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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猛-利刃出鞘

_7 刘猛(当代)
“不能老想着管教他们。现在的新兵是在新时代成长起来的,虽然思维跟我们不一样,但骨子里面也是热血男儿。只要方法得当,他们会比我们成熟得更快。现在就已经看出来了,我们所有的希望都在他们身上。”
“神枪手四连,居然要靠三个新兵来翻牌。”老黑苦笑。
“谁不是从新兵过来的呢?老黑,我们的思维定势要改一改了。”
“他们到底在哪儿呢?”老黑看着铁丝网外,一脸担忧。
公路上的一个涵洞处,戴着少校军衔的李二牛安装好炸药,转身上去了。导火索在嘶嘶地燃烧,李二牛拍拍凯迪:“走了!”
何晨光中尉和王艳兵下士在公路上的车旁等着,李二牛牵着狗上来:“好了好了!点着了!”
“多久炸?”何晨光问。李二牛张开蒲扇般的大手:“五分钟!”
“五分钟?你弄那么长?!”王艳兵说。
“是啊!安全第一啊!不然炸到咱们怎么办?”李二牛说。
“五分钟连个响都听不见!”
“干啥要听响?炸了不就得了吗?”李二牛一梗脖子。何晨光苦笑:“算了算了,二牛也是好心!走吧,营长,路不短呢!”李二牛看看自己的领章,憨笑:“对啊!俺现在提干了,是干部了啊!这一转眼功夫俺就提干了!乖乖,还是个少校嘞!营长啊!”三个人一条狗登车走了。
吉普车在公路上行驶。王艳兵开着车,旁边坐着中尉何晨光,后面坐着少校军官李二牛和凯迪,路上不时有蓝军经过。
前方有哨卡,王艳兵开着车,没回头:“喂,营长,你遇到考验了。”李二牛一看,脸都白了:“完了,这一问俺还不穿帮?”何晨光拿出墨镜递给他:“记住,沉着冷静,不要多嘴!你的军衔够高,就是脸嫩,遮住!”李二牛急忙戴上墨镜,坐在后面跟真事儿似的。
车到跟前,哨兵举起红旗。王艳兵停下车,但没熄火。
“冷静。”何晨光正襟危坐,低声道。
负责哨卡的是个少尉排长,走过来敬礼:“根据蓝军司令部的命令,所有过往军车都要检查,请您配合我的工作。谢谢。”何晨光指着车前:“不是有通行证吗?”
“还要检查个人证件,谢谢。”
李二牛屏住呼吸。何晨光伸手到怀里,却掏出一把手枪。少尉脸色大变。
“走!”何晨光朝哨兵开了枪。王艳兵一脚油门,车跟旋风一样冲了出去。少尉开始冒烟,旁边的士兵们高喊:“有奸细!开枪!”
吉普车轰地撞开拒马,高速行驶。士兵们纷纷跳上摩托车和越野车,狂追上去。
“扔手雷!”何晨光大喊。李二牛拿出手雷向后甩去,凯迪则站在车上狂吠。
手雷在路面爆炸,后面的车猛地急刹车,有的车猛地转向,一辆车上升腾起白烟,停了下来。紧接着,更多的车冲过白烟,狂追过来。
“快!在前面掉头!”何晨光大喊。
“掉头干什么?!自首啊?!”王艳兵打着方向盘。
“什么自首不自首的!开回去,赶在爆炸以前过桥!”何晨光吼道。
王艳兵明白了,迅速打着方向盘掉头,直接插过去。追兵们害怕被撞,纷纷躲避。吉普车闪电一般滑过。蓝军惊魂未定,赶紧掉头继续追。
涵洞里,导火索冒着火花,快燃到尽头了。
吉普车高速开过涵洞不远,王艳兵一个急刹车。李二牛坐在后座上,差点儿栽下去:“你干啥啊?!”
“听响,听响!”王艳兵一脸兴奋。
“走吧走吧,别夜长梦多!”何晨光催促着。
“着啥急?差不多了,听听!看看他们咋倒霉的!”王艳兵神彩飞扬。
远处,追兵越来越近,快上涵洞了。
涵洞里,眼看着导火索即将燃到头了,“啪嗒——”洞上方一滴水珠滴下来,落在了导火索上。这时,追兵鱼贯驶过涵洞上的小桥。
“啊?怎么没炸?!”王艳兵看看表。
“不应该啊!”李二牛也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你安的什么炸药啊?!”王艳兵怒骂。何晨光一扬手,甩出一颗手雷,大喊:“快走!”
王艳兵一轰油门,吉普车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再次冲了出去。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两车几乎相撞。何晨光转身,打出一梭子:“换我开!”
“你行吗?”吉普车开得颠簸。
“赶紧换人!”何晨光大吼。两人在飞驰的车上换了位置。
何晨光握紧方向盘,脚下猛地一踩,突然急刹车。后面的车猝不及防,从旁边猛冲过去,斜撞在路边。
“对不住了,班长们!”何晨光一轰油门,扬长而去。追兵们跳下车,看着被撞废掉的车,再看看前面飞扬的尘土,愤怒又无奈。
吉普车上,三个人兴高采烈。
“可以啊你!没看出来啊!”王艳兵猛地一拍何晨光的肩膀,车子闪了一下。
“从小就喜欢琢磨车,好莱坞大片看多了。”何晨光笑。
这时,李二牛抱着狗,脸色发白:“开,开慢点……”话没说完,歪头就开始吐。
“晕车了。”何晨光减慢车速。
“你真没用啊,哎!”王艳兵一脸鄙视。
“俺没坐过这样的车……”李二牛哇哇地继续吐。
“车不能开了,上山继续走路吧。”何晨光在路边停下车。
“好不容易有辆车开,哎!”王艳兵有些不甘心。何晨光没理他,径自跳下车:“他们不是傻子,还会在前面设卡的,我们无论如何也过不去。走吧,上山。”何晨光搀扶着李二牛下车,牵着狗进山了。
7
“还有一条狗?”范天雷拿着报告,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对,很可能就是那条追人走失的军犬。”陈善明无语。
“这三个小兔崽子!够机灵的啊!连狗都被忽悠过去了!”范天雷有点儿意外。
“现在怎么办?”陈善明问。
“把所有军犬都集中起来!”范天雷命令。陈善明一愣:“不放狗继续搜索了?”
“他们带着军犬,在山里走不了多远,还是要上公路!军犬的蹄子是肉做的,不是铁的,在山里走不了多久就会皮开肉绽!我们把所有的军犬都集中起来,外面若有人牵着军犬走,就肯定是他们!想蒙混过关,门儿也没有!”陈善明竖起大拇指,欲言又止。范天雷一瞪眼:“有话就赶紧说!”陈善明嘿嘿一笑:“五号,我想说——高,实在是高!”
“少贫嘴了,去做事!”
“是!”陈善明转身去了。范天雷看着大屏幕,脸带笑意:“我倒是想看看,你们三个怎么跟我玩!”
在蓝军营地,训导员们的情绪很激动。
“为什么要禁止我们继续参加演习?”“首长,我们当兵好几年,好不容易才赶上一次大演习啊!”
几十号人加上几十条军犬在狂吠,现场极其热闹。那个丢了军犬的训导员失落地坐在地上,旁边另一名训导员问:“凯迪还没回来?”凯迪的训导员眼睛都哭肿了:“嗯,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它没在这样的山里独自待过……”说着又快哭了。旁边的训导员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同志们静一静!同志们静一静!”陈善明站在高一点的地方大喊。
训导员们逐渐安静下来,军犬也不叫了。
“你们有一条狗被红军游击小组拐走了!”陈善明说。丢了狗的训导员眼睛一亮:“是凯迪!”
“我不知道那狗叫什么,总之这条狗叛变了!”陈善明说。
“不可能!”训导员急了,“凯迪一直跟我在一起的,怎么可能叛变呢?”在场的训导员都很愤怒:“对,我们的军犬是不可能叛变的!”“首长,你不能胡说!”
……
陈善明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有些按不住局势了,军犬也开始狂吠。这时,范天雷走过来,训导员们渐渐安静下来。
“同志们!”范天雷看了看下面的训导员,“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军犬是你们的战友,在我的眼里也是,我曾经被军犬从死人堆里面救出来。这条命,就是军犬这个战友给我的!我的心情,跟你们一样!”
训导员们和军犬们静静地看着,范天雷继续:“同志们,我们都是军人,军犬也是我们的战士。虽然这个战士不会说话,但依旧是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中的一员!演习就是战争,在战争当中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刚才我的部下说军犬叛变,这是对我们战士的不尊敬,我代表他道歉!应该说,我们的战士被蒙蔽了,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敌是友!”训导员都低下了头。
“这是个非常时刻,也是这场战争的关键时刻!因此,我希望同志们能够理解这个非常措施!请军犬基地的同志们配合,一切为了战争的胜利!我的话完了!”
一片沉寂。
训导员们很难过,军犬们也似乎感受到了这气氛,闷闷不乐。
军犬队长是个上尉,片刻,他转身看着训导员们:“好了,刚才首长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们作为参战部队,要遵守蓝军的命令。大家都进去休息吧,把军犬看好,走吧。”训导员们这才牵着军犬进了不同的帐篷。
“五号,真有你的。”陈善明低声说。
“你以后要注意措辞,战士的自尊心是不能伤害的。去做事吧,我们要想办法找到他们——那条狗就是线索。”
“是!”陈善明啪地立正。
8
三个新兵正在密林里穿行,凯迪突然停下不走了。走在后面的李二牛看着凯迪:“不行了,俺的狗走不了了。”
何晨光和王艳兵转过身,李二牛举起凯迪的爪子,上面都是血。身后的石头路上有一条明显的血痕。李二牛抱着凯迪快哭了:“狗不能再走了,再走就废了!”
“真耽误事!你说你带它过来干啥?这条狗就是个累赘!”王艳兵骂道。
“你说俺可以,别说俺的狗!”李二牛心疼地抱着凯迪。
“好了好了,别吵了,我们还在敌后。”何晨光劝解着。
“要不我们把狗放了吧。”王艳兵提议。
“那哪儿行?狗又不是马,哪知道回家的路?再说,这山上到处都是野兽,狗被吃了怎么办?”李二牛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何晨光思索着,王艳兵坏笑:“要不……咱们吃了它?反正也没干粮了。”李二牛一把抱住凯迪:“你敢!俺跟你拼命!”
“别闹了,艳兵。军犬也是在编的战士,你想咱们都上军事法庭吗?”
“我就是开个玩笑!”王艳兵乐。
李二牛掉着泪,死死抱住凯迪:“玩笑都不许你开!俺的狗多乖啊,脚都流血了,一声也不吭!”
“咱们总得想个办法吧?总不能抱着狗走吧?”王艳兵无奈。何晨光没吭声,李二牛期待救星似的看着他。
“我们把狗还给蓝军。”何晨光说。
“咋还?”王艳兵疑惑,“抱着狗大摇大摆走过去,连人带狗一块儿送?”何晨光看着他笑,有了主意。
第25章 (1)
1
一处峡谷的公路边,蓝军的旗帜在飘舞,哨卡士兵盘查着过往的车辆。蓝军的一名中尉排长正在看地图,突然,机枪手高喊:“有情况!”
“哗啦”一声,子弹顶上了膛。排长一把丢掉地图,持枪到沙袋跟前,所有战士各就各位。
远处,一个红军列兵抱着军犬走过来。排长问旁边的:“是不是丢的那条军犬?”
“好像是!这个家伙在干啥?”机枪手说。
“警告他,停止前进!”
“前面的兵听着,停止前进!否则我们要开枪射击了!”机枪手大喊。
李二牛抱着狗,凯迪的四只爪子全都缠着纱布,听话地趴在李二牛的肩头。李二牛继续往前走。
“对他上方,警告射击!注意,不要打人,尽量抓活的!”排长命令。
“是!”机枪手一扣扳机——“哒哒哒……”李二牛站了在不远处。
“立即放下武器,就地蹲下,双手抱头!这是最后的警告!”排长躲在沙袋后。
“班长,这条狗是你们蓝军的,俺还给你们!”李二牛抱着狗,“它受伤了,不能走了,需要治疗!”
“你以为你逃得出去吗?”排长喊。
“你们看上面!”李二牛停下脚步。排长抬头看山上,一惊,一个跪姿的狙击手正抵枪瞄准自己——是王艳兵。
“你们要搞什么?就一个狙击手,想干掉我一个排吗?”排长胸有成竹。
“排长,你看你上面!”李二牛喊。排长再次抬头,另外一侧的山头上,何晨光手持狙击步枪跪姿瞄准着。
“你再看俺身上。”李二牛摸出一颗手雷,蓝军们一惊。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排长气急。
“如果你们要抓俺,俺最多跟你们同归于尽,但是俺的两个战友会对你们点名射击。排长,你们千万别动。他们确实是精度速射的高手,你们只要一动,他们就开枪。俺敢说,半分钟之内,你们排就没什么活口了。他们在制高点,想跑也很容易,但是你们跑不掉。”
“你想用你一个,换我们一个排?!”排长问。
“排长,俺没那意思,俺只是想还狗。当然,俺也希望你能放俺一条活路。”
排长思索着,李二牛弯身慢慢放下凯迪。凯迪卧在地上,看着李二牛。李二牛摸摸它的脑袋:“好狗,听话,别跟着俺。”凯迪呜咽了一声,李二牛的眼泪就下来了:“俺还得赶路,不能带着你了。你得去医院,知道不?”凯迪舔着李二牛的手,李二牛拍拍狗,站起身:“排长,打不打你决定。”
排长和他的士兵都目瞪口呆。王艳兵和何晨光冷峻瞄准着他们。双方对峙着。
“排长,咋办?”机枪手问。
“让他走。”排长咬牙。
“排长?!”
“你蠢啊?咱们一个排的兄弟换他一个,划算吗?这帮小子有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排长气得不行。
李二牛解开身上的炸药包,放在地上,举着遥控器慢慢后退。凯迪卧在地上,巴巴地望着他。
“好狗,听话啊!”李二牛慢慢向后退去,凯迪不吭声。何晨光和王艳兵还持枪对着下面,官兵们谁都不敢动。
李二牛退回到树林边,转身就跑,一眨眼就没了影。山上,何晨光和王艳兵几乎同时收枪,掉头就跑。排长惊魂未定地站在那儿,凯迪卧在地上,对着远处嗷嗷地叫。
“过去看看我们的军犬!”排长气急。官兵们跳出沙袋,跑向军犬。一个兵拿起炸药包,飞奔着丢向一边。
2
“什么?!他们就这样把狗给还了?!”范天雷在指挥中心气得跺脚,陈善明苦笑。范天雷摘下帽子,一把砸在桌子上:“小兔崽子果然聪明,跟我玩这套!够狠!够毒辣!”
“五号,说实话,他们确实比我想的勇敢机智,多数的特战队员都未必比得上他们。你是想要他们吗?”陈善明说得真心实意。
“那是战争结束以后的事!现在还在打仗,难道你就认输了吗?!”
“没有,五号!”陈善明一声吼。
“你现在不治住他们,还想他们来了特种部队服你吗?”
“明白了,五号。现在我们怎么办?再把狗放出去?”
“他们对军犬已经有办法了,得用别的绝招才行。”
陈善明看着他,范天雷想了想:“军区科技部特种作战研究中心来试验过的反狙击手渗透卫星系统,效果怎么样?”
“还可以,只是还没在真正的山区野外实战中使用过。五号,这可是情报部特种作战科研中心的心肝宝贝啊!”
“告诉他们,有个难得的实战机会。”范天雷笑。
“那么贵的东西,他们舍得吗?”陈善明问。
“科技部研究那玩意儿干什么?摆设吗?”范天雷一瞪眼。陈善明唰地立正:“是,我明白了!”
野外陆航机场,一架直8B运输直升机缓慢降落。机场上,蓝军旗帜在飘舞,一列车队已经在旁边等待,范天雷和陈善明站在下面。
舱门拉开,一个穿着07迷彩服的年轻女中尉出现在机舱口。范天雷上前握手:“小唐,就等你来了!”唐心怡笑,敬礼:“参谋长好!”另一名女学员顾晓绿也跳下飞机,敬礼:“首长好!”
“参谋长,这是我们科研室新来的学员顾晓绿。”唐心怡介绍。
“参谋长,怎么这演习越搞越大了?听说你把军犬基地的宝贝都拉来了,现在又把我给拽来了!”唐心怡笑着问。
“演习嘛,就是不流血的战争。为了战争的胜利,不得不调动所有的优势资源。实不相瞒,我遇到了难题。”范天雷说。
“哦?”唐心怡笑,“鼎鼎有名的狼牙特战旅参谋长,无所不能的范天雷同志,也会遇到难题?”
“对。”范天雷毫不避讳,“我遇到了一个厉害的狙击小组,军犬都对付不了。所以,就把你们给请来了。”
“不会吧?!你这样的老狙击手,还会被他们给难住?”唐心怡诧异。
“长江后浪推前浪,还是值得高兴的事。走吧,路上说。”范天雷转身要走。
“哎,得帮我搬一下东西啊!我自己可拿不了!”旁边的顾晓绿指了指直升机。
“早就准备好了!”陈善明一挥手,苗狼跟几个兵蹿上直升机开始搬东西。随后车队出发,掀起漫天尘土。
阳光包裹着密林,除了沙沙的脚步声,四周一片安静。王艳兵担任尖兵,小心翼翼地来到山林边缘,前方是一片沼泽地。何晨光和李二牛停下,警觉地察看着四周。
“怎么了?”何晨光走过来。
“没路了。”王艳兵看着前面的沼泽地。
“天爷啊!这么大一片沼泽地啊!”李二牛也过来了。
何晨光拿出地图,仔细看:“通过这片沼泽地,我们就可以接近蓝军司令部了。”
“不是吧?你没看过那苏联老电影吗?《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我们走进去,闹不好就出不来了。”王艳兵一惊。
何晨光也很着急,左右看看。远处公路上,有蓝军的车队和部队来回穿梭。
“但我们确实没路可走了。”何晨光说。
“从这儿走?”李二牛指了指面前的沼泽。
“我们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所有能走的路都被蓝军堵死了。”何晨光有些着急。
“那也不能从这儿走啊!这进去要是出了事,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何晨光焦灼地思考着,王艳兵看他还盯着前面:“你……不是还在琢磨这事儿吧?!我跟你说,此路肯定不通!咱们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除了这条路,确实没路可走了。”何晨光看着前面的一片沼泽。
“不行,太危险了!”王艳兵一口否决,李二牛也有点儿胆怯。
“我们从这儿走。”何晨光坚定地说。王艳兵立马起身:“要走你自己走!我肯定不走!”
“如果这是战争中,你会不走吗?”何晨光看着他。
“你也说了‘如果’!这不是真的战争!你傻了吗?!”王艳兵低吼。
“我们一定要完成任务!”何晨光的目光更加坚定。
“何晨光,完成任务归完成任务,也不至于眼睁睁去送死吧?!”王艳兵还劝。
“我们只有这条路可走!”
“别逗了!”王艳兵一笑,“你又不是干部,又不是班长!看见没?都一样——一道杠!你说的就是命令吗?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听你的?我不走!”
“你们俩别吵了,有话好好说!”李二牛不知道该听谁的。
“好吧,那我们各走各的。”何晨光起身拿出砍刀,砍断一根粗一点的树枝,迈步向沼泽地走去。
“喂喂喂!你还真去啊!你疯了吧?!”王艳兵拉了一把,没拉住。何晨光不说话,继续往前走。李二牛傻了。
何晨光深一脚浅一脚地进去了,王艳兵急得乱跳:“哎呀!我怎么说你啊?!何晨光,你回来,回来!我不是那意思,咱们有话好商量!”何晨光头也没回,继续坚定地往前走。
“咱咋办?”李二牛看着王艳兵。
“还能咋办?走啊!难道真看着他去送死啊?”王艳兵拿出砍刀。两人正准备砍树枝,这时候,远处有追兵的声音传来:“在那边!快追!”王艳兵和李二牛傻眼了。王艳兵反应过来,大喊:“快闪!”
何晨光唰地卧倒在沼泽地的芦苇丛中,王艳兵跟李二牛掉头就跑,追兵哗啦啦地跑过来。何晨光埋着头,藏在沼泽里面。追兵追着跑远的两人,枪声断断续续。
过了几分钟,何晨光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两只眼睛黑白分明,满脸都是泥巴,心急如焚。他左右看看,没别的办法了,一咬牙,站起身往沼泽地深处走去。
3
蓝军指挥中心处,卫星设备已经架设好了,唐心怡和顾晓绿正忙着调试,她们的左臂上贴着蓝军臂章。范天雷看着大屏幕:“你们上次来的时候,我在带队出任务。你们这个系统是什么原理?”
“参谋长,其实很简单,”唐心怡走过来,“这套反狙击手渗透卫星系统,是把原有的侦察卫星、无人机和固定移动等战场即时传输和热成像等侦察手段整合起来,使之成为一个完整的侦察体系。其实不光是反狙击手,对特种部队的渗透也是有针对性的。蓝军的车辆和士兵都携带有敌我识别系统,在卫星监控的战区内,不携带敌我识别系统的武装人员,就会被标注为危险信号。”
“可以有效识别是否携带武器?这是什么原理?”陈善明问。唐心怡笑笑:“那我就不好说了。”
“我明白,问多了。不好意思,唐工。”陈善明笑笑。
“主要是通过热成像吗?”范天雷问。
“对。只要是有生命的物体都会发热,而车辆、战机、船舶等交通工具,一旦发动,也会发热。可以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逃脱这套系统的绝对监控。”
范天雷思索着,唐心怡问他:“怎么?您不信吗?”
“我不是不信。小唐,只是经验告诉我,凡事没有绝对。尤其是狙击手敌后作战,采取的战略战术千变万化。技术侦察只能是侦察手段中的一种,很难说绝对两个字。”
“那就试试看了,参谋长。”唐心怡大方地一笑。
“好,试试看。”范天雷也笑。
唐心怡回到设备前:“开启系统。”顾晓绿十指翻飞,熟练地操作着,屏幕上开始出现变化。几秒钟后,整个战区的地形地貌三维图出现在大屏幕上,有带光标的亮点在不断移动。
“这些带光标的亮点,就是演习开始前,我军绑缚在身上的敌我识别系统。”唐心怡介绍。范天雷的眼一亮,指着屏幕:“这两个呢?”
屏幕上,两个没有带光标的亮点在山地间移动。
“嗯?敌军!”唐心怡定睛一看。
“还等什么?!”范天雷一吼。
“是!突击队登机!”陈善明转身去了,正看新鲜的苗狼等突击队员立刻拿起自己的武器装备出发。
“怎么样,参谋长?”唐心怡笑道。范天雷忧心忡忡:“为什么是两个?有没有可能遗漏?”
“怎么可能呢?只要是发热的人和物体,都不可能躲避。”唐心怡肯定地说。
“我的情报是,有三个红军狙击手。”范天雷面无表情。
“三个?”唐心怡盯着大屏幕寻找。
“在找到这第三个红军狙击手以前,我还是睡不着觉。”范天雷说。
“难道他的身体不发热吗?”唐心怡疑惑地看着他。
沼泽地里,何晨光满身泥泞,咬着牙,拿着一根粗树枝在探路。他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一脚踏错,陷了进去。他整个身体都被一层泥巴紧紧包裹着,看上去像一个兵马俑,只有狙击步枪被他小心地用枪衣裹着。
夜色笼罩下,王艳兵跟李二牛精疲力竭地在山地里小心前进。李二牛喘着粗气:“也不知道何晨光到底咋样了……”
“他死不了!”王艳兵发狠地说。
“自己的战友,你一点儿也不关心!还说这种话!”李二牛白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我这是相信他!”王艳兵拨开一根树枝。
“相信他啥啊?他不是肉做的?”李二牛见不得他这样。
“是,但是他比我以前想的要强悍得多。”王艳兵说。
“咦!这是你说的话吗?”李二牛不相信。
“是我说的。我说他死不了,是基于我对他的了解。他既然选择走沼泽地,肯定是有那份自信的。”
“那你为啥不肯走呢?”
王艳兵站住了,片刻:“因为我没那份自信。”李二牛傻了。王艳兵转头看他:“很奇怪是吗?在你眼里,我跟他就是对手。”
“对,俺没想到你会这么想。”李二牛笑笑。
“其实,最了解一个人的,可能就是他的对手。”王艳兵说,“因为只有他的对手,才会天天琢磨他,无论是优势还是弱点。”
“他的弱点是啥?”李二牛刨根问底。
“还不知道……”突然,王艳兵停住脚步。
第26章 (2)
“咋了?”李二牛开始紧张。王艳兵慢慢地转过脸,看着面前的丛林。李二牛也看,但啥也没看见:“咋了?”
“有人。”王艳兵握紧了狙击步枪。
“在哪儿呢?”李二牛伸了伸脖子。
王艳兵伸出枪杆,慢慢挑开面前的杂草——黑暗中,露出一双眼睛,冒着贼光;接着就是一张迷彩大脸,露出一嘴白牙。
“动手!”陈善明高喊。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特战队员们就从四面八方噌噌噌地蹿了出来,两人挣扎着奋力搏斗。
大网收拢起来,两个人被吊在了半空中,徒劳地挣扎着。陈善明慢慢走过来,看着两个人的脸坏笑:“不容易啊!列兵,抓你们真不容易!我们这群老杆子,这次真的是见世面了!”
“首长,要不这样,你算俺们阵亡吧!俺不想被俘!”李二牛不识趣地讲条件。
“有那么好的事吗?”陈善明站在下面。
王艳兵悄悄地摸手雷,陈善明举起步枪,挡住他的手:“别摸了。在我眼皮底下,你还耍得了花招吗?”
“首长,怎么发现我们的?”王艳兵问。
“想知道吗?”
“报告,想!”
陈善明笑笑:“就不告诉你!带走!”
4
王艳兵和李二牛被关在蓝军指挥中心的审讯室里,苗狼看着两人:“还有一个呢,在哪儿?”两个人都不说话,苗狼威胁道:“是不是想吃苦头?”
观察室里,范天雷看着监视器的屏幕。
“五号,我喜欢这俩小子!你不进去见见他们吗?”陈善明说。
“现在见不太好,拔苗助长了。让他们再长长吧。”范天雷看着屏幕里一脸倔强的俩小子。
“第三个兵跟他们分开了?”陈善明说,“我们将所有可能的路都封锁了,他是怎么过来的?”
“我在想一个问题。”范天雷说。
“什么?”
“他为什么不发热呢?”
“不发热?”
“只有死人才会没有热量。”范天雷皱着眉。
“你不会说他死了吧?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兵!”陈善明打了一个冷战。
“他命没那么短。”
陈善明不明白。范天雷笑:“我们以前是怎么欺骗敌人的热成像的?”
“全身摸满泥巴,阻止热量传出!”陈善明脱口而出。
“对,他就是用这个办法!”
“但是他怎么知道,我们使用了热成像的方法侦察呢?”
范天雷长出一口气:“我真笨——沼泽地!”
“穿越沼泽地?!他一个人?!”陈善明一惊。
范天雷腾地站起身,出去了。唐心怡还在大屏幕前寻找,范天雷大步进来:“你的系统有缺陷!”
“什么缺陷?”唐心怡抬头。
“狙击手可以欺骗你的侦察设备,达到无形渗透的效果!”
“怎么可能?参谋长,你没开玩笑吧?”
“狙击手可以做到身体不发热!”范天雷说。
“不可能!”顾晓绿立刻否认,“只要是哺乳动物,身体就会有热量!难道狙击手是单细胞动物吗?”
“如果用泥巴裹满全身呢?”范天雷看着她。
唐心怡一愣。
“过去在前线作战,敌人刚刚装备热成像的时候,我们就采用了这个办法。可惜,这些年来我也被所谓的高科技所迷惑,忘记了最原始的办法恰恰是最有效的办法。”
“你是说红军漏网的狙击手,浑身裹满了泥巴?”唐心怡有些不相信。
“对!”范天雷肯定。
“参谋长,你不是开玩笑吧?现在山区的气温起码比平原低五度,如果浑身裹满泥巴,会冻死人的!狙击手受得了吗?”唐心怡说。
“狙击手不畏惧任何寒冷。”范天雷语气坚定。
“难道狙击手是超人吗?!”
“不是!”范天雷看着大屏幕,“——是狙击手。”
唐心怡目瞪口呆,片刻:“我没搞懂你的逻辑,参谋长。”
“你还是不了解狙击手。虽然你一直在针对狙击作战搞科研,但是你欠缺的还很多。小唐,我希望你能真的去了解狙击手,不光是看教材和战例,而是了解狙击手的精神世界。技术侦察要对付的,不是冷冰冰的机器,而是有思想的活人!”
“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以前,我不会怀疑我的技术侦察设备!我不相信在这样的温度下,还会有人这样骗过技术侦察!”唐心怡不甘心。
“你会相信的。我现在要去抓人了,你要不要一起去?”范天雷转头问她。
“好!我倒要见识见识,什么是所谓的狙击手!”见范天雷转身就走,唐心怡紧跟上去。
5
沼泽岸边,满身泥泞的何晨光慢慢地爬出来。他嘴唇发紫,浑身跟打摆子一样战栗着,身体蜷缩成一团取暖。他拖着狙击步枪的枪衣——枪衣上面也裹满了泥巴,艰难地往前爬。前面传来一阵狗叫声,何晨光无助地抬起头。不远处,数把强光手电来回扫射着。何晨光咳嗽着,想躲避,却没有力气,浑身打战。
突然,一束手电强光笼罩住他。何晨光的眼被强光所刺,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他只能看见前面一闪一闪的,特战队员的身影若隐若现。
“好像在水里!”有人高喊,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在这里……”
“他在打摆子……卫生员……卫生员快来……”
何晨光哆嗦着手,去抓手雷。数名特战队员围上来,抓住了他。何晨光被抬了起来,他努力伸手去抓枪,枪也被一把夺走了。何晨光无助地看着,眼前一黑,晕倒了。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我还是被他抓住了……”
直升机腾空而起,灯光划破夜空,将天幕划开一道鱼肚白的口子。机舱里,何晨光仍昏迷着,脸上的泥巴已经掉了不少。范天雷默默地看着他,很心疼。唐心怡看着这个兵,也很震惊。陈善明、苗狼和几个老士官默默地看着何晨光那张熟悉的脸。
“我还以为是真的……”苗狼有些哽咽。
“我也是。”陈善明声音低沉。
“我还想,他怎么变年轻了呢……”苗狼看着那张熟悉的脸。
“五号,你早就知道?”陈善明问。
“是我把他招进部队的。”范天雷心疼地替何晨光擦掉身上的泥巴。
“五号,说实话,你太残忍了。”范天雷看他,陈善明毫不畏惧,“你不仅对他残忍,也对我们老哥几个太残忍了!”
“你们忘记他了吗?”范天雷平静地问。
苗狼眼里含着眼泪,几个老士官偷偷地在抹泪。
“怎么可能呢?是他手把手教会我打枪的!”陈善明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这是他的独生子啊!”
“有些人生下来就已经注定了以后要干什么,就好像俄罗斯的哥萨克,男子汉生来就是要当兵的。他也一样——生来就是当兵的,就是祖国的狙击手。”范天雷淡淡地说,陈善明默默地注视着何晨光。
“他会成长起来的。”范天雷神情坚定。所有人都沉默,看着昏迷不醒的何晨光。
直升机在夜空中飞翔,天色逐渐泛白。
6
清晨,八一军旗和蓝军旗帜在指挥中心上空飘舞。这是一个废弃的工厂,四周哨兵林立,戒备森严。坦克、步战车、高机停在空地上,有一种大战来临的紧张气氛。
战俘营,龚箭站在铁丝网前想着什么,其他战士都沮丧地坐在后面。王艳兵跟李二牛也坐在里面,看着他的背影。
“指导员一晚上都没说话,咱们真的让他失望了。”李二牛低声说。
“他还怀着希望。”王艳兵看着那个背影。
“咋?”
“何晨光还在外面。”王艳兵说。
远处有巨大的轰鸣声传来,一架直升机从空中降落。龚箭看着,皱了皱眉。
“不会是抓住了何晨光吧?”老黑说。
特战队员和卫生员跳下直升机,抬着担架向诊所飞跑。所有人都呆住了——担架上躺着昏迷的何晨光!
“完了,全完了……”李二牛沮丧地说。
“最后的希望也没了……”王艳兵看见龚箭眼里的希望消失了。
急救室里一片忙碌。
“生命体温正在恢复正常。”
“注射强心针。”
……
病床上,何晨光慢慢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他翕动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旁边的心跳仪上显示心跳渐趋平稳。护士惊喜:“醒了!他醒了!”何晨光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何晨光再次睁开眼,范天雷的一张大脸在跟前:“好孩子,你是个好孩子。”
“我……输了……”何晨光翕动着嘴唇,艰难地说。
“不重要了。”范天雷说。何晨光说不出话,很难过。范天雷看着他:“你已经很厉害了,你战胜了我所有的追踪手段。如果不是突发奇想,我也抓不住你。”
“神枪手四连……输了……”何晨光看着他。范天雷不说话,何晨光哽咽着:“我的连队……”
“好孩子,别多想。”范天雷在他肩上重重一捏,“胜败乃兵家常事,天底下没有长胜不败的军队。神枪手四连锐气太盛,受点儿挫折也是好事。好好休息,你受苦了。演习还没结束,我还要去忙。等演习结束以后,我来看你。”范天雷拍拍何晨光的脸,转身走了。
何晨光看了看范天雷离去的背影,闭上眼睛。旁边一个身影慢慢走向他,何晨光睁开眼——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中尉。
唐心怡诧异地看着他:“你到底是什么材料做成的?”何晨光没说话。唐心怡盯着他:“你不知道你差点儿死了吗?”何晨光嘴角浮起一丝苦笑,还是没说话。
“你叫什么?”唐心怡问。
“对不起,中尉。在演习没有结束以前,我不能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唐心怡看看自己的蓝军臂章,一把撕了下来。何晨光急道:“你这是干什么?撕掉臂章,就是退出演习啊!”
“我本来就是局外人。”唐心怡手一背,“我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到这样欺骗热成像侦察设备的?”
“热成像?”
“对,只要你有热量,我就可以追踪到你。”唐心怡说。何晨光苦笑,没说话。唐心怡看着他:“为什么不说话?”
“我不能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回答我。你真的不怕冷吗?”唐心怡不甘心。
何晨光索性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你是一块木头吗?”唐心怡走近了。何晨光微微睁眼——看见了唐心怡腰上别着的手枪。唐心怡靠近他:“说话啊!”
何晨光突然睁开眼,唐心怡吓了一跳。何晨光右手猛地出手,一把拔出唐心怡的手枪。唐心怡还没叫出来,就被何晨光捂住了嘴。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何晨光低声说。唐心怡惊恐地瞪大了眼。
何晨光不敢撒手:“演习还在继续,对不起。你不要喊,我放开你。”
唐心怡惊恐地点点头,何晨光慢慢松手。唐心怡突然一脚踢飞了何晨光手里的枪,动作干脆利落。何晨光一愣。唐心怡再一脚踢飞何晨光,冷峻地摆好格斗姿势:“你以为,我是穿军装的花瓶吗?”
何晨光刚站起来,唐心怡又冲上来,动作果断干练,把何晨光打了个措手不及。何晨光被迫左右遮挡,躲开唐心怡的进攻:“再打我就还手了啊!”
“怕你不成?!”唐心怡再次上来。何晨光猛地出手,唐心怡就落了下风。
何晨光按住唐心怡,顺手抄起桌上的手术剪,猛地扎下去——手术剪在唐心怡的眼球上方停住了。唐心怡瞪着大眼睛,惊魂未定。
何晨光喘着粗气。唐心怡还没反应过来,何晨光的手术剪敏捷地在她脖子上滑过:“你牺牲了!”
“啊?!”唐心怡没回过神来。
“你是干部,不要耍赖!”何晨光笑,松开唐心怡。唐心怡怒视着他。何晨光的额头还冒着冷汗,不时地打战,仍坚持着:“脱衣服。”
“你说什么?!”唐心怡吓了一跳。何晨光没看她,解自己的衣服扣子:“脱衣服,你已经是死人了。非要我动手脱吗?”
“你居然耍流氓?!”唐心怡惊恐道。何晨光不断地冒着冷汗,他努力扶墙站稳:“你自己不脱,我就要动手了!”唐心怡一脸惊恐,抓住自己的衣领捂得紧紧的。
7
救护所门口,何晨光一身迷彩服,压低帽檐走出门。身边来来往往的蓝军士兵,竟没人发现他。房间里,唐心怡只穿着T恤衫和短裤,手脚都被绑住,嘴里塞着毛巾,躺在床上呜呜叫。
何晨光压低帽檐,穿行在蓝军司令部。一路上,不时有军衔比他低的官兵跟他敬礼。何晨光随手还礼,脸上都是汗——不是吓的,是冷的。
一辆步战车从戒备森严的战俘营开过,何晨光左右看看,走过去,被上等兵军衔的哨兵拦住了:“首长,请出示特别通行证。”
“特别通行证?”
“是。上级的命令,要进入战俘营,必须出示特别通行证。”
“哦,这样啊,我不进去,就在外面看看。”何晨光往里看了看,“听说神枪手四连的都被抓来了?”
“是,好多干部来看了,说难得一见,神枪手四连终于被打败了!”哨兵笑。
“对啊,我就在铁丝网外面看看热闹。”
“好的,只要您不过警戒线。”哨兵看了看他,“首长,您满头是虚汗,发烧了吗?”
“没事,刚从救护所抓药出来。谢谢啊,班长。”何晨光冲口而出,哨兵一愣。
说漏了嘴——何晨光意识到,赶紧改口笑笑:“小同志,难道以后不想做班长吗?我跟你们连长可是军校的师兄弟!你很认真,我记住你了!”
“谢谢首长!”哨兵激动地一个立正。何晨光拍拍他的脸:“班长,记住我。”
“是,忘不了!”哨兵站得更直了。
何晨光咳嗽着,走向铁丝网。龚箭冷冷地看着这个走来的中尉。
第27章 (3)
“又是来看西洋景的!神枪手四连这次更出名了!战俘营都成动物园了。”老黑头也没抬。王艳兵玩着手里的扑克:“再这样,我就要卖票了!一张五毛!出,二牛,该你了。”李二牛没动,仔细地看着那个走来的中尉,拉拉王艳兵:“不对!”
“什么不对?”王艳兵不耐烦。
“你自己看!”
王艳兵回头,呆住了——走到铁丝网跟前的何晨光慢慢抬起头,注视着里面的龚箭和兄弟们。龚箭也瞪大了眼。李二牛高兴极了,想喊,被王艳兵一把捂住嘴:“别出声!他好不容易才混进来!”李二牛克制住,眼神里都是激动。
老黑使了个眼色,站起来的战士们又若无其事地坐下了,但眼睛都看着何晨光。何晨光擦了擦脸上的冷汗,龚箭咬着牙,欣慰地点点头。
在蓝军的心脏,红军的漏网之鱼跟被俘的红军官兵们就这样对视着,默默无语。
何晨光看看四周:“神枪手四连,狭路相逢勇者胜?”龚箭稳住,平静道:“对,难道你有什么不同的见解吗?”
“没有。”何晨光看着龚箭。
“记住,神枪手四连没有战败的历史!”龚箭眼神坚定。
何晨光看着龚箭,咬住嘴唇,点头。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能多说。
“滚!去做你该做的事!”龚箭假装愤怒。何晨光点点头,看着兄弟们。隔着铁丝网,就好像被分成两个世界。龚箭取下自己的神枪手四连臂章,甩给何晨光:“滚!”
何晨光接过臂章,不再说话,打着冷战,转身走了。老黑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心疼地说:“他发烧了。”
“他还活着,还能战斗。”龚箭相信他的兵。
“他能撑下去吗?”老黑担心。
“能!”龚箭看着远去的背影,“因为他是战士!”
何晨光远去,王艳兵、李二牛和四连的其他战士们站起来,默默地注视他离去的方向。蓝军的旗帜还在上空飘扬,龚箭笑笑:“战争,才刚刚开始!”
8
弹药库里,两个哨兵正站着,身边都是各种弹药的箱子。一个身影双脚夹紧攀登绳,慢慢地下滑。哨兵左右张望,突然,一双手抓住两个哨兵的脑袋,一碰。
何晨光赤裸着上身,套着战术背心跳下来,拿走了他的自动步枪。他的战术背心上插着神枪手四连的臂章。何晨光光着膀子在弹药库里安装炸弹,已经“牺牲”的两个哨兵看得目瞪口呆。随后,何晨光又悄悄摸到了车库,在油罐车上安装好炸药。
司令部楼顶,蓝军特种部队的狙击手小组在观察着。突然,一个身影瞬间弄倒两人。狙击手和观察手同时倒在地上,被一个人压着,喉咙也被扼住,都出不了声。
“班长,你们挂了。”何晨光说话有些费劲。
“你是昨天晚上那个冻晕的红军?!”狙击手看着他。
“请遵守演习规则。”
狙击手不说话了,看了看旁边的观察手。何晨光哆嗦着,抄起他们的武器装备、耳麦和背囊。
“你病得很重。”狙击手看到何晨光一头冷汗。
“我还活着,还能战斗。”何晨光说。
“我很佩服你。”狙击手眼里都是敬佩。
“谢谢班长。”何晨光拿着武器装备,浑身不时地哆嗦着转身。
“哎!”狙击手叫了他一声,何晨光回头。狙击手拿出一个军用酒壶,抛给他:“里面是二锅头,可以帮你驱寒。”何晨光接过来,点点头。
“小伙子,好样的!”狙击手竖起大拇指。何晨光笑笑,转身走了。
救护所的门被撞开,穿着T恤衫和短裤的唐心怡披头散发,光着脚闯出来:“来人啊!”
一时间,凌厉的战斗警报拉响了,响彻整个营地上空,蓝军士兵们快速穿插着。战俘营的龚箭等人忧心忡忡,走到铁丝网跟前观察着。
范天雷走着:“这可真叫百密总有一疏!”陈善明跟在后面:“五号,是我不对!我没安排看守。”
“不怪你,是我的责任!我以为已经完事了,没想到,这小子还没完事!是我掉以轻心了!”范天雷自责。
“他能去哪儿?”陈善明看看营地。
“肯定就在蓝军司令部!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到!”范天雷说。
“是!”陈善明带队去了。
“这小子,连我都佩服他了!”范天雷看看远处一根高耸入云的大烟囱,苦笑着走了。
烟囱里,何晨光戴着耳麦,背着武器装备和背囊,双手双脚使劲撑着烟囱壁,努力往上蹭。他全身上下被涂得漆黑,只剩俩眼睛在滴溜转。
挂在身上的对讲机里传来蓝军的对话。何晨光不时地打着冷战,但他仍坚持着往上爬。突然,他脚一松,哗啦啦地直往下滑去。何晨光拼命地撑住墙壁,这才没摔下去。他低头看看深不见底的烟囱,咬咬牙,继续往上爬去。
唐心怡回到女兵宿舍,披头散发地冲了进来。顾晓绿跟进来:“唐工,你没事吧?”
“我死不了!”唐心怡打开自己的柜子开始取衣服。她脱下T恤,顾晓绿一愣——唐心怡赤裸的背上,一条长长的伤痕赫然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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