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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界-爵迹》

_19 郭敬明(当代)
“不过,特蕾娅……”幽冥望着她,他冷漠的脸上竟然有一丝温柔的神色,让他那双锋利的眼睛,看起来多了一些柔情,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也许吉尔伽美什并不是没有感觉到你,而是……他故意也让你发现这个秘密的?”
特蕾娅的双手,瞬间在幽冥的掌心里僵硬起来,她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而自己竟然从来没想过。
“也有这个可能……”特蕾娅沉默了很久,一字一句地说。
“你继续说吧。”幽冥叹了口气,他突然间觉得,他和特蕾娅两个人,再一次重新变成了从凝腥洞穴里一边哭着,一边咬着牙,浑身鲜血地走出来的两个小孩子,茫茫的天地间,翻涌的暴风雪似乎可以将一切都轻易吞噬,身后的洞穴散发着热烘烘的血腥气,他们再也不敢进入那个恐怖的人间炼狱,但是面前却又是无边无际的雪原。两个人显得渺小而孤独,无依无靠,不知道去向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
“吉尔伽美什走后,”特蕾娅从幽冥的掌心里抽回一只手,轻轻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 “我来到那个矮小的石洞前面,推了推那个门,才发现上面设下了魂术封印。不过,这难不倒我,我很简单地就解开了封印,走了进去。”
“解开封印很简单?”幽冥的眉毛皱在了一起,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怎么什么都会?”
“如果比喻起来的话,封印其实就是一个结,一个用魂力编织成绳索,然后打下的一个结。如果是死结,那么证明施印者根本没打算再一次开启这个地方,那么无论是谁也打不开。如果是一个活结,那么越复杂就越难解,或者是编织者的独特手法,那么别人就不知道怎么解开。对于别人来说,魂力是看不见的,看不见绳子就当然不知道如何解开绳子打成的结,更不用说如果编织者是用了一种独特的手法来打成的结……”
“那么,对于你来说,感知魂力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任何的结,在你的魂力感知之下,都会非常清楚魂力编织时的来龙去脉,那么打开封印,对你来说,就只是一件顺藤摸瓜、按图索骥的事情了?”幽冥皱了皱眉头。
“你真聪明。”特蕾娅皱起鼻子笑了笑,像个单纯的小姑娘一样。
“我以前啊,”幽冥叹了口气, “刚从洞穴里走出来的时候,觉得我的天赋要比你厉害很多,当时觉得你能从那个洞穴里活着出来,真是运气好。现在想想,你的天赋看起来似乎比我有用得多……”
特蕾娅没有理睬幽冥的抱怨,继续说道: “我走进去之后,才发现之前我猜错了。这个矮小的门洞里面,空间极其大,仿佛一个中庭一样。宽阔的正方形空间中央,有一个石台,看起来仿佛祭坛一样。祭坛上,摆放着十二个一模一样、用白银铸造的盒子。我感受了一下先前的魂力残留,发现其中第一个和第二个盒子是打开过的。于是,我也打开了第一个盒子。”
“你为什么不全部都打开?”幽冥疑惑地问。
“所以你们男人就是粗神经。”特蕾娅幽幽地说, “我打开吉尔伽美什开过的盒子,万一白银祭司追溯起来,我可以躲得没有任何关系。反正都是吉尔伽美什打开的。但如果我开了后面几个没有开过的盒子,那白银祭司势必会知道,还有第二个人看过这份机密了。”
“女人真可怕。”幽冥叹了口气。
“当时我探知了一下后面第三到第十二个白银盒子,发现盒子上都有封印,而且……那些封印,没有一个是我可以打开的…?一我能感受到那些魂力编织的方法,但就是打不开,仿佛是死结,但是第一、第二个盒子明明就已经打开过了,那么后面的也不可能是死结啊。所以,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了,原来吉尔伽美什的魂力感知,也非常地可怕,甚至比我还要高。”
“还好当时第一、第二个盒子,吉尔伽美什没有按照原来的方法重新封印回去,否则我就打不开了。”
“但为什么吉尔伽美什不按照原样封印回去呢?他不害怕白银祭司发现么?”
“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在那种情况下,人会非常紧张,因为那个气氛特别压抑,而且让人恐惧,仿佛空间里都是看不见的幽灵,时刻都在盯着你……”特蕾娅轻轻地说, “不过刚刚你说的那句话,提醒了我,也解释了一切。那就是,其实《风水禁言录》是吉尔伽美什故意让我发现的。从最开始我跟踪他,他就知道了。而且,他也同时对我进行了魂力探知,所以他知道以我的本事,是无法解开那些封印的,所以他才没有用魂力按照之前的结印方法编织回去,故意留给我两个已经打开封印的盒子。”
“他既然看了,为什么不索性十二个都看完?”幽冥问。
“我觉得是因为……他看完之后,万念俱灰了吧。所以他也不想继续看下去,就离开了。”特蕾娅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她的脸上,也同样是万念俱灰的神色,仿佛失去了一切的希望,仿佛一个茫然而又渺小的卑微者。
“所以从此之后,他才隐居在雾隐绿岛?完全不问世事,神龙见首不见尾了?”幽冥问。
“我觉得是的。”
“那十二个盒子里,到底是什么秘密?这十二个白银铸造的盒子,就是《风水禁言录》?”幽冥忍不住问道,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什么样的秘密,能让吉尔伽美什万念俱灰,从此消隐在这个世界上。
“不是,只有第一、第二个盒子,才是《风水禁言录》,第一个盒子里是上部,第二个盒子里是下部……剩下的十个盒子……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恐怖的秘密。”特蕾娅的双眼里,光芒突然熄灭了下去,仿佛最深最重的绝望,笼罩住了她。
幽冥的掌心也一片冰凉。
真是可怕……这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源头都仅仅只来自前两个盒子,那么后面的十个盒子如果全部开启呢?会是什么样的灾难?那么这还只是亚斯蓝领域上面,如果风、火、地的国家也有这样的秘密呢?这个世界上一共有多少个盒子?
“那么……那两个盒子,也就是《风水禁言录》的上、下卷,分别说了什么?”幽冥问。
特蕾娅深吸了一口气,说: “那就是我想要告诉你的事情了。”
幽冥点点头,烛火照亮了他的瞳仁。
“首先,我们这个奥汀大陆上,所有魂力的来源,都不是自古以来就存在的。在十二个白银祭司到达我们这个世界之前,我们的世界里没有黄金魂雾,也就没有魂力、魂术,更没有魂术师、王爵、使徒。而所有的黄金魂雾,都是由一种至关重要的东西散发出来的,那就是【黄金瞳孔】。所有的黄金魂雾,都是黄金瞳孔扩散出来的。”
“等于黄金瞳孔是所有黄金魂雾的源泉?”幽冥问。
“可以这么说。”特蕾娅继续说道, “整个大陆上,一共散布着十二枚黄金瞳孔,因此你也可以猜测到,这十二枚黄金瞳孔是由十二个白银祭司带到我们这个世界的。其实这十二枚黄金瞳孔,在最初,是白银祭司身体里一个重要的器官,镶嵌在他们的额头正中。但是在流放的过程里,他们的肉身毁灭了,所以这十二枚重要的黄金瞳孔,也就坠落在了整个大陆的各个角落。从那个时候起,无穷无尽的黄金魂雾,就从这十二枚黄金瞳孔里扩散出来,覆盖了整个大陆。”
“目前这十二枚黄金瞳孔在哪儿?”幽冥突然问。
“其他国度的黄金瞳孔,《风水禁言录》上没有记载。并且我相信,每一个国家的黄金瞳孔数量是不一样的,但是亚斯蓝拥有的数量是三枚,目前是知道的。并且具体的位置,也在里面有所记载。其中一枚,在魂蟓里,这也是为什么魂蟓能够诞生那么多强力的魂器的原因。剧烈的黄金魂雾辐射,能够让一般的武器也产生不同程度的异变。那么,另外一枚黄金瞳孔,你肯定也能猜到在哪儿了。”
“深渊回廊?”幽冥眼睛一亮。
“对,看来你明白黄金瞳孔的意义了。另外一枚,确实就在深渊回廊,所以那里诞生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强力魂兽,亚斯蓝四大上古魂兽,其实全部诞生在深渊回廊里,后来才各自占据了一方领地。你还记得深渊回廊深处那个黄金魂雾浓度高到可以凝固为液体的黄金湖泊么?我相信,黄金瞳孔肯定在那个湖面之下。而且后来我才发现,我们一直以为心脏是倒立在帝都格兰尔特之下的,但其实并不是。我们每一次从宫殿穿越往地下的时候,肯定经过了一枚棋子的转移,其实无形中,我们已经到达了另外一个地方了。我相信心脏的位置其实是在深渊回廊附近的,或者说就在深渊回廊地底。”
“那还有一枚呢?”幽冥隐约地觉得,这最后的一枚,就是所有秘密的所在了。
“你应该很熟悉才对啊……”特蕾娅用目光提醒着幽冥。
“……凝腥洞穴?”幽冥的目光锁紧了。
“对。但是,这枚瞳孔一开始并不在凝腥洞穴。凝腥洞穴是后来才诞生的。这最后一枚黄金瞳孔,最开始是在尤图尔遗迹里。所以,那个地方,曾经是非常非常繁华的帝都古城,繁荣程度不亚于格兰尔特,后来当那枚黄金瞳孔被移走之后,整个城市瞬间荒芜一片,并且白银祭司为了掩藏这个秘密,将【尤图尔城】沉到了海底,并且将整座城市,挪到了魂塚的下方。”
“那么所有搜集来的万千亡灵,其实就是为了守护黄金瞳孔了?这就是他们守护的尤图尔遗迹里最大的秘密?”
“对。”特蕾娅说。
“但是……你刚刚不是说,尤图尔城里的那枚黄金瞳孔,已经被移到了凝腥洞穴么?那么那些亡灵还在守卫什么呢?”
“守卫一个假象。”特蕾娅的目光发出锐利的光芒, “因为这是一个风源和水源签署的合约,我想火源和地源并不知道。所以白银祭司继续搜集无数的亡灵,在守护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东西,说白了,也就是做给火源和地源看的,以此掩盖他们真正挪用了的那枚黄金瞳孔。”
“原来是这样……”
“而且,你别忘了,他们已经把整座尤图尔城移到了魂塚之下,而魂塚里,是确确实实还有一颗黄金瞳孔存在的,所以,其实这些亡灵,也确实是在守护那枚重要的黄金瞳孔,随时都能从尤图尔遗迹里一拥而上,进入魂塚,抵御外来者的侵略。”
“那尤图尔城里的那枚黄金瞳孔,被移动到了凝腥洞穴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侵蚀者?”幽冥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因为隐隐地,他将所有的事情连到一起,似乎已经可以触摸到整个庞大秘密的轮廓了。
“其实不是为了制造侵蚀者,而是为了让白银祭司找到一个肉身,让他们那团漆黑冰冷的邪恶灵魂可以寄居在这个身体里,并且重新将黄金瞳孔种植在这具肉身里,那么,他们就等于从‘水晶牢房’里逃脱了。”
“如果只是这样,那么白银祭司干吗不直接把我们任何一个王爵的肉体占据掉,然后重新把黄金瞳孔种植在额头就行了?”
“相信我,如果这样可以的话,白银祭司早就这么做了,我们的生命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是因为无论是白银祭司的那团漆黑的灵魂,还是黄金瞳孔,都具有巨大的毒性和腐蚀性,我们人类的身体,是无论如何也承载不了的。就像一些动物在高浓度的黄金魂雾里,也会因辐射过度而死亡一样。一般的身体,别说要种植瞳孔了,就算只是让白银祭司的灵魂寄居,也会因为无法承受那种扩散的毒性,而很快死亡。”
“所以才有了凝腥洞穴……”幽冥咬紧了牙齿。
“对,凝腥洞穴的意义就是为了不断试验,从而制造出能够让白银祭司的灵魂重新寄居,并且可以将黄金瞳孔重新种植回身体里的一具肉身,一个完美的容器。”
“我以为……凝腥洞穴的存在是为了制造侵蚀者,原来是……”
“侵蚀者听上去非常强大,其实说白了,不过是制造【完美容器】的失败品,但是失败了之后,随意丢弃又太过可惜,所以,就让这些侵蚀者们互相残杀,最终活下来的,就放出去,成为新的王爵,以此不断诞生最强大的王爵使徒,从而提升国家的整体魂术实力。”
“那么,既然这个机密被称为《风水禁言录》,那么,就一定和风源有关系了?”幽冥问道。
“凝腥洞穴就是水源亚斯蓝和风源因德帝国共同建造的一个洞穴。两个帝国各自贡献了一枚黄金瞳孔,一共两枚,共同放在凝腥洞穴里,从而产生最强大的黄金魂雾源泉,用来制造完美容器。其实风源的魂术发展,在四个国家里,是非常出类拔萃的。其他三个国家,因为地域辽阔,人口众多,所以白银祭司还得兼顾整个国家的发展,他们虽然是囚犯,但是从某个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统治着整个国家,整个国家的人民生活物质发展,也不得不兼顾,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但是风源因为地处极北,人烟稀少,所以,他们所有的精力都用来研究魂术,研究魂力,到最后,他们开始研究重新将黄金瞳孔种植回体内,从而让灵魂可以寄居其中,以此逃脱囚犯生涯的终极魂术。”
“所以……亚斯蓝其实在这方面是落后于风源的?那为什么风源会愿意和亚斯蓝合作?”
“因为整个因德帝国领域上,只有两枚黄金瞳孔,如果两枚都投入制造完美容器的试验的话,那么整个因德帝国就瘫痪了。但是,如果仅仅只使用一枚,又无法达到那么强大的魂力支持。所以,不得不求助于和风源关系最好的水源亚斯蓝。”
“研究制造侵蚀者,包括种植灵魂回路,其实都是风源带来的研究技术。水源在魂术方面的研究,远远落后于风源。其实风源那边,已经制造出了一个最接近‘完美容器’的人,也就是目前风源的一度王爵,铂伊司。”
“就是那个白银祭司口中说的,号称整个奥汀大陆最强的王爵?”
“对,他之所以这么强,包括压倒性地胜过吉尔伽美什或者修川地藏,那是因为,他和我们需要从周围的空间里吸收黄金魂雾从而不断补充魂力不同,他的额头,直接种植着因德帝国目前除了凝腥洞穴之外,唯一剩下的那枚黄金瞳孔。”
“……天啊!”幽冥从床榻上坐起身子,脸上是难以接受的震惊, “那铂伊司不就已经是成功的完美容器了么?他的身体已经可以抵抗直接接触黄金瞳孔那么强烈的腐蚀了?那白银祭司可以出来了?”
“不能……我刚刚也说了,铂伊司只能说是目前‘最接近’完美容器的人,因为他仅仅只做到了第一步,那就是可以抵御黄金瞳孔的腐蚀,但是,依然无法承受白银祭司的灵魂。那团漆黑冰冷、散发无限寒气的邪恶灵魂,才是真正最强烈的毒性来源。”
“那铂伊司到底有多强……他的天赋是什么?”幽冥握紧了拳头。
“他已经将黄金瞳孔种植在了身体里,天赋什么的对他来说,还有意义么……”特蕾娅目光里是巨大的绝望。因为她也不知道,究竟铂伊司会强到什么程度。
“那现在,完美容器制作出来了么?”幽冥想了想,问了最后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好像是没有。否则就不会不断有侵蚀者出来了,”特蕾娅冷漠地说,“我们这些怪物,都是实验失败了的证明。”她停了停,话锋一转,“不过《风水禁言录》的下部,在整个制造进度里,好像有记载很多年前,他们几乎制作出了一个完美容器,但是还没有开始种植黄金瞳孔,或者让白银祭司的灵魂寄居,在还没有验证的情况下,就失踪了。”
“失踪了?找到了么?”
“没有找到。因为那个完美容器刚刚制作出来,还没有种植任何的灵魂回路,所以他的身体也没有任何的魂力感应,无法追踪无法查询,所以就遗失在了茫茫的人海。”
幽冥沉默不语,他换了个姿势,身体僵硬的感觉却无法缓解。
“对了,”特蕾娅挪动了姿势,说, “他们对这个完美容器,还有一个特别的称呼。”
“是什么?”
“他们把它,称为【零度王爵】。”
【西之亚斯蓝帝国?天格外部?荒野雪原】
“好了,送到这里差不多了,你还是赶快回去处理天格内部的事情吧。接下来,要开始寻找冰帝了。我感觉,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既然你说风源的魂术研究,远远超过我们水源,那么他们的使徒,应该几乎都类似我们王爵的魂力强度。既然他们六个使徒此刻已经全部潜伏到了亚斯蓝的领域上……那么,我们的情况就不妙了。”
“我会的。你自己小心。”
特蕾娅将幽冥送到城堡之外,巨大的荒野,翻涌着漫天漫地的雪花,仿佛和她的瞳孔一样。她想到,当初的自己和幽冥,走出那个猩红闷热的洞穴时,迎面而来的,就是这样冷漠无情、无边无际的天地。
幽冥走了两步,回过头来,问: “对了,你刚刚说到,亚斯蓝现在的格局,你是指什么?”
特蕾娅幽幽地一笑,说: “我还以为你忘记了这个事情呢。”
幽冥说: “我没忘。我知道,你迟早都会告诉我的。”
特蕾娅裹紧了黑貂毛的长袍,看了看站立在雪白大地上的幽冥,他漆黑的战袍将他包裹得仿佛一道闪电,他赤裸的胸膛在风雪碎片里,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和力量。
“你也知道,吉尔伽美什已经离开了那个囚禁之地,而且他知道《风水禁言录》的秘密,所以,他势必会对白银祭司进行复仇。而且,虽然麒零已经成为了新的七度王爵,但是我总觉得银尘没有死,不知道为什么,我有这样的感觉,可能是之前我亲眼目睹银尘已经死在我的面前,但最后却再次复活成为七度王爵的关系吧。而且,我相信,吉尔伽美什的第一个任务,一定是找到已经暗化了的格兰仕,我相信,他应该有办法重新唤醒格兰仕,加入他的阵营。而且,作为银尘的使徒,麒零势必也会加入他的阵营,同样属于他们阵营的,还有此刻被囚禁的双身王爵鬼山莲泉,如果他们营救出她来,那么她的加入,会让整个阵营如虎添翼。而且别忘记了,吉尔伽美什的魂兽,是宽恕。这是第一个阵营。”
“那另外一个阵营是什么?”幽冥问。
“另外一个阵营,当然是白银祭司和他领导的那群怪物们。以修川地藏那四个怪物为首,再加上漆拉这个深不可测的三度王爵。光是他们四个,就足以和吉尔伽美什抗衡了。而且,还有此刻情况未知的神音,一旦神音具备了永生的天赋,那么,实力的天平势必会发生倾斜。这是第二个阵营。”特蕾娅说。
“还有第三个么?”幽冥问。
“有。那就是冰帝艾欧斯阵营。他现在到底是什么立场,我们谁都不知道。你肯定会奇怪,我怎么会将他一个人就划分为一个阵营。你回想一下,白银使者曾经说漏过一句话,大概的意思是,艾欧斯具有摄魂的能力,这种能力具体是指什么,我们并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银尘的复活和艾欧斯有关。那么,他所具备的能量,就不容忽视。而且,他现在的失踪,看起来充满了疑云。无论他是什么立场,站在哪个阵营,都会全面改变现在的对峙局面。”
“那你选择哪个阵营?”幽冥看着面前美艳无比的特蕾娅,她的面容上仿佛盛开着娇艳的花朵。
“第四个阵营。”
“第四个?”幽冥的瞳孔在雪原强烈的反光下,眯成一条细线, “还有谁?”
“第四个阵营啊,”特蕾娅伸出食指,指着她自己那张脸,“就是我自己。”
“你自己?”幽冥的脸突然冷了下去, “你想做什么?”
“幽冥,难道你想一直做一个怪物么?你也知道,我们只是白银祭司的试验品,一旦完美容器试验成功,我们的下场会是什么样,你想过么?所以……”特蕾娅眼睛笑得弯弯的,看起来像盛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糖浆, “你想不想坐山观虎斗,然后最后出来收拾残局,统治亚斯蓝试试看?”
“你有什么底气让我加入你这个阵营?”幽冥的嘴角邪邪地笑着。
“我这个阵营啊,其实很厉害的。”特蕾娅看着幽冥, “我可以证明给你看,不过啊,你可能会有一点儿不舒服哦。”
“什么意思?”幽冥问,同时,他看见特蕾娅的那双瞳孔,变成了剧烈的猩红色。
只是,幽冥的话音刚刚出口,一阵剧烈的扭曲感,那种非常熟悉的恐怖的感觉,瞬间袭击了他。幽冥双膝一软,突然重重地跪在雪地上,弯下腰开始呕吐。他的瞳孔剧烈地跳动着,无数阴冷的邪恶的魂力,仿佛电波磁场一样,在他脑海里剧烈地共振,想要将他整个人抛到疯狂的边缘。“你……你怎么会……”幽冥口腔里涌出大口大口的酸臭的胃液。
特蕾娅的眼睛恢复了正常。幽冥脑海里那种恐怖的震动停止了。
“你应该很熟悉这个天赋吧,精神浸染。这个曾经就是你的使徒——神音那个连体双胞胎姐姐的天赋呢。不过,你选择了神音,而她只能化成一摊烂泥。不过呢,当初白银使者将她的尸体丢弃在荒原上的时候,正好我跟了过去。我对她的肉体进行了魂力探知之后发现,她的灵魂回路和我的非常非常地近似,近似到了我只需要改变一点点我的灵魂回路运行的方式,就可以和她差不多了。她的精神浸染和我的魂力感知,都是属于精神层面的天赋,所以,一不小心,我就学会了这种天赋呢。”特蕾娅蹲下来,伸出手,抚摸着幽冥那张英俊的面孔,此刻他脸上只有难以言喻的震撼和恐惧。
“而且啊,刚刚在天格里的时候,其实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那个黑暗角落里的男人是谁么?你也应该知道,他的实力吧。所以,你看,我们的阵营,其实不弱呢。加上你二度王爵,和你的爵印里那个亚斯蓝四大魂兽之一的宝贝儿,我们,不一定会输哦。”特蕾娅靠近幽冥的耳边,喃喃地说道。
“原来,你隐藏了这么大的秘密和实力。”幽冥看着特蕾娅,目光里一片溃败。
“咦?谁说的啊?”特蕾娅站起来,哈哈大笑, “我隐藏的,可不是这些,我真正厉害的东西,你们可不知道呢。只是现在啊,还没到要把它拿出来,吓唬大家的时候。”
特蕾娅转过身,慢慢地往她的天格走去了,她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抛下一句“究竟加入哪边,你想好哦”,她包裹在长袍中的曼妙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的尽头。
幽冥茫然地站在雪地里。远处,特蕾娅的宫殿被无数的雪花席卷蚕食着,看起来是留下了一个残缺的轮廓。茫茫的天地里,他孤立在苍穹之下。
他望着特蕾娅的背影消失的方向,突然轻轻地笑了。雪花打在他浓密纤长的睫毛上,然后融化成了几滴水珠,湿润了他的眼睛。
“其实你不需要和我说这么多的啊,就算你只有自己一个人,什么都没有,我也会选择,和你在一起的。”
尾声 零度王爵
【北之因德帝国?凝腥洞穴外】
漫天的大雪将所有的视线和听觉,都吹得稀薄。
“艾欧斯?”铂伊司笑了笑,满脸钻石般的光芒,看上去英俊极了,不过他现在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太年轻了,身上依然残留着男孩原始的稚气,再过几年,那一定是一个可以迷倒所有女人的英俊男子。他伸出手,把跌坐在地上的艾欧斯扶起来,在他刚刚接触到艾欧斯的手时,铂伊司的表情突然凝重了起来,他疑惑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从蓝袍少年纤长而苍白的手指上传递过来的,分明是一种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元素魂力。铂伊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男孩艾欧斯,问: “你不是风源因德帝国的人?”’
“我是水源亚斯蓝帝国的……”艾欧斯小声地回答着,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小孩,脸上是紧张的神色。
“那你知道这里已经是风源因德帝国的境内了么?这里是极北之地,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就你一个人?”铂伊司轻轻地皱起眉头,让他看起来年长了几岁,显得更英气了些。
“我也不知道……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
“有人和你一起来么?”铂伊司问。
“嗯,有……”
“那他人呢?让他带你回去吧,这里……不适合停留。”铂伊司回头望了望那个幽深漆黑的洞穴,轻轻地说。
在铂伊司从洞穴那个方向转回头来看着艾欧斯的时候,他脸上的神色瞬间变了,如同一个洁白的天使突然变成了冰冷的死神,在同一个瞬间,他面前突然“嗡——”的一声,一道透明的墙壁朝着两边天地的尽头无限延展过去,把他和艾欧斯隔绝开来,透明的墙壁微微地波动着,仿佛透明竖立的水面,隐隐泛出彩虹般的绚烂光芒。
透明气流的对面,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无声无息地站在刚刚艾欧斯站立的地方,浑身漆黑的长袍,上面有隐隐的黑色金线勾勒出的图案,他的出现悄无声息如同鬼魅,整个人像是没有生命的影子一样,忽然降临。而此刻,艾欧斯正静静地仿佛一个孩子般,被这个男子单手抱在怀里。黑袍男子头上的兜帽被风吹开,他俊美的面孔仿佛一朵出水的雪莲般精致,甚至比大多数女子的面容都还要美。他的双眼充满了流转的光泽,粉红的嘴唇和挺拔秀气的鼻梁,让他看起来仿佛有一种夺人心魄的美。但是他一开口,却是低沉而性感的磁性声音: “我没有敌意,你可以把面前的气流收起来。”
少年看了看黑袍男子淡然的面容,轻轻眯了眯眼睛,面前那道泛滥着彩虹光芒的透明气墙,瞬间缩小成一个点,消失在空气里。
艾欧斯抱着黑袍男子的脖子,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 “刚刚是他救了我,那个洞穴里有怪物……”
黑袍男子抬起另外一只手,轻轻地在艾欧斯的金发上抚摸了几下,脸上是无限怜爱的神色。他望着铂伊司,露出俊美的笑容,沉沉地说道: “谢谢你刚刚救了他。我叫漆拉。我现在带他回去了。不好意思,冒犯了你们的领地。”
“无故侵入风源的边界,你以为说句‘不好意思’就可以走了啊?”
风中传来一个冷冷的年轻女子的声音,看不见人。
漆拉本来已经转过身准备走了,此刻再次转回来,望着铂伊司,又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周围茫茫一片的雪原。面前的空气突然一阵闪电般一瞬即逝地扭曲,像被风吹痛了一下视线般,一个身着飘逸长袍的少女,突然出现在银发少年铂伊司的身边。两个人并肩站立着,风将他们俩的纯白长袍卷动得如同流云,看起来就像一对年轻的璧人。
漆拉看着年轻的女孩子,她的面容清秀里透着隐隐的艳丽,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漆拉可以预料,将来成熟之后,她一定是美艳无比的女人。除此之外,她身上同铂伊司一样,萦绕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感。
“西鲁荚,别闹了,让他们走吧。我们还有正经事要做呢。”铂伊司抱歉地冲漆拉笑了笑,做了个抬手告别的手势。
漆拉抬起手,礼貌地告别。他抱起艾欧斯,转身朝南方走去。身影渐渐地消融在大雪里。
“就这么放他走了啊?这也太丢风源帝国的脸了吧?”西鲁芙撅起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好啦。我们该去做正经事情了。事情比我想象的严重……”铂伊司说。
“不好……至少得教训教训他们。那个漆拉,看起来真高傲。”西鲁芙嘴角浮起一丝狡诈的笑容,她轻轻地动了动纤细的手指,仿佛用她粉红色细长的指甲摘下了一片隐形的花瓣一样,空气里一道仿佛电光般透明的气流,以不可思议的高速度朝漆拉的后背划去。
当这股气流飞快地闪过漆拉后背的时候,西鲁芙脸上得意的笑容僵死了。她的脸沉了下去。因为,看上去,漆拉仿佛后背长了眼睛,提前预知了方向似的,只轻轻地往旁边闪了闪身形,如同散步时伸了个懒腰一般,气流就消失在了空气里,扑了个空。
本来期待着漆拉后背的衣服被划开个大口子的西鲁芙,此刻一脸的怒气。
她纤细的小蛮腰一拧,双手朝前在空中交叉一挥,两道锋利的气旋朝着漆拉雷霆万钧地斩去,看得出来,她刚刚是在开玩笑,而此刻已经用上劲儿了。气旋朝着漆拉飞快刺去,所过之处的冰面被透明的气流开凿出深深的口子。冰屑四溅,就在快要斩到漆拉的身体时,漆拉迅速地转过身来,他一动没动,瞳孔一阵骤紧,他面前的冰面上,突然“铿——”的一声拔地而起一面厚厚的冰墙,仿佛一面盾牌般挡住了迎面射来的透明气旋,两声巨大的碎裂声之后,冰墙上出现了两道交错的深深的砍凿的痕迹。
漆拉的头发瞬间飞扬开来,他面前的冰墙突然拔地而起,凌空悬浮起来,变成了数十把锐利的冰刃,朝着西鲁芙电射而去。
西鲁芙冷笑一声,刚要还手,突然眼前视线一花,铂伊司已经抢先挡在她面前,他轻轻地抬起手,举重若轻地朝着激射而来的冰刃伸开自己的手掌,一面透明的气盾瞬间撑开在他们两个人的面前,空气里泛滥流转的钻石光芒,仿佛一面坚不可摧的悬空盾牌,所有冰刃在它上面纷纷撞成四散飞扬的冰雪碎屑。
两边的人冷冷地彼此对峙着。漆拉脸上的表情冰冷而漠然,他怀里的艾欧斯明显吓坏了,把脸埋在他的脖子里,悄悄地转过头,用视线偷瞄着对面的铂伊司。
而铂伊司依然平静而淡然,如同他身上阿鹿斯港香料般的高贵气味,这使他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血气方刚的十六岁少年,更像是一个已经度过无数岁月的隐士。而他身边的西鲁芙,脸上依然是高傲而不屑的笑容,带着明显的挑衅,看起来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
“能将气流凝聚压缩成这么高密度、足以抵挡冰刃攻击的气盾,你们两个,应该是非常高位的风爵吧?”漆拉看着西鲁芙和铂伊司,冷冷地说着。
“知道就好。怕了啊?”西鲁芙咯咯地笑着,眼睛里依然是冷冷的敌意。
“那你们知道我是谁么?”漆拉看着西鲁芙,也淡淡地笑着,回应她,完全没有任何的畏惧。
“知道。漆拉,水源一度王爵。”铂伊司平静地说着,仿佛在轻声吟诵一篇羊皮卷上的古诗文,看起来优雅而又气宇轩昂。倒是他身边的西鲁芙,听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一瞬间的惊讶,但随即,又迅速地恢复了之前冷傲而轻蔑的神色。
漆拉心里微微有些吃惊,但表情上依然不动声色, “既然知道,那你们还要和我动手?”
铂伊司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听到了一件特别好笑又特别无奈的事情似的。他年少英俊的脸上,竟然隐隐浮现出一种看穿岁月后的淡然。倒是旁边的西鲁芙,是典型的少女表情,她呵呵地笑着,像听了个大笑话似的, “为什么不啊?就因为你是一度王爵?别让人笑话了,”她走到铂伊司边上,伸出白皙的兰花般的手指,指着铂伊司英俊而略带稚气的脸, “他啊,很早就是一度王爵了呀,那个时候啊,你估计还是个小使徒吧?”
漆拉看着铂伊司天使般闪烁着钻石光芒的面容,心脏仿佛迅速下沉到冰冷的海底。他将艾欧斯抱得更紧了一些。
“你手里那个小孩,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就是现在或者未来的冰帝吧?”西鲁芙用手轻轻地撩拨着自己耳边的一缕头发,一边挑衅地说。
“既然知道,那就更不应该和我们动手,你们应该知道,冰帝代表着我们整个亚斯蓝最高的地位。任何对他的冒犯,我都将视为风源对我们水源的宣战。”漆拉冷冷地回应着。
“哎哟,又是一度水爵又是冰帝的……好吓人呢!”西鲁芙抬起手掩着口,做出害怕的样子,但是她一双媚惑的眸子里,完全没有任何害怕的神色。
铂伊司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漆拉,你带着艾欧斯走吧,我们不企图宣战,但是她,”铂伊司指了指西鲁芙, “她也不会因为你们是一度水爵和冰帝就害怕你们。她啊,从十二岁那年开始,就已经是风后了,和你怀里的冰帝一样,风后也代表着我们风源的最高统治者,所以,如果你对她有任何的冒犯,也将视为水源对我们的宣战。”
漆拉心里翻涌起巨浪般的惊讶。他完全没有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仿佛金童玉女般的少年少女,竟然是风源帝国的魂术和地位的两座最高巅峰。
铂伊司转过头,看着西鲁芙,他的脸色稍微沉了下来,看起来显得严肃, “别闹了西鲁芙,让他们走吧……他们也不方便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西鲁芙听到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于是点点头,转过头对漆拉说:“赶紧走吧,我们没空陪你玩了。”
漆拉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低下头致意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了。
艾欧斯趴在漆拉的肩头,望着铂伊司和西鲁芙小小的身影在一片迷蒙的风雪里渐渐缩小成两个雪白的点。
不知道为什么,他年幼的心里,竟然涌动起一阵难过。
直到多年之后,他才发现,原来命运里,早就安排下了一切的伏笔,他们的相遇,他们的羁绊,他们的命运齿轮无法分割的咬合。
——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也不知道……感觉有什么……在召唤我……
“原来从那个时候,一切就已经开始了。一直在召唤我的……就是你啊。”
【西之亚斯蓝帝国?阿切特拉市】
漆拉带着年幼的冰帝艾欧斯,在离极北之地很近的阿切特拉市住下来。
他本来可以立刻做出一枚棋子,将私自离开自己的艾欧斯迅速带回格兰尔特的。但是,他心里始终对刚刚那对年轻的少年少女,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他将艾欧斯安顿在旅店的房间里,叮嘱他再也不能随便乱跑了。艾欧斯点点头,问漆拉: “你要去哪儿?你是要去找那个小哥哥么?我也想去。”
“你不能再去了,刚才多危险。等你长大了,你是我们国家最高的王,那个时候,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好,那我长大了,我就去找他。”艾欧斯年幼而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眼神。
“你为什么那么想去找那个铂伊司呢?你完全不认识他啊。”漆拉非常地惊讶。
“我也说不上来……”艾欧斯的表情非常困惑, “总感觉……总感觉一定要找到他,然后……然后……”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看起来,他自己也不清楚找铂伊司做什么。
漆拉拍拍他的头,然后空气里一阵气流扭动,漆拉的身影瞬间消失了。
睡到半夜,漆拉还没有回来。艾欧斯睁着大大的眼睛,躺在床榻上。
房间里点着很多盏油灯,让整个房间非常亮堂。壁炉里的火已经变小了,烧了一整夜,此刻已经只剩下零星的火苗,大块大块的猩红的木炭,在壁炉里一明一灭的,仿佛呼吸一样的光。艾欧斯看着那些发亮的余烬,不知道漆拉去哪儿了。
窗外巨大的树枝在冬天里掉光了叶子,此刻只剩下嶙峋锐利的树干,仿佛无数的鬼手。
艾欧斯裹紧了被子,心里默念着漆拉的名字。从小到大,自己都是由漆拉带着的,漆拉对自己来说,就像是父亲一样。
突然,空气里一阵怪异的扭动,一阵尖锐的呜叫声突然在房间里响起,艾欧斯刚刚抬起手蒙住自己的耳朵,瞬间,一团黑色的光影朝自己的床头旋转呼啸而来,刚刚显影还不足三秒钟的漆拉,瞬间将他的手按到床头,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他就将艾欧斯的床变成了一枚棋子,和他一起,瞬间移动了。
当艾欧斯眼前的视线再度凝聚之后,他看清楚了面前的情景,吓得什么都说不出来。躺在他面前地面上的漆拉,浑身无数道伤口,仿佛被看不见的成千上万把刀刃旋转切割了一样。汩汩的鲜血流在大地上,他昏迷不醒。艾欧斯抬起头,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看起来像是在一条后街的小巷子里,地面是黑色的石板路,两边是房屋的石墙,看起来像是后门。
而漆拉的手边,是一个包裹在华丽锦缎里的婴儿。他的眼睛闭着,仿佛在熟睡。没有哭闹,也没有动作,甚至看起来像是没有呼吸。
艾欧斯突然想起来,刚刚在漆拉突然现身,然后又带着自己通过棋子转移的最后瞬间,他看见了破窗而入的两个风驰电掣的身影,他们的速度太快了,快得像风,像闪电,他们全身都包裹着无数快速闪动的气流,那些短促而锐利的气流,看起来仿佛深海里一团一团不断游蹿的银鱼,发出密密麻麻的闪光,看起来像是可以把任何靠近他们的东西瞬间切成碎片。尽管只有一个瞬间,但是艾欧斯依然认出了,那两个人,就是之前刚刚遇见的铂伊司和那个女孩西鲁芙。
他们的脸上是盛怒的表情,仿佛被人偷走了最重要的东西。
艾欧斯想,难道漆拉从他们手里偷走的就是这个小孩子?
突然,巷口传来一阵马蹄声,一辆大大的马车,停在了巷口,几个中年人跳下车来,然后走进一间屋子里,开始往车上搬东西,看起来,应该是一辆运货的马车。
艾欧斯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突然感觉到,那个包裹在襁褓中的婴儿,此刻,正散发着剧烈的邪恶气息,仿佛有一团漆黑而冰冷的黏稠液体突然包裹住了自己,无数锐利的细小尖刺正在涌进他的身体,他瞬间慌乱了意识。
他捡起那个小小的婴儿,转身朝巷口飞快地奔去,他将婴儿,悄悄地放到了马车的后箱里。婴儿的脚,突然从襁褓里露了出来,艾欧斯低头,看见婴儿的右脚脚踝处,有一个小小的刺青,那个刺青是一个字,零。
【西之亚斯蓝帝国?福泽镇】
窗外的夕阳把坐落在福泽镇镇口的这家驿站笼罩在一片温暖而迷人的橙色光芒里。从驿站门口望出去,是一条灰白色岩石铺就的笔直小道,道路看起来年代久远,已经在风雨和岁月里被磨出了细致而光滑的石面来。时不时地有行人背着各种形状大小的行囊在夕阳下行走,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偶尔也有马车运送着福泽镇特产的香料和手工缝制的皮革离开这个小镇。一直以来,福泽镇出产的这种以枫槐木的根须做成的香料就凭借着物美价廉的优势,在南方靠海的港口卖得特别好。
道路两边之前是厚实的茸茸绿草,而眼下已经到了初冬时节,草坪已经枯黄一片,风卷起枯草碎屑,扬在空气里,阳光照耀其上,像金色的沙尘般飘浮着。
整个福泽镇看起来就像是一座被黄金粉末粉刷之后的温馨小镇,充满着蜂蜜浆果酒和水果热茶的香味。
“老头子,你别顾着玩你的那些瓷器了,快来帮忙运货啊!你总不能让我一个女人家来搬东西吧!这么多刚刚从阿切特拉市运来的器皿,我可搬不动!”
“好了好了。我来了。咦……老婆,你快来看!这儿……这儿怎么有个婴儿啊!”
“哎呀……真的啊……那怎么办?谁家的孩子啊,运货的人已经走啦,这可怎么办?”
“正好我们也没有孩子啊,那就收养了吧。”
“你嫌弃我不能生啊?我明天就帮你生一个!”
“好了好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哎?你看,他脚踝上有一个‘零’
字。”
“你这么喜欢,那就跟你的姓好了。就叫他麒零吧。”
临界爵迹 风津道
第一回 幽灵少年的微笑(上)
  【西之亚斯兰。雷恩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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