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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身女子公寓

_2 松本清张(日)
  这话显然是指村上照子而说的。
  接着,刑警们到二0三号室来询问广田绫子。广田绫子在他的房内接受询问,她的个子矮小,接受刑警的询问时,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当室井提出相同的问题时,她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上,点头回答。
  “我也只是匆匆一瞥,没有看清楚。”
  “真的?没有看过那女子的脸吗?”
  “是,没有看清楚。”
  “村濑妙子的同性恋消息……你是听谁说的?”
  “这个,我不方便说。”
  “不要紧,你说出来,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
  “是,隔壁衬上照子小姐说的。”
  “哦,是的,好。”室井扭着粗大的脖子,表示果然不错。
  “村上照子偷看过二0九号室而知道的吗?”室井的讯问有些大胆。
  “不,我想不至于这样。不过,村濑妙子的样子的确会引起人们这样传说。”
  “哦,就是说,深夜访客走到二0九号室前面时,村濑妙子就从里面把门打开?”
  “是,我也听过脚步声,听过开门声……”
  就在这时候,走廊忽然传出一片惊呼声。这里全部是女人,使得惊呼声听起来象是尖锐的金属声。
  室井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庞大的身体迅速地跳出走廊。四、五个表情激动的女人围过来。
  “刑警先生,糟糕了。”
  跟着后面的七兵卫刑警一对眼睛闪亮如老鹰。
  “什么事?发生什么事?”
  “刚才小偷进来。”
  “小偷?在哪儿?”
  “三楼的三0六号室,江藤美也子的房间。”
  “逃走了没有?”
  “是的,看不见人影了。”
  “偷了什么吗?”
  “内衣。”
  “内衣?”
  “女人的内衣,晒在阳台的,全部偷走了。”
  室井变成了泄气的表情,七兵卫刑警的肩头也垂落下来。
  “明天到派出所去报案吧。”
  “不!到派出所报案没有用,这栋公寓没有人不被偷过,现在正是机会,刑警先生,请到三0六号室看看现场吧。”
  “这小偷,应该说是色情狂吧?”
  “是不是色情狂,我们不知道,反正偷了东西,所以是窃盗。”
  不错,言之有理,刑警们无话可说。
  “实在令人很不舒服。事情也许很小,但既然能够偷偷到三楼的阳台,说不定将来会发生更大的案子。因为房间的构造都被发现了。”
  “不错。”
  这话也是有道理,室井组长点着头。事实上万—以后发生更大的案子时,他的责任就更大了。
  “你去看一下怎样?”室井对七兵卫说。
  “好。”额头秃亮亮的刑警走出去,肥胖的室井回到广田经子面前,讯问工作被无聊的小事打断,使他颇为不高兴。
  七兵卫刑警在女性们的带领下来到三楼,刚刚发生的偷窃案件,此刻似乎比杀人案更吸引这些女性的兴趣,已经没有—个人留在室井旁边了。
  刚才杀人案现场看热闹的人们,现在挤在三楼的走廊。
  “嗨,一连串可怕的事发生。”
  “看样子得搬出这公寓了。”
  经过走廊时,这些声音传入七兵卫耳中,大家都盯着他看。
  “就是这里。”
  领先的瘦女人站在三03 六号室前面,回头对七兵卫说,然后抬手敲门,房内有人回答,然后一个长脸女人把门打开。
  “江藤小姐,刑警先生来了。刑警先生,就是她的东西被偷的。”瘦女人对七兵卫说。
  “对不起。”江藤美也子行了一个礼,低垂着眼睛轻声说:“没什么好报案的。”
  从她的样子看来,似乎是别人起哄的。
  “不,现在正好是机会,江藤小姐,最好要报案。刑警先生在这里是再好不过的了。”瘦女人说。
  聚在那里的一些其他女人都抢着说:“对对,住在这栋公寓的人没有不被偷的。”
  “趁这次机会彻底调查清楚。”
  “好吧,让我看看现场。”七兵卫刑警对一大群受害人说。
  “请吧。”让藤美也子有些无可奈何地让刑警进入屋内。
  七兵卫刑警在进门的地方脱鞋,他一眼瞧见室内而睁大了眼睛。他是被室内的装潢和家具的豪华程度而吓了一跳,那不是刑警的能力所能及的生活。况且因为是独身女子的香闺,弥漫着柔美的气氛。
  江藤美也子拉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黑暗的天空展开,远处的街灯闪烁。
  “就晾在这里。”
  美也子指着阳台的晾衣绳说。各种颜色的衣夹象铃子一样倒夹在绳上。
  “哦,晾在这里。那么,是从哪里上来的?”
  “这下面有一点点脚印。”
  江藤美也子指着下面说。刑警从腰部取出大型手电简,走出阳台照射。
  原来在二楼和三楼之间有一道不能算是屋檐的凸出部分,十分狭窄,脚踩在那上面,脚底恐怕有一半露出外面。
  “显然是从这里过来,抓住阳台底部偷窃的。”
  各房间的阳台间隔两米左右,其间没有任何抓头儿,可见小偷也需要练点轻功。
  “办得到吗?这么狭窄,只要踩错一步,摔下去恐怕就没命了。”
  七兵卫刑警探视下面说。地面有一块宽约一米半的水泥地,如果跌落这上面,撞破了头就一命呜呼了。
  “是的,只是想象就害怕。”
  “从什么地方可以爬到这里?”
  “大概是浴室的围墙。”
  “哦,是的。”
  浴室围着厚厚的墙;从地下室高高耸立着,高出地面大约一米。如果踩在这里,沿着转角稍微凸出的墙壁,似乎可以攀登到三楼阳台来。
  “实在是很讨厌的事,是吗?”
  从江藤美也子房间出来,听见优雅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七兵卫刑警回转头一看,看见一位皮肤白哲的老太太眯着眼睛站在江藤美也子背后。
  “辛苦你了。”
  栗宫多加子的眼光与七兵卫刑警相遇而大方地说。
  “江藤小姐,全部告诉刑警先生了吧?一定有脚印留下来,刑警先生,能不能趁现在把脚印查看清楚?”
  “这么黑,看不清楚,明天会派人来调查。”
  “是吗?不过,向派出所报案,警察也不肯来,实在很不应该。”
  “江藤小姐,请你明天填写失窃申报表。”
  刑警故意不在当场询问失窃的东西,因为已经听说被偷走的是女人的内衣类,所以他就不好意思详细询问。
  在女子公寓浴室被杀死的人身分很快就知道了。
  第二天午后,有人看到报纸的消息而到警察局来报案。
  这报案的人叫做棍原繁子,是新宿一家酒吧“萤火虫”的女老板。
  警察局的巡佐立刻拿被害人的半身照片给报案的人看,这人很有把握地说:“不错,是她。”
  萤火虫女老板大约三十一二岁,是颇为艳丽的女人,穿着鲜艳的和服到搜查一课来报案。
  “谢谢你特地来报案。”肥胖的室井说:“你是怎样认识被害人的?”
  “她是我那里做事的女孩子。”
  “哦,是的,难怪一看就知道。听说在公营公寓被杀害,你就马上猜到是她?”
  “是的,因为她昨晚没有上班,而且她常常提起这公寓的事。”
  “什么?她常常提起?请你把详细情形告诉我们。”室井兴奋地问。“首先,请你说说被害人的身分。”
  “她叫做滨谷若子,北海道的人。”
  “哦哦,是的。”
  姓名虽然不同,出生地点却与村濑妙子所说的一致。
  “大约半年前到我的酒吧来,那天她突然出现,叫我雇用她。那时刚好有两个女孩子离开,所以我马上把她留下来。对待客人的态度很老练,虽然有些过分大胆的样子,但还算不错。”
  “她是住在你店里的楼上吗?”
  “不,好象是住在大久保那边的公寓,不过,店里的人没有人去过。”
  “但住址总该听说过吧?”
  “我一向不追问这些,而且这女孩子好象有她自己的原因,讨厌别人对她问东问西、”
  “哦。是的。那么,她常常到世田谷这女子公寓去吗?”
  “是的,因为她时常提到这个公寓的事。”
  | “嘿。就是说,有相好的人住在那里?”
  “是啊,所以周末晚上时常不上班。”
  “那么。这位相好的男人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不知道。她绝对不肯说。只是常笑嘻嘻地透露有个相好的人而已。”
  “为什么?她的脾气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不,刚来的时候。男人总是到店里来找她,而且津津有味地大谈对方的姓名和身分。”
  “就是说。只有这回隐瞒着不说?”
  “是的。”
  室井问到这里,已经了解滨谷若子的对象可能不是男性而是女性。当然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自己是同性恋。所以不说出对方的姓名。
  “这女孩子的品行如何?”
  “真有点难于开口,她的名誉不大好。”
  “哦,行为荒唐?”
  “不,自从到我的店里以后,因为我监督得很严格,所以不准她乱来。”
  这酒吧女老板在为自己的生意做宣传,多半意识着与她说话的是刑警。
  “那么,问题是在那以前?”
  “我是听到奇怪的风声。”
  “怎样的风声?”
  “只是偶然听说的。若子以前是应召女郎。”
  “应召女郎?”室井立刻做记录。“这是真的吗?”
  “晤,那么,是属于哪个俱乐部的应召女即?”
  “不知道。”女老板摇摇头。
  室井认为这种俱乐部调查一下就知道,所以继续询问下面的问题,“那一类的男客人。曾经被带到你的店里没有?”
  “没有。脸皮再厚。我想不好意思这样做。”
  “是的。”
  问进行到这里,室井认为应该转变方向而问:“滨谷若子在店里的时候、有没有提过叫做村濑妙子这个人?是个中年独身女子。”
  “有,这个人到我店里来过两三次。”
  “什么?到过你店里?”室井不由得探出了上身。
  6
  听说村濑妙子到过被害人任职的酒吧,使得室井的圆脸紧缩了起来。就在这时候七兵卫刑警从外面进来,室井便做个手势,要他也坐下来听洒吧女老板的话。
  “是的,若子给我介绍说,叫做村濑小姐。如果是那位中午女人,我想是不会错。”
  女老板回答后,说声对不起,从皮包拿出香烟,以熟练的动作点火。
  “滨谷若子怎样称呼村濑小姐?”室井稍微躲开女老板喷出来的烟雾而问。
  “晤,叫她姐姐。”
  “姐姐?”
  不错,女性的同性恋爱以姐妹相称,似乎很恰当。
  “那么,她们两人很亲密吧?”
  “在我看来,好象村濑小姐对若子的态度比较亲热,好象很疼爱若子。”
  “若子方面呢?也象妹妹对姐姐般向村濑妙子撒娇吗?”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在我们面前的关系,若子显得有些拘谨。倒是村濑小姐这位客人。在我看来相当积极。”
  “你说,村濑小姐到你的酒吧去过两三次?”
  “是的。”
  “最后一次是几天前?”
  “我想想,好象是四天前,十点左右一个人进来?”
  “等一下,她总是一个人去的吗?”
  “是的。村濑小姐大概很能喝酒吧?到我店里来的时候那是已经喝过了,虽然在我那里只喝—杯威士忌。”
  “在店里的时候,当然由若子陪着她吧?”
  “是的,一直陪着她。”
  “那时候她们两人都谈些什么?”
  “两个女人谈得很亲密的样子,别的女孩子就不好意思走过去,所以没有人听见她们说什么,因为到底不能象对待男客人那样。”
  “谢谢,你的话可以作为很好的参考资料,非常感谢你特地来报案。”
  肥胖的室井弯头致谢,女老板嫣然一笑,把香烟收入皮包,轻快地站起来。
  女老板据原繁子走后,室井对七兵卫说:“据说,被害人做过应召女郎,在新宿那一带,但不知道属于哪一个组织。而且住在哪一家公寓,也不告诉女老板,只知道在大久保方面。所以希望你到那一带的。公寓去找找看。”
  “好。还有,到酒吧去的村濑妙子是不是村濑妙子本人,我想必须证实一下。”
  “也好,明天请村濑妙子来一趟,同时让女老板来认认她。我想大概是她本人没有错。”
  “是的,我也这么想。”
  “对了,发现者服部和子碰到的那从浴室出来的女人,还没有查出来吗?”
  “没有。说不定是往男子公寓那边去了。”
  “可是,打扮那么艳丽的女人,男子公寓那边应该有人再见才对。”
  “那个时间走廊没有人出入。男子公寓那边每个房间都问过,也问不出来。如果她是谁的情妇,这男人当然不会说。那么,这男人就是共犯。但目前还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就是说,这女人与杀人案无关?”
  “我是觉得这样。也许这女人进去洗澡以前,滨谷若子已经躺在浴池底下。浴池相当宽大,一个人洗澡的时候,假使在离开远一点的地方,就踩不到尸体。”
  “你的话不错。”
  目前在警方有两种看法,一种是把那从浴室出来的女人视为嫌犯;另外一种则认为不是,只是因为不愿意被扯上关系,才不肯露面,而凶嫌是从外面潜进来的。外面的人们却猜测地说,凶嫌是男人,潜入没有人的浴室,却被那女人发现,因此把她勒死在浴池中。这是由于色情狂频频出现女子公寓,偷窃内衣,因而如此猜想。
  “不过,村濑妙子到萤火虫酒吧去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而且滨谷若子的姓名和住址都不老实说,对我们胡说八道。”
  “是啊。不过,这样更让人感到同性恋爱的真实性。她对这传说相当在意的样子。”
  七兵卫刑警抚着额头回答。
  “大家都已经知道的事,何必隐瞒?女人也未免真浮浅……今天派谁到女子公寓去了?”
  “内衣失窃那件案子吗?刚才小伙子回来报告过了,是从浴室旁边的围墙爬上去的。实在太冒险,要是一不小心,摔下去可不是玩儿的。”
  七兵卫刑警带着另外一位年轻刑警,在大久保一带花了半天的时间搜查,终于找到了被害人滨谷若子的公寓。
  那是在弯来转去的巷内最尽头一栋肮脏的私人公寓,应门的是房东太太。
  “滨谷若子是三个月前搬来的,没有填写住民登记,所以不知道她的原籍在哪里。催过她几次都不肯登记,我也没有办法。”
  这脸色苍白的女人回答,似乎在担心被追究违反规则的责任。
  “吃饭差不多都是在外面,早上只吃面包而已。”
  “搬过这里以后,有没有带朋友来玩过?”七兵卫问。
  “没有,没有人来过,而且她多半不在家,也常常在外面过夜。”
  “在外面过夜后才回来?”
  “她说是在酒吧做事,所以可能生活很随便,好久以来我就在考虑请她撤走。嘿,既然被人杀死,一定是与男人的纠纷。”
  “有这方面的迹象吗?”
  “不,我们几乎很少交谈,那只是我自己的想法。”
  “可以让我们看看房间吗?”
  “可以,请进来吧。”
  房间只是四席半一间而已,没有家具,里面却乱七八槽。衣服都挂在衣架上,这些衣服虽然乱糟槽,却都是质料很好的衣服。
  在旧桌子的抽屉翻找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有空香烟盒及酒吧的火柴。榻榻米上面随便丢着烤面包机、啤酒瓶、杯子、旧报纸等。
  “好脏,多没规矩的女人。”房东太大皱着眉说。
  “搬到这里来以前,她是住在什么地方?”
  “她说是世田谷方面,但靠不住。到我们这里是捐客介绍的。”
  “租金有没有付?”
  “有,付了,否则的话,八干元哩,怎么吃得消?”
  “以前住在什么公寓,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
  “她有没有带一位叫做村濑妙子的女人到这里来过?”
  “在我知道的范围内,没有带来过。”
  “没有男人,也没有女人来过,显然不愿意让人知道她的住所。有人传说她是应召女郎,你认为怎样?”
  “什么?应召女郎?”脸色不佳的房东太太睁大了眼睛,重新扫视房内,好象看到什么污秽的东西一般。“哎呀,我一点不知道,难怪常常在外面过夜。”
  “就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的,什么都不知道。”
  七兵卫刑警离开公寓,来到新宿一家咖啡店,这一带的店铺大都是开到深夜的饮食店。
  “嘿,老板,你有什么事?”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高大的男人,咧嘴笑着坐在七兵卫刑警前面。这个人是这一带的“组”的老大哥,“有一件事拜托你,一个应召女郎被人杀死了,请你打听她是属于哪个俱乐部的女郎?”
  “被人杀死?那我应该会听到风声。”
  “报纸刊登了,在世田谷一家公寓的浴室被人杀死了。”
  “哦,是那个?那我看到了。但既然这里没有风声,八成不是新宿的女郎。”
  “不是现在,据说是半年前。被杀死的时候是在一家小酒吧做事。”
  “哪一家洒吧?”
  “叫做萤火虫。”
  “哦,是萤火虫?那里是以对客人服务亲热有名,生意好象满不错的样子。”
  “真的?反正麻烦你查一查俱乐部。”
  “好。老板,你先在这里睡一下午觉。”
  他爽快地走出去。正如他自己说的,一小时后就回来。
  “老板,看样子确实不是新宿这边的人,没有人知道这个女郎。会不会是涩谷那边的呢?”
  第二天,室井通知村濑妙子于下午两点来警刑事组。
  村濑妙子走进狭窄的主任室,立刻以十分不高兴的口气向室井埋怨:“为什么要传讯我?简直把我当做嫌犯看待,对我太不方便了。”
  肥胖的刑警柔声安慰她。他有一张娃娃脸,所以倒满适合扮演抚慰人的角色。
  “嗨嗨,村濑小姐,不要生气,我们非常明白使你不方便。不过,我们非得捉到凶手不可,所以很盼望得到你的协助。目前除了你以外,没有人帮得上忙。”
  “那是因为你们警察的侦察能力太差的缘故,不拿出自己的力量来进行,只想仰仗别人。我是有职业的人,要是常常这样传讯我,我可吃不消。”
  “我想以后不会再传讯你了,这完全是因为除了你以外,没有人了解被害人。”
  “太讨厌了,你们总不至于认为我对她做了什么吧?”
  “不,不会,你是有证据的,这一点请你放心。”
  “是吗?有什么事,快说吧。”
  “被害人的身分已经知道了,叫做滨谷若子,是在萤火虫酒吧做事的女郎。听说,你到那家酒吧去过两三次,去找滨谷若子。真的吗?”
  村濑妙子吓了一跳,嗫嚅了半晌回答不出来。
  “对,去过。”她抬起脸来,昂然回答,一副豁出去的神态。
  “太糟糕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你故意把滨谷若子的名字说成山本菊枝,把大久保的公寓说是涩谷方面,全都是谎言。”
  “那是因为我不愿意被误会我和她的关系。不过。我去过那家酒吧,和这件案子并没有直接关系。”
  “是没有直接关系。不过,你说你是在新宿站偶然认以滨谷若子,但后来你到她的酒吧去过两三次,总该让我们知道,好让我们证实一下真伪啊。”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我也说谎?”村濑钞子责备地反问刑警。
  “不,不是说你撤谎,但我们需要证实—下。”
  “问我多少次都是一样,确实是那时候在那里认识的。她说她在某某店里工作,叫我顺路的时候去看看。所以很久以后我才去了。”
  当室井向村濑妙子进行侦讯时,七兵卫刑警让酒吧女老板棍原繁子从另外一个房间的窗子观察村濑妙子。当然这是外面看得见里面,里面看不见外面的魔镜构造。
  “不错,是她!”酒吧女老板大声宣布,但当然声音不会传到村濑妙子耳中。“到店里来找若子的人就是她,没有错。瞧,她现在讲话的样子,嘴角一带的特征,跟她亲热地对若子说话的时候一模一样。”
  “谢谢,非常感谢你。”
  七兵卫刑警把根原繁子带到他的办公室,将她的证言作了记录。酒吧女老板看到自己所说的话变成文章,觉得很好奇,在自己的姓名下面高高兴兴地按下手印。
  裁缝老师生气地离开,酒吧女老板兴奋地告辞后,在室井的办公室召开侦查会议。
  7
  通常杀人案在查出被害人的身分后,侦查就有进展了。
  世田谷女子公寓的杀人案。在被客人滨谷若子的身分明朗后。原是期待侦查能够顺利进行,然而。尽管被害人有应召女郎的前科,却仍调查不出她周围的有关人物与事务。
  从被害人的交游关系寻求凶嫌的线索是应有的惯例。
  但滨谷若子由于职业持殊,所以估计她的男女关系相当复杂。然而,由于大部分隐藏着,故侦查遇到了挫折。
  这天的侦查会议决定从根本检讨问题,肥胖的室井组长担任主席。征求各位侦查人员的意见,结果得到如下重点。
  (一)被害人在浴室受到突袭。但没有发出声音,由此可知被害人与加害人互相认识。
  浴室是在地下室,所以如果稍微发出声音,可能不会传到上面来。
  然而,位于上部的旋转窗为了排除热气而开着,所以声音大一点的话,朝着院子的窗口应该会听见从这里泄出的尖叫声。
  根据刑警们的调查,当夜在距离稍微远一些的地方有人站着说话。而且男子公寓这边的二楼、三楼也都有窗子开着,所以浴室的叫声应该会传到这里。既然没有人听见叫声,故推测被害人是突然被勒住脖子无法发出叫声。
  另外一点,浴室是在地下室的角落,洗澡时间过后,很少有人走近这里。而且十点过后,管理员就离开锅炉室,地下室就成为无人地带,这点也须包括在考虑条件之内。
  (二)女子公寓各房间的房客经过调查后,与被害人关系最密切的,仍然是村獭妙子。其他房客几乎都不认识被害人。但被害人遇害的时间,村濑妙子有正确的不在场证明。她是与三名洋裁学校教师在银座见面,时间是从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二十分,不可能在散会后,于凶杀案发生时间前赶回世田谷的女子公寓现场。
  (三)村濑妙子的供述十分暧昧不清,可疑点相当多。
  但这些都推定为她与被害人是同性恋关系,极力避免其事实被揭露所致。事实上村治妙子确实很挂虑这些传说,因此,她怀恨被认定为传出此谣言的人——村上照子。
  服部和子在地下室楼梯遇见的包头巾女人行踪,至今仍未查出。她是凶手的可能性颇大,至少,她是重要的证人,目前仍在努力追踪之中。
  (四)女子公寓的房客是否包头巾女子的可能性,也作过一番调查,多半的人在那个时间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明。单独留在房内的人虽然不能提出有力的证明,但自动请求搜查房间,结果都没有发现包头巾女子的衣服,或被害人的东西。
  这些情况经过检讨后,参加会议的一位刑警提出调查村濑妙子任职的洋裁学校后的报告。
  “据说,村濑妙子的储蓄相当丰富,她在同事之间以吝啬而闻名。有的人说,她的存款起码有一百万元以上。可是,近来她常常说,不能按照计划存钱。她的薪水,由于她是现任校长的第一届毕业生。所以相当多。据说,实际收入大约四万元,其他还有种种加班费,所以每月大约五六万元。如果传说是真的,那就是从这些收入中储蓄了一百万元以上,那么,生活费一定少之又小。”
  “这样看来,村濑妙子唯一的兴趣是存钱吗?”肥胖的室井问。
  “这女子公寓的房客们,多多少少抱着金钱最可靠的观念。如众所知,住在这里的都是将近中年的女性,她们对自己的老境都很不安。其中也有好几位婚姻破裂而离婚,或恋爱失败、放弃结婚的人。所以自然变成男人不可靠,只有金钱可靠的心理。她们都没有儿女,所以也难怪。”
  “不过,几个要好的人聚在一起喝喝酒,煮煮吃的东西,不是也过得很愉快吗?”
  “在闷得受不了的时候,总是需要散散心。但那也只是小小的花费,喝喝酒,每人顶多分摊四五百元而已。这和她们的生活没有希望,至少把房间布置得豪华一些的心理相同。”
  “不错,她们的布置太惊人了,象我们这种穷光蛋是没的比的。”
  七兵卫刑警想起前夜的印象而说。
  “不过,房间的布置再漂亮,还是不能弥补心灵的空虚。所以她们拿监狱的犯人做比喻,互相开玩笑说是几号室的女囚犯。”
  “这样说来,比起星期六、星期天晚上,人数增加一倍的男子公寓这边,女子公寓似乎太拘谨了一点。”
  “可不是?而且年龄多半不小了,所以对男子公寓这边的放荡,自然白眼相向了。”
  “难怪都那么歇斯底里。”
  室井侦讯女子公寓的房客时就经历过她们的歇斯底里。
  “那么,村濑妙子不能按照计划储蓄,是因为多出了需要花钱的事吗?”室井问。这话的背后关系着与被害人滨谷若子的同性恋。
  “好象是。”在发表调查报告的刑警回答,“据说,她对同事说:存款减少了,觉得很不安。同事问她:你干什么花那么多钱?村濑妙子回答说,钱不知不觉就花掉了。反正是说,她对于不能存钱感到很烦恼。”
  “会不会是因为给滨谷若子零用钱的关系?滨谷若子是应召女郎,所以说不定是以金钱为目的而听从村濑妙子的指使。”
  “这方面也调查过。但没有结果。因为村濑妙子极力隐瞒着她和滨谷若子的关系,所以这方面的事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不过,组长,也许正如你说的,钱是被滨谷若子敲走的。因为象她这种女孩,虚荣心强烈,吃的、穿的,都很花钱。”
  “女孩子虽然可爱,却又不愿意存款减少,村濑妙子想必左右为难。”
  “另外还有一件事,据说,村濑妙子有一项计划。”
  “哦?怎样的计划?”
  “这也是从洋裁学校听来的。据说,她打算办一所学校,因此才储蓄金钱。”
  “也是洋裁学校?”
  “她是洋裁学校教师,所以在内容方面可能不会改变。不过,根据她的计划,外表不大一样。简单地说,是新娘学校、教裁缝、也教烹煮、插花和茶道。而且据说,她口口声声表示。近来的女性丧失了修养。所以也要有品行的教育”
  “就是道德教育吧?”
  “差个多是的。不过,说穿了是因为近来洋裁学校纷纷设立、已经没有以前那样赚钱,所以才加上其他名目,打算吸引结婚前的女孩。如果办得好。可能赚钱,所以还是从赚钱主义而来的。”
  “那一定需要很多钱。不是一两百万元就办得成的。”
  “不过,村濑妙子似乎—本正经地在考虑这件事。据说。她表示要从小规模做起,再慢慢扩大。事实上目前的洋裁学位、烹调学校之类的,也都是由小而大的,所以她也抱着这样的希望。”
  “那就可以了解她为不能存钱而烦恼的原因。不过,村濑妙子有不在现场的证明,再讯问她也是白费。所以,从别的方向搜索看看怎样?”室井的小眼睛环视在场的刑警们说。
  然而,其他的人都提不出更好的报告。七兵卫刑警显然也没有什么决定性的资料,反常地默默不响。室井原是乐天派的人,这时一张圆脸也出现了焦急神色。
  这天晚上,世田谷的公寓召开男子部和女子部的干事联络会。
  这是向来的习惯,互相选出的干事每一任任期是六个月,每月举行一次联络会。对照之下,男子部的平均年龄年轻得多。
  男子部方面一旦结婚就搬出这单身公寓。相反的,女子部限定月收二万元以上才有资格居住,所以年纪轻的多半不够资格居住。这资格使得女子部的居住者年龄大多不小。换句话说,男子部是结婚之前暂住的地方,女子部则是半永久性的居所。
  男子部方面的干事如果是英俊青年,有趣的是女子部的干事就干得很起劲。
  女人不管年纪多大,似乎都会被好男子所吸引,这是男子部的人在背后批评的。反正联络会的出席率极佳,提议的事项,女子部也忠实地照做。
  这一期的男子部于事平均年龄才二十七岁,而且多半是英俊的好汉。双方干事各五名,在男子部的一楼休息室举行会议。
  再过半个月,双方干事就要更换新人,所以这天晚上是最后一次联络会。女子部本期干事是:服部和子、栗宫多加子、村濑妙子、南恭子、细川美奈子。年龄最大的,当然是栗宫多加子。
  男子五人,女子五人,夹着一张大桌相对而坐。
  女子部方面的人为表现女性的温柔,细川美奈子分送茶杯,南恭子在每个茶杯里面倒茶。
  “你们女子部那边这回真是意外的灾难。”
  最先开口的是男子部的岩濑幸雄。他是银行职员,一向发言积极,人又长得英俊。
  “是的。”
  细川美奈子低声回答,并且匆匆瞥了旁边的小姐们一眼。当事人村濑妙子也在其中,但只有她仰着脸,其他的人都低着头。
  “太惊人了。女子浴池里面躺着谋杀尸体,真刺激,据说是服部小姐发现的,喂。你的脚踩到尸体的感觉是怎样的呢?”
  这是公务员横川义彦说的,一头短发十分相称。
  “请不要再说这些了。”服部和子蹙着眉摇手。
  “我也在场呢。”栗宫多加子强调自己的存在而说。“那时候的惊骇啊,真的是我这漫长的一生中,第一次遇见的呢。因为事情实在太凑巧了,女人的尸体就躺在我们的脚下,想起来就不寒而栗。听到服部小姐的叫声时,开头我以为是色情狂出现而吓了一跳。但知道是尸体时,差一点昏了过去。真的,那间浴室再怎么改装都令人很不舒服,真不愿意进去呢。”
  由于发生了杀人案,管理员连忙重贴浴池的瓷砖,墙壁也重新粉刷。因为大家觉得很不舒服,不能使用,而提出抗议。
  “幸好,服部小姐很有胆量,立刻去报告管理员。我一个人被丢在那里,觉得尸体好象就要站起来,从水中向我走过来。想到当时的情形,我就四肢发冷。我的亡夫在外国的时候,有一次也是……”
  显然栗宫多加子又要开始那恭敬的饶舌了,男子部的干事饭田省二赶快打断她的话。饭田省二是一家著名电器商的技术员,同时是爱好文学的青年,下班回来就写文章。
  “啊啊,栗宫太大,这话等一等再说,我们先进行讨论。上回决定的关于垃圾箱的共同处理问题,非常好。那么,今天你们那边有没有什么提议?”饭田省二问。
  “有。”南恭子说,“这回谋杀案被杀死的人是从外面来的女于,从那以后,到男子公寓来的外面的女人,照样到我们这边来洗澡,洗衣服。这事难道不能限制吗?虽然我也知道你们有种种理由……”
  “真厉害。”岩濑幸雄抓抓头回答,“这件事我们没话说,杀人案发生得太意外了。”
  其余的男干事也露出了苦笑。
  “最重要的是这回发生的事,使得警察插手侦办,而把一切都公开来。包括星期六、星期天晚上,外面的女人涌到男子公寓来的事在内。这事让我们感到很丢脸。”
  这是村濑妙子的发言。
  其他的干事们听了村濑妙子的话,都露出惊愕的表情。
  被杀死的滨谷若子,不是偷偷模模来找她的人吗?
  然而,村濑妙子对别人的眼光似乎无动于衷的样子。
  “和男子部比起来,女子部的人都很安分。我们不愿意太粗野,但希望你们趁此机会自律一下。”
  “好,我们没有话说。”横川义彦轻轻把头弯下去。“我们常常为这件事而被你们欺负……”
  “什么?我们没有欺负的意思,我们只是说了该说的话而已。”南恭子说。
  “而且纪律实在不好,女人的内衣物频频遗失。”
  栗宫多加子说出了年轻女人不好意思说的话。
  8
  栗宫多加子插口提出女人内衣失窃的事,引得男干事们失声而笑。
  “不过,栗宫太大,”横川义彦忍着笑说,“我想这件事与联络会没有关系。你这样说,好象男子公寓这边有嫌疑的意思……”
  “不。”栗宫多加子不为所动地说,“我没有这样说,只是大家规矩不好的话,可能会有人因此而受到刺激。因为你们男子公寓那边并不是每一位都有情侣。”
  由于这话是出自六十多岁的栗宫多加子嘴巴,所以更显得可笑。不过,栗宫多加子毫不在乎地继续说:“我这样说,也许大家会以为我是守旧的老古董,但在我们的时代,男女授受不亲,规矩非常好。这在现在的年轻人看来,也许无法想象。不过,我这样说,并不是因为我对男女间的交际抱着顽固的观念,正加大家所知,我的亡夫是外交官,我常常跟着他在外国,所以对那边人家男女的礼节,非常了解。近来很多人把肉麻当有趣,以为标新立异的行动就是新的自由主义,其实错了。在外国,乱伦的交际,淫贱的行为,一样要受到攻击。这是因为我们这边水准还不够,在还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外国的风俗就传进来。简直变成了猫狗的交合……”
  栗宫多加子叹息了一声。
  男土们哭笑不得。
  “嗨嗨,栗宫太大。”岩濑幸雄插口阻止栗宫多加子累赘的长篇大论说:“你的高论我一直觉得很了不起,不过,因为与今天的联络会意义不同,所以……”
  “不,不能这么说。”栗宫多加子不满意地打断对方的话说:“当然先生们和女士们不同,我不能要求你们象女子公寓这样严肃。可是,目前的情况,未免太过分。这是由于新的男女关系,没有道德观念而来的。在外国,看起来好象自甘堕落的样子,其实人家都好好遵守一定的规则呢。日本人只会模仿表面,而没有看见根本的道德。我认为现在正是需要新道德的时候。”
  “栗宫太大的道德论,我相信非常正确。”男方的干事连忙说,“不过,改天再打听……”
  “不,不能逃避。”这次开口的是村濑妙子。“年长的妇人所讲的话,你们总认为陈腔滥调,不合乎时代,那是你们的错误。我认为最好慢慢听栗宫太大说话。栗宫太太在外国住了很多年,深深接触过外国开放的男女交际,所以我相信她的话可以作为参考。”
  村濑妙子支持栗宫多加子。
  但从另一方面的含义而言,村濑妙子是这件不幸案件中的旋涡中人物,她感到目前大家的眼光都集中于她身上,因此反驳地提出这样的意见。
  “嗨嗨。”横川义彦弹落烟灰说,“我会通知男子公寓所有的人,改天另外开一次会,专门研究栗宫太太的话。到时候,栗宫太大,请你务必赏光赐教。”
  横川半嘲笑、半阻止这席对男子部不利的饶舌而客气地这样说。
  “可以,随时乐意参加。”栗宫多加子挺着胸回答,似乎一点也没有发现对方的嘲笑。
  接着,栗宫多加子终于息鼓收兵,不再唠叨。于是,会议正式进行。可是,一无结果。这一方面是因为女子公寓的浴室杀人案才发生不久,记忆犹新,在这样的气氛中,无法进行正常的会议。
  “好了,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吧。”
  男子部的领导人物岩濑幸雄两手按着桌子站起来。
  “今天不行,彼此都不大冷静。”
  横川义彦说出了老实话。
  “一点不错,我真希望警察赶快破案,好让大家恢复以前的平静。”细川美奈子推推眼镜说。
  “等一等,我希望说明一下。”在临散会之际,村濑妙子说。“为了这件事,我受到很大的困扰。被害人滨谷若子虽然是我的朋友,大家却因此而传说纷纷,以奇怪的眼光看我。可是,我是清白的。如果我有一点点可疑,早就被警察扣留了。既然没有扣留我,可见警方也明白我与案件无关。今天是很好的机会,让我把这件事告诉男子部的先生们。”
  她对男子部的干事们宣布说。
  警方正努力追查服部和子在地下室楼梯遇见的包头巾的女子的行踪。这女子的打扮相当引人注目,衣服是鲜丽的红色与绿色。因此,如果她从地下室上来就到外面而被人看见的话,目击者一定会记得她。然而,却查不出目击者。
  站在不远处谈话的邻人也表示没有看见。此外,男子公寓那边有人开着窗,在窗前弹奏曼陀琳和聊天,这些人应该也会看见,但他们同样说没有看见。
  虽然如此,也不能断言这女子没有从公寓玄关走出外面的道路。因为公寓院子电灯装设不均匀,所以有些地方灯光照射不到,成为黑暗地带。假使这女郎存心躲避,拣黑暗的地方走,从上面的窗口就看不见了。
  警察也在相同的时间,试验性地从公寓窗口俯视。只有两三盏电灯沿着道路排立着,投下光圈。这部分的光亮反而阻碍了其他部分的视野。
  此外,院子种植着五、六棵喜马拉雅杉,从上面往下看,杉树枝挡住了道路和草坪。
  既然如此,到外面的马路时,应该会有人看见。可是,却找不出看见的人。这条路往前走二百米左右时,就到了车辆往来十分频繁的大街道。
  这里行人多,车辆密,衣着鲜艳的女人不会没有人看见才对。然而,尽管警察努力搜索,仍然找不出看见她的人。
  这条大街有许多流动性的计程车。假定这女子从地下室的浴室出来,在上楼梯之前遇见服部和子,其后就宛如走在无人地带,从玄关到院巷,从院巷来到大街拦计程车离开,那么,从这里以后就非要有发现的人不可。
  警方通过计程车业者的协助,进行调查,却查不出有哪一辆计程车载过这种打扮的女子。地点已经知道,而且衣着是前面已经说过数次,一眼就给人留下印象的鲜艳色彩。所以司机不会不加以注意。
  从这条大街搭车约十五分钟就到涩谷,也许这里有人看见她。因而在涩谷一带查询,同样没有结果。当然把红色包巾取下来的话,剩下的特征只是衣着而已,在热闹的街上,混在其他衣着差不多的女孩之间时,目击者的印象自然会比较淡薄。不过,说到没有目击者,不仅是包头巾女郎找不到目击者,而且被害人滨谷若子同样没有目击者。
  至今仍没有出现看见穿绿色套装、黑色中跟鞋的被害人若子的证人。
  看见那女郎的人只有服部和子,因此开始讨论这件事的真实性。不过,除非和子是凶犯,否则没有理由说谎,而她不可能是凶嫌。
  室井遇到了棘手的案子,这案子的搜查工作只有依靠供词。既然效果不提高,就没有希望展开新的局面。
  因此,搜查总部决定重新调查村濑妙子。她有正当的不在现场的证据,所以倒不是把她视为凶嫌,而是作为追查凶嫌的有力线索,希望证实她所供述的话。换句话说,搜查愈无法进展,愈盼望从她的证言中找出线索。
  “问多少遍都一样。”最后,刑警的执拗惹得村濑妙子大光其火,“我知道的,只是最初说的那些而已,其他再问什么,我都不知道。”
  然而。刑警们知道村濑妙子计划设立新娘学校,因此绕着圈子,婉转地提出达事时,她马上说:“对对,这事从以前就在计划了,因为我总不能一辈子当教师啊。”
  问到资本的问题时,她说:“放心,等我拿出具体的计划时,已经有好几位我的崇拜者表示要出资了。只是现在发表他们的姓名,对他们不方便,所以我不想说。对,不是光教裁缝而已,还有烹饪、茶道、插花等等,综合性的,有兴趣的科目都要教。此外,我要对教养科大大加强。这方面也有赞助者。比方美术要聘请大村教授、文学是根下先生、社会科是村冈教授、本国的礼节则打算聘请外交官夫人栗宫多加子担任。”
  村濑妙子所提出的教授都是著名人物,只有栗宫多加子是无名的。但从某种意义而言,她确实适合担任。
  又过了三天!正确地说,是浴室杀人案发生后第十天晚上,午夜一点二十分左右,女子公寓的水泥地上发出低沉的声音。
  那是在村濑妙子所住的二0九号室正下面的地方,这里是对着后面的院子。不过,因为声音不大,睡觉的人不用说,即使醒着的人也不加以注意。因此,真正发现那里有一具男人尸体时,是在天已亮,六点半左右的时候。时常从三楼三0九号室俯视窗下的星野正子,发现窗下躺着一个大字形的男人。
  本来她并不知道那是尸体。在躺着的这个人身边和周围。散落着各种形状的白色物体。
  三0九号室的星野正子最初感到很困惑,猜测不出那是怎么回事。那散落的白色物体,虽然已看出是女人的内衣;但为什么有个男人睡在女人内衣散落的地上,她实在搞不清楚,她叫醒邻室的栗宫多加子,一起从上面看下去。由于睡在地上的人一丝也不动,才明白这个人已经死了。
  于是,天下大乱。
  靠近尸体看时,发现仰身而卧的男人后脑的地方有一摊血。假使没有这摊血,只会让人认为这个男人把女人的各种内衣撒在自己四周,满足地躺在那里仰望空中。首先,一件内衣从他的脸部到胸口,轻轻覆盖着,而好几件内裤和胸罩宛如雪片一般,散落于他的手和脚附近。
  这男人的面貌,女子公寓的人没有一个不认识,他是男子公寓的光棍,银行职员岩濑幸雄。是个英俊的男子,从男子部选出的干事之一。使女子部的干事干得很起劲的委员就是他。
  岩濑穿着运动衫和外套,以及窄长裤。他恰象把花朵装饰于身边,将女人的内衣裤撒在自己全身。
  这些内衣是谁的,很快就知道了。从岩濑跌落的现场仰头看上去就是村濑妙子房间的阳台,晾衣绳的一端松落,垂下来,这一端还挂着丝袜的破片。
  人们立刻奔上三楼,敲叩村濑妙子的房门。
  村濑妙子睡眼惺松地从门缝探视外面。
  “大清早就来敲门,有什么事?”
  她满脸不高兴,而在听完说明时,变成了恐怖的表情。
  雀斑浮现的中年女人刚起床的脸容,实在不堪入眼。而且这张脸又因为恐怖而扭歪,所以令人不敢正视。
  “好可怕唷。”她发出与这张脸不相称的少女般的声音。
  “看看窗下,你的内衣都掉落在尸体周围。”通报消息的人说。
  “哎呀,讨厌。一定是偷内衣的窃盗失足跌下去的。”
  村濑妙子刹那间的推理,后来成为警察的推定。
  到警察抵达以前,公寓的房客们以尸体为中心,围成半圆形。当然男子部那边也冲过来一大群人,因为刚好是上班前的时间。
  不过,看尸体的人没有一个人觉得死得悲惨,反而因为女人的内衣散落于尸体四周而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幸运的家伙——这是男子公寓的人的感想。
  派出所的刑警先到,一会儿,警察局的肥胖刑警室井和七兵卫刑警,以及其他几位刑警也抵达。因为这是女子公寓第二次发生的悲剧,所以他们急急忙忙地赶来。
  室井以眼光测量尸体的位置。和村濑妙子的阳台距离。
  其实并不太高,但这粉红盗的恶运是因为后脑直接撞在下面的水泥地。
  “太意外了。”
  发现者据实报告室井,“做梦也没有想到岩濑先生是色情狂。”
  岩濑幸雄是第一流银行的行员,而且总是穿戴得整整齐齐。开会时,积极提出意见,一直都是男子部的代表人物,英俊而且有教养。想不到这个男人竟然是偷窃女人内衣的惯盗!
  几天以前,女子公寓内衣被偷窃的人,莫不把窃盗想象为色情狂。她们认为必是住在附近的变态者,长着一副狰狞下流的相貌,暴牙而且丑陋。
  然而,事实竟然如此!
  人真不可貌相。女土们齐声叹息,这些中年女人“可爱男孩”的想象被毁坏了。
  七兵卫刑警询问村濑妙子事情发生的经过。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回答,“内衣是昨天傍晚洗后晾上去的。通往阳台的玻璃门一向都是十点左右就下锁,因此,这以后即使有人爬上来,我也听不见声音。睡着以后就更不用说了。到今天早上被大家叫醒以前,我什么都不知道。”
  七兵卫刑警到阳台查看,不错,阳台下面的排水管留着人爬过的痕迹。刑警一对嵌在宽额下面的凹陷圆眼闪着光,仔细检查,他忽然发现阳台的栏杆有一道轻微的摩擦痕迹。
  9
  阳台的栏杆是金属的。经过风吹日晒,油漆已经退色,但七兵卫刑警发现的是,在这不亮的栏杆上面有一条微微发亮的痕迹。也就是说,那是被什么东西撩过的痕迹。微微发亮,可见是最近才出现的痕迹。
  假定岩濑幸雄是从下面爬上来,抓住这栏杆,伸手拉扯上面挂在晾衣绳的内衣。那么,一定会留下某些痕迹,但那只是手的痕迹而已。然而,现在发现的,却显然是摩擦的痕迹。
  “这是什么?”七兵卫刑警问村濑妙子。
  “哼?是什么?”村濑妙子也歪歪头。
  “好象是绳子摩擦过的痕迹。”
  “是啊。”妙子观察了片刻说,“也许是绳子摩擦的。喏,这上面不是有一条晾衣服用的绳子吗?也许是这绳子的—端摩擦的。”
  只是绳子擦过的程度,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不过。因为村濑妙子的嘴巴不饶人,七兵卫刑警便默默不作声。
  “总之,现在各位已经知道让大家烦恼不安的内衣窃盗是谁了。”七兵卫刑警离开阳台出来。
  “是的。不过,太意外了,做梦也没有想到是岩濑先生。人死了,实在不愿意说他坏话,不过,这个人原来就变态吗?”
  因为事情过于出乎意料之外,村濑妙子满脸半信半疑的表情。
  “根据我们的调查,他很受女孩子青睐欢迎,在他办公的地方也很得女性的人缘。”
  “可能,因为他长得很英俊。星期六、星期天晚上大概也有外面的女人来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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