兵,滚回六连去,找你们连长指导员坦白,怎么处理是他们的事!”
“是!”王艳兵立正。龚箭看看另外两人:“你们把部队当做什么?还像你们在街头打架一样吗?!滚!”
王艳兵兔子似的撒腿跑了,剩下何晨光和李二牛忐忑不安地站在那儿。
“给我站到那个拳头下面去!”龚箭怒吼。
两个兵笔直地戳在铁拳下,后面是一面大军旗。何晨光看着龚箭:“报告!指导员,酒是我带的,跟李二牛……”龚箭冷冷地注视着他:“我不想和你们任何一个人说话。”何晨光住嘴了。
唰——龚箭撕下他们的胸贴和臂章:“你们侮辱了铁拳团!侮辱了神枪手四连!更侮辱了这面旗帜!”说完转身走了。
两个兵傻站在那儿,直到天色暗下来,两个兵还戳在那儿。
“是的,指导员说得没错,地球离了谁都转。也许我并不是那样想的,但是我的行为,确实侮辱了我的部队。部队是一个集体,每个人都不能特殊。而我,又有什么特殊的呢?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成为一名军人,真的不那么简单。”
13
第二天,训练场上,神枪手四连的旗帜在营地上空呼啦啦地飘扬,全连的官兵都坐在地上。何晨光和李二牛灰头土脸地站在台上做检查,战士们认真地听着。远处,一辆猎豹车停下,范天雷穿着常服跳下车,戴着墨镜笑眯眯地看着。龚箭看见范天雷,一愣,随即跑过去:“范教,你来了!”
范天雷笑:“再不来,不就麻烦了吗?”龚箭苦笑:“麻烦啥啊?”
“别跟我装糊涂。我的三个兵,眼看着我就快带不走了。”范天雷看着远处。
“你是说他们三个啊?范教,这事儿不是我不帮你,现在我说了不算。他们现在都是全团的红人了,得我们团长说了算,这事儿有点闹大了。”范天雷笑:“小兔崽子,出息了!知道拿你们团长来压我了啊!”
“我哪儿敢啊?”龚箭赔着笑,“我们康团长那脾气你是知道的,说一不二!我们谁敢多嘴?现在这三个兵都是康团长亲自盯着的,都交了入党申请书。何晨光和王艳兵已经是预备党员了,李二牛也快了。你瞅瞅,团常委的力度有多大?这我已经说了不算了。”范天雷笑笑:“我知道,既然来了,我就是想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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