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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道

_7 (当代)
虽是笑说,话中却带着浓浓的威胁和不容置疑的味道。
秦曲怒目相视,烛鼓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素女微一昂首,瞪大双眼倔强的直视烛鼓,问道:“敢问前辈为何想看晚辈的贴身兵器?”
神兵有灵,修炼者随身携带自己的兵器,两者之间的感情比一般的朋友还要深厚。在大荒中,没有人会随随便便要看别人的兵器。
“因为你的琴中藏有东西,我怀疑正是蛟龙的内丹!”烛鼓语出惊人,前半句坚定不移,后半句的猜测也如水到渠成。
所有人心中都是陡然一震,龙琴中所藏的,正是公孙瑞的昆德剑。可是烛鼓是如何发现龙琴中藏有东西的呢?
情势越发不利了。
“不知前辈如何断定龙琴中藏有异物,还推断是蛟龙的内丹?”素女不肯罢休,龙琴一开,只怕公孙瑞在劫难逃。素女只能坚决找到借口不让烛鼓拿到龙琴。
“看来我不说出理由,你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死心的了。”烛鼓笑意更浓,胸有成竹道:“就在方才,我儿烛鸠‘九天惊棍’从天而降的混乱时候,你可曾以此琴弹出一缕琴音?”
烛鸠在施展“九天惊棍”一式的时候,气势弥漫笼罩,虽然不曾把黄轩尘外的其他人锁定,但好比瀑布落下后水会向四周冲去那般,烛鸠的力量在被黄轩尘挡住的时候,自然向周围散去。就是这股余波,众人退开的同时都运力抵挡,素女的一缕琴音,正是为了化解这突然散来的力量。
而龙琴中正因为临时藏入了昆德剑,琴音自然有所异常,只是没想到,烛鼓竟然会如此细心,捕捉到琴音中的异常。
“不错,这缕琴音极不正常,很不幸被我看破了。”烛鼓对自己的敏锐也很得意。
众人都极力掩饰沉重的表情,此时,只能看素女如何应对了。
素女极快的将脸上的一丝苍白掩过,旋即无奈一笑道:“烛前辈当真心细如发,连我龙琴的秘密都能一眼看破。”
烛鼓得色更浓。
“只是烛前辈可能真的误会了,小女琴中所藏,并非什么蛟龙内丹。”素女微微一顿,看着烛鼓再度沉下脸,道:“这龙琴乃是家师所赐,这琴中所藏,小女也不知何物。家师传授龙琴和功法之时,曾经多次吩咐过,这龙琴中藏有他赐予的神秘物事,这物事会让我的琴音带有异常,只待有一日我能以此琴弹出不带异常的琴音,再能取出琴中物事一观究竟。此琴开启,物事现身之日,也就是我琴道臻至大成之时。”
素女一番话倒若真有其事,说来毫不停顿犹豫,若不是众人早知其中隐秘,只怕也当她说的完全属实。
烛鼓一愣,满脸沉思之色。
“前辈见谅,龙琴当真不能打开!”素女见状心下偷笑,再次表意。
烛鼓对素女的话惘若未闻,喃喃自语道:“琴音之道还可以这样修炼?那我的鼓音呢,是不是能效仿此法?”
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烛鼓急忙问道:“不知你师承何处?”
“家师隐居东海之湾。”素女这话是真是假,连众人都不知道,这也是他们首次听闻素女师承。
“东海之湾,难怪有此高人,难道竟是他的传人?”烛鼓低声自语。东海之湾号称大荒八大禁地之一,他人只道其中玄奇凶险,烛鼓活了几百年,自然知道一些隐秘。
“姑娘芳名?”烛鼓突然对素女生出兴趣,众人都不知该做何感想。
素女隐隐猜出烛鼓的心思,稍稍松了口气,道:“晚辈素女。”
“素女姑娘,”烛鼓的笑脸突然装作极为真诚和慈祥,让人有十分怪异的感觉,烛鼓续道:“能否在此弹奏一曲?”
素女怎么也不会料到烛鼓会有这么一个要求,微微一愣,心中却是摇摆不定,猜不出烛鼓到底想做什么,可又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左右为难。
烛鼓见状,小心的问道:“姑娘可有什么难处?”
烛鼓的态度突然间转变极大,此时也是一脸真诚,素女只能安慰自己放下心来,不要多想,道:“没有,只是晚辈琴技实在拙劣,不想在前辈面前搬弄。”
“素女姑娘师承前辈高人,才能想出如此妙法提升琴技,怎么会拙劣呢,实不相瞒,我倒盼着能从姑娘的琴音中悟出点什么。”
素女见烛鼓态度真诚,终于不好再推脱,道:“好吧,还请前辈多多指教。”
龙琴摆至膝上,素手轻扬,屈指一弹,一缕微微发颤的琴音叮咛而出,素女脸色微变,琴音中的异常让她也很不习惯,只是在烛鼓面前,她必须装作这琴音本就如此。
琴音悠扬,带着浓重的古朴和苍茫的大气,听起来倒不像是有人在弹琴,而似绵长空幽的号角,螺声。
曲声跌宕百转,众人不禁忘情其中。
素女的琴艺,在路上偶尔也会有所崭露,却从未给人今天这种奇妙的感觉。素女此曲,仿佛一个名传千古的帝王在歌颂自己的功德,在恩惠他的子民,在向神灵祈福,在为苍生诉愿。
“黄帝之乐,《经首》神曲!”烛鼓沉浸在曲中。
素女初时还能时刻注意着琴音中的异常,但随着弹奏的深入,她也不禁沉浸在琴曲的意境中。她从来没弹奏过这神曲《经首》,因为每次从一开始,她就无法弹出此曲的那种意境。今天想到弹此曲,正是因为自己无法弹好,没有那种熟悉的感觉,恰好可以掩饰琴中藏剑带来的异常。不曾想此次弹来,竟然如行云流水般自然而然的将《经首》的意境演绎出来,连自己也不知不觉已深沉进去。
烛鼓开始时也沉浸在曲声中无法自拔,随着曲声的深入,烛鼓仿佛看到黄帝亲率千军万马,大战八方,建立不世功业,封帝封神,意气风发。心中陡然冒出一股戾气,瞬间冲散原本平和的心境,自己险些被斩徭崖的一幕幕似梦靥闪过。
钦鸠的身影似是在脑海中嘶吼!
诸多念头一一在脑中闪过,烛鼓面色骤然大变。
“咚!”一个轰然巨响的鼓声突然出现,打断了琴音,也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烛鼓手执一面长柄的大鼓,面色阴沉而狠厉,目光中的凶狠令人不寒而栗。
众人又惊又奇,莫名奇妙的看着烛鼓。只有公孙瑞隐隐的猜到了什么,心中叫苦不迭,也只有他能听出素女所弹的乃是《经首》神曲,以烛鼓与黄帝的深仇大恨,又看到他拿着一面鼓,想来也是修炼音之道,自然也识得这一曲。
素女一片好心,反倒弄巧成拙了。
“你与轩辕族有什么关系?”烛鼓一字一句的问道,其神色远比方才可怕。
素女尚未完全从琴曲中收回心神,听得烛鼓的话不由一愣。
烛鼓仅仅就这样盯着,神级顶峰的实力尽显无疑,素女心神受摄,短暂的失去了狡辩的勇气。素女也是师承高人的一代年轻高手,很快回过神来,立即否认,其实她真的和轩辕族没有什么关系。
“前辈何处此言?……”
烛鼓以不似刚才那样对素女客气了,打断道:“哼!与轩辕族没关系,何以能将《经首》曲弹到如此境界!今天这龙琴,我是定要打开看看了,不管你们师承何处,也不要搬来吓唬我!”
面对突然发狠的烛鼓,素女终于难持平静,后退一步。
“前辈口口声声说素女姑娘与轩辕族有关系,又说龙琴中藏有蛟龙内丹,若能给我们一个解释,龙琴一定会打开让前辈一观究竟!”这时,云炎再度出面,继续周旋。
烛鼓虽然话里说不怕他们的师门,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顾忌,若能让他们心服口服,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而且,他对自己的推断越来越有把握了。当下稍稍平复心情道:“《经首》曲是公孙老儿所作,传诵大荒,听过并不奇怪。但此曲极为难奏,若是没有人传谱,是万万奏不出来的,而且,这琴中藏的,必是轩辕族之物!”
烛鼓最后一句话,着实让众人心惊。
其实烛鼓并不确定琴中所藏,但在素女的《经首》曲中,烛鼓听到了那种仿若亲身经历过那个时代的感触,而素女的年纪显然不可能有那种经历。以他们的年纪是无法深切的体会到黄帝时代的风情,而素女能弹出,说不定就是轩辕族的神物在琴中呼应。
所有的推断都不确定,可烛鼓却偏偏就这么巧合的推出了最正确的结果。
此言一出,任谁也找不到推脱的理由。
“这件事只与我一个人有关,和其他人都没关系。”公孙瑞终于再也忍耐不住了,看着大家为自己冒险推脱,自己却只能隐藏在人群中焦急而无济于事。眼下,仿佛上天注定般,烛鼓竟然真个发现了琴中的秘密,所有的努力和借口都已白费,那么接下来就让他一个人来面对就好了。
众人一惊,没料到公孙瑞会在这个僵持的时候主动站出,但转念一想,也能理解公孙瑞的心思。
公孙瑞一直藏在人群中,一言不发,隐藏极好,烛鼓从始至终都没有留意到他,此时双眼微眯,渐渐的愈发狠厉起来。
公孙瑞很是淡然的走到素女面前,道:“拿出来吧,再藏着也没意思了。”
素女打开龙琴,昆德剑从里面伸出剑柄,公孙瑞一把抓住。
昆德剑一出,烛鼓的仇恨终于彻底爆发了,昆德剑的气息,绝对是纯纯正正的轩辕族特有的气息,这种气息,多少次在他的心底闪过,多少次令他痛欲癫狂,日日夜夜的折磨着他,今日终于给自己一个了结的机会。
虽然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杀死黄帝报仇,但若能杀他族人,也能令自己心灵不再那么受折磨。
“轩辕族青年俊杰,公孙老儿,没想到吧,你的族人也会有今日!”烛鼓状若癫狂,仰天大笑,握着大鼓的双手青筋暴起。
公孙瑞沉默的做好死战的准备,再巨大的差距,也不能让一个真正的修炼者放弃抵抗,束手待缚。
云炎一步站到公孙瑞身边,低声道:“这一刻,我只是我自己,为同伴而战。”
第四小队的人一个个站到公孙瑞身边,静谧。
“你很幸运,有了放手一战的机会了。”黄轩尘站到烛鸠面前,水魂枪漫不经心的抗在肩上,微笑道。
满场气氛剑拔弩张,只要稍有异动,烛鼓必将雷霆出手,实力悬殊的生死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烛鼓仅仅是瞪着公孙瑞,并不急于动手,似乎在思量着这一战复杂的关系到的一切,冰火门,雪神,秦家,轩辕族……
这一刻,黄轩尘选择了一个人面对烛鸠,独战神级高手。
“这件事与我无关,你们随意。”没想到黄轩尘的一句话,非但没有引起烛鸠的兴奋,反而,烛鸠说出了震惊全场的话。
连烛鼓,都是满脸愕然。
“我的一生,已经被钦鸠大伯的死覆盖了一半。我的名字,都带有大伯之名,我的少年时代,始终听着大伯的生平和仇恨。父亲,你们父辈的仇恨就由你们自己来解决好了,朋友之仇,你一个人报就够了,而且,就算少了我,他也逃不了你的手心。”烛鸠的话使得烛鼓脸色阴晴不定。
这个天才儿子,是他一生的寄托和希望,所以他的名字里才有一个“鸠”字,却在这种时候说出了这样的话……
烛鼓的心情复杂无比,呆呆愣愣的想着很多很多,思绪万千,一时间,什么报仇,什么雪恨,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将自己的仇恨,附加在儿子的身上,让他多年来的生活带有仇恨的阴影,自己这么做,这么仇恨,究竟该是不该?
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儿子的话也是对的,父辈的恩怨,朋友的仇恨,只需自己一人来承担就好。他与钦鸠多年的至交好友,钦鸠能为自己舍弃生命,但烛鸠终究没见过钦鸠,这份恩情,他又能有什么体会,又何必强求他呢?
况且,少了他,自己也能为朋友报仇!
烛鼓想通一切,默默地扭转目光,当他重新看到公孙瑞身上时,那种决绝,释然,前所未见,似乎将他生命中的所有全部寄托在这一刻。
“今天,你必须死在这里,轩辕族的鲜血定要祭奠钦鸠的英灵,谁也救不了你!”
烛鼓最后一次表态,纵使心里再忌惮其他人背后的势力,也不能任由公孙瑞离去,否则他这一生都会活在折磨中。他也不想再劝他们,那岂不是未战先弱了自己的气势。
只有自己什么都不怕,别人才会怕你。
若是要不顾公孙瑞离去,这中间就不会生出这许多波折了,饶是这种时候,他们也是不可能退缩的。
同在第四小队,荣辱与共,生死相伴,若能保得公孙瑞先行离去,烛鼓还真不敢将他们怎么样。
“雷泰前辈,你就快来吧……”云炎默默念念,心中大喊。
早在进入钟山后见到烛鼓摆出的阵势,云炎就捏碎了手中的玉片,传示雷泰他们身处险境。只是谁也不知道雷泰身在何方,赶到这里不知许久,眼前的困境,只能盼着雷泰能及时赶来。
“很好!”烛鼓完全转向淡漠,看来钦鸠的死对他的影响确实非常大,能让烛鼓不顾一切的报复黄帝。
气势陡起,属于神级顶峰的迷情天高手的强大气势在这一刻完完全全的释放开来,顿时,巨大的压力让众人的信念险些崩溃。
迷情天的强大,这里没有人真正面对过。纵使云炎这样的人,有强大的师门,也不曾有迷情天顶峰的高手对他释放出自己最强的气势。
所有人的气势结合在一起,才能险险的守住自己。
阵势摆开,这次换了公孙瑞站在最前方。公孙瑞固执而坚定的站在最前,这危险毕竟由他一人引起,他不可能再像个小队长那样站在人群中间,看着其他人为自己血战。
公孙瑞甚至一度想,让烛鼓尽快杀了自己泄恨,让他人离开这个地方吧。可是,人都怕死,或者说不远轻易死去,公孙瑞不想就这么放弃,看到大家都愿意为自己战斗,他怎能轻易言弃。
烛鼓伸出手中的大鼓,不知从何处掏来两根鼓槌,所有动作刹那完成,两根鼓槌重重落下,如尽全力。
“轰!”巨声如雷鸣,直震得地动山摇,甚至比当初雷泰的雷神吼更要强上许多,震得气血翻涌,心惊胆颤。
烛鼓鼓槌如雨点,急促而带着奇特的韵律,敲得众人都没有出手的意愿。
烛鼓的鼓声,本不至于有如此成效,但音之道在大荒极为罕见,众人几乎都没有遇见过这种境况,而且由于烛鼓的实力,大家一开始在气势和信念上就处于弱势。声音之道无孔不入,最是难缠,众人毫无准备,一步受制,步步受制。
鼓声轰鸣,覆盖一切,素女都没找到出手的机会。
烛鼓的鼓声奇特的,敲在了所有人的脉动上,尽管每个人的经脉跳动都不尽相同,但每个人都感觉,那鼓声在与自己的经脉跳动呼应,甚至隐隐有控制灵力的趋势。
而情不自禁的,所有人都沉浸在鼓声中,不能自拔,不愿挣脱。
克敌于先机,不给敌人任何反抗的机会,让敌人知道自己在控制之中,却偏偏没有反抗的念头。
鼓声带来的宏大和急骤,令人无力。
“叮——”一缕悠长的琴音骤起,在鼓声中微弱无比,素女终于找到了一丝破绽,迅速出击。
琴音似乎随时都可能会被鼓声淹没,犹如狂风中的树叶,随时都会被吹落,但琴音顽强的,左右摇摆,就是不绝。
有了琴音的牵制,众人终于逐渐回归了一点自我,虽然短暂时间内不能挣脱,但已是早晚之事。
“呼——”烛鼓大鼓一挥,鼓声乍断,只剩余音袅袅,烛鼓的身形已直奔公孙瑞,鼓面毫无花哨的直接朝公孙瑞砸去。
烛鼓的大鼓显然不是凡物,昆德剑也不可能刺破鼓面,公孙瑞的力量也远不如烛鼓,但他毫不退缩,他早有一死的决心,当下全力一剑向烛鼓挥出,以死拼伤。
众人一拥而上,却都不好直接向烛鼓出手,只能齐力抵挡那硕大的鼓面。
鼓面生风,来时汹汹,就连力量最强的陆痕也是心惊不已,远远不如。唯有大家一起,才有可能挡住。
一面大鼓与近十把神兵利器相撞,劲风四射。烛鼓嘴角划过一丝冷笑,空出一只手,一根鼓槌脱手而出,直击公孙瑞灵泉,去势如电!
事出突然,谁也未料到烛鼓在占尽上风后还会如此一招。公孙瑞命悬一线,猛然爆发反应,也仅来得及以昆德剑紧贴身侧横下。
“当——”一声巨响,鼓槌与昆德剑剑刃撞个正着,公孙瑞怎么受得了烛鼓的神力,身不受控,倒飞而出,连手中长剑也险些脱手。
“噗——”一口逆血喷出,第一照面,公孙瑞就身受重伤。
一击奏效,烛鼓也毫不停顿,紧追不舍,斩杀,需彻底。
眼见烛鼓威势无匹,身形一翻从头上越过,追击公孙瑞,云炎一咬牙,舍下决心,纵然日后烛鼓用河借口来找麻烦,也要先过了眼前的险境再说。炎流剑冰晶剑同时挥出,毫不留情的刺向烛鼓。
能拖一刻是一刻。
“公孙瑞,你快先走,只要你能逃开,烛鼓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凌姑娘,你先跟公孙瑞离开,这里交给我们!”云炎其实早有这个想法,只是公孙瑞之前必然不肯离去,受伤之后,或许才不得已离开。
凌轻雪一直退在不远处,公孙瑞一受伤,烛鼓就紧随而上,根本就没有援手的机会,闻言也知眼下只有这样。
烛鼓被云炎两剑扰乱,众人见云炎已放开顾忌,再不他顾,手中神兵齐齐杀向烛鼓,只盼能拖延他片刻。
可最关键的公孙瑞,一时木然,看着大家为自己如此拼命,甚至牵扯到师门恩怨,触动的同时,是深深的惭愧。
是啊,烛鼓只志在击杀自己,只是自己。
这一切都是上一辈的仇恨,如今被强压在自己身上也就算了,难道还要让自己的同伴和自己一起受罪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如何对得起大家?
不想死,也由不得自己了,干脆的了断吧。
“你们快走吧!不要管我!”公孙瑞大声喊道,急运法诀,蒙蒙黄光遍布全身,再也不用理会其他,因为他的生命都倾尽在这一击中。
长剑如虹,划破长空,直奔烛鼓。
大家都看到了公孙瑞眼神里的决绝,心知一切阻挠都是白费,顿时束手,眼睁睁的看着公孙瑞扑向烛鼓的那面大鼓。
此举正合烛鼓所愿,神力涌动,甚至在面对一个实力远弱于自己的灵级,使出了自己的一式绝招。
蚍蜉撼树,飞蛾扑火,不过如此。
光芒碰撞,却奇异的没有发出声音,公孙瑞也没有被砸飞,两种元力之光不知为何渐渐微弱下来。一个熟悉而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中间,淡然而立,大鼓和长剑都停留在他体表不远处。
正是雷泰。
天神级的力量,纵使神级顶峰也是远远不及。
烛鼓面色一变,认出了雷泰。公孙瑞见是雷泰,精神放松,颓然昏睡过去。
“多年不见,烛鼓兄的实力又强了不少啊。”雷泰笑嘻嘻的将公孙瑞甩过来,一边和烛鼓打招呼,暗讽烛鼓对后辈出手。
烛鼓和雷泰确属同辈中人,但雷泰的实力比烛鼓强了太多,又是师承雷神,烛鼓也是算大荒强者之列,和雷泰一比却是什么也不如,心中嫉恨不已。

传说天地未生,先有混沌,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伏羲孕道,乃有大荒。
大荒某年,有巢氏巢居于树,万民始穴居。
大荒某年,燧人氏钻木取火,万民始御火。
大荒某年,有神农氏传五谷,授医道,尝百草,伏凶兽,教万民,有火德之功,于是大荒奉为炎帝,定历神农元年。
大荒安定。
神农历六十六年,诸侯暴乱,大荒动荡,万民陷于水深火热之中,而神农年事已老,未能治理。公孙轩辕修德治兵,治五气,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教熊罴貔貅貙虎,自号黄帝,与炎帝神农战于阪泉之野,三战而胜。
神农德高望重,黄帝不敢杀,遂与之并,神农退居南荒。
神农历七十二年,神农旧部蚩尤不从帝命,八十一兄弟率九黎族及苗民众将士入侵中原,与黄帝战于涿鹿之野,历时九年,大战数场,小战不断,黄帝胜之,蚩尤尸分大荒,身首异处。
史称“涿鹿之战”。
神农历九十六年,神农旧部战神刑天无故发狂,手执干戚闯入中原黄帝城,黄帝手执昆吾剑与之大战三日三夜,斩刑天之首于常羊山,刑天因以*为目,肚脐为口,干戚弄舞,神威犹在。黄帝念其功绩,将之封印于常羊山中。
又三年,黄帝受大神女娲、伏羲相助,联合手下众神,在大荒之外,另起两界,分称“天界”“冥界”,天界管神赏神罚,冥界主人间生死。
更换历法,是为黄帝纪元元年。
黄帝元年,天界封帝封神,是为中央天帝黄帝轩辕氏,土神后土佐之;东方天帝青帝太皋氏,木神句芒佐之;西方天帝白帝少昊金天氏,金神石夷佐之;南方天帝炎帝神农氏,火神祝融佐之;北方天帝玄冥真武氏,水神共工佐之。
又封冥界酆都大帝,酆都大帝位居冥界神灵之最高位,主管冥界,为天下鬼魂之宗。凡生生之类,死后均入地狱,其魂无不隶属于酆都大帝管辖,以生前所犯之罪孽,生杀鬼魂,处治鬼魂。
又封龙神应龙,风神风后,雨师赤松子,旱神女魃,大力神夸娥氏,力牧、常先、陆吾、英招、离珠、金甲等一众大神。
天界已定。
黄帝纪元三年,众天神下凡,有不顺者,尽皆平之。东海海外荒岛,南方蛮荒深处,昆仑西荒山海,极北无尽冰原,无所不至,因有雷泽雷神治东,南荒凤凰族平南,昆仑西王母掌西,冰原雪神守北,历时三十三年,大荒生灵无所不归,众生平定。
三界和谐……
崆峒山位于涿鹿之野西北,方圆数百里,高万仞,遥望中原,东临北方大沼泽,是上古仙人广成子修道之所。崆峒山上终年透着五彩霞光,祥云缭绕,灵气浓郁,山间尽是神株灵果,珍禽异兽,是为大荒知名的一处圣地。
黄帝纪元42年。
某日,崆峒山一带突生异象,一片滚滚魔云突兀的出现圣地,盘踞五天,阴暗魔气凝而不散,直至第六天方突然散去。这千里可见的异象刚刚散去,正当世人不明所以,悬心将落之际,紧接着,日月失辉,大地震颤,雷鸣电闪,暴风雨雪,三日不止,如天地将要倾覆,人心惶惶,大荒罕见。
因为此事,平静多年的大荒风云再起,许多老一辈人物都被惊动,以雷泽,冰火门,风谷等为首的大荒势力更对崆峒异象关注异常,大荒中的山野小径也空前热闹起来。
太行山中,一座平平无奇的高峰上,一位老人立在峰顶,遥望崆峒,一脸的萧索,看着那天地异象逐渐消失,喃喃自语:“是时候了……是时候了……”
“小尘啊,还记得你十岁的时候,我带你上山修炼,到现在已有九年了,”一个沧桑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如今大荒动荡,我觉得应该让你下山历练历练了。”
听闻此话,一个灰衣少年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而他面前,正是刚刚立在峰顶的那位老人。
灰衣少年双眼通红,声音中带着哽咽道:“师傅,小尘怎么可能忘?想当初我未满十岁,到处流浪,遭人欺凌,受尽人间苦楚,忍受了多少个煎熬无比的日日夜夜……要不是师傅您大恩大德,带我上山,我怎能自由自在的生活了这九年?”
“这九年,虽然我都没走出这几片山林,虽然群山中没有伙伴,我的身边只有您一个人,可能在别人眼里,这样的生活是多么的空虚,可是对我来说,就算那昼夜不分的练功,我也觉得很快乐。只因为这九年,我没有被世间万象,人情冷暖所困扰。只因为在这里,没有猜忌和暗算,只有坦诚和快乐,师傅,我宁愿一辈子守着这座山,与虫鱼鸟兽为伍,也不愿再进入那个充满了恩怨是非的地方。”
老人也是一身灰衣装束,他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劝道:“傻孩子,我知道你不舍为师,也知道你厌倦世俗。可是小尘啊,时间已经过去九年了,我当初带你上山,传你玄功,并不是为了能让你一直呆在这里,而是给你一个改变的机会,如今你已长大成人,是时候再去体验人情了。在这山上,你该做的事都已做完,无论是玄功还是道理,我能教你的,我都教了,你没能学会的,也不是在这里就能学会的,有些道理总是要自己经历才能领悟得最深。如今正值大荒动荡,恰是磨练你的好时机,只有历经风雨,你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
“可是师傅……”灰衣少年仰起头,犹豫不已,又知道师傅所言有理,欲言又止。
“好了,此次你下山以后,我也要去会会多年的老友了。唉,多年不见啊……”
灰衣少年知道师傅心意不会再改变,不再多说,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直起身子道:“既然如此,还望师傅能为徒儿指条明路。”
老人微微一笑:“你小子,不要以为是我老头子不想收你了赶你下山,我这也是为你好,以后你会明白我的苦衷的……”
“好了,前几天崆峒山一带天降异象,数日不绝,天下震动。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了吧,崆峒乃古仙人广成子的修行之所,发生如此大事,大荒中的大人物们都会有所关注,看它动静,似乎会影响到大荒的未来,只是为师临时有事在身,无法抽身前往,你就去那吧。一来打听一下事情因果,二来此次必有很多青年才俊前往,你也正好可以与他们交流交流。”
听到这话,灰衣少年心中一动,竟然隐隐已有些期待,不由暗道:“黄轩尘啊,黄轩尘,没想到那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忘记那滚滚的红尘啊……”
“可是师傅,我对大荒的事情一点都不了解啊,我就这样下山,能行吗?“
灰衣老人脸色一正,道:“这些事并不重要,你要知道,你最珍贵的经历,就是幼时十年所受的苦楚……“
“最珍贵?”
“对,那才是你人生中最珍贵的,和你这九年苦练的玄功一样珍贵,它们都是独一无二的财富,以后你就会明白的。”灰衣老人严肃地说道:“苦难,是人生的第一财富。”
灰衣少年浑身一震,脑中不由记起幼时的一幕幕辛酸往事,喃声道:“苦难,是人生的第一财富……”
“好了,小尘,不要悲伤,”灰衣老人拍了拍少年的肩头,安慰道:“你这次不过是下山历练历练而已,又不是不会再回来了。师傅我也没多少地方可去,这座山还是你生活了九年的家,你随时都可以回来,但我希望能看到回来时的你,长得更大,想得更远,能担得更多。”
灰衣少年眼神一变,慢慢的坚定起来,强自笑道:“放心吧师傅,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老人爽声一笑,双拳相撞,道:“来,让我们师徒再斗上一场!”
“好!”少年脸色一松,双拳一对,而后退开几步,道:“师傅小心,小尘来了!”
老人只是一脸笑意的看着迅速扑来的身影,简简单单的一拳直捣少年胸口。少年面色已经平静下来,目光坚定,也不闪躲,同样的一拳击向老人胸口。
“噗!”一声,是硬拳击实的闷响,两人同时飞出,又一次同时扑上。
“痛快!”两人同时大叫,疯狂一拳拳的对轰。这师徒两人的战斗方式都很与众不同,面对对方的攻击,能挡则挡,否则他们都会以最简单朴实的方式,在被打中的同时,也能将自己的拳头狠狠的落在敌人身上。
出奇的是,这师徒两人一拳拳的猛烈对轰,却没有造成太大的创伤,仔细一看,原来那些狂猛雄浑的拳劲都被他们的身体奇异的引导,每一拳的力量都传遍全身,而不是单由某一个部位去承受。
这样的化解力量的方法,却不是高超的战斗技巧,而是与师徒两人修炼的玄功有关,他们的身体与众不同。
足足一个时辰后,老人身形边退边道:“好,打得好,停手吧。”
少年止住身形,疑道:“怎么停了,还有一个时辰呢?!今天把两次都加在一起吧!”说着又要冲上。
“等等!”老人面色严肃,正色道,“小尘,从前我跟你打,都是以高出你一成的力量对战,但究其根本,我们所处的道境还是相同的。如今你要下山了,我必须要让你体会一下大荒中所谓神级高手不同之处。”
少年面露疑色,问道:“道境?神级高手?那是什么意思?”
“以前我以为你一时半会不会走入大荒,所以都没跟你说,现在该告诉你一些大荒中基本的东西了。”
“如今的天界人界,总共粗略的分为三大类生灵:人,灵,神。人,就不用多说了。神,是对那些既会玄功秘法又得封神位的修炼者的称呼,他们大多在天界。灵,是大荒中最多最杂的一个群体,天地万物,但凡修炼修炼到一定境界的,皆称之为‘灵’,灵在大荒中占据着绝对的位置。”
“数十年前,轩辕黄帝在涿鹿之野击败蚩尤,统一大荒,而后有感于大荒多年的动乱,决心做出改变,于是纠集手下重将,又请求女娲、伏羲两位大神相助,全心合力,以无上神通建立天界和冥界,以便管理人间。”
“紧接之,他又广布消息,给在涿鹿之战和炎黄之战中建立功业的所有将士封神,得封神者,可以上天界,入冥界,治人间。这就是神的由来,所以神和灵之间,在实力上并没有必然的差别,只是依地位而言,一个有神位,一个没神位罢了。”
“但在普通人眼中,神的地位自然比灵更高一个层次,并且将法力高强的大神,如五行五位大神,应龙,等称为天神。也就因此,大荒中衡量一个人修行高低的最受认同的方式,就是将之分为灵,神,天神三个级别。”
“而一个人的强大与否,自然不是仅以境界就能表示的,元力的多少也很重要。灵,神,天神,就是修行的境界的级别,应运而生,流,涌,浑,渺,浩,是元力多少的五个层次。”
在老人的解释下,灰衣少年才逐渐了解到大荒中一些最简单基本的事。
修炼的境界也称为道境,分为九重天,每三重天分别对应灵级,神级,天神级。命名看似简单,其中也有诸多玄机。
灵级第一重天:根本天,意思是身体元神是生灵的根本,这是开始修身炼神的境界;灵级第二重天:宝动天,意味着身体就是最大的宝藏,修身炼神有所成果;灵级第三重天:潜心天,能最快最有效的开发身体灵魂的无尽潜力。
神级第一重天:神离天,这境界的修炼者可以元神离体,以神识感应天地,结合天地威势;神级第二重天:长生天,这时身体元神与天地相融,可以御道长生了;神级第三重天:迷情天,这重天的高手会迷惑于天道无情与天道无情之间,需要作出抉择。
令黄轩尘惋惜的是,所谓的天神级三重天,他师傅并没有详细解释。天神级,终究是大荒顶峰的存在,那种境界,已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的。也正是如此,反而让黄轩尘对天神级充满了期待。
九重天中,除了灵级的三重天之外,其他每一重天之间都存在巨大的差别,每一次突破,实力都会突飞猛进。而每一重天也各有其特点,灰衣少年专心的将之记在脑中。
“修身炼神,御道长生,乃至悟尽天道,自立我道,总有一天,我也会到达那种境界。”少年心中暗自忖道,隔了一会,少年好奇问道:“那师傅,你修炼到哪一重天了?我又修炼到哪种境界了?”
老人微微一笑:“你现在还只是潜心天,我嘛,早已被无上大道关在门外了。”
少年虽然心中早有准备,闻言还是不禁一阵泄气,嘟声道:“才潜心天啊……”
“你也不用泄气,以你如今的年纪,能有如此的修为实力,虽然不算天赋超群,却也是上上之资了。最重要的,你还有冲击无上大道的希望!”
似乎为了增强少年的信心,灰衣老人继续道:“这九重天有三道坎,潜心天就是第一道,在此境界停留越久,开发的潜力越多,到最后却是越难与天地契合,也就是越难感应天道,难以突破入神级。但凡事有失必有得,反之一旦突破,因为身体潜力开发得多,身体就会比同级的高手更强,实力也会相应提升,你现在在这一重天停留了八年,也未尝是一件坏事。”
“要知道,潜心天是开发身体潜力的最佳时间,到神级之后,修炼者的一身心力都倾注在感悟天道,反而阻碍了身体的继续增强。”灰衣老人微微的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否认大荒修炼者的舍本逐末。
“八年?”也就意味着,从根本天到潜心天只修炼了一年!这如何不令灰衣少年惊叹。
老人一笑:“对,根本天到潜心天,只是一个过程,只要能进入根本天,一般人都能轻易突破到潜心天的。”
“那为什么停留越久越难突破?”灰衣少年暗自点头,事实上,灵级三重天之间也并没有很大的跨越。
“人与天地契合,连接点越小,就越容易融合。就比如你感悟了一点点天道,自然很容易与之融合,然后再以这一点感悟融合更多的东西。潜力开发的多,就意味着你需要找到一个能同时融合所有开发的潜力的突破口,自然较难。”
“如此一来,修行停滞不前,越积累下去,就越难突破。其实大道殊途同归,只不过前一种讲究循序渐进,后一种则在与顿悟。”
“当然,也有些人机缘巧合之下就能悟通某种天道,达到神离天。”
灰衣少年恍然。
“第二道坎是迷情天,这是作出抉择的境界,这里的抉择,决定了以后所走的方向。天道究竟是有情无情?当天道感悟道一定境界后,都会有这种疑惑。有情,如善恶有报,因果循环;无情,如天灾人祸,生老病死。一旦不能结合自身找到自己的答案,便无法悟出‘我’之道,抑或选择错了,就会走火入魔,天人相冲,暴乱而亡。”
“至于第三道坎——无思天,如今还在大荒的,只有两人突破了这一境界。”
“两人,是谁?”少年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师傅。
“一个是雷神,另一个,呵呵,没有知道他在哪,甚至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那传说中开天的盘古大神,创世的女娲大神、伏羲大神,他们是什么境界?”少年的好奇中带着一丝丝的疑惑。
老人神色飘渺:“他们,那是传说中无法企及的自在神,那自在天,在大荒只是一个传说,所以没将它算如九重天中,那是所有修行者心目中的圣域!”
“好了,不说这个了,再跟你说说元力的五个层次吧。这个比较简单,只是形容人体内元力的状态与多少而已,意为:如细流涓涓,如江河汹涌,如大海雄浑,如天空飘渺,如宇宙浩瀚。”
“那灵,神,天神三级,有何异处?”
“你说呢?”老人笑道。
少年若有所思:“灵级修身炼神,在于自身;神级感悟天道,应用天地之力?”
“你小子是明知故问,你说对了。修炼功法一般同修身体与元神,灵级,因为天道对元神的束缚,元神被身体外的天地之力压制,所以只极限于身体之中,也就只能挖掘身体的宝藏。直至修炼者对天道有所领悟,元神就可以感悟天道,离体而出,达到一个全新的境界,修炼者会天人同修。”
“那师傅传我的《蒙昧诀》功法中的五个境界:炼体,同化,虚实,天地,有无,又如何对应?”
“炼体自然对应灵级;五行万物也就是天地之力,同化便与神级对应;虚实对应天神。至于后面的天地,有无,实已超出了大荒普遍区分的境界了。”
“我要修练到那境界,看看玄功大成的威力!”少年意气风发。
“哈哈,有志气,不过,先让我给你试试神级高手的天道吧!”老人爽朗的笑声中带着一缕揶揄。
少年哪注意到老人奇怪的笑意,顿时豪气大发,朗声道:“来吧,师傅,我准备好了!”
“来了!”
……
“啊,师傅,这也太欺负人了吧……啊……”
“战斗中可没有情可讲,好好体会吧!”
“是,师傅!啊……”
山上只传来“嘣……嘣……”的击打声和一阵阵喊声……
雷泽位于大荒东部,东临东海,南靠南荒,西有洞庭,北接中原,中间更有大江穿过,是“大荒第一人”雷神出入的地方,也是大荒公认的第一势力。
雷神是雷泽中绝对的存在,但雷神不问世事,长年不见首尾,因此雷泽所有事务几乎都由长老殿掌管。
雷泽,长老殿。
“不知父亲叫我前来有何要事?”一个黑衣少年走入大殿,恭敬的问面前的一个背对着他的老人。这个老人正是雷泽中几乎掌管所有事务的五大长老之首,而少年正是他唯一的儿子雷小武。
大长老转过身,严肃道:“小武,我想你应该知道前些日子崆峒一带引发的异变了吧。崆峒山乃是广成子的道场,此事绝对非同小可。这些年你跟着你的几位叔叔学习,也和我见识过不少大场面,可以为为父作一些事了。”
“难道?”雷小武心中隐隐猜测到些什么。
“这次的事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我让你做的,就是带上三个‘天’‘地’‘人’中各两名成员前往崆峒打探打探,如果有大事就尽快回报,如果没什么事,就把那丫头给找回来,省得什么时候雷神想见她又怪到我们头上。”
雷小武隐隐露出喜色,忙应声道:“是,父亲。”
……
冰火门位于大荒西南部,东边北边是滚滚大江和险峻的峡谷,南面是无边的南荒大地,西靠连绵不绝的大雪山,分为冰、火两个流派,是大荒最仅次于雷泽的大势力。
冰火门据说有女娲伏羲传与的半部残缺功法——《阴阳诀》,冰火门分而习之,一为《玄冰诀》,一为《阳炎诀》。这两部法诀十分了得,是大荒少有的天神级功法,也就是说,功法里有天神级的修炼方法。
天神级功法在大荒中无一不是一方至宝,只有几方强大的势力拥有。
雷泽的《雷神诀》虽然也是天神级的功法,但雷泽一般不收外人,而冰火门广收天下门徒,在有些方面名气反而要比雷泽更高。可以说,若是没有雷神,冰火门才是当之无愧的大荒第一势力。
冰火门,玄冰绝地。
“云公子,大门主传令,叫你回玄冰峰见他。”
“好,我知道了。”一个红色的身影突然出现,望向东方,自语道:“终于找到我了。”随后红影一闪而逝。
这红影,是冰火门年轻一辈最杰出的弟子,云炎。
冰火门分为两个派系,修炼《玄冰诀》及其分支之下各种冰属功法的,分布在以玄冰峰为首周边众山,由大门主冰峰掌管。修炼《阳炎诀》及其分支下各种火属功法的,分布在以火焰山为首周边众山,由二门主火舞掌管。
在冰火门中,有人修炼《玄冰诀》大成,有人修炼《阳炎诀》实力强劲,然而云炎,则是罕见的“冰火之体”,两者同修,无论冰火,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年近二十岁,就有神级的实力,接近第五重天,而且所使冰火双剑乃是冰火门镇门神剑,又得大门主、二门主亲传,实力之强,为大荒年轻一辈之翘楚。
玄冰绝地就在玄冰峰之后,不过片刻,云炎便绕到山脚下,朝山下的守卫一点头,径自上山。
玄冰峰顶是一座万年玄冰雕刻而成的宫殿,气势宏伟,寒气*人,映耀在日光下,绚丽多姿,如梦似幻,称为冰神殿。
云炎快步走入冰神殿,一眼就看见坐在殿中的大门主冰峰,大门主人如其名,脸上便似结了万年玄冰,永远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对谁都是不动声色。但是他为人坦坦荡荡,在大荒中甚有名望。
云炎躬身道:“大伯,我来了。”
冰峰声音中透着一股超然的冷淡:“坐下吧,你需要去崆峒查异象的根源,你有什么要求?”
云炎知道大门主的性子,也不去坐,道:“不用了。”
“好,那就这样吧。”冰峰不再言语,转身就走入殿后,只留下冷冷的两个字:“小心。”
云炎暗自苦笑,应道:“是,大伯。”转身退出大殿,摇头暗想:“这大伯还真是话少啊,若要是不了解他的人来了,还没坐下就说完了……”
风谷在大荒昆仑西北,与世隔绝,很少在大荒中走动。
风谷有风伯风后两位大神,两人乃是夫妻,只是当年涿鹿一战中,风后在黄帝麾下,风伯则辅佐蚩尤,最后蚩尤战败,黄帝封神,风后就成了黄帝麾下的第一风神,风伯则因自身的实力名气和风后的缘故,得到黄帝的赏识,但风伯经历那一战之后,再无名利之心,所以没有上界受封。现如今,风后在天界为神,风伯隐居风伯山,风谷也因此闻名大荒,成为大荒中排名前列的大势力。
风谷成名,不仅是因为前辈的余荫,他们的年轻一代同样出色,这一辈中更是出了个绝世之才,风游鸣。此人刚入二十,就已修炼到神离天顶峰。更令人惊叹的是,如此年轻的他竟然能有所感悟,在《风神诀》的基础上自创绝不逊色的《九叶随风诀》,因此得到风伯亲手炼制的独门神兵“九叶刃”。神功,神兵,均与自身完美契合,隐隐成为大荒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
风谷,风伯洞内。
一个青衣老人坐在石凳上,双眼半闭,神态悠然,一个青衣少年立在一旁,还有一个人跪在地上,神色恭敬无比,看向前面两人的眼神中透着狂热的崇拜。
“老祖宗,谷主派小的前来说一件事。”跪着的那手下恭声说道。
这青衣老人正是风谷巨擘风伯,而青衣少年则是天才风游鸣。
“说吧。”风伯淡然,连眼皮都未抬起。
“是,老祖宗。谷主说,前段时间崆峒山有异象出现,震动大荒,想派风公子前去看看,特意派小的前来说与老祖宗,望老祖宗能同意。”
“小风,你看如何?”风伯开口问站在一旁的风游鸣。
“一切凭义父吩咐。”
“难道我谷中无人了,为何要叫小风去?他刚修炼回来陪我才几天!”风伯的声音倏地有些凌厉。
那手下被风伯气势一压,险些瘫倒,颤道:“谷主说了,风公子在谷中修炼多年,未闻世事,此番应当出去历练一番,也好以后放心传位与他。”
风伯双眼一瞪,怒道:“混账,谁说小风以后要接这谷主之位了!你回去!”
那手下浑身一颤,不敢出声,慢慢的退了出去。
“怎么了,义父?”风游鸣疑惑道,“怎的无故对个手下发脾气,我看他没有什么不对的啊。”
“你是不是觉得他对我们很恭敬?”风伯严肃的看着风游鸣,“记住,这种狂热的崇拜背后,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风游鸣何等聪明,立即就明白了风伯的意思。如果一个人很崇拜某种东西,他也一定很想得到,若他知道自己得不到还好,可一旦他有机会得到这东西,他一定会很疯狂的去追求,这种疯狂的崇拜,随时都能致命。
这种疯狂的崇拜,有时是尊敬,有时却是嫉妒。
“你要切记,拥有的越多,风险就越大!”
风游鸣静静听完,躬身道:“谢义父教诲,小风受教了。”
“好了,风遥说得没错,不管你以后是否继承谷主之位,你都要出去长长见识,等下你就去找他吧,过段日我也要出去走走了。”风伯罕见的露出一丝笑意。
风遥正是风谷掌管事务的谷主,人称“风遥子”,风谷现在主要有逍、遥、游,三个辈分,逍是风伯风后同辈的一代,遥是第二代,游则是第三代。
“是,义父。”风游鸣朝风伯拜了三拜,起身走出洞外。
中原,轩辕氏族,黄帝城。
中原黄帝城是大荒中最大,最繁荣的城池,是黄帝上天界之前的行宫所在地。
黄帝统一大荒后,只封了族中少一部分的人上天为神,其他人大都留在黄帝城,管理中原之事。轩辕氏族均以公孙为姓,以示自己不忘根本,但对外号称轩辕族,以表对黄帝的尊敬。
轩辕族虽然高手比不上雷泽、冰火门等几大势力,却因为其背后是黄帝乃至于整个天界,在中原有着难以估量的影响力,就是在大荒中影响力也绝不下于雷泽和冰火门,中原也因此成为大荒最繁荣昌盛的地方。
轩辕族如今的族长是公孙昌意,他在这一辈中排行第二,大哥正是公孙青阳,公孙青阳是族中十大长老之首,老三如今在天界辅佐黄帝,第四个掌管族中的军事力量。黄帝的二十多个儿子,只有几个在天界,其余的近十个分散在大荒其他城池管理,剩下十数个都在黄帝城中,共同决策大荒各族人民的纷争。
孙子辈中最杰出的是正是老大老二的儿子公孙极和公孙瑞,这两人天赋极佳,公孙极也是修炼天才,已到神离天,而且随时都可能破入长生天;公孙瑞虽然只是潜心天后期,但他很受族中长辈的赏识,是继承族长之位的不二人选。其他的数十个兄弟姐妹们也有了得的,但都没有这两兄弟那么出色了。
此刻,黄帝城第二大的行宫安民殿内,轩辕族族长公孙昌意,正在对他的儿子公孙瑞吩咐道:“这次行动只是探查事情的原因,所以一定要尽力将最准确、最详细的消息带回来。”
“是,父亲。”
“对了,你大伯说他要让极儿和你一起出去,你去和他商量商量吧,想带多少人你自己去跟你四叔说。”
公孙瑞面露喜色,诺道:“父亲请放心,我和大哥定将不负所托!”
“好,凡事注意安全,大荒这段日子可能会比较乱。”公孙昌意嘱托道。
“是。”公孙瑞应道,“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先去找大哥了。”
公孙昌意看了有些兴奋的儿子一眼,笑道:“好了,你去吧。”
极北大冰原。
一个神态平和地白衣少女盘膝坐在一座冰山,少女脸上带着淡淡的、柔柔的微笑,纯真可爱的容颜与洁白的雪地相映生辉,坐在那里,仿佛与这广褒无边冰原融为一体,又似超然在雪地之外的绝美冰雕。
白衣少女忽然睁开充满灵气的双眼,看见一个同样一身白衣的绝美妇人飘身而落,起身惊喜道:“师傅,你怎么来了?”
这白衣妇人美丽至极,身上更是带着一股飘渺而又亲切的气质,令人窒息。白衣妇人笑如清风,声音轻柔:“几个月没来看你了,修炼得怎么样了?”
白衣少女嘴上一嘟,娇声道:“师傅,不要说修炼的事嘛!”
“好…不说了,不说了。”妇人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拍拍少女的小脸,“不过这此考验我们雪儿的时候到了,这次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少女眼睛闪闪的看着妇人。
白衣妇人止住笑容道:“这次我想让你独自到大荒走一趟。”
“去大荒?我一个人?”白衣少女有些不可置信。
“唉,雪儿,师傅也不想这样,但这次崆峒的异象惊动大荒,历来罕见,想必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了,必须要尽快知道才行。为师不久就要去赴约了,无法抽身去崆峒,只能让你去了,为师也是为难得很啊。”
白衣少女双眼微红,贝齿轻咬,道:“雪儿明白了,师傅放心,雪儿只是很舍不得师傅……”
白衣妇人浅笑道:“我也很舍不得雪儿啊,但为师不得不这么安排了,放心吧,你去打听打听就好,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我也不会离开太久的。”
“嗯!”白衣少女轻声应道,扑向妇人怀中轻轻地呜咽,妇人抱住少女的头,轻轻地拍拍她的后背,仰起头慢慢的呼出了一口气。
……….
南荒之中的某座山上。
一个黑衣少年傲立山巅,背负长刀,淡淡的对身后恭敬站立的手下道:“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这黑衣少年自号“狂神”,没有姓名,是这方圆数百里山间的霸主。狂神日里平易近人,可一旦狠下心肠,有的是令人胆颤的果决手段。
那手下不敢怠慢,恭敬道:“禀告狂神,据各方兄弟探查,大荒中各方势力都因此蠢蠢而动。”
“凤凰族可有什么动静?”狂神淡漠的语气中微有波动。
“朱姑娘已在路上。”
那手下也是精明干练,知道已经没有自己什么事了,悄悄地退了下去。
狂神目光自天际收回,心念百转,暗想:“崆峒生此异变,必定风云聚会。这不失为一个好机会,若能在崆峒打出名气,也有脸见到她。我一身修为或许不入凤凰族眼中,但自信有朝一日能在大荒中扬名!”
打定主意,狂神抽出背后长刀,指尖划过刀刃,随即长刀毅然入鞘,身形闪去。
……
数天之内,大荒中无数的大大小小的各方势力皆聚往崆峒。
青丘山九尾狐一族,南荒凤凰一族,大荒各路游侠等也都有所行动,甚至一些老一辈的大人物也走出深山,欲窥究竟,可以预见,崆峒山即将要迎来空前的盛况。
延绵千里之长的太行山盘踞在中原大地东侧,是镇守中原的天然屏障,太行山也由此成为了大荒东西的要道,外围山脉下有通往大荒各地大道小径难以计数。
黄轩尘此时正静静地走在由东至西的一条小道上,由于幼时的阴霾记忆,黄轩尘有意无意的避开了喧闹繁华的中原,但回忆起下山这几天的经历,黄轩尘还如在梦中,只觉得此时的大荒和记忆里差距之大,令人难以相信。当初的苦,如今的好,相比之下,他一时间真的很难适应,所以现在他安静的走在这条荒凉的小道,仔细体会大荒的巨大变化。
从山中走出来整整一天,黄轩尘才遇见第一个人,那人只是个进山打猎的普通人,但出于小时候记忆,黄轩尘并没有和他说话,可是: “嘿,小兄弟,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深山野岭里来,是不是迷路了?”这是大汉的第一句话,充满了热情。
尽管不想与他搭讪,黄轩尘还是小心的应了声:“我没事。”并下意识的退开了一些距离,虽然黄轩尘知道他只是个常人,心中还是有点堤防。
“迷路的话就直说,我家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山下,你可以在这里等我有点收获后带你下山,如果你想现在就走也行,我家里也还有些存货,还能吃饱,我可以送你到大道上。”大汉大声说道,坦诚质朴的语气在黄轩尘耳中有些不适应。
黄轩尘当然没有迷路,不想再与大汉多说,只应了句:“我要走了。”而后两个纵身,从不远处的木丛中提出一头野猪,扔在大汉脚下,也不管他目光如何,飘身而去。
他想着若这大汉心怀歹心,露一手也可以稍稍震慑一下他,若他并无不轨之意,野猪也足以当作他好心好意的回报了。
这种情形黄轩尘小时候也遇见过,只是早已被更多阴霾的记忆封住了,这几天屡次遇见类似的情形,黄轩尘大都一走了之,也从没遇见过不轨之徒,心中不禁对自己的见识有些疑惑,开始有点明白师傅叫自己下山的用意。
有些念头也在在渐渐笃定。
黄轩尘想着,看看血红的残阳,又不禁想起震动大荒的异象,这残阳,如天空之血。他甩了甩头,不再想这些事,暗想:“今晚应该吃上一顿了,已经两天都没吃了,只顾着赶路。嗯,今晚吃完好好休息一夜,趁着天还没黑,再急赶一阵吧。”脚下一急,绝尘而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山林间开始响起各种鸟兽的怪异的叫声,夹杂着最近莫名的呜咽声,令人毛骨悚然。
“想来这莫名的呜咽声与那崆峒异象有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黄轩尘看着天色,看着黑夜中诸多放光的眼睛,心中倒是凛然不惧。荒山,其实可以当作他的家了,而此时他心里想的,竟是这无数蛮荒奇兽的滋味应该与太行山有所不同吧。
“咻”的一声,黄轩尘骤然射向不远处的一双散着蓝芒的眼睛。
“嘎——嘎——”几声惊慌的叫声响起,蓝芒带着翅膀扑打的声音冲天而起。
“哈哈……”黄轩尘大笑两声,右手已抓住一只大鸟的脖子,轻轻地落在树枝上,看着手中尖叫的三翅大鸟,笑道:“鸟翅膀,哈哈,我最喜欢烤鸟翅了。”
黄轩尘提着三翅大鸟找到一处山泉,将它扒洗个干净,就地起架,掰了跟长棍穿过大鸟架在架子上,又将三个肥大的翅膀扯在一边,转身走入林中。
不消片刻,黄轩尘左手抓着一把奇草,右手提着一捆干柴走到架子边,升起一堆大火。火一升起,黄轩尘手脚就不停的动起来,他时而将手中的草捏碎撒在烤着的大鸟身上,时而将一两株草扔进火中,火势也因为他的动作时大时小。不一会儿,大鸟通体便变得金黄,一股股诱人的肉香散发开去,让人恨不得把那整个连架子一起吞下去。黄轩尘手一挥,将烤好的大鸟身高高抛起,同时迅速用手中的两张大叶子包住一旁的三块翅膀,那叶子中早已放好所有调料,只见他将包好的叶子朝旺火中一扔,双手立刻接住落下的大鸟,灵力一运,顿时一串金黄的油滴落在火中,还未等那火窜起,黄轩尘瞬间用一大把黄土埋住火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黄轩尘稍稍擦了擦脸上汗,一脸轻松的坐在一旁,享受起来。
“啊,真爽啊!”黄轩尘吃完手上的整只大鸟,意犹未尽,:“下面该享受最好吃的翅膀了。”
黄轩尘一声欢呼,扒开还埋在火堆中的翅膀,小心翼翼的打开焦黑的叶子,“呼!”黄轩尘深吸了一口叶子中溢出的香气,表情很是享受。那三只翅膀白中带着明亮的黄,肉香中蕴着淡淡的清香,闻之油而不腻,食欲大增。
黄轩尘不再犹豫,一口下去,只觉得烤肉娇嫩滑爽,肉中内蕴的两种香味化为一体,黄轩尘激灵灵的打了个颤,当真舒爽无比。
幼年时的黄轩尘食不果腹,时常忍饥挨饿混过日子。当年随师父上山不久,就开始尝试了各种各样的吃法,找了许多中山中的花草作调料。这些年,最爽快的享受就是吃东西的时候了。以前他也曾多次吃过类似的烤肉,每次吃起来依旧感觉,活在世上真是一种幸福啊。
这三只翅膀,黄轩尘竟然吃得比那整只还要慢。
“该找个平静的地方休息了。”黄轩尘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再次看了看四周的幽蓝、血红、惨绿等诸多贪婪的目光,收回身上威吓的气势,几个纵身消失不见。
“咦,这竹林有些古怪。”黄轩尘刚找到一个山洞,正准备进去,突然发现远处的山谷中有一片竹林,这片竹林灵气旺盛。
古怪!隔着老远,黄轩尘都似是感受到竹林中的每株竹子都在欢快的成长着。
黄轩尘站在洞口,遥望着竹林,犹豫着要不要下去看看,耳中忽然隐约听见一阵雷声。他惊奇的看向天空,又望向竹林,那雷声似乎是竹林中传来的。再凝神细看,见竹林中不时冒出零星的紫光,那灵气中,确实夹着一丝丝的邪恶气息!
黄轩尘不再犹豫,极速向竹林掠去。
一踏入竹林,就感觉到它的不同之处。竹林中的竹子都如修出灵智一般,整个竹林好像都很兴奋,让置身其中的黄轩尘也感到一阵轻松。
黄轩尘收敛自己的气息,小心地向打斗声传来的地方摸进,良久,他终于看清了竹林中的状况。
一个紫衣女子蒙着面纱,闪转腾挪,身姿曼妙,与两个黑衣男子缠斗一处。她直来直去,但来去之势宛如奔雷,手上带着一双护手,一阵阵紫光缠绕其间,在林中留下一条条残影。
两个黑衣男子中,一个力量极大,每一拳一腿击在空处,都引发一阵阵波动,每一次和紫衣女子对上,都令紫衣女子飞退;另一个身法灵活,宛如游蛇在林中穿梭,每每能从不可思议的刁钻的角度袭击紫衣女子。
这两黑衣人配合极好,紫衣女子几度要陷入险境,但她就像能预知一般,似乎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灵识,不少刁钻无比的巧妙配合都被她险险的避开了。
灵识虽然时有时无,但敏锐的灵识在战斗中有着难以言语的重要性。
看了许久,黄轩尘断定这两个黑衣人不是好人,说来可笑,这仅仅是一种感觉,却让他深信不疑。黄轩尘思量着自己应该出手帮帮忙,但觉得两人功力都不亚于己,贸然出手难以奏效,迟迟找不到机会。
“嘶——”一道紫色的雷电突然划破黑夜,直射其中一个黑衣男子,与此同时,紫衣女子手中聚出一个紫色电球,一并向那男子袭去。
“这?!是神级?!”黄轩尘见状心下一惊。
“能凝聚天地之力形成雷电,至少也是神级的修为,难道是能“御道长生”的长生天?”黄轩尘暗自猜测,同时一丝疑惑升上心头。
黑衣人似乎对这紫色雷电十分畏惧,身形飞退,竟然正好朝黄轩尘藏身之处而来,黄轩尘隐约感到紫衣女子向他瞄了一眼,心下又是一惊。
“她,难道知道我在这里?!”黄轩尘有些难以置信,对于自己的藏匿能力,黄轩尘还是有点自信的。
眼看黑衣人将避开追击来的两道雷电,看出这个背对着自己的男子正是那力量较大的,也顾不上多想,聚集全身力量,一拳狠狠的轰向黑衣人。
黑衣人突然感到身后传来一股沛然大力,封住了自己的退路。情急之下脚尖猛地发力,身子向上一翻,避开两道力量的夹击。刚一转身,只见一个灰衣少年冒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自下而上一拳击来。
黑衣人不能避,也不想避,冷冷一笑,一拳直击头部。
黄轩尘冲到黑衣人身边,见对方一拳袭来,正合他意,身子一扭,让开头部,拳头以不变之势击在黑衣人胸口。
“噗!”一声闷响,两人同时被击飞,黄轩尘只觉得一阵巨力击在胸口,一丝极为尖锐的灵力自胸口窜入体内,奈何黄轩尘体内空蒙一片,尖锐灵力寻不到黄轩尘的经脉,只在血肉之中巨大的阻力下消失无形。
而黑衣人感到胸口一阵巨震,气血翻转,灵力有些混乱。突生的变故迫使两个黑衣人停手,不着痕迹的靠在一起,比较笨重的那个大力黑衣人沉声问道:“你是谁?”
那灵活黑衣人目光阴厉的盯着黄轩尘,宛如毒蛇。
“黄轩尘!”
目光扫过,黄轩尘很是反感两人的阴狠毒辣,冷声道。
紫衣女子妙目微微凝视,拱手道:“紫竹谢过轩尘公子出手相助。”身形微移靠过来,虽说眼里仍有些警惕,也在情理之中。
“我不管你是谁,”瘦小的灵活黑衣人声音嘶哑,状若欲择人而噬的毒蛇,“请不要干涉我们的事!”
黄轩尘微微一笑:“你们打扰了我睡觉!我最讨厌别人打扰我睡觉了,那会让我心情很不好。”无谓的看着表情愈加阴沉的两个黑衣人,笑意更浓,“不过呢,我也不是小性子的人,两位若肯就此离开,我也不想惹是生非,怎样?”
“你找死!”瘦小黑衣人一声闷吼,就欲上前。却被身边的同伴一把抓住,那笨重黑衣人看起来很稳重,手上悄悄地捏了一下冲动的同伴。
两人早已心有灵犀,瘦小黑衣人顿时安静下来,只是眼里阴狠依旧。笨重黑衣人拱手道:“虽然我们这次任务很重要,但这次确是我们兄弟不对在先。打扰了小兄弟睡觉实在是抱歉,希望小兄弟不要后悔今天醒过来了。告辞!”
说着,眼中的不甘一闪而逝,两人窜入林中。
两人如此轻易退开,紫竹的脸色却没有丝毫放轻松,暗向黄轩尘传音道:“多谢了。只是这两个黑衣人屡次追杀于我,只怕不会就此退却。”
黄轩尘微笑点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来了!”紫竹一声轻叱,两人周身突兀的劈下数道密集的紫色雷电。
一道黑影灵巧的左右穿梭,硬扛着一道紫雷冲到黄轩尘面前,正是一脸阴笑的那个瘦小黑衣人。
黄轩尘也一直没有放松警惕,但瘦小黑衣人来势极快,灵巧又远胜黄轩尘,仓促之下,黄轩尘只是简单的一拳轰出。
“别,快退开!”紫竹急道,两手紫光闪烁,快速送出一掌。
“嘶!”黄轩尘一拳并没能击中对方,瘦小黑衣人灵巧缠上,黄轩尘抽身不及,手臂被对手划出一道血痕,拳风急转,迫退了黑衣人。
瘦小黑衣人虽受点拳风余劲,避开了紫竹的一掌,身子只是奇异的微作扭动,安然退开。
黄轩尘见手臂上伤口浮肿,渗出丝丝黑血,心下微惊,却也对自己的身体自信满满。黄轩尘山上九年,一直坚持着修炼着那看似不入流实则神妙无比的《蒙昧诀》,又有药息相助,吃了不少灵药奇果,身体早已坚若磐石,韧逾绳索,更是对各种毒物有非凡的抵抗力,虽不说万毒不侵,又岂是这种微不足道的蛇毒所能伤到的!
正想处,脑后又有强劲的拳风袭来,正是笨重黑衣人势大力沉的一拳。
笨重黑衣人没有和同伴一起偷袭,而是将时机选择在黄轩尘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伤口上的时候,若不是黄轩尘并不担心毒伤,若不是黄轩尘也是一身浑然大力,这一击也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对拳,正是黄轩尘最钟爱的对攻方式,毫不在意手臂上的伤势,右拳举起迎上。
“砰!”拳风四射,黄轩尘后退几步卸开袭来的汹涌力道。看见手臂上的伤口因发力而迸出的鲜血已变成红色,转头对一脸担忧的紫竹微微一笑。
汹涌的后劲也将偷袭而来的笨重黑衣人震退一步,令他浑身酸麻。
黄轩尘对自己的力量还是很有信心的,笨重黑衣人果然被拳上后劲所阻,无法连续扑上。紫竹也站到黄轩尘背后,提防另一方向的黑衣人,传音道:“没事吧。”
“没事,这点毒还伤不到我。”黄轩尘轻松道,“不过,他们都很强!”
电光火石之间的一轮偷袭,让双方都更加了解对手的实力。黄轩尘连受两番攻击而不落下风,其实力让两个黑衣人心中都微微震惊。瘦小黑衣人更是郁闷无比,此前无往不利的蛇毒今天却遇上两个克星……
只是,他们任务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成功, 要么,死!
再次对峙,双方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也不多废话,黄轩尘对上那个笨重黑衣人,紫竹对上那个灵活的黑衣人。
笨重黑衣人实力丝毫不比黄轩尘弱,斗了个不分上下。这两人都是硬碰硬的打法,一时间虽是拳风四射,撞击之声砰砰不断,却是谁也无法奈何对方。而另一边,紫竹以神级高手的威势,对上一个潜心天,占尽上风。
黄轩尘以伤还伤,不断的将自己的拳头印在笨重黑衣人身上。笨重黑衣人单论力量还在黄轩尘之上,但黄轩尘拳法后劲汹涌,浑然天成,自带一股玄妙的气势。而黄轩尘后力连绵,笨重黑衣人拳劲已在不觉间有些削弱。
“嘣”的一声,两人又一次同时退后。黄轩尘脸上带着有些狂热的兴奋,“没想到刚下山不过几天,就有这样爽快的战斗了。还好不是神级高手,不然就被打惨了。”
越想越是兴奋,手脚的动作丝毫不减,一次次扑上。
黑衣人看着黄轩尘的神情,不由一阵气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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