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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道

_9 (当代)
宛如有顶天立地的虚影,凝神细看,却什么也看不见!
黄轩尘一看到那杆长枪,就再也无法移开目光了!
这是一杆黑色的长枪,那种黑,是黄轩尘从来没有见识过的黑。这种黑,更像是一种感觉,一种幽黑,深邃,无边无际的黑暗感。而且这枪中散发出的气息,犹如一座山岳稳稳坐着。在那里,单是这不可撼动气息,去拿它都需要很大的勇气。
浩大!古朴!厚重!
灵龟长老早在那迎着大众,阿山迎上前去,两人说了些什么,然后长老对其他族人指着阿山说了什么,台上一阵呼声,小木叫得尤为兴奋。
阿山十分激动,他努力着使自己平静下来,所有喧闹都在这一刻消失。良久,阿山才克制住自己的激动,神色凝重,缓缓的走向神枪。
长老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路。
阿山步履艰难,神枪的压力磅礴,蛇颈都没伸出来,浑身被压得几乎贴紧地面了。
许久,阿山终于爬到了神枪的前面,他伸出蛇颈,慢慢地向神枪绕去。
这一刻,黄轩尘和台上所有的灵龟都瞪着眼睛看……
倏地,阿山的蛇颈骤然加快,瞬间缠上了神枪。但也就此时,阿山全身巨震,缠住神枪的蛇颈痉挛不断。黄轩尘惊愕,但灵龟族人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眼神,只是期待中带着一丝担忧。
神枪,在吸收着阿山的灵力!
阿山虽然灵力被吸收,全身痉挛,但他神志清醒,四肢稳稳的抓住台面上,蛇颈绷直,奋力想将神枪拔出。
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什么作用,神枪纹丝不动,阿山虽然奋尽全身的灵力坚持了很久,最终还是缓缓的软倒在地。
灵龟族人一阵叹息,老一辈的眼中都是沧桑和失望,他们都围向阿山和长老。
不知为何,黄轩尘也围上前去。
“难道我族世代守护的神枪,不是为了我族人发扬光大,神枪之缘,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诞生啊?”灵龟长老心中很是无奈。
这杆神枪,灵龟一族从刚刚出现就守护至今。立在这高台之上,没有谁能将之拔起。神枪有灵,无论是谁碰到它,身上所有的灵力都会被吸收。这还不是问题,可怕的是纵然灵龟长老那种天神级的天神力和灵龟一族天生的巨力,都无法另神枪微动分毫。
族中老一辈的人都知道此神枪的来历,却不知道神枪的取法,只是奉命守护神枪。尽管他们都没见识过神枪的威力,但他们深信神枪是绝世珍宝,有灵之物。因此每隔十年,年轻一辈都会举行“神枪试炼”,就是为了有人能拔出神枪。
因为灵龟一族有祖训:大海,才是族人最终的归宿!
很显然,神枪出世的那一天,也就是灵龟一族走出沼泽,踏足大荒的那一日。
黄轩尘随众靠近神枪,越是靠近,精神越是恍惚,他已经忘记了身外的一切,只觉得,神枪在召唤着自己!
灵台仅有的一点清明,都被前些日子那些憋屈的死战淹没。竹林中大猩猩的刚毛,山巅上封狶的粗皮,一次次倾尽全力的轰击,却一次次的无功而返,黄轩尘内心的渴望,有一杆绝世的神枪在手,一枪能刺穿大猩猩,一枪能劈开封狶。
不知不觉间,黄轩尘已经走近神枪,他感觉到了神枪的召唤,内心深处涌出奇异的感觉,自己好像经历了远古,来自那无尽的洪荒。
黄轩尘独立灵龟群中,在一阵惊呼声中,黄轩尘双手抓向神枪……
不知为何,灵龟族人没有谁阻止这个外来的充满嫌疑的人类染指他们的圣物,黄轩尘这一抓如经历万古岁月,但已无人能挡!
“噗!”黄轩尘甫一碰到神枪,只觉得有一股强大的意识猛烈的冲击着灵台,全身的灵力也被神枪中涌出的力量狂猛的撕扯离体而去,模糊的灵泉巨震欲裂,一口逆血喷出。
黄轩尘所修炼的《蒙昧诀》与平常功法不同,他的灵力充盈在身上的每一处,而不是依循着经脉在流动。
常人修炼,灵力似流水,身躯如大地,灵泉为源头,灵台若日月,经脉是江河,修炼之时,灵力主要充盈在灵泉中,从灵泉向四面八方的经脉流出,随着经脉流转全身,滋润血肉筋骨,而灵台则是如日月般调动灵力,修炼,战斗,灵力的流动急缓,凝聚溢出,莫不有灵台通过灵识意念,元神之力来掌控。
黄轩尘修炼,灵力似迷雾,浓郁如实质,身躯为天地,迷雾蒙蒙于天地之间,随意而动,不分灵台、灵泉和经脉,却处处都是灵台、灵泉和经脉。
事实上,就连《蒙昧诀》这个名字,也是黄轩尘自己取的,他师父传授这功法的时候并没有说它的名字,黄轩尘见修炼这功法之后浑身都如灰蒙蒙的一片,犹如传说中的天地初开,蒙昧未分,于是就自己将之命名为《蒙昧诀》。
黄轩尘修炼《蒙昧诀》已有九年,全身的经脉都已隐去,和血肉融为一体,但每一处血肉都内蕴着雾丝般的灵力,每一处筋骨都被灵力包含滋养。
而当修炼到第一层“炼体”顶峰时,全身就浑然一体,一片完满,再不像他人那样分有灵台,灵泉和经脉。
一旦黄轩尘修炼到“炼体”顶峰,随后就有可能进入“同化”的境界。黄轩尘的“炼体”虽然已经十分接近顶峰,但任何修炼功法的突破都是需要契机的,对于《蒙昧诀》而言,这种契机尤为重要。
不能否认,黄轩尘所修炼的功法十分特殊,但也正因如此,此时的黄轩尘所承受的痛苦就是全身的每一块血肉都被强横的力量撕扯着,灵台也遭受猛烈的冲击,痛不欲生。
幸好黄轩尘炼体九年,不断的苦修结合玄妙的炼体功法,使得他的身体异常坚韧,此时虽然剧痛难忍,倒不至于崩溃,除了痛苦之外并没有什么危险,黄轩尘只是咬牙苦苦支撑。
不消片刻,黄轩尘灵泉干涸,灵力抽空,几欲瘫倒。
就在此时,神枪中突然涌出一股浑厚的灵力,这种灵力和黄轩尘原有的灵力截然不同。黄轩尘之前的灵力是灰蒙蒙的似雾状,而今倒涌而回的,是灵动无形的水状。
万物生灵修神炼体,都有可循之道,这遵循的大都是经脉和灵泉。近乎所有的功法在修炼时灵力都是以灵泉为中心,随经脉流动,只是流过的经脉不尽相同罢了,而同时也在头部的灵台中修炼元神和灵识。但黄轩尘所练的功法,经脉和灵台都融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中,难分彼此。
其实以前黄轩尘也是拥有灵台、灵泉、经脉与他人一般无二的身体,只是后来随师父上山修炼,修炼的功法渐渐的将所有的经脉都融入血肉中,往后还会连灵泉灵台都与身同化,体内只留下灰蒙蒙的一片。
如今黄轩尘所谓的灵泉和灵台已接近于虚无,更多的只不过是一种感觉,并非如他人那般能真正探查到。
但是随着灵力的倒涌,黄轩尘体内灰蒙蒙的一片竟然被生生开拓出一道道经脉,灵力如水流一般开辟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所过之处,经脉重生。
黄轩尘体验着这一切,又是惊慌又是后悔。但如今身不由己,神枪的威能,根本不是他所能抵挡的。
仿佛历经了一个由生至死,又由死至生的过程。黄轩尘灵识清晰的看见,倒涌而回的水状灵力一路流转,拓开经脉,结出灵泉,凝成灵台,竟然重新完整的塑造出了适合它修炼的经脉体系,当真鬼神之功。
水状灵力完成了经脉的开拓后,黄轩尘终于轻松下来,刚刚还是疼痛难忍的新生经脉,在水状灵力的重新滋润下变成了截然不同的舒爽感觉,那似是重生般的感觉,灵力流过的经脉温润着全身上下的每一处血肉,清凉舒爽,如此美妙。
更令黄轩尘欣喜的是,水状灵力中,有一丝丝的雾气升腾着离开水状灵力,迅速融入血肉之中,但黄轩尘再去感受,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发觉到雾状灵力的存在了。
但无疑,雾状灵力并没有彻底的消失。
这才是黄轩尘最关心也是最担心的,黄轩尘下山之前,师傅千叮万嘱,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修炼《蒙昧诀》,不可怠懈。刚刚雾状灵力被吸收殆尽,黄轩尘还很担忧,现在他虽然无法感应到雾状灵力的存在,但坚信九年的苦修不会白费,以后,他还是会坚持修炼的。
水状灵力滔滔不绝,不断的扩充着黄轩尘的灵泉和经脉,不久,黄轩尘就达到了“涌”的境界,水状灵力才渐渐断开,这个时候灵识的观察,体内的灵力真的像江河般在汹涌奔腾不休。
正当黄轩尘以为一切都要结束之时,更为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黄轩尘新生的灵台中生出一缕不属于自己的灵识,那缕灵识消散开去,淡化在黄轩尘的灵台中,黄轩尘意识逐渐恍惚。
只觉得自己置身于碧水之中,周身被清凉的流水拥抱着,无形的渗入神躯之中,黄轩尘能体会得到水的柔和美妙……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一变,突然间就置身于宛如来自九天的瀑布之中,那力量之强,远超当初黄轩尘在山上炼体时的瀑布,纵然是黄轩尘强横的身体,置身其下都要被压垮,这里的水,每一滴都坚如磐石,狂猛至极……
而后,黄轩尘又融身原野,细雨蒙蒙,悄悄地挥洒,静静地滋润着万物,黄轩尘目睹嫩芽初吐,花蕾含苞,飞禽走兽沐雨嬉戏,无声无息间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紧接,黄轩尘只见巨浪滔天,浑黄的洪水无情扫过,无物可挡,生灵涂炭,高山崩,房屋毁,千里汪洋尽浮尸……
水,柔可无形绕身,刚可鸣金裂石,上善若细声润物,至恶如荡天惊浪!
水之道!
黄轩尘蓦然惊醒,灵台仿佛与天地建立了一种微妙而又微弱异常的联系,天地间的水之道,黄轩尘终于有了最初的感悟,此时的黄轩尘,真切的体会到了神级的奇妙之处,虽然未能成功突破,却让他给他一个明确的指示,对于神级再也不是茫然不知了。
一番变化,黄轩尘惊喜的发现元神,身体都变得更强了。即使雾状灵力渗回血肉之中,已深藏而不露,但黄轩尘确信,若是此时的元神和身体,绝对达到了《蒙昧诀》“炼体”境界的顶峰,如果是在以前,他的灵台和灵泉一定会融入血肉,再无一丝行迹。
但变化之后情况已出乎黄轩尘意料,元神探体,灵台已在脑中成形,与浑身经脉灵力遥相呼应,更能清晰看到一杆小小的神枪就悬浮在它开创出的灵泉中,和灵泉互相滋润。
灵泉本就是神枪中的灵力开创出的,此时在神枪的气息下正慢慢壮大。
灵泉上的小枪散发出迷蒙的气息,黄轩尘意识回到现实,神枪握在手中,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让,另黄轩尘欣喜不已。
神枪奇重无比,若是他人纵然能提起神枪,要挥舞起来,不多久也必将耗尽全身的灵力,但不知为何黄轩尘执枪在手,渗入血肉中的雾状灵力都会透出。
常人修炼,主要靠灵力的流动来提供力量,哪里需要,那里才会聚集更多的灵力,如一拳击出,拳上的灵力必然超出其他地方,流动的灵力,难免会有所损失。但黄轩尘的玄功,身无经脉,雾状灵力在全身毫无差别的分布,每一击都竭尽所能,却所耗无几。
雾状灵力配上水行灵力,又有多年来苦苦修炼而成的一身神力,神枪简直如为他量身打造!
“既然执你在手,如掌有水之魂魄,就叫你水魂枪吧!”黄轩尘轻抚神枪,为自己今后的伙伴取个名字,他已决定,不论如何,一定要说服灵龟族人让自己带走神枪。
“你醒了。”黄轩尘刚想出去,灵龟长老推门而入,他身后还跟着四个老者,五人均化作人形,一身玄衣。这几人中,有一个正是抓他回来的那只老龟。
黄轩尘微楞,躬身道:“见过众位前辈。”
灵龟长老和其他几人分开坐下,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都不太好看,灵龟长老微笑着示意黄轩尘坐下:“想来,你收获不小吧。”
“是,前辈。”黄轩尘微微惊愕,旋即释然,看来他们一只在用神识关注着自己,才知道自己已经醒了啊。
灵龟长老淡然一笑:“你也不用叫我前辈了,如今你得到我族守护神枪的青睐,怎么说也算和我族有些关系了,若不嫌弃,就像我族人般叫我们几个长老吧。”
相比于为首灵龟长老的淡然,另几个长老显然提不起精神,难以平静面对黄轩尘这个夺走他们镇族神枪的外人。
黄轩尘连忙起身:“见过众位长老。”
几位长老虽未能笑对黄轩尘,但也都是修行有成的高人了,也没有刁难黄轩尘,只是微微颔首。
黄轩尘心中很是忐忑,想开口恳求几位长老,却难以启齿。
“神枪啊!”灵龟大长老突然起身走向黄轩尘,口中自语,眼神有些迷离,手伸向水魂枪。黄轩尘见他如此,不忍拒绝,将水魂枪递上。
大长老很庄重的抓住水魂枪,神枪并没有任何抵触。
大长老神情复杂至极,几位长老也都忽的站起,围住神枪,一个个神色复杂。
神枪被拔起,而且是一个外来人拔起。守护了不知多少年的镇族之宝,一辈辈的努力,如今却掌握在一个不相干的人手中,他们的心情难以体会,却很容易理解。
黄轩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几位长老,他眼中唯一坚定的,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带走水魂枪。
良久,大长老才恢复平静,将水魂枪递与黄轩尘,一脸落寞之色。
“我已经无法阻止你拿走神枪了。”大长老一开口,就说出了黄轩尘最想听到的话。
黄轩尘喜不自胜:“谢谢大长老,谢过各位长老。”
“大哥……”其他四位长老神情有些焦急。
“算了。”大长老阻止他们,仿佛对所有说,又仿佛自言自语:“几千年了,我们守护它几千年了,却也是被它羁绊几千年了啊。该走了,是离开的时候了。”
黄轩尘骇然,万万没想到灵龟一族竟然守护神枪几千年了,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这杆神枪,更是神秘得吓人啊!
“祖训有言:大海才是族人最终的归宿。过去我们一直守护神枪,如今机缘已到,也是我们走出大泽,前往东海的时候了。”大长老似是在说服其他长老,又似在为黄轩尘解释,更似在说服自己。
“可是大哥,那你的‘道’,从今以后岂不不复存在……”
大长老释然道:“不,我的‘道’,从今以后才真正的完善,你们看。”大长老张开右手,一块黑溜溜的方印出现在他掌中。
方印一出,黄轩尘紧握的水魂枪竟然不住的震颤,方印也同时震颤。
“这是,玄铁神台?”几大长老惊疑不已。
“就是它,”大长老松开玄铁印,只见一道黑色流光,玄铁印已紧紧地和水魂枪连在一起。
“神枪出世,玄铁神台被封印的力量也随之消失。我耗尽心力,终于将之炼化为玄铁印。以前这大阵内虽然都是我的‘道’,但因神枪的缘故,神枪和神台一直都是我无法突破的存在,我的‘道’,根本不是完善的‘道’。如今神枪出世,神台炼化,我已破而后立,虽然现在暂时实力降了一截,但我终将能走向更高。”
几大长老都露出沉思之色,似是有所感悟。
“玄铁印和神枪一般,都是九天玄铁炼制而成,有此重宝,我们也更容易在东海立足。神枪出世,守护大阵失去了最重要的支撑,没有了神枪和玄铁神台的力量,大阵已然残缺,瘴气正在*近,我们还是尽快带族人离开此地,到时候还望贤弟们为我说服族人。”大长老似乎一直在为黄轩尘说话。
黄轩尘远没想到事情会那么轻松,心中十分感激大长老,脱口道:“多谢众位长老成全,以后灵龟族若有什么难处,我黄轩尘定会鼎力相助,万死不辞!”
“你小子不要得意,你要是没有守护好我族神枪,我一定会用你祭奠它的。神枪不是凡物,以你现在的实力,还没能发挥它的威力。神枪脱离了神台后,气息内敛,不会再露出那种压迫的气息了,不出意外的话,别人也不会知道它的好处,你好自为之。”大长老双眼紧盯黄轩尘,在等他的答复。
“枪在人在,枪失人亡!”回答他的,是黄轩尘锵锵有力的声音。
日映大荒,一片悲凉之色。
崆峒山中,四个人合围而立,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这四人面貌各异,气息差异巨大,但无一例外的,每个人都是神情肃穆,气势如虹,可令落日失色。
“雷神大哥,你看此事该如何是好?”四人中一位白衣似雪,气质超脱的美丽妇人柔声道。
雷神,正是四人中最高大威猛的那个,他没有说话,只是在静静地想着什么。
“依我看,此事还是问问老爷子为好。”一个老者说出自己的看法。
白衣妇人,正是隐居北极冰原多年,在大荒声名赫赫的雪神,其音也柔柔若飘雪,道:“三哥,老爷子神通广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神出鬼没的性子。发生那么大的事他肯定早就知道了,却没有出来说话,想来应该是交由我们解决了。”
雷神看去高大威猛,声音也宛如音爆:“老哥他来过了,这事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近日之事一旦传出去,必将引起大荒的恐慌,而且无人可以解决,不如就此揭过。”
方才说话的那个老者,是隐居风谷的风伯,他问道:“不知大哥有什么好主意?”
“二妹,你怎么想?”雷神没有回答风伯的话,而是将目光转向另一个彩衣妇人。
“大哥不是早有定论吗?何必问我,我只当尽力完成大哥的嘱托。”彩衣妇人最显冷静睿智,她也有一个让人只能仰望的身份——昆仑山西王母!
雷神干笑道:“看来还是二妹的消息最灵通,没错,我已经想好了办法,并且已经开始去做了。”
雪神,风伯闻言都有疑色,雪神更是忍不住问道:“二姐,大哥他说的是什么办法啊,他都做了什么?”
“四妹啊,你和三弟这几天一直在这里,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大哥肯定早就和老爷子商量好了,我们只要按着他们的安排去做就好了……”西王母的显是有些怨言,也是没有直接回答雪神的话。
雷神不想让他们误会,忙道:“这事是老爷子的意思,况且,时间紧急,也就没有事先告知你们,我也觉得这办法确实不错,虽然借口有些难以令人相信……”
其他三人也知道雷神并不是有意隐瞒自己,都安静等着他的布置。
“事实的重要性就不必多说了,我出来时就命人暗布谣言,称崆峒山有镇压千年的魔兵出世,与广成子激战,毁了这圣地,而后两人共同不知所踪。”
这消息只有西王母听说过,她倒是没有什么反应,风伯与雪神两人则不由微微错愕。
千年魔兵出世?有什么魔兵能从广成子的镇压下逃出,那大荒早就全乱了!
雷神自知借口拙劣,安慰道:“借口是有点不好,但无论什么借口只要能得到我们几个人的肯定,也由不得它不变成事实了。”
这话说的是没错,但几人都还是头一回做这种事,有点难以接受。
“当然,大荒一定会很快就忘记这个魔兵出世的事,因为更重要的事才会被人所关注!”雷神说这话时自信满满,见西王母嘴角微翘,道:“二妹,你跟他们说说吧,老爷子这个主意确实不错。”
西王母显然没料到雷神会把话推到自己身上,微微一楞,见雷神露出一丝诡笑,没好气道:“大哥和老爷子所谓的好主意,就是趁着这次异变吸引大荒注意力,各方势力人才云集的时候,借机举行所谓的仙榜十杰盛会!”
四人中,西王母最是雷厉风行,一副无所畏惧的性子,说话也最直接。
仙榜?十杰?
雪神和风伯一下子就被这个奇异的想法吸引住,缠着雷神讲解其中的细节。
西王母一旁郁闷无比……
荒山野道上,白衣少女凌轻雪望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孤峰,可爱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自语道:“想必这就是所谓的雁门山了吧,再过两三天,应该就能到崆峒了。”
几天前,一路南下的凌轻雪碰上了这个一望无际,万里无垠的大沼泽,还差点直接穿进去。幸亏好运遇见有人提醒,才一路沿着沼泽绕过来。
此刻想来,还忍不住心有余悸,这沼泽之大,实在远在意料之外。
雁门山仅仅依靠北方大沼泽,孤峰独立,也是大荒中一座很有名的大山。
雁门山虽然荒无人迹,山上寸草不生,不仅仅是因为它是西入大泽的天然屏障,是大泽西路上的标志,还因为这里有个关于窫窳的传说。
窫窳原是一只人面蛇身,修炼有成的上古异兽,守在雁门山上,守望八方,提醒来人不要进入这茫茫无边的大泽。
窫窳这种灵兽,浑身是宝。雁门山以北不远的大泽中有一只喜食人肉的蛮兽唤作二负,它忌恨窫窳拦住来人,堵住自己的食路,多次与窫窳发生冲突,却一直不是窫窳的对手。
后来,二负联合了另一只觊觎窫窳浑身宝物的叫做危的蛮兽,两只蛮兽无耻偷袭,将窫窳分尸在雁门山下。
也是窫窳幸运,遇见高人收下元神,这件事传入大荒。附近部族的一首领觉得窫窳一直以来守护着大泽西方,恩惠泽厚,花了大力气替窫窳找了一个龙首猫身的身体,杀了二负和危。
窫窳从此成了被大荒认可的雁门山山神。
凌轻雪听说过关于窫窳的传说,也很敬仰这位正直忠守的山神。但她实在不想在路途中过多耽搁,只是朝雁门山微微鞠身,绕过雁门山袅袅南去。
沃野千里,灌木丛生。
这样的景象在大荒西北的连绵峻峰之中很是少见,灌木丛中,一个红衣少年犹如一只历经千百次搏杀的凶兽,静静地潜伏,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五个声音!虽然对方已在极力掩盖,但云炎还是能听出来,是五个声音正在渐渐向这里靠近。
“我都说不用你们跟来了,有什么问题我回去自会向大门主解释,你们只管回去复命就好。”云炎眼看不可避免的会被他们找到,无奈地说道,但他也用了点小技巧,让声音飘忽不定,不知从何处传出。
但对方竟然不作回应,仍旧不急不缓的靠来。
云炎暗自惊咦一声,事情有些不对……凝神细细感应,这几人的气息似乎有些不同。有种灵觉告诉他,事出反常,恐怕有危险。
毫不犹豫的,云炎悄悄地换开地方,同时不停的在说话让对方放松警惕,一股神识向最边上的一个人延伸而去。
果然不是自己人!
神识甫一探上一个人,云炎立即确定对方来意不善。心中暗自冷笑,为了不至对方发觉,云炎只让一缕神识若有若无的在对方身上扫过,确定他的位置,同时身形无声无息的朝他靠去。
那人被云炎神识系上,浑然未觉,兀自在寻找目标,却不知道他们的猎物已盯上自己。
那人逐渐靠近,云炎早已将冰晶剑握在手中,神力内蕴,冷静潜伏。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拨开草丛的声音,让五个搜查的人心中有些发毛。
“咻”的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划过,云炎陡然发动,十数道剑尖光影顿时笼罩住那人八方。一招就令对手无路可退,只有硬拼。
搜查的是五个黑衣人,被袭击的那黑衣人有些震惊,却不至于慌乱,他确信对手不可能在这瞬间就能威胁到他,只要几个同伴成合围之势,猎物就如入囊中。
那黑衣人使的一对铜锤,两大铜锤挥舞起来,也是风声吼吼,锤影护住周身。
黑衣人使出这种方法,也在云炎意料之中。他冷哼一声,剑尖陡变,十数道剑尖悉数化为一体,只一支长剑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击在两大铜锤力道弱处。
“噗!”一道并不入耳的声音响起,黑衣人手中的铜锤定住,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腹间,一支惨白的长剑穿过铜锤,稳稳的刺在他的小腹灵泉之中。
旋即,一股极寒的神力汹涌而出,绞碎了他的灵泉,铜锤落地。
云炎一招击杀一个对手,身形瞬转,其他四人还未赶到,火红的身影已没入丛中,而后丛中窜起阵阵大火,火势连起,在风势的助威下,愈窜愈高。
情势的逆变让剩下的四个黑衣人寒心不已,不敢托大,四人聚在一处,小心地提防四周。
“哈哈……”云炎自火光中大步走出,红色衣袂如熊熊烈焰般舞动,手中倒提的长剑早已变成通体火红的炎流剑,朗声大笑道:“既然有胆量来找你小爷,怎么没胆量上啊。”
气焰嚣张至极,却偏偏在这燎原烈火之中,将四个潜心天生生压制住,四人丝毫不敢妄动。
云炎也不废话,炎流剑带起一片火势,绚若长虹,一剑朝四人横扫而去。
以一敌四,能先出手已属不易,敢同时向四人出手,可见云炎对自己的实力甚是自负。
长剑划来,四个黑衣人都有些不忿,被人小看最是让人气愤了。四人同时大吼出声,手中兵器舞起,拦住云炎第一剑。
怎料云炎剑势一起,顿时就是个烈火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剑意中带有丝丝神级高手的天地之势,将四人压在一方小小的空间内,不得摆脱。
接连十几剑,云炎剑势狂猛而不见疲色,根本没有给四人任何还手的机会。
四人憋屈不已,再也难忍。同时奋起余力,气势陡升。
只是这一切,都逃脱不了云炎的计算。四人气势刚起,炎流剑就主动抽退,让出了一条出路。
四人方才受困就难受之极,此时自然急忙分散开去,四道身影分射四方,左,右,左前,右前,四方迅速围定。
云炎嘴角微扬,炎流剑气势陡增,仿佛之前的十几剑都蕴含在这一剑中,威力大增,一剑斜斜劈向左前之人。
四个黑衣人怎会料到有此变化,更何况四人刚刚退去,要重新聚回已然不及。云炎长剑不止威力大增,更是借助周围火势暗压目标的身形。
左前那黑衣人只来得及拼尽全身灵力横起手中兵刃,炎流剑已如火龙扑下。
“嘎——”清脆的轻响在浩大的声势中微不可闻,炎流剑只是微微一顿,一剑将那黑衣人连人带兵器劈为两半,连尸身也被烧得焦糊难认。
这一剑彻底摧毁了其余三人的信心。他们退意始一萌生,身体都是忍不住一颤,脸色大变,血色全无。
如此现象倒是让云炎微露疑色。
三个黑衣人气息忽的变得无比狂乱起来,仿若体内所有的潜能都被激发出来,灵力暴涨,实力的增强让云炎也不禁微微色变,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
灵觉告知云炎情况有些危险,云炎不再犹豫,大喝一声,左手拿出冰晶剑,剑尖舞动,数十道比刚才还要密集几分的幻影罩住最近的左边黑衣人。
没想到那黑衣人似是已失去灵智一般,毫无抵抗的被冰晶剑一剑刺穿,但就这点空隙,最后两个黑衣人已化为两股另云炎也心悸不已的黑光冲来。
云炎仓促之下不敢硬接,红影若火苗舞动,玄奇的步法施展开来,身形似乎与这茫茫火海同化一处,难分你我。
只是两道黑光已认定云炎的气息,穷追不舍,岂容逃脱?
不过片刻,云炎已知这两道黑光诡异。钢牙一咬,冰晶剑和炎流剑交叉一处,两种迥异的神力竟然在缓缓融合,两种颜色渐浅,合为一道剑光。
剑光一出,两道黑光也同时冲到,巨大的爆炸轰鸣中,火舌乱舞,光芒四射,淹没了所有身影……
黄轩尘肩扛水魂枪,崆峒只剩下不到三日的路程了。感受着水魂枪压在肩上的重量,黄轩尘又想起在灵龟族中的一幕幕。
当夜,黄轩尘和灵龟族大长老分别将神枪和玄铁神台放回原位,在山上泥沼中间的神台上,灵龟一族围着神枪疯狂了一夜。
直至此时,黄轩尘才知道神台四周的泥沼,竟然是三千弱水围绕!
弱水三千,在大荒中也是威名赫赫。昆仑山下弱水环绕,千百年来也阻挡不知多少向往圣地大荒神灵。
灵龟族五大长老说服了族人,黄轩尘也因为神枪反而成为灵龟族的贵宾。这一夜,灵龟一族所有的族人都轻抚着神枪同它告别,也都对黄轩尘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无一例外的,神枪是他们唯一要求黄轩尘守护的圣器。
“轩尘大哥,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去找你的,我也会一直守护神枪的!”小木那略带稚气的坚定声音,在黄轩尘耳边久久回荡。
“枪在人在,枪失人亡!”黄轩尘默默地对每个灵龟族人发誓。
……
次日,灵龟一族全族出动,为黄轩尘送行半日才停下,黄轩尘肩扛水魂枪,仅仅两日再入大荒,实力已涨了一大截。
黄轩尘此时表面上只是一个修炼水行之道刚入潜心天的行者,实际上,却有着潜心天顶峰的实力,有水魂枪在手,他甚至面对神级高手也敢放手一战。
不过即使有水魂枪在手,黄轩尘仍然小心翼翼。在灵龟族几天,他才知道这北方大沼泽可是震慑大荒的几大禁地之一,就算天神级高手进入其中,也得小心翼翼,大沼泽中隐藏了不知多少蛮荒奇兽,有一些古老的存在绝不亚于天神级的修为。
多出了水行之道的黄轩尘,速度也比过去快了不少。直到第四日,他终于走出了大沼泽。失去了水魂枪守护大阵的沼泽,黄轩尘才真正见识到它的恐怖,幸好有水魂枪在,沼泽中的一些上古蛮兽并没有异动,黄轩尘才安然走出。
再入大荒,黄轩尘不再像之前那样逃避人群,虽然不会去跟人搭讪,但他还是选择尝试着去接受他人了。
……
“大哥,终于快到崆峒了,赶路那么多天了,今晚就停下好好休息休息吧,明天才有精神见识见识大荒才俊啊。”第二晚,黄轩尘进入荒山正准备享受一餐,听到了山中有人说话。
“你就知道吃!”
“不吃饱了,我怎么抡得起巨厥啊。”刚刚那豪迈的声音再次响起,嘿嘿直笑。
黄轩尘听着有趣,吃喝早已不应该是这等修炼者要做的事了,不过这人倒和自己挺像,总喜欢静下来好好享受美食的乐趣。
那两个人不再出声,一会,山中响起几声惨叫,篝火腾起,两人已经开始烤兽肉了。
黄轩尘屈指一弹,黑夜中有声破空,黄轩尘没入林中,提出了几只小飞禽,几只禽鸟发声未及,已死在黄轩尘手中。
两种功法修炼都是潜心天境界,又有一杆神枪在手,黄轩尘实力大有长进,轻易的就找到山泉洗净兽肉。他就地架起烤架,三两下就将一只禽鸟剥得干干净净,掬起一道清水,洗去污血,动作之迅捷娴熟,令人怀疑他就是整天烤肉吃的。
火光亮起,黄轩尘又寻了些珍草调料,精心细烤。
在黄轩尘眼中,不吃则已,要吃就一定要做好,既然花了时间去做在别人眼中完全不需要做的事,当然要尽心尽力做好。烤肉本身就是为了享受,所以黄轩尘每次烤肉,宛如在修炼一般精心。
不多时,肉色金黄,香飘千里。
黄轩尘很是耐心,不缓不急细细的烤着。
“喂,这位兄台,都烤成这样了你还不吃,这不摆明着诱惑我们兄弟嘛。”
黄轩尘正凝神烤肉,静谧的夜里传来极不和谐的声音。
一个健壮青年扛着一把巨剑,两眼放光的盯着火架上的烤肉,鼻子还不时耸动,另一俊俏青年腰悬佩剑,神情有些享受,有些尴尬。
应该就是刚刚说话的那两个人了。
黄轩尘转头微笑,道:“不急,还没做好呢。”说着手中揉碎珍草,草汁滴在烤肉上,混着金黄色的油滴落入火中。
“呼——”篝火猛地窜起,淹没烤肉。
“啊!”扛着巨剑的青年惊呼,“兄弟你……”
话未落音,“噗”的一声轻响打断他的话语,黄轩尘从火中拿出烤肉,原来一整打块的烤肉此刻已爆裂开,散成薄薄一大片,肉香更是浓郁。
就在火腾起的那一刹那,黄轩尘同时令灌注在烤肉中的灵力爆开,烤肉被灵力炸裂成薄片,因而成了如今的模样。
两个青年早已目瞪口呆。
竟然还有人这样烤肉,不仅前所未见,连想都没这么想过!
“兄弟,尝尝。”黄轩尘撕下两大块肉,微笑着抛给犹在发愣的两人。
两人有些慌乱的接过烤肉,黄轩尘见状莞尔,两个高手竟然被一块烤肉弄得手忙脚乱。健壮青年拿着烤肉就愣在那里了,似是不忍心下口,此时反而那一直比较沉稳的俊俏青年毫不客气的一口咬下,露出满足的神色开口道:
“我叫辟闾。”
“我叫巨厥。”健壮青年反应过来,撕下肉片咀嚼,不由又是一声惊叹。
“我叫黄轩尘。”黄轩尘笑道。
三人瞬间就消灭了一只,期间巨厥辟闾两人不断惊叹,黄轩尘烤肉的技术实在令人叹服,两人还从没吃过如此美味。
“轩尘兄弟,你这烤肉的手艺,兄弟我钦佩之极啊。你从哪里学来的,干脆我拜你为师算了,以后就可以天天享受美味了。”巨厥吃完手中的烤肉,意犹未尽,不时的瞟着黄轩尘和剩余的两只禽鸟。
黄轩尘微微一笑:“巨厥兄,我是非常乐意收你这个徒弟,可惜这个烤肉的手艺可不简单,有一些东西说了也学不到啊。”
巨厥一脸不信之色。
“好,我请两位兄弟再尝尝。”黄轩尘确实也还没吃够,看巨厥辟闾两兄弟直爽,也生出了一点尝试结交之心。
俊俏的辟闾开口道:“好,正想见识见识黄兄弟的绝世手艺。”
黄轩尘早已进入了烤肉的状态,旁若无人,手上动作令人眼花缭乱,火势、转动鸟肉、调料的多少和加入的时机,诸多因素,无一不是力求妙至豪颠。
巨厥辟闾早已再次目瞪口呆,连惊叹都忘了,只是呆呆的看着黄轩尘。
……
烤好的鸟肉眨眼工夫就被兄弟两消灭了,待黄轩尘将抓来的三只禽鸟都烤完,巨厥还十分不好意思的跑入林中,片刻就提出了一只异兽。
虽然只是一只,但这只异兽竟然是一只猛犸!
巨厥竟然将一只健壮的猛犸拦腰斩断,一手提着一半回来的,两半猛犸,几乎将巨厥的身影完全遮住。
黄轩尘哭笑不得,最后不得不烤了猛犸的两条后腿,一对大耳,一条满是碎肉的背脊。
“轩尘兄弟,可是前往崆峒?若兄弟你也是去崆峒会见大荒俊杰,我们倒是可以一路同行了。”辟闾又啃了一条猛犸腿,见巨厥欲言又止,急忙夺声与黄轩尘搭话。
“可不能整晚上一直让人烤肉给自己两人吃吧!”辟闾最是了解巨厥的性子,面对美味就忘乎所以。
其实辟闾也是十分嘴馋,不过见黄轩尘烤肉很是投入,耗费了不少心力。作为大哥,当然不能不顾形象的叫人再烤肉了。不过他问的这话也有私心,倘若黄轩尘也是去崆峒,这一路同行还是有机会再享受美味的。
黄轩尘全然没有意识到他的想法,疑惑道:“会见大荒俊杰?我可不是去那里会见人的,我要去打探消息。”
“额……”辟闾和巨厥如被肉呛到般望着他。
黄轩尘一看两人表情,就知道自己又孤陋寡闻了。这眼神,和当初紫竹看他那么相似,显然又要被取笑了。
黄轩尘不由闭嘴。
巨厥看来是白吃黄轩尘烤肉心虚了,也不好取笑他,解释道:“兄弟你是不知道啊,崆峒之变不过几天,想来大荒群雄都还没赶到崆峒,雷神就在崆峒大告天下,称古仙广成子在崆峒发现魔兵出世。”
巨厥有意顿了顿,才缓声道:“魔兵强大无比,广成子欲镇封魔兵,与之大战六日六夜,还不慎毁了百里崆峒,可最后还是被它逃脱,隐没大荒。广成子也追寻魔兵而去了。”
“雷神还说了,这次崆峒异变已经和我们没关系了,但大荒青年才俊既然都因缘际会崆峒,不如此趁此机会立下仙榜,评定‘大荒十杰’,还说此乃千载难逢的良机,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辟闾眼中,隐隐露着狂热的期待。
“崆峒异变,山河失色,天地悲鸣,真的是魔兵出世所为吗?”黄轩尘直言道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辟闾点头认同:“是啊,我们两兄弟也认为这种说法难以解释,不过那令大荒战栗的魔气,或许真的是绝世魔兵出世。更何况雷神亲自出面布告,那如果有意隐瞒什么,也不是我们这层次的人所能知道的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两兄弟去崆峒,本身就没打算能有什么收获,毕竟在各大势力的大人物们面前我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但雷神那么一说,反而成全了我们,相信这次大荒青年才俊的盛会,能令我们有所突破,感悟剑之道。”
“巨厥剑,辟闾剑,应该要更强大起来,我们也应该有进军剑之道的能力了吧。”巨厥和辟闾都看向自己的剑,犹如看着自己的兄弟。
这两人以剑为名,对剑的重视可见一般。
黄轩尘沉吟半晌,不得不认同这是一次莫大的机遇,与大荒青年一代的才俊交手,确实是很难得的机会。这样,也正好试试水魂枪的威力。
“恕我冒昧,轩尘兄弟至今到了哪一境界了,修的是什么道?”巨厥忍不住出口。
黄轩尘倒不在意,直道:“前几日刚刚破入潜心天,修的是,水行之道。”
辟闾和巨厥都微有疑色,这两人一直都没能确定黄轩尘的境界,本以为对方要比自己强上不少,没想到只是初入潜心天。却因何自己都无法看透,令他们百思不知其解。
这两人又怎会想到,黄轩尘修炼的另一种功法被雪藏,而那功法已接近潜心天顶峰。
“轩尘兄弟果然不凡啊,没想到还没到崆峒,就见到了兄弟这等奇人,说实话,我们两兄弟都没看出兄弟的道境啊。”巨厥为人直率,直言不讳,忍不住长叹道:“仙榜,十杰,越来越令人期待了。”
辟闾早已习惯这兄弟大咧的性子,莞尔道:“好了,该休息休息了,明天就能到崆峒了。”
“两位兄弟以剑为名,想来此次必能悟出无上剑道,不久就能超入神级了。”黄轩尘可一点都不敢小看巨厥辟闾,这两人一看就是在大荒闯荡多年的修炼者,手段必定不一般。
“我还很期待,能和轩尘兄一战呢。”辟闾忍不住露出隐隐战意。
“喳!”巨厥纵身一跃,巨剑抡开,一剑砍入身边的一棵古木上,巨剑留在木中,巨厥坐在上面,不满道:“大哥,你就不要老想着战斗了,休息吧。”
黄轩尘对巨厥休息的方式错愕,这看上去不错啊。
辟闾这才压下心中的战意,腰间光芒一闪,一柄细细的,泛着寒光的长剑也插如古木中,背靠巨厥坐在剑上。
“轩尘兄弟也上来吧,我们这种休息,不仅堤防四方危机,还能与剑同眠,对感悟剑道有不少好处呢。”
“好吧。”黄轩尘轻轻跃起,肩上的水魂枪随意而动,轻轻一刺,“噗”的一声,刺入古木之中。
眼见黄轩尘如此轻而易举的一枪刺入,巨厥辟闾第一次将目光投到这杆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长枪之上。
从大沼泽出来,水魂枪已收起在灵龟一族中的那种惊天气势。将守护大阵收入枪中之后,水魂枪看上去确实毫不起眼,只有奇重,锋利,幽黑三种本性尚在,可这三点,任谁也难一眼看出它的不凡之处。
而此刻黄轩尘只是微微用力就将长枪刺入古木中,他修为又在自己两人之下,两人心中只能将其中缘由归结在长枪的不凡之上。
这样想着,这两兄弟心思又活络起来。他们行走大荒,多年来就是依靠在不断的战斗中一点一点的领悟,只要见到能够一战的对手,都会竭尽全力请求一战。
“不知轩尘兄弟从何处来?”辟闾心思灵巧,有意重新搭讪。
“小弟从太行山走来,已近半月方到此地。”黄轩尘没有说出自己在大沼泽中获得神枪的事。
两人眼中光芒闪过,神情有些激动道:“真巧,我们兄弟当年也是从太行山走入大荒的,说来,太行上也是我们的老家啊。这次路过,本想回山一趟,恰巧崆峒异变突生,我们就急急忙忙赶来了。太行山想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吧!”
黄轩尘也是有些惊异,在茫茫大荒中碰见两个同一山脉的修炼者,令他倍感亲切。
“只是,太行山至此,应该不用半个月吧?”辟闾疑道。
黄轩尘知道自己这一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不愿解释,反道:“那辟闾兄还不是用了同样多的时间?”
辟闾顿时苦笑道:“我们两兄弟都有些嗜好,说来不怕轩尘兄弟取笑。巨厥这家伙,天生对吃的极为感兴趣……”
巨厥在一旁嘿嘿直笑,反道:“我大哥啊,就是个战斗狂人,见人就想打,一路可惹出不少麻烦!”
这回辟闾也面色微红,不好意思的说道:“本想一路急赶到崆峒的,没想到本性难移,还是因此耽搁了不少行程。”
黄轩尘见这两兄弟着实有趣,不禁笑道:“小弟我初入大荒,也是在路上遇见了不少事情耽误了。”至于什么事,黄轩尘当然不会说出来了。
“轩尘兄弟,这长枪……”辟闾差点忘了初衷。
“这长枪不过一块黑铁炼成,就是重量有点异常。”黄轩尘只道辟闾看出水魂枪有所不凡,不得不说出一个异常之处打消他的疑虑,反正长枪有点重也不是什么太意外的事。
没想到不经意一说,却让一旁的巨厥眼神一亮。
黄轩尘感觉巨厥战意升腾,暗自苦笑。
巨厥双眼紧紧地盯着水魂枪,那份狂热比见到烤肉有过之而无不及,战意不断攀升,沉声道:“不知这长枪重有几何?可否与我巨厥一战?”
这是巨厥最郑重的邀战,辟闾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兄弟竟然会一下子如此冲动,想开口已然不及。
黄轩尘暗暗叫苦:“这两个家伙……之前不是说辟闾才是战斗狂人的嘛……”
巨厥性子较急,但他已经作出自己最郑重的邀战,此时只是用眼神紧紧地盯着水魂枪,等待黄轩尘的答复。
“额,这,巨厥兄你……”黄轩尘还想推辞,巨厥却迫不及待拔出巨厥剑,翻身落地,摆开架势,冲黄轩尘叫道:“来吧,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了,我和我的剑让你和你的枪好好磨合磨合。”
巨厥吼得大声,还是不由面色微红,幸好黑夜之中无人看见。
黄轩尘知道巨厥想磨合是假,想战斗才是他的本意。不过黄轩尘也很想试试水魂枪的威力,何况这大家伙战意高昂,如何推脱得掉。
“好!”黄轩尘心中明了,豪气顿生,喝道,“看枪!”
说着长枪拔出,凌空劈下。
“剑名巨厥!”
“枪名水魂!”
巨厥剑横空架起,对黄轩尘自上而下的一枪毫不退缩,以硬碰硬。
水魂枪奇重无比,黄轩尘自上而下一枪劈尽神力,那感觉畅快至极,再不像前几次那么憋屈,忍不住一声长啸。
“铛——”金铁交鸣的巨响,巨厥被这一枪生生压入地下,劲风扫过,飞沙走石。
“好!”巨厥显然没料到黄轩尘神力如此了得,但他更兴奋了,大喝声中,巨厥剑向上一推,破土而出,巨剑横扫。
如此全力的轰击正是黄轩尘最喜欢的方式,他就势微微退开,随即也是长枪横扫对上。
“铛——”又是一声巨响,巨厥竟然被轰飞出去,黄轩尘也退了几步。
巨厥和辟闾都惊异不已,巨厥剑之重,寻常修炼者根本难以挥起。纵使巨厥天生神力,也是在潜心天才能挥舞自如。黄轩尘灵力之雄厚,水魂枪之重,竟然都隐隐超出巨厥!
巨厥战意不灭,反而愈加高昂,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对手。对巨厥而言,有压力才是最好的磨练。
对黄轩尘而言,巨厥这种灵级顶峰的实力和力量碰撞,也是最佳的磨合对象,刚刚有所进步的他,对自己的力量远远不能做到运用自如,巨厥对他造成不小的压力。况且,还能感觉到旁边的辟闾的战意也逐渐攀升。
这两击更是将黄轩尘的战意完全激起,两人一次次硬撼,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山林。
如此数十回合,巨厥一次又一次的被轰飞,渐渐有不敌之势,而黄轩尘灵力浑厚,虽然也有所下降,但还是稳稳的压制巨厥。
这一点也不像一个初入潜心天的人,辟闾心中都惊疑不定。
“换我来,轩尘兄小心了!”辟闾见两人打得畅快,忍不住大喝一声,扑身冲上。
辟闾剑在黑夜中灵力的光辉下,带起一道寒芒,快如闪电。
黄轩尘招架不及,纵身跃开。
“嘶!”微不可闻的声音响起,黄轩尘刚刚离开的地方的一棵参天古木拦腰斩断,切口光滑如冰面。
薄薄的辟闾长剑,锋利无比!
黄轩尘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轮战两个潜心天高手,若是以前简直就是妄想,但自从水魂枪在手,黄轩尘实力、信心无不大增,来者不拒。
巨厥一边退开,不好再上。黄轩尘再强,毕竟不过潜心天,两兄弟轮番上阵已是深感不安,如何拿开脸面再去夹击。况且,他被黄轩尘十几枪劈得气血翻涌,浑身微有酸痛,对他已是钦佩不已,又见他还有余力与辟闾对战,豪情不减,早已自认不如。
辟闾剑狭长锋利,薄如蝉翼,一挥一砍不带风声,神出鬼没,刁钻难寻。辟闾身法轻灵,长剑幻影笼罩八方,给黄轩尘极大的压力。
若是从前,黄轩尘想也不想转身就逃。这种灵活不受力的打法,最是令他头痛,就算《蒙昧诀》功法中带有的招术攻防兼备,黄轩尘也很少打这种憋屈的比斗。
但今时不同往日,黄轩尘在大沼泽中收获的,可不仅仅是一杆神枪。自水魂枪入体,开拓经脉,造出灵泉,生成灵台,就有一套功法在黄轩尘体内循着这新生的经脉自行运转。除此之外,灵台中还多出了两种长枪的招式。
此时对上辟闾,正好试试水魂枪最基本的招式。
这第一招,以水的意境为主,连绵不绝,时而如九天瀑布大开大合,时而如深山小泉柔而无声。其中诸多变化,无不要求对水魂枪如臂使指,作为第一招,并不是说它威力不强,而因为它是水魂枪最基本的使用。
光这第一招,黄轩尘就看到了它能无限的变得更强。
既然是最基本的,黄轩尘索性就给它取名为“玄水枪法”。这玄水枪法也是攻防兼备的枪法,黄轩尘第一次用之作战,一开始还被辟闾压在一个小小的范围之内,手慌脚乱,险象环生。
比斗中,黄轩尘对玄水枪法的运用愈发娴熟。一开始只能以幽深寒潭的枪意死守一地,水波不惊,后来,寒潭之水开始有一支向外流去,黄轩尘防守已不再那么被动,渐渐带起一丝反击。
因于水魂枪奇重无比,黄轩尘势大力沉,水魂枪又比辟闾剑长了许多,黄轩尘一次反击,辟闾都不愿硬碰,稍稍退开。
情势在慢慢逆转,随着寒潭之水流出的越来越多,黄轩尘的长枪更多时候都是指向对手,而不是横在身前。
辟闾愈打愈发心惊,开始时黄轩尘被自己一番抢攻打得是灰头土脸,他相信自己不过百合定能击败对手。没想到对方的枪法意境奇特,无论自己长剑再快再灵,那长枪笼罩的区域都如一个碧水寒潭,深不见底。
抢攻一阵,辟闾也有些不支,然而一直死守的对手竟趁此间隙一枪反击。那长枪中蕴含的巨力辟闾可是亲眼所见,自然不敢硬抗,只好微微退开。
如今战近一百回合,对手竟然愈发厉害,枪中意境变化不断。最初的碧水寒潭,只要你不进入其中,它也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威胁,而如今,寒潭之中已冲出不少水流,不断的冲击,让你不禁远远退开。
持续的挥舞水魂枪,饶是黄轩尘一身神力也是有些不济,但将水魂枪意境挥洒而出的那种酣畅淋漓让黄轩尘浑身舒适。
眼见辟闾又一次被长枪*退,黄轩尘一声大吼,气势陡变。碧水寒潭瞬间暴动,寒潭之水喷薄而出,直*对手。
枪法意境发生了最彻底的变化,直如惊天瀑布从天而降,狂猛冲击,大开大合。
陡生异变让辟闾始料未及,黄轩尘长枪过处,摧枯拉朽,所向披靡,辟闾瞬间失去了抵抗的勇气,不敢硬碰长枪,只是不停飞退。
瀑布意在突然,爆发,冲击,辟闾一挡不住,后面自然更不可能挡住瀑布连绵的冲击。虽说辟闾完全可以一直退到黄轩尘力竭时刻再行反击,但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此战胜负已分。
辟闾也知胜负已分,纠缠无益,朗笑道:“轩尘兄运枪入神,在下甘拜下风。”
黄轩尘闻言,长枪走势减缓,慢慢停下。此时的他,还没达到那种停走如意的境界,虽然仍有些意犹未尽,也不好过多纠缠。
水魂枪在手,黄轩尘的实力果然提升了不少。
巨厥辟闾终于被这神奇枪法打消了战意,他们也看出黄轩尘消耗不少,再战下去,胜负难料。不过三人本就不是生死相向,这一番轮战已经够了。
“轩尘兄果然是青年高手啊!”辟闾拍拍身上的灰尘。
巨厥将剑甩到肩上,嘟哝道:“你的力量真强。”
“再打下去,胜负还不一定呢。”黄轩尘笑了笑,脑中长枪虚影连连,玄水枪法还只是第一招,其中的玄机都还远不是现在的自己所能体会的。
巨厥辟闾两人也不否认,他们两人分开,实力确实不是很强。因为两人从来都是配合无间,若是两人一起,他们亦不惧任何两个同级高手。
辟闾两眼又闪过光芒:“没想到崆峒没到,就遇到了轩尘兄如此俊杰,想想仙榜盛会,真是让人兴奋与期待啊。”
“水魂枪重超巨厥,利比辟闾,定能助轩尘兄大放异彩。”在瀑布意境之下,黄轩尘枪芒所过之处,枪尖的锋利还在辟闾剑之上,以辟闾的眼光,早发现了它的又一不凡之处。
“巨厥兄与辟闾兄有绝妙配备的剑,合作又精妙至极,只待有朝一日领悟无上剑道,必能进军剑道巅峰,成为大荒风云人物。”黄轩尘修炼两种玄妙神功,有实际上潜心天顶峰的实力,又有趁手的神枪,对上两人还是没有必胜的把握,这一番话确实肺腑之言。
辟闾长剑归鞘,笑道:“借兄弟吉言,崆峒一行必要破入神级。”
黄轩尘对仙榜盛会也很期待,问道:“兄弟可知这仙榜盛会如何举行?”
毕竟大荒青年才俊无数,想评出仙榜,评定十杰一定不容易,更何况崆峒在大荒中心一带,前来的俊杰有近有远,到达的时间相差不小,总不能让人等上十天半月的吧。
想让大荒对仙榜,十杰有所认可,这此盛会一定不会很简单就能决定下来的,过程应该相当之繁琐。
辟闾表情无奈:“这个雷神倒是没有解释,不过既然雷神亲至,大荒中最顶尖的人物必然已经认同了这次盛会,有那么多绝世高手的支持,想来他们已早有决定,我们又何必去想那么多呢。”
黄轩尘想想也是,雷神那可是大荒名副其实,毫无争议的第一人,这仙榜盛会,必然能响彻大荒,无人可挡了。
“休息吧,总之明天一到崆峒,一切不就自然知道了吗,有些事我们怎么能猜得到呢。”巨厥刚刚被黄轩尘打得浑身酸痛,只想好好休息,又寻了另一棵古木,剑横其上,盘膝而坐,渐渐进入修炼状态。
“说得倒是。”黄轩尘和辟闾也不再多想,水魂枪,辟闾剑轻轻插入古木之中,闭目修炼,与剑同眠。
黄轩尘元神静静地感受着体内的经脉,经过这一次磨合之战,黄轩尘已经可以肯定,体内的雾状灵力确实融在血肉之中,只不过被水行灵力压制住罢了。
黄轩尘所修行的《蒙昧诀》极为特殊,仿佛可以吸收融合天地之间的一切,并不像其他功法那样只能吸收天地灵气。对他来说,灵气的多少几乎不会影响到修炼,身体的宝藏是一直都在被挖掘的。
过去,黄轩尘白天炼体,晚上修神,元神和身体共同进步。
但得到水魂枪后,黄轩尘又多了一种水行之道的修炼功法,虽然这功法根本无需黄轩尘刻意运转,而且事实上他也还没完全了解,因为这功法只是循着水行灵力开拓出的经脉、灵泉不断流转。可以说黄轩尘如今这一身经脉,都是这灵力自创出来的,必定是最适合他的修炼之路了。
虽然有两种功法,但几乎都不用控制,使得黄轩尘可以轻松应付过来。
这一夜,黄轩尘分出一部分元神默运《蒙昧诀》,大多元神投入了寻找对水魂枪的契合之中,经过一场大战,注定收获不少。
古木葱郁,林海无边,一条条山脉横亘起伏,绵延不绝,犹如盘卧在大地上的巨龙。迎着西下的血红色的落日,三个人影在树尖纵跃,只留下残影。
“翻过这座山头,就是高耸入云,顶天立地的大荒圣地崆峒山了!”
这三人正是赶往崆峒的黄轩尘和巨厥辟闾两兄弟。
“就算来过崆峒几次了,再次来到这里还是很激动呢。不过这次有点不太一样,这感觉……”辟闾不禁感叹,他眼中映着阳光,很是明亮。
巨厥闻言道:“确实有些不一样了,好像变化很大,却说不出是什么变化,太奇怪了。”
“前方气息宁静祥和,天地灵气充裕清新,但深蕴的宁静之中似乎夹杂着一股狂暴无比的气息,有些模糊,却不像是传说中的圣地。”黄轩尘也察觉出些什么,尽管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却不知为何和巨厥辟闾生出同感,感觉变化很大。
巨厥恍然:“就是这种感觉,轩尘兄也来过此地?”
“没有,只是和我的感觉不太相像,也就说出来了。”连黄轩尘自己都很疑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辟闾微微沉思道:“我想兴许是崆峒山魔兵出世,沾染了不少魔气,广成子又追寻魔兵离去。如今雷神在这山中,所以气息比较狂暴。我们兄弟虽然没有见过雷神,但也曾多次到雷泽附近,雷泽的气息,比这里还要狂暴。”
“或许是吧。”黄轩尘本就不知道,此时不得不承认辟闾说得有理。
“不管了,反正一下就到了,就不用在这乱想了,这可是我们第一次进入大荒圣地呢。”巨厥性子就如他的剑一样粗狂。
“好,咱们看看谁能先登上这峰顶,见到崆峒。怎么样?”辟闾是个衷热于战斗的人,还是很难忘记昨夜败在黄轩尘手上。
巨厥心中暗自嘀咕:“大哥这战斗狂人!”
黄轩尘还没出声,辟闾就自顾决定:“来,我们站一起,同时出发。好了,冲!”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辟闾等黄轩尘刚动,身形一下就窜了出去。
山脚到山顶的距离并不是很远,黄轩尘不会什么身法,也不会御风之术,只能灵力迸发,紧紧跟上。
御风飞行也是需要对天道有所感悟的,灵级只是修炼自身,无论脚尖点地一次能跳多远,能蹦多高,终究还是要落下,还算不得御空。只有元神离体,融入天道的神级高手,才能依靠一些特殊的法术,或御风,或腾云,或驾雾,或遁光,这些法术无论哪一样,都是能飞高飞远,在战斗中有着极大的优势。而这些法门,无不是大荒少见的珍贵法术。
至于真正的御空飞行,那是天神级的标志之一。
辟闾的速度很快,动作轻盈,尽管黄轩尘一身水行灵力比他要高出不少,还是落后他数步之遥。而巨厥更是被两人甩开,在黄轩尘身后近十步。
辟闾终于站到了山顶,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由一呆。
黄轩尘紧随其后,也是不由一震。
“速度比我快,力量比我大,境界和我一样但实力比我强,兵器还比我重,未到神级,我无论如何也不是你的对手啊。”巨厥有些沮丧的拍拍黄轩尘的肩膀。
但黄轩尘和辟闾只是一脸错愕的紧盯着眼前的情景,无人搭理。
“啊!”巨厥沿两人目光看去,不由惊呼出声。
入眼的是一片废墟,草木零落,鸟兽绝迹,一眼望不到头的是都是嶙峋的碎石和细碎的浮土,整片山脉,如同被巨大无比的拳头狠狠的捶得粉碎。
传说中高耸入云,顶天立地的大荒圣地崆峒山,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崆峒山高入云端,方圆百里,灵气充裕,祥云缭绕,到处都是珍禽异兽,神株灵果,宛如一根神圣的天柱。
如今,方圆百里的万仞高山只剩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废墟!
“这,真的是崆峒吗……”巨厥和辟闾都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独立群山之中的崆峒,化为废墟,化为与周围群山连在一起的百里山脉。
更重要的是,这里是大荒中数一数二的古仙人广成子的道场,孕育千年的圣山,毁于一旦。
魔兵之威,竟至于斯?!
直到日落,三人才勉强恢复了平静,慢慢的走入废墟之中,心中已十分迷茫,不知道雷神所谓的仙榜盛会是否真会在此举行。
废墟之中有浑厚圆润的祥气,有令人心悸的魔气,有巨大绵长的沟壑,有深不见底的黑洞,这里必定有过一场惊天大战。
“这是,无上大道!只可惜我现在还无法参悟……”辟闾看着废墟中的一道道裂痕喃喃自语,摇头叹息。
“我真的没有来过这里,为何感到如此熟悉?”黄轩尘心中疑惑至极,自从踏入废墟的那一刻起,就一只有种错觉,废墟深处,有什么在呼唤着自己。
“这是,在哪里?”黄轩尘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已忘记同行的辟闾和巨厥,一个人走进了废墟深处。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完好的洞穴。
走在废墟中的辟闾突然惊讶的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我怎么跑到这来了,巨厥呢?黄轩尘呢?”
走入这片废墟的三人,此时竟然都走散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黄轩尘如在梦中,有些浑浑噩噩的走进了洞穴中。
这洞穴不像天然形成,倒像是有人在废墟之中开辟出来的,幽深狭长的通道四壁光滑可鉴,如同被一根巨棍生生捅出。
洞很深,黄轩尘拐拐绕绕也不知多久,前方豁然开朗,一方空地出现在眼前。
如果说幽深狭长的通道是被人开辟的,那这峰回路转后的空旷就是天然的最完美杰作。
这里不会是广成子的道场吧……
这才是真正的洞穴,顶端悬挂着一颗明珠,散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四壁怪石嶙峋,在明珠的光芒下熠熠生辉,晶莹剔透,如梦似幻。地上也凹凸不平,只有一块玉石突起,色彩斑斓,但已被磨得细腻光滑,可能是被广成子长年累月坐在上面导致的。整个洞穴已突起的玉石为中心,散发出一种古老的气息,一种岁月的沧桑,一种道的深邃。
这个洞穴,在洞外的废墟之中,显得那么完整,那么自然。
黄轩尘立身洞穴中,有一种暖暖的感觉,那种祥和心境,这一辈子都会在脑海铭记。
“咦,这是什么?”黄轩尘突然发现突起的玉石中有其中一处色泽不太相像,五彩神光十分浓郁,很小很小的一处,却像是整个玉石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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