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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道

_5 (当代)
几乎同一时间,云炎等人手中的神兵都攻向雷泰全身要害。大家都知道雷泰的厉害,这一击更是毫不留手。
雷泰神色少有的略显凝重,双手飞速舞动,浑身雷光暴涨,那接近第四层的天神力猛然爆发,一面雷盾坚实的保护住全身。
人体之雷,进能贴身缠斗,退能化盾防身。
身体隐在雷电之盾中的雷泰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一手抓住清天绫,巨力迸发。而清天绫的另一端,正是凌轻雪。
凌轻雪的力量,如何与雷泰相比,没有丝毫僵持的就被雷泰扯飞,凌轻雪又不愿放弃贴身神兵,身体飞向雷泰。
凌轻雪虽然没有进攻,但对于雷泰来说却是最大的威胁,因为只要有她在,就是最坚强的后盾。
连雷泰,最初也低估了凌轻雪的治疗能力和作用。
如今被围攻的他,对自己的雷盾充满信心,没有丝毫担心,反而想先重伤凌轻雪。
黄轩尘的任务是保护凌轻雪,但凌轻雪在雷泰那强横的力量作用下去势太快,营救已有不及。
“噗——”没有躲避的雷泰,众人的神力兵器完全打在那面雷盾上,雷盾剧烈抖动,呲呲作响,随后消失不见。
在轰鸣的爆炸声中,众人也被雷盾巨大的反震之力震飞。
在雷盾破碎的一刹那,凌轻雪已近雷泰身前!
凌轻雪的身体,被雷泰巧妙地遮挡在面前。不得不说,雷泰确实有点低估了这些小辈们的实力,最终竟然能一次破开他的雷盾。可是,正由于凌轻雪这一挡,雷泰便可以从容的退开。
但是,几道微不可见的细影无声无息的飞向雷泰,正是一直没有出手的方立莉的灵器芳针!
以她的暗器能力,完全能忽略凌轻雪的阻挡。
可就在这时,黄轩尘却看见了雷泰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一种不对劲的预感在心中滋生。
难道雷泰早料到方立莉会在这时候出手,不然怎的如此有恃无恐?
“拼了!”黄轩尘眼见凌轻雪微微惊恐的神情,心头莫名一跳。虽然这只是一次比斗,雷泰不会出手伤人,但不知为何,黄轩尘不愿看见凌轻雪受到一点伤害,哪怕只是受到一点惊恐也不可以!
打定主意,黄轩尘意入灵泉,元神之力瞬间没入灵泉之上的那一杆小小的的水魂枪中。
小巧的的水魂枪陡然震颤,倏地消失在灵泉之上。在黄轩尘的元神控制下,体内的小巧水魂枪随脉而动,所过之处,经脉中流转的水行灵力悉数被水魂枪纳入,只一瞬间,小水魂枪已游遍全身,朝着黄轩尘的右掌掌心电射而去。
体外,幽黑的长枪已然不知所踪,黄轩尘右掌微翻,掌心遥指雷泰。
“穿空一刺!”黄轩尘心中暗喝。
无声无息的,一道暗芒从黄轩尘右掌掌心处喷薄而出,不带起丝毫风声,不露出一点威势,就这样朝雷泰射去。
万分危急的形势之下,凌轻雪俏脸微白,但绝妙的飘雪身法还是下意识的施展出来,身影飘忽不定。
短暂的一刹那,雷泰没能控制住凌轻雪的身体。
也就此时,灵器芳针也越过凌轻雪这道屏障,直取雷泰。
这一时刻,是雷泰从开战至今防御最低的时候。无论是意识,还是身体外的防御,都被众人突兀的破开雷盾而大幅下降。连番激战,一人独战十来个神级高手,雷泰也是有些吃不消。
一直没有出手的方立莉,抓住了这个最好的机会。
芳针异常纤细,其中蕴含的灵力也并不是很多,但每一分一毫的神力,都是经过方立莉独门玄功提炼压缩的最精纯尖锐的部分,那种穿透力,非常可怕。
就算是雷泰,此时也不得不认真面对这道毫不起眼的细影。
芳针在方立莉的全力控制下,去势如电,轨迹刁钻。如此一来,雷泰也难以摸清它的方向,必须大范围防御。
事实上,略显仓促的雷泰也无暇辨别芳针的轨迹,无比狂暴的雷道天神力被极度凝聚,再次化为一面小的雷盾,护在身前。
“雪儿,快退!”
芳针再没有过多花哨,只能选择强行破开雷盾,雷泰也被微微压制住了。此时确实是凌轻雪退开的最好机会,方立莉不由急声高呼。
但若要退,凌轻雪早就可以选择不用被强拉上前,只是她怎么忍心抛弃相伴多年的伙伴?
神兵有灵,凌轻雪和清天绫早已是一体。
“噗,嗞!”很轻微的摩擦声,芳针中再精纯的灵力也被庞大的天神力损耗的干干净净。不过芳针剩在以点破面,雷盾还是被刺穿出一个空洞。
之前雷盾的破碎确实出乎雷泰意料,可雷泰在九人的围攻中尚且能重创两人,占尽上风,又岂会被这几支方针伤害到?
自负的微笑尚未露出,几乎就在水魂枪射出的刹那,雷泰瞳孔猛然一缩,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下一刻,一道暗芒恰取这小小雷盾被方针破开的空洞,已到身前,其中的力量虽然隐藏的极好,但雷泰还是确认了它的危险之处。
“啪!”
一声轻响,时空仿佛在这一刻停顿。
将自己最强大的一枪击出,抽尽了体内的水行灵力,黄轩尘顿时面无血色,额间见汗,虽然碰上了强硬的阻挡,他的嘴角却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
穿空一刺,真是黄轩尘至今所能达到的最巅峰的一枪,也真是水魂枪功法中带有的第二绝技。
穿空一刺,集全身精、气、神一体,以金之本性,水之意境施展开来,发挥出了水魂枪的最大威力。所谓金之本性,就是锋锐无双,穿透一切的那种无物不破,一往无前的决绝,水之意境,就是无声无息,无知无觉,不漏痕迹,只有接触到了才被发觉的隐晦。
当然,以黄轩尘现在的道境和灵力,并没能发挥出这一招的强大威力。穿空一刺,这名字也事黄轩尘自己取的,这一招,还能变得多强,黄轩尘也不知道,但此刻的他,充满了自豪。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幽黑的水魂枪不知何时插在了雷泰的身上。当然,水魂枪只是枪尖稍稍被一团雷光裹住,只留枪尾微微颤抖着。
“叮——”的一声轻鸣,水魂枪被雷泰震开,向黄轩尘倒飞去。黄轩尘急忙跃起,将水魂枪重执手中。
雷泰有些异样的看着黄轩尘和让他生出一种奇异感的水魂枪,脸色很快恢复正常,道:“做得不错,我输了!”
众人都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在场无一不是大荒精英,虽然雷泰什么都没说,依然能推测出其中一二。雷泰毫发无伤的就说自己输了,显然,他使用出了高于约定的力量。
见多识广的几个人都已猜出,雷泰最后时刻挡住水魂枪的,正是天神级的标志,“我”之道。
“我”之道,离体外放,范围之内,“我”即“天地”!
以黄轩尘的修为,显然不可能破开雷泰的“我”之道,但雷泰既然用出了“我”之道,违反约定,自然是输了。
清天绫收入体内,凌轻雪回到黄轩尘身边。
众人看向黄轩尘的目光,都有点异样,有些诧异,有些沉思。而黄轩尘无暇他顾,只是感觉到重回灵泉的小水魂枪气息微弱了不少,忙用自己的元神之力一心滋润着它。
半晌,水魂枪终于有所好转,体内的水行灵力也在慢慢再生中,黄轩尘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缓缓睁眼。
凌轻雪见黄轩尘如释重负,小心问道:“你没事吧?”
黄轩尘回过神来,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有点尴尬的笑了笑道:“我没事。”
云炎用力的拍了拍黄轩尘的肩膀,佯装不满道:“你小子深藏不漏啊,害我们几个在前面拼命。”
“呵呵。”黄轩尘只是干笑。
“谢谢你,小尘。”凌轻雪适时出声,面带笑意,打破了黄轩尘的尴尬。
雷泰很是欣慰的看着这群年轻人,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顺势杀杀他们的锐气,没想到最后险些被一枪穿透。虽说是自己有点轻敌,但这群年轻人的实力,也确实很出乎意料之外。而黄轩尘,更是深藏自己的绝学,最后才使出了整场比试最致命的一击。
无论是实力,还是这份心机,都令雷泰有些惊讶。
“很好,你们做的不错。”雷泰已是大荒有数的高手,自然不会区区胜负放在心上,赞道:“你们的实力和悟性,都很不错。”
公孙瑞上前一步,恭声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后方众人也都面露喜色,至少从之前雷泰所展露的气势来看,他们谁也没料到能这样让雷泰认输,心中之喜难以自已。
雷泰点点头,正色道:“不过,还有一些,做的还不够。”
众人闻言微微惊讶,回想起方才的战斗,似乎,每个人都发挥出了自己的长处,但听雷泰这么一说,心中又有些不太确定了。
“首先是素女,”雷泰缓缓说道,“我想,你不应该不知道‘雷神吼’这门绝学吧。”
素女一听,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垂首不语。
“不管你知不知道,但作为一个音律以辅助为首的修炼者,你不该在还没摸清敌人深浅的情况下,贸然出手攻击。”雷泰一字一句,说得素女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急躁。
的确,若在往常,素女必须先发制人,阻止对手近身。但这次,他们是十五个人对雷泰一个,素女最大的优势在于能给前方伙伴强力的支持,而不是妄图以龙琴争抢出手。况且,她也是知道“雷神吼”这一绝学的,但最后还是自己率先受了重伤。
看着低头沉思的素女,雷泰转向云炎:“然后是云炎。”
雷泰的话让云炎一惊,微微张嘴,欲要争辩,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雷泰。
“你也很贸进,难道你以为,仅凭你一人之力,就能打败长生天的高手!?”雷泰的声音蓦然拔高,云炎心神一震。
方才,云炎一直冲在最前面。在他心中,虽然承认在这里的都是大荒中的精英,但他还是很坚定的认为自己才是这些人之中最强的。很自然的,也就认定自己必须冲在最前方,第一个冲上前。
可对手是一个长生天的高手,岂是他一个人所能抵挡的?若不是后方一直有伙伴们在跟上,自己能在雷泰手里过得了几招?云炎是个聪明人,但也正因如此,他的心中不免有些浮躁和自负,雷泰的话,终于将他点醒。
雷泰目光扫过众人,凡是雷泰目光所及,大家都不禁低下头,暗自细想自己的不足。
“公孙瑞,”雷泰显然不会放过任何人,“你作为小队长,云炎贸进,你没有能阻止也就罢了,你还紧随其后,难道你以为,两个人和一个人有很大的区别吗?!”
雷泰的话,是有些轻视两人实力的意思,但这对他来说确实是事实。
公孙瑞不由一愣,他根本没想到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雷泰话一出口,细细想来,两个人对雷泰来说还是没有多少威胁的。
那种情况下,公孙瑞更应该做的,是组织好所有人的进退。云炎与雷泰之间是有很大的差距,但还不至于很快落败,公孙瑞与其同云炎上前,不如同后方几人联手。只有多人共同限制,才是打败雷泰的最佳选择。
“还有你们,秦曲,陆痕……你们为何会被天雷击中?在你们看来,那种时刻就是你们接近我,击败我的机会吗?!”雷泰沉声喝道。
不理会秦曲和陆痕的反应,雷泰又说道:“严梦霞,方立莉,我知道你们一直在等待机会,但机会仅仅是等待就能等来的吗?只有出手,才能制造出机会!”
……
雷泰毫不留情的把众人都训了一遍,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黄轩尘和凌轻雪身上,微笑道:“若论表现最好的,当属你们两个了。”
“连我都没想到,你们竟然能用如此巧妙的方法预测我的天雷。不过,你们既然在后方支持,就应该倾尽全力,当时如果你们能再多费点心力,完全可以给所有人提醒天雷的降临,甚至,你们可以效仿这个方法,连大地之雷也一起预测得到。”
“黄轩尘,适当的隐藏实力确实很好,但你必须意识到,藏拙有时候也会耽误了时机!”
“凌轻雪,我知道你放不下你的兵器,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认清轻重!”
……
雷泰的一席话语,让众人都陷入沉思,回忆着刚才的一幕幕,仔细的体会着战斗的每一个细节。
直到很久,大家才渐渐回复,眼神愈加清澈,每个人都受益良多。
雷泰见大家都有所领悟,带着满意的笑容道:“你们每个人都很不简单,实力都很强,配合的也很不错,第一次就能相互补助到这种程度,已经符合我的要求了。”
“不过这次是我轻敌了,没有充分发挥出自己的优势。你们实战经验还有欠缺,若不是最后黄轩尘那一枪,一旦凌轻雪被我所擒,你们也就失去一个最大的赢点。”
“最重要的是,这毕竟不是生死之战!”
雷泰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那种笑容:“总之,你们都做得很好,但还需要不断的进步,以后的路还很长,这次试炼只是一个开始,希望你们都能从此战之中有所斩获。那么,今天就先到这,你们好好体悟,等什么时候我回来了,第二试炼就开始了。”
话音未绝,雷泰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众人咬牙切齿,但很快,都静坐下去回想体悟刚刚过去的战斗。
无论雷泰如何戏弄他们,他的本意都显而易见,通过这一战,他们都获益匪浅,也急需静下心来反省。
尽管雷泰最终因使出超出约定的力量而认输,但他对战场的精妙控制都让这些年轻人见识到更高层次的战斗,也认识到了每一重天高手之间的巨大差距,也认识到了团队配合的重要作用。
绕是身出冰火门的云炎,也没有多少次类似的战斗经历,他至多曾和比自己高出一两重天的高手比斗过,身边却没有那么多同伴。
大荒游侠,生死之战经历不少,可一旦遇见比自己高出一重天的高手,早就逃之夭夭了,谁会傻到上去送死?
虽然不知道第二环节的试炼到底是什么,但整体实力的提升百利无害。在短时间内,每个人的实力都提升很不现实,那么这种通过配合得到的提升显然是最佳的选择。经此一战,相信下一次遇上一个长生天的修炼者,一定不会像这次一般无力。
这次比斗中,受益最大的,无疑是黄轩尘。
穿空一刺是黄轩尘至今最巅峰的一击,这是黄轩尘第一次在对敌时施展,其威力让黄轩尘也大为吃惊,而且情急之下施展此式绝学,也让黄轩尘对它有更多的感悟,也有了更多的期待。
此外,元神之力与凌轻雪融合感悟阴云之道,那种奇特的感觉也是黄轩尘极为宝贵的经验,能看到这么多同级高手运用各种兵器,身法,天道,对初入大荒的黄轩尘都是经验。
一战之后,黄轩尘妙至豪颠的一枪之后,没有人再低估黄轩尘那看似水行之道初入潜心天的实力。
相比于黄轩尘的良多获益,凌轻雪却陷入了迷茫的天人交战中,雷泰的话在心中不断回想,与自己一直坚定的信念交织不休……
凌轻雪有点无助的忘向黄轩尘,有种想问问他的冲动,但不知怎的,心中一股倔念将她的冲动压下。
有些事想说就说,不想说的话对谁也不说,就只让自己一个人知道吧!
晌午,苍茫的群山中,早木零落的崆峒废墟上,一群年轻人盘膝而坐,静谧无声,不时流露出发自肺腑的笑容。
黄轩尘已深深地沉浸在对战斗的体悟中,所有看见的,看不见的,雷泰几次精妙无比的后发制人,一举破敌,黄轩尘虽然一时间难以悟透,但无疑收获匪浅。
日光毒辣,但对于他们这些修炼者来说,就算山中燃起大火,也可无视,更甭论者区区日光了。
远处的山峰上,一个白色的身影傲然而立,遥望着谷中的青年,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不知不觉间,看到了自己年少时的影子。
……
黄轩尘等人这一坐就是半日,直至午后,雷泰才姗姗来迟。
目光扫过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雷泰嘴角的微笑终于渐渐淡去,道:“好,大家都体会了一个早上,想必都有不少收获。试炼是耽误了一天的时间,但我想着应该还是很值得的,能在今天有所感悟,也会在今后的试炼中少些麻烦。”
“第二环节的试炼,想必大家已经期待很久了吧。”雷泰又恢复了以往的笑意,看得众人不敢轻易搭话,生怕他又吊人胃口。
第二环节的试炼,他们确实期待了很久,毕竟他们到这里来,又有几个不是冲着诱人的仙榜和十杰的名声,当然,更重要的是能和同代高手切磋,而且,据传无论是仙榜还是十杰都会有一些益处,总之远比在这里磨磨蹭蹭让人热血沸腾。
雷泰佯作清嗓状,声音沉缓而肃穆道:“第二环节的试炼,就是——昆仑之旅!”
“昆仑”二字入耳,确实让众人很是震撼,但雷泰说的实在是太简单了,任谁也不相信,这个试炼只是“之旅”这么简单。
激动的同时,不由得一阵阵惊疑不定。
雷泰看到众人的表情,流露出满意的笑容,但那笑容,在众人眼中却是那般的令人咬牙切齿。
再怎么小心,雷泰还是会找个机会戏耍一下众人。
“昆仑之旅,对大家来说是一生难得的机遇和挑战,嗯……这个,我们边走边说吧,我们已经推迟了一天的时间。”雷泰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喜好吊着。
闻此,众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咕哝道:“你还知道我们推迟了一天的时间!”
但大家都是很知趣的闭口不言。
雷泰讪笑道:“这其中的细节,我三言两语也难和你们说清楚。现在我稍作布置,稍后就动身前往昆仑,途中我再细说。”
雷泰的布置,就是叫他们已一定的队形行进。按他解释,此行途经荒山野岭无数,其中不缺诸多凶残蛮横的异兽。虽然说他们一行人实力不弱,不会有多少蛮兽无故袭击,但他并不是一直和众人一路同行,有所防范是必须的。
尽管这样局限众人的行动让他们有所不满,但思量之下,雷泰之言不无道理,当下都默默接受。
最后,雷泰一口气就说出了自己的布置,显然早有准备。
队伍最前方,是陆痕,吕兵血。这两人中,陆痕修炼“捶”之道,吕兵血修炼“杀”之道,都是比较强硬的类型。他们在前方不仅是绝佳的开路选择,而一旦遭遇袭击,也有抵挡之力,不至于过快溃败。
两人身后,紧接着是秦曲,释成空,丘末海三人。这三人,都身手敏捷,适合侧面夹击,当前方有袭击的时候,三人可以迅速绕开,既可以瞬间包围敌人,还可以给后方的同伴让出足够的空间。
之后,是英河,华呈思。这两人一人修炼“突”之道,一人修炼“撞”之道,都需要足够的空间来蓄劲,当他们前面的三个人绕开后,恰好给了两人充足的空间。
而后一排,只有公孙瑞一人。他的主要任务,不是战斗,而是时刻洞察四周的形势,作出判断并指挥所有同伴的进退。
公孙瑞背后,是凌轻雪,方立莉,素女和严梦霞四女。她们四人都适合后方支持,在中间最是合适不过了。
黄轩尘就跟在凌轻雪的背后,和他一起的,还有云炎。黄轩尘还是承担守护凌轻雪的重要任务,而云炎,则是随时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支援前后。
最后,就只有包威一人独挡后方。包威上苍手能阻挡来自四面八方的袭击,只要他能撑住片刻,十四人中隐隐有最强之势的云炎就会立刻支援,黄轩尘也会出手牵制,己方也就顺势变幻队形,开始战斗。当然,若是包威一击都没挡住,那众人也只有逃跑一途了。
布置完毕,雷泰还给了公孙瑞,云炎,黄轩尘,凌轻雪四人每人一块玉石,一旦遇到难以应付的危机,只要捏碎玉石,雷泰就会感应得到,会立即赶往救援。
很快,十五个大荒青年精英,启程前往昆仑,开始了他们的第二环节的试炼。
昆仑山,在大荒中的名气丝毫不亚于崆峒山和雷泽,也是大荒中最享有盛名的圣地之一。
当今大荒有八大圣地,如今众人所在的崆峒山正是其一,而昆仑山号称“万山之祖”,也是其一。大荒每一个圣地,都是无数神灵无限向往存在。
“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其下有弱水之渊环之,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辄然。其上有神,人面虎身,有纹有尾,曰西王母。”
这是大荒神灵耳熟能详的一段传说,甚至,昆仑山还有着“帝之下都”之称。
昆仑山在大荒西方,方圆八百里,高达万仞。其上有神株奇草无数,如不死树,如沙棠。珍禽异兽如青鸾火凤,如吉量马,都是在大荒中充满传奇色彩灵物。
昆仑山脉,号称大荒灵物最多的圣地!
昆仑山上的天神西王母,更是大荒中人人皆知的大神。西王母一身修为早已臻至天神级顶峰,更有相传她是当今轩辕黄帝的妹妹,涿鹿一战,也曾出手相助,而多年来一直掌管昆仑山,她的声望,并不比雷神低上多少。
西王母手中所掌控的势力,更是惊人。昆仑山上除了西王母,其下还有已在天界封神的陆吾英招,其中陆吾留在昆仑,英招在天界,两人也都是天神级高手。昆仑南渊,有绝世神兽开明兽,其修为之强,在大荒神兽中夜排名前列。而飞禽之王青鸾火凤,不只天赋异禀,还与南荒凤凰族有着密切的关系。
不仅如此,黄帝封神之前,石神石夷也是西王母的紧邻,多年交好,其领地就在昆仑西北的群山中。西荒风谷,长留仙子等人,也与西王母关系颇好。
总而言之,西王母所牵扯到的势力,上到天界诸强,下至大荒四方,方位之广,称之为大荒之最也毫不为过。
但是,西王母生性淡泊,只是镇守昆仑,极少涉足大荒,否则大荒势力排行恐怕不是如今这副模样。
毕竟,西王母可是传说中的“大荒五神”之一,“大荒五神”无一不是大荒最巅峰的人物,哪一个不是举手投足,毁天灭地!?
而此时,这第二环节试炼的消息,带给他们的震撼无疑是巨大的,“昆仑之旅”也另大家心中对仙榜盛会的期待更深了一层。
当下,雷泰不再拖延,告知了这试炼的详情,从雷泰口中,众人也逐渐了解到此次试炼更多的内容。
“昆仑之旅”其中包含了很多很多的磨练,首先,就是要六日之内从崆峒赶到昆仑。要知道,西行之路上蛮荒凶兽无数,山脉延绵起伏,其中凶险对不入神级的修炼者来说绝不简单。而且,这六日,雷泰并不会和众人同行,他们能依靠的,仅仅是一张地图。
这地图,只有一条路线和一些简单的标志。
虽说轩辕黄帝一统大荒,创天界,封神冥以后,就命文神仓颉造字,但造字至今不过十数年,尚未完善,更何况对于修炼者来说,神识印记比文字要好用得多。若在往常,并不会用地图来指路,但此次为了考验,只留下一张简单的地图。
西荒大都是高大的原始山脉,并不像中原那般人烟鼎盛,黄轩尘等人要在六日之内赶到昆仑,也算是一个不容小觑的考验。
昆仑山外围,有“投物辄然”的炎火之山,还有鹅毛难浮的三千弱水之渊,想办法穿越者两层阻碍,也要费尽心神。炎火之山和三千弱水之渊,是守护昆仑山第一道屏障,但仅仅是第一道,就让多少慕名而往的大荒神灵望山兴叹,无能为力。
穿过炎火之山和弱水之渊,就算是真正踏入了昆仑山的范围。昆仑南渊,有开明兽屹立山巅,九颗巨首观尽六路,任何人都到来,都不能逃避它眼睛,除非你的道境在它之上。幸运的是,这次试炼是经过西王母认同的,所以开明兽会让他们顺利通过。
上了昆仑,才是第二试炼的主要内容。
“昆仑之旅”当然不是到昆仑去旅行那么简单,昆仑山上,也并不是安全的地方,而这次试炼的场地,更是在昆仑山最危险的两个地方之一的万兽谷!
万兽谷,闻名知意,就是一个生活着千万种珍禽异兽的山谷。
如果说昆仑山是聚集了大荒最多灵兽的地方,那万兽谷就是昆仑山中灵兽最多的地方。昆仑山万兽谷,有着无数大荒中独一无二的奇异灵兽,如吉量马,血变,三足乌等等。甚至,陆吾,英招两位天神,都是在万兽谷中修炼成神,脱颖而出,而后才受西王母之命辅佐黄帝,最后天界封神。
万兽谷中,有着许多的传说,当然,也是极为危险的,蛮荒凶兽弱肉强食,进入万兽谷,就意味着时时都要受到生命的威胁。
但是,机遇总是与危险并存。万兽谷不仅灵兽无数,还有很多极为珍贵罕见的灵药,天地灵气也极为充裕,在万兽谷中,无论是有幸交好一只灵兽,还是能采撷一些灵药,抑或是仅仅在其中修炼,都是不菲的收获。这也是为什么雷泰说第二环节的试炼是一次一生难求的机遇的原因,当然,前提是你能从万兽谷中活着出来。
经过雷泰的诉说,黄轩尘终于明白了这次试炼的凶险。再者,黄轩尘身边还有个十分了解大荒的云炎,前面还有通晓大荒传说的凌轻雪,从两人身上,还了解到了许多雷泰没有提到到的事情。
比如此行途中还有一个大荒凶名昭著的禁地——钟山。
比如万兽谷是神鸟青鸾火凤的栖息之地,是不死树的生长之所。
凌轻雪最渴望的是,能在万兽谷中找到一些灵药,云炎最渴望能获得一只强大的灵兽的青睐。
无论是灵药还是灵兽,都对黄轩尘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有身上那块神奇的玉石在,他有自信能采到不少有大用的灵药,或者有一只灵兽作伴,也很令人心动。
况且,雷泰说过,不管是灵药还是灵兽,对修炼者而言都有着莫大的妙用,他还说,第三环节试炼才是最终决定仙榜和十杰的凭证。
第三环节,黄轩尘已隐隐猜到那是什么,他也相信大家也一样能想到那是什么,既然这样,“昆仑之旅”更像是一个考验,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雷泰所给的传讯危险的玉石,只在崆峒到昆仑的路途中有效,一旦进入万兽谷,只有靠大家齐心协力,生死只能依靠自己。
这次试炼的要求是,在万兽谷中坚持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逃出者算自动退出,可以直接等到第三试炼,一个月后,只要还能活着走出万兽谷,就算通过。其间,无论生死,无论伤残,都不会有人救援,与此平衡,走出万兽谷,无论谁能带出灵兽或者灵药,西王母都不会再收回。
当然,真正拥有至强之心的修炼者是不会退逃的。强者之路,就是一次次战胜自我,挑战生死的过程,一次退逃,很有可能就会在无形中留下阴影,在日后的修炼中更难突破。
光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西王母是何等的有魄力。尽管万兽谷凶险无数,但若往常西王母能任凭他人带走谷中的灵物,大荒无数英雄豪杰必将舍生忘死,蜂拥而至。不论是灵药还是灵兽,对他们都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事实上,也正是因为西王母的守护,才使得昆仑山上的珍禽异兽,神草灵药安然成长,才使得昆仑山成为大荒圣地之一。
自从知晓了第二环节的试炼,众人都忘却了雷泰之前的戏耍,都在暗自坚定着一定要在万兽谷中有所斩获……
月影昏黄,人影绰绰,黄轩尘等人在林间掠过,一路西去。
一群人都在专心赶路,默不作声,只有黄轩尘和凌轻雪两人灵识传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自从上次与凌轻雪一夜长谈之后,凌轻雪似乎也非常喜欢和黄轩尘说话了,而黄轩尘也乐得如此,每次能盯着凌轻雪动人的笑脸胡聊,黄轩尘都会有一种发自肺腑的喜悦之情。
离开崆峒山至今已过去了整整一天一夜,众人一直在赶路。这一路本来是单调枯燥的,幸好,凌轻雪的一路欢笑陪伴着黄轩尘,才让他没有感觉到不耐。
凌轻雪虽然一直呆在北极冰原,但她通晓大荒无数传闻奇事,一路说来,让黄轩尘见识大涨,再不似当初那么孤陋寡闻。
一场激烈的大战,一天一夜的同行,众人的关系已经十分融洽,已经是真正的同伴。不论谁的身份如何显赫,不论谁的来历如何神秘,至少在从今往后的一段时间内,彼此之间都不可能是敌人,而是生死相托的伙伴。
“轰隆隆——”
行进间,巨大的轰鸣声越来越清晰,声音不知从何地远远传来,却震耳欲聋,如在身际,声势之浩大已隐约能感觉得到。
遇见这种事,一行人的速度渐渐放慢。
公孙瑞拿出临行前雷泰所给的地图,想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所有人也都围了上来,看个究竟。
地图显得很新,应该是特意为了给他们指路才画出来的。地图画得也很简单,并没有多少标志,只有一条较为*的黑线横贯整张地图。粗线划过一路,也只有几个简单的标志,几个文字……
见此,众人又想起雷泰那一贯的笑容,不禁咕哝道:“这……懒成这样,做个地图还不让我们能安心看看。”
苦笑相觑,不得不再次把视线放在地图上。
仔细观察之下,最后,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地图上仅有的三条最长的黑线上。
三条黑线,有一条最粗的已确认就是崆峒到昆仑的线路;还有一条,横亘在地图上的西方,在旁边的几条细线中显得格外突出,正是此行的目的地,昆仑山脉;至于最后一条,横穿地图,连接东西,有足足一半之长与另外一条粗线紧紧相邻!
这条黑线,竟然就是横贯大荒的黄河!
黄河,在黄帝崛起之前,也被称为天河。而后因黄帝崛起于黄河之畔,黄河之水哺育中原众生,随着黄帝的功成名就,大荒中渐渐把天河叫作黄河,以此来纪念黄帝的不世功绩,宛如这波涛汹涌的黄河般万世长流,如这黄河般哺育大荒众生。
黄河,如一条脊背穹起、昂首欲跃的神龙,盘踞在苍茫无际的大荒之上。黄河源起西荒连绵的群山之中,这一片山脉恰恰是昆仑山延绵出来的一部分,黄河从此一路奔腾而下,开山踏谷,宛若从天而降,势不可挡。直到途经崆峒附近,峰回路转折入北方大沼泽,从大沼泽流出的黄河,破开秦岭,自此进入中原一带,才渐渐趋于平缓,开枝散叶,滋润着中原大地,最后滚滚洪流归于东海。
若要说昆仑是万山之祖,那么相应的,黄河便如万河之祖,在大荒众生眼中无可取代。
想想神圣的黄河就在自己前方不远处,黄轩尘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激动,此时的感觉,和当初即将到达崆峒时一模一样,就连那种莫名的熟悉感,都是那么的神似。
连着已经见过黄河几次的云炎和就在黄河边上长大的公孙瑞,所有人眼中都多多少少有点激动。
而从没领略过黄河威势的黄轩尘和凌轻雪等人,听着远远传来的轰鸣声,都不禁热血沸腾,迫不及待。
体会到大家的心情,公孙瑞沉声喝道:“所有人恢复队形,继续前进!”
虽然有点心急,但人在野外,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这个道理大家都还是懂得的。当下迅速恢复队形,急速朝水声震天的黄河飞掠而去。
随着水声越来越大,昏黄的月光下,隐约可见一道灰蒙蒙的长线接通天地,从极远处奔腾而来,向极远处汹涌而去。
……
“轰隆隆”的怒吼声中,朦胧的月色下,黄河三面皆不见边际,以神级高手的目力,在这等环境下也模模糊糊的不知对岸在何方。
第四小队的十五个人在黄河岸边一路排开。
站在岸边,呼吸着扑面而来的清新中带着一丝潮湿的空气,脚下是柔柔拂过的黄河之水,望着这无边无际的苍茫,黄轩尘的脑中不知不觉间浮起许多从没见过的画面,如万马千军,如悠悠岁月,永恒不灭。
黄河的气息,有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神奇的,黄轩尘的元神自然而然的飘忽起来。
就这样闭目静立,黄轩尘进入奇妙的修炼状态。
站在黄轩尘身边,凌轻雪心中是不断的惊叹。从小生活在北极冰原的她,见过瑰丽无比,多姿多彩的冰雕雪景,也见过更加茫然无边,更加暴虐汹涌的冰海,但黄河的那一种独特的壮阔,那种集自然和人文于一身的独特魅力,还是让她很震惊。
长发恣意飞舞,白衣凌风飘飘,凌轻雪情不自禁转头看向身旁的黄轩尘,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闭上双眼,似乎有什么感悟。
无声无息中,黄轩尘的元神融入到一种特殊的状态中,水之道,变得越发清晰,周身的水之灵气,也变得更加的柔和而浓郁,似乎随手就可以抓住、吸收。
静立于黄河边上,黄轩尘感应到了水之道中蕴含的一些新的东西。黄河之水,有着一股特殊的气息,黄河之水,如一位慈祥的老者,一位伟大的母亲。水之道,人之情,黄轩尘已触摸到了两者融合的边缘。
从前的每一次战斗一幕幕闪过,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意境中,有些从前很模糊的东西,在这一刻豁然贯通,有些从前未曾想到的东西,这一刻仿佛能远远地模模糊糊的看到它。
自从突兀的得到水魂枪,修炼了水行功法后,黄轩尘就急于赶往崆峒山,也根本没有时间去体悟水行功法的本质和意境。如今,在经历了两场战斗,心境也有了几次起伏之后,统统这些,都在这黄河边上的突来的契机中,化为黄轩尘体悟水行之道的宝贵经验。
对水行之道有所感悟,虽然距离突破神离天还遥远,黄轩尘的实力还是有了些许提升,对“道”的感悟,至少有了一定突破的基础。
神级的突破,就是在潜心天一次次感悟积累,最终能一举明悟,元神离体。
良久,黄轩尘才缓缓睁开眼睛,与当初刚刚得到水魂枪之时那种对天地的奇妙感觉相比,此时那种感觉显然更加清晰了。
众人还站在黄河边上,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清风拂面,溅起的水花也不时带着丝丝凉意落在黄轩尘脸上,闻着凌轻雪身上淡淡的清香,月夜如梦。
黄轩尘目光移动,凌轻雪,云炎,一路掠过,秦曲,严梦霞,看着这些相依相伴的伙伴们,心中的那些陈年往事,消弭殆尽。
生当如此,何求其他!
似乎感应到黄轩尘的目光,凌轻雪侧过脸,昏黄朦胧的月光并不能掩盖她绝世的娇容,展颜一笑,与这雄伟壮阔的黄河相映,别有一番风情。
“你好了。”
凌轻雪的俏脸让黄轩尘有点不敢凝视,但他心中却是很想就这样看着她的眼,微笑面对道:“突然间有了一点感悟。”
“这黄河,确实不愧有天河之称,是有些不同寻常呢。”被黄轩尘的眼睛盯得心中一慌,凌轻雪不着痕迹的重新将视线转移到茫茫的黄河之上。
顺着凌轻雪的目光,黄轩尘点头道:“是啊,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壮丽的河流,而且,总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有点熟悉,有点迷茫。”
凌轻雪闻言微惊,因为,她也有一种特殊的感觉,那感觉,和在崆峒山很相似,带着些许不可置信和疑惑道:“是吗?那,是什么?”
“说不出来,有点像是,以前来过这里……”黄轩尘说完,不由为自己的想法一惊,如此震撼的想法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他很确定,他不可能来过这里,小时候也没有来过,更何况,在崆峒山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而他根本不可能上得了那个大荒圣地。
黄轩尘话中所指的“这里”,当然不是脚下的这个地方,而是指黄河。
黄轩尘的话让凌轻雪也震惊得小嘴微张,尽管难以置信,但那种感觉却告诉她,黄轩尘的形容确实十分贴切。
笑着甩甩头,黄轩尘道:“算了,不用多想那些东西,反正想了也没有什么用。”
“嗯,与其白费心神,还不如享受这难得的奇景。”
“也是,这水,让人心中的情绪都一扫而空了,只剩下一片汹涌。在太行山中,可永远也看不到这种景色啊,我们,确实还是应该在大荒中多走走,而不是一生终老荒山。”随着与众人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久,黄轩尘的想法也有了一些改变。
虽然只是短短几天的相处,但以凌轻雪的气质、魅力,与其那活泼可爱的性格,早就适应了新的生活,对于黄轩尘的话,她也深感认同。
“荒山,也有荒山的好处,也许饱尝尘嚣之后,我也会回到冰原,向师傅那样悄悄地离开大荒……”
“一个人虽然孤单,但却很自由……”
凌轻雪的话,宛若一缕青丝,轻轻地,却轻轻地插得黄轩尘的心微微抽搐。
虽然很想说什么,但黄轩尘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凌轻雪的情绪,总是比较难以捉摸。
沉默半晌,不远处公孙瑞的声音传来:“夜也深了,大家也别再这样站着了,都过来一下。”
闻言,不管是聚在一起说话的,还是静立在水中的所有人,都朝公孙瑞走去。借此打破了沉默,黄轩尘和凌轻雪也并肩走向公孙瑞。
黄河岸边,公孙瑞展开地图,看到所有人都已聚齐,指着地图上的黑线道:“刚刚大家都已经看过地图,想必已经注意到了。”
“大家看着,”公孙瑞手指沿着代表行进路线的黑线道:“这是从崆峒到昆仑的路线,而按这条路线,我们就要在这地方跨过黄河。”公孙瑞指着地图上的一个黑点,黑点之后,就是路线与黄河的交叉点,那就是他们要跨越黄河的地方。
说完,公孙瑞停下来,环视众人。
“跨越黄河?”刚刚由于心情比较激动,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情况,看着如此磅礴汹涌的黄河,想必再往上游走一段,水势也不会平缓多少,众人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无力之感。
像他们这样一群潜心天的修炼者,确实有些实力行走大荒,但那也还是需要一些条件的。像黄河这种天堑,没有御风腾云的法术,只能如常人一般伐木为舟,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这里,只有云炎,凌轻雪,两个神级,纵使其他人有御风法术的修炼方法,潜心天的道境也不足以学成。
碰到这种情况,众人必须商讨出一个万全之策。
但是过了许久,还是没有眉目,谁都没想到,“昆仑之旅”的第一关竟然会来得那么快,而且挡住他们的,还是刚刚还在赞叹的黄河。
“既然想不出来,还不如想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反正今晚也不可能过去。”苦想中,包威突然嗤声道,一如往常那般大大咧咧。
众人闻言惊醒,是啊,今晚夜色已深,大家赶路已久,状态并不是非常好,肯定不会选择在这时候过河,那还不如先找个地方休息,用一晚的时间恢复状态,好好想想。
“好吧。”公孙瑞见大家都默认这个说法,点头道:“那我们就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吧,我觉得我们不如沿河而上,不至于走回头路。”
“好!”在众人轰然应诺中,一众人等沿着滚滚黄河,西行而去。
月映黄河,沿岸,十五个人影保持着整齐的队形急速前进,中间,公孙瑞正拿着地图在仔细的研究,而在刚刚短暂的沉默之后的,黄轩尘和凌轻雪又悄悄地聊起来。
虽说雷泰留下的地图上所包含的东西寥寥无几,但此时他们手上除此之外,也拿不出更详细的东西了。无奈之下,公孙瑞只能极尽所能研究这张简易的地图,毕竟了解越多,就能少走些弯路。
“哦——哦——”
行进间,月空中传来嘹亮的的鸣声,一道阴影从众人头上掠过。
迎着月光,隐约可见天空中的黑影如两个人一般大小,一双巨翅中间,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两道轮廓。
“这是?”黄轩尘看见过不少珍禽,但隐隐感觉到这只有些不凡。
饶是凌轻雪见多识广,大都不过是听雪神说起,真正见过的异兽恐怕还不如黄轩尘多,心中虽然有些猜测,倒并不敢确定。
“是比翼鸟!”公孙瑞看了看手里的地图,又看了看天空中的黑影,话中带着些许诧异,却也十分坚定。
“比翼鸟?!”人群中响起几道惊呼声。
大荒中关于比翼鸟的传说并不少,除了像黄轩尘这种深藏荒山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比翼鸟的传说。
比翼鸟,又叫蛮蛮鸟。这种奇异的鸟形状似凫,但只长有一只翅膀和一只眼睛,也因此无法独自飞翔,必定要比翼齐飞。这一青一赤的雌雄两只奇鸟,比翼而行,也因它们的长相厮守,不离不弃而深受大荒中人的喜爱。甚至传说中,能有幸看见比翼鸟的男女最终都会白头偕老。
其实,比翼鸟到底能不能为男女爱情带来美好的祝福,并没有人知道。在此之前,可以确定的是,这种鸟一旦出现在哪里,那里就要遭受严重的水灾。比翼鸟最初被称为蛮蛮鸟,也正是这个原因,比翼鸟,则是人们寄予它们的美好愿望。
蓦然看见比翼鸟,对于正值青春年少的男女们来说,都会不自觉地往着那些美好的方向想,在他们眼中,自然愿意相信比翼鸟能给他们带来的是祝福,而不是灾难。
不管公孙瑞是凭什么认定天空中飞过的是比翼鸟,这群年轻人们都在心里默默地承认了他的这个说法。
公孙瑞如此坚定的语气,自然不是随便乱说的,他举起手中的地图,道:“大家过来看看。”
闻言,众人不禁有些惊讶,他们一直没有很认真的看过这张地图,没料到公孙瑞竟然还能从其中看到有关于比翼鸟的消息。
粗略的地图上,只有那三条黑而长的线那么显眼,黄轩尘并未能从中看出什么端倪,只有凌轻雪,云炎等区区几人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原来是崇吾山。”素女轻声说道。
“崇吾山?”秦曲轻咦一声,顺着素女手指的方向,终于露出了一丝恍然。
对于他们所说的这些,黄轩尘都是如在雾中,只能应约猜到这崇吾山与比翼鸟想必有些关联,但到底是什么关系,任他如何聪明,也是难以猜到。
习惯性的,黄轩尘疑惑的目光看向凌轻雪。
凌轻雪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见传说中的比翼鸟,凌轻雪显得有些激动与兴奋,带着笑意的迷人双眼微微眯起,一下就看穿了黄轩尘的心思,道:“大荒传说中,比翼鸟仅仅居住在几个地方,崇吾山恰恰是其中之一。”
崇吾山,屹立于黄河南岸,与北边冢遂山隔河相对,东临嫣渊,西望黄帝之搏兽山,也是大荒中小有名气的大山。
果然,细细观察之下,黄轩尘在地图上发现了一个小黑点,小黑点几乎紧贴着那代表黄河的黑线,旁边还写着微不可见的三个小字,虽然黄轩尘并不认识,但此时也知道是“崇吾山”无疑。隔着黄河,北边还有一个更小的黑点,不过这个小黑点并没有什么标记,想必是冢遂山没有什么名气。
“哦——哦——”比翼鸟又是一阵长鸣,黑影渐渐消失在天际。
众人遥望比翼鸟消失的背影,两眼放光,不知不觉间生出一些莫名的情愫。
近乎所有人都相信比翼鸟给他们带来了好处,只有公孙瑞表情有些不太自然,遥望天际,沉声说道:“我们必须要尽快渡河!”
众人闻言都是一阵惊愕,难以置信。
公孙瑞看着众人的表情,苦笑道:“谁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渡河,但我们轩辕族对大荒传说可以说是最为了解不过了,这比翼鸟出现在这地方,预示水灾的事应该不会有错。”
没有人能怀疑轩辕族对大荒传说的了解,但此刻,大家心里都不愿去承认那些沉重的预示,而放弃那美好的憧憬。
“别傻了!”一向温和的公孙瑞突然一声断喝,震醒了所有的沉默。
“现在不是乱想的时候,我们时间紧迫,一定要尽早赶到昆仑山。这一路上,难免会发生什么意外,我们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时间在路上耽搁。”
公孙瑞脸色从未有过的沉凝,一字一句的说道:“本来我们停下来休息一晚上也不会影响赶路,但现在发生了路上的第一个意外。”
无人插话,公孙瑞环视众人,续道:“没错,就是这突然出现的蛮蛮鸟,也许你们更情愿称之为比翼鸟,但是,我先不说它们到底能否预示男女爱情,我担心的是,这水灾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不瞒你们,在轩辕族的记载中,蛮蛮鸟居于崇吾山,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里临近黄河,这里,几乎每年都会有水灾!”
公孙瑞一席话,终于让众人意识到了事情的严峻。
黄轩尘虽然平时并没有什么引人注目表现,可他还是很识大体的,和大家的关系也十分不错,率先表态道:“队长说得对,不论水灾会不会出现,我们无法冒险,我同意今晚渡河。”
说着,还轻轻碰了碰一旁有些不以为然的凌轻雪。
黄轩尘的话,不仅说出了他的认同,更重要的是,黄轩尘修炼水行之道,知道要渡过这滚滚天河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之前黄轩尘在比斗中一枪制胜,在大家眼里的地位也在无形中提升到一定的高度。
云炎和黄轩尘的关系最好,也看清其中的利害,当下迅速附和道:“对,为防万一,还是今晚渡河比较好。”
此刻最有说服力的三人都说话了,大家不由得都把目光转向凌轻雪,她的医术,令在众人中的影响力甚至比公孙瑞还要高。
凌轻雪眼角瞟了一下黄轩尘,道:“我也赞同今晚渡河。”
凌轻雪本就是十分明事理之人,只不过有时候有些幻想而已,在这种大局上,还不至于会为那些想法作出错误的决定。
就这样,趁夜渡河成众人一致的决定。
月夜朦胧,人影绰绰,滚滚东去的天河岸边,黄轩尘等人正为渡河而忙碌着。
虽然决定了今晚趁夜渡河,但怎样渡河还是一个不小的难题。商讨良久,还是寻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众人只能无奈的伐木为舟,乘筏而过。
划木筏渡天河,也算是个小小的挑战。堂堂潜心天的修炼者,若在平时真的很少有什么平凡地势能阻挡他们,但此时此刻,众人心头都萦绕着一种莫名的沉重。十四个人渡河,自然不可能只做一筏,这分组问题也几经商议,才最终确定下来。
此时,众人已从附近林中挑来足够的木头,只待用坚韧的藤蔓将木头捆在一起。
这些人都是大荒青年俊杰,纵使没有更好的办法渡河,也要比寻常人动作快捷,不出一个时辰,一排木筏在天河岸上排开。
木筏中大小不一,所载的人数也不尽相同。其中最让人诧异的是,黄轩尘和凌轻雪只两人同乘一块,两人的木筏却是所有木筏中最小的。反之,公孙瑞一人独乘的是所有木筏中最大的。
这样安排,是因为黄轩尘和凌轻雪一人修炼水行之道,一人修炼雪之道,在这大水中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而公孙瑞修炼土行之道,土能克水,但公孙瑞的修行怎能和这滚滚天河相抗衡,况且他作为小队长,担任着核心的作用,一个安定的环境尤为重要。
其他木筏大小都差不多少,分三四人乘坐不等。
寒气*人,水雾朦胧中,一排木筏终于入水,在筏上之人催使下,如一支支离弦之箭,向对岸射去。
在灵力的催使下,行进最为惬意的,倒是黄轩尘和凌轻雪最小的木筏。黄轩尘灵力之浑厚在众人中也属前茅,又有神级的凌轻雪从旁相助,风声入耳,去势不竭。
屹立筏头,乘风破浪,前有无边水浪,后有俏丽佳人,脚下就是滚滚不休的天河怒水,黄轩尘心生豪情,只觉人生当是如此,方才不枉一世。
黄河水势汹涌,冲力极大,木筏并不能一路径直朝对岸去,越接近河中间,水势愈大,木筏直如风中落叶般飘飘荡荡,似乎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但众人并不是十分在意。年轻人都有一颗勇于冒险,敢于挑战的心,何况这挑战实在一般,反而觉得十分畅快。
“啊——”黄轩尘忍不住纵声长啸,传出不远,就被激荡的水声淹没,只有身后的凌轻雪,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凌轻雪几步上前,与黄轩尘并立筏头,青丝飘飘,似欲乘风而起,一跃九天,给黄轩尘一种朦胧的如梦似幻的错觉。
“真想有朝一日能纵情泛舟,随这滚滚天河飘入大海,领略过人世间的万物情怀,超然物外,天地自在!”天地奇景总能让人浮想联翩,当黄河之水就在脚下汹涌而过,黄轩尘的心思已不再是这河中可能会有的危险,已然飘向九天之外。
“会有这么一天的……”凌轻雪低声呓语,似是在回应黄轩尘,又似在告诉自己。
若论众人中最冷静淡定的,当属云炎和公孙瑞。
云炎来时就经过黄河,此时再过,早已没有当日的那种新奇和激动,只是此情此景有所不同也让他有些异样的感觉。也只因在他身后,是娇艳如花的严梦霞,几日的相处也生出了一丝淡淡的情意,云炎思忖中,不由又忆起另一个另他久久不能忘怀的身影。
而公孙瑞,对黄河并不陌生,又是小队队长,肩负重任,还能环顾八方,防患未然。
蓦地,公孙瑞和云炎几乎同时心生警兆,陡然紧张起来。
云炎虽然有些分神,但无论如何也是个神级高手,又经过不少历练,心中警惕之心较强。公孙瑞时刻关注着周围,也发现了一些异常。而凌轻雪虽然也是神级,但从小在冰原长大的她单纯如雪,受尽宠爱的她也没经历过什么危险,此时又与黄轩尘沉浸在奇景中,自然没什么警觉。
水势有些异常,不远处的河中,水势突起,仿若有一块巨石横亘在那,但那绝不是巨石,因为刚才那里的水势还是和周围一样的。
“大家小心!”公孙瑞终于出声示警。
黄轩尘陡然回神,与凌轻雪互望一眼,发现众人都是一副茫然之色。
公孙瑞喝出声后,双眼只是紧紧盯着那异常之处。云炎早已神识探去,但回应他的,是一股超出自己的气息,面色大变。
凌轻雪细心的注意到两人的神情,神识紧跟着也要探去,黄轩尘却陡然沉声道:“不要!”细心的他也注意到了云炎的反应,不由出声制止凌轻雪。
凌轻雪微微错愕,还是依言收住神识。
黄轩尘虽没有晋升神级,但他元神之强大比之一般神级也不逊色,也就有了极为敏锐的灵识。
灵识,只是修炼者一种类似于对危险的感应,感应粗略,消耗极快,时有时无。与神识有着本质上的巨大差距。
但黄轩尘的灵识敏锐异于常人,他的灵识告诉他,那个地方极度危险!他不想凌轻雪冒险探测,所以出声制止了。
木筏疾驰依旧,强大的气势渐渐崭露,众人面色都不由微微紧张起来。
尽管这股气势比起日前与雷泰比斗时的那气势比起来还是有所不如,但没人敢于小觑,只因此时众人都在水上,诸多不便,实力受到的影响极大。
天神级之下,天地环境对修炼者的实力都有着不容忽视的影响。
就算是修炼水行之道的黄轩尘,实力也比在岸上弱了少许。因为他还只是潜心天的道境,对水行的感悟非常少,也不会运用天地之势。灵级只修炼自身,只有在熟悉习惯的环境下,才能发挥正常的实力。
此消彼长,这水中就算只是一个神离天境界的蛮兽,也能让众人狼狈不堪。
“嗷——”身形未现,巨啸先出。巨大的长啸声震耳欲聋,盖过咆哮的水声,直冲九天,长啸声似是龙吟,又似蛇嘶,还带着一股怪异的幽幽空音。
还未待众人有所动作,水浪暴起,水花冲天四溅,巨浪翻滚中,一条流长的身影在腾挪乱窜,啸声滚滚不断,气势堪比黄河之水。
蛟蛇化龙!
众人眼尖,瞬间就辨认出了这身影的来历。
蛮荒中灵兽奇种无数,不少洪荒异种均是天赋异禀,神通无比。但若论数量和传说最多而又天赋超群灵兽,实非龙凤莫属。
龙在大荒中地位远超其他灵兽,只有凤能与之媲美。凤凰族大都在南荒桂林八树和昆仑山中逍遥自在,而龙则遍布大荒各处,龙神应龙,钟山烛龙,青龙九子,无一不是大荒强者,在天界,许多大神座下也有龙,在轩辕族中,龙的地位比神级高手还要高,在大荒民众心中,龙属圣物,宛如神灵。
大荒中有四灵的传说,人们认为所有的龙都流有青龙的血脉,所有的凤都流有朱雀的血脉,龙凤亦因此倍受尊重。
龙凤虽是神兽,数量远比其他灵兽要多,但只有纯净的龙凤血脉才会被认可。龙还好些,毕竟没有自成一族,在凤凰族,只有纯净的血脉才能被族人接纳,倘若一只凤凰与鹰雕之属的飞禽相好,其后代是不属于凤凰一族的,甚至连这只凤凰也会被赶出族。
因此,蛟蛇经过修炼能飞升化龙,但它体内的血脉还是蛟蛇,却不是真正的龙。大荒中许多所谓的龙,都不过是其他种类修炼而成的。
绕是如此,就算不是真龙血脉的龙还是十分罕见的,蛟蛇化龙更是难得一遇,只是此时众人并没有余力去关注这种奇景。
都说龙归大海则从此逍遥自在,龙在水中的威力由此可见一斑,这蛟龙虽然不是真龙,这黄河也非大海,但这蛟龙在黄河中的威能,还是令人心惊。
蛟蛇化龙,实际上就是在突破,是从神离天突破长生天的过程,突破的过程,总带着天地之力的变化,异象的发生,神力的释放。
灵兽的修炼,道境一般比人有所不足,但力量的雄浑和身体的强横却让同级的一些蛮兽比人类更强。蛟蛇虽然只是在突破到长生天,但那种力量在水中释放开来,只比那日雷泰的天神力差上一筹。
巨浪滔天,咆哮而下,木筏已如狂风暴雨中的幼苗,饱经摧残,所幸捆绑用的藤蔓还算坚韧,才没有溃散开,否则众人此刻只怕早已落水。
木筏没有溃散,可众人此刻已不是最初渡河那般意气风发,豪情干云。巨浪袭来,只掌控木筏已让人手慌脚乱,连那打到身上的浪花也不时忘记闪躲,早就是一个个浑身湿透,狼狈不已。
众人心中,只有一个共同的想法,那就是让水波把他们冲走吧,尽快离开这里。
大水突起,河面更宽了,直如汪洋大海。
“吼——”蛟蛇又是长啸声起,阴云密布,电闪雷鸣,水花直入云中,水汽升腾,皓月早已不见,转眼间狂风暴雨,只有星星点点的灵力微光在无边的黑暗中与时而闪过的雷电争辉。
暗中,一点亮光霎起,一个圆溜溜的光点陡然出现。
四周的天地灵气如万鸟朝凤般以光点为中心云集一起,光点更是来者不拒,光芒渐亮,凝成一个悠然转动的光球,如一轮红日般。
蛟蛇安静下来,那光球就悬浮在蛟蛇上空滴溜溜的旋转,光华四溢,甚至还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浑厚力量。
蛟蛇内丹!
一时间,众人都被这景象镇住,有人惊异于那光点的神奇,有人惊羡那内丹的力量。
只可惜,此情此景,虽然不少人都对蛟蛇内丹存有觊觎之心,却也知道难以得到。也怕蛟蛇对他们生疑而大打出手,想尽快离开的想法没有动摇。
奈何天不从人愿!
异变在黄轩尘手中的水魂枪上发生。水魂枪虽奇重无比,但以黄轩尘的实力,自然能让它对木筏无任何影响。黄轩尘正一心掌握着木筏在水浪中的平稳,水魂枪突然一阵剧烈的抖动,欲要挣脱黄轩尘的手,而它的目标,似乎是那红日般的蛟蛇内丹。
黄轩尘一惊,急忙运转灵力牢牢的抓住水魂枪。抓稳水魂枪,黄轩尘正要松口气,不曾想水魂枪上突然爆发出一股惊天的气势,沉稳而尖锐,直指蛟蛇内丹!
众人皆惊!
见多识广的云炎和公孙瑞都是大惊,蛟蛇化龙的关键时刻,它对自己的内丹视若性命。蛟蛇内丹就和修炼者的元泉差不多,是其一身力量之源,不容觊觎,一旦有人觊觎它的内丹,势必生死相搏。
当下两人也不顾责问黄轩尘,同时大喝:“快走!”
黄轩尘何尝不知事关性命,可这水魂枪从入手以来第一次突发异变,其力量超乎意料,虽被黄轩尘拼尽灵力牢牢抓住,可那股气势黄轩尘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
凌轻雪不得不代替黄轩尘掌控自己的木筏,尽力远远避开蛟蛇。
可惜一切已然不及。
蛟蛇已然感觉到不远处传来的充满威胁和挑衅的气势,巨大的还未完全成形的龙首缓缓转过,目光扫过一群水中漂泊的人影,最后定在那在黑暗中毫不起眼却发出惊天气势的水魂枪和略显惊慌的黄轩尘。
“吼——”蛟蛇又是一声大吼,如果说刚才是有所突破的充满畅快和喜悦的啸声,这一次就是充满愤怒的咆哮声,杀气凛然。
蛟蛇怎能容忍有人觊觎它的内丹!
“走!清天绫过来!”云炎大喝一声,木筏一边随水势而下一边靠近。
清天绫激射而出,一头缠住云炎的木筏。
蛟蛇凝丹已成,晋升长生天势不可当,内丹不入体之前,蛟蛇是不会贸然追击的。而内丹一旦入体,蛟蛇就是真正的长生天道境!
尽管水势极快,但方才内丹成形之时众人耽误了不少时间,此时相距蛟蛇也并不多远,在这河中,这点距离对蛟蛇来说与身边无异。
就在这时,蛟蛇内丹不再吸收天地之力,停止了转动,光华也慢慢内敛,但内丹中的神力却稳定下来,强大得令人心悸。
内丹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的向蛟蛇嘴中浮游而去,众人只盼这漂亮的内丹能慢一点,再慢一点……
夜空昏昏沉沉,惊涛拍岸如万千巨兽在怒吼。黄河上空,阴云密布,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天地灵气暴动不安,人影在逃窜,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方圆之内,一颗光华内蕴的内丹,一条昂首仰望的蛟蛇,是唯一的焦点。
内丹慢慢地,被蛟蛇吞回肚中!
该来的总会来的,无论如何也逃脱不掉的,唯一能做和要做的,就是勇敢的去面对,以无畏的本心安然接受。
蛟蛇吞回内丹,顿时周身发生了惊天的变化。内丹中吸收的天地之力渐渐的进入蛟蛇的体内,淬炼着它的身体,不只不觉中,蛟蛇的体外的鳞片在脱落重生,身形变得更为狭长灵活,那原本似龙非龙的巨首也变得更加与真龙相似。
更有一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蔓延,一丝神秘古老而强大的气息渐渐增强,将原有的气息取而代之。
那是龙气!
蛟蛇化龙,蛟蛇从此实力大涨,道境达到长生天,成了一只强大的蛟龙!
这一幕不过片刻,一切的变化就已完成。
既然逃不了,也就无需再逃!黄轩尘虽然不是一个爱惹事的人,但从来不是一个怕事之人,只是有些惭愧连累了同伴们。旋即平复心中的那丝惊慌,双手将水魂枪握得更紧,水魂枪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变化,隐约传来一股兴奋的波动,黄轩尘身上的气势陡然发生了变化,不再畏缩,坚定面对。
离他最近的凌轻雪最先察觉他的变化,明白了他的心思,也毫不犹豫的收回清天绫,稳稳的立在筏头。
“嗷——吼——”蛟龙变化完成,龙首先是畅快的朝天一声长啸,随即转向黄轩尘,龙目如珠,一声愤恨的大吼。
众人脸色不禁又是一变。
在蛟龙冲天的杀气中,黄轩尘和凌轻雪并肩而立,苦苦支撑,以自身坚强不屈的意志将自己的气势撑开一片天地。
水汽弥漫,云雾缭绕,蛟龙庞大的身躯缓缓露出,随云腾空而起!
大荒有言:云从龙,风从虎。施云布雨,腾云驾雾,是龙的天赋神通,真龙血脉与生俱来的能力,而蛟蛇之类一旦修炼蜕变成龙,也自然而然的掌握这种法术,而且还比一般修炼者的御风腾云之术速度更快,运用也更娴熟。
腾云的蛟龙终于让众人失去了逃跑的念头,也注意到了黄轩尘的变化,水魂枪的气势并没有因为蛟龙的神威而退缩分毫,仍旧直指蛟龙的内丹。
“准备战斗!”公孙瑞一咬牙,很快作出决定,坚实如大地的气势也释放出来对抗蛟龙。
云炎,秦曲等人也很快气势放出,众人的气势各自攀升,渐渐交错,融合,不出片刻,终于撑出一方天地,与蛟龙抗衡,不分上下。
黄轩尘心中感激,水魂枪的气势隐隐成了反击的矛头,始终不减的指向蛟龙内丹。
蛟龙见状,龙目中愤恨更甚,龙息喷发不断,口中更是嘶吼连连,朝人群就是一头扑下。
龙的身体狭长而轻灵,鳞片坚硬,其实是灵活的神兽,若论身体,在蛮兽中并不算非常出色。此事蛟龙一头插下,显然气极,这正是众人所愿看到的。
当下毫不畏惧的,水魂枪,炎流剑,昆德剑,离恒重锤等或长或重的神兵利器直接向蛟龙龙首挥去,就连秦曲,英河等也对龙首挥出强劲尖锐的元力气芒。
龙首自上而下,挟长生天神兽的天地之势,稳稳的压制众人,强势对抗诸多神兵。天地之势压来,木筏飘荡,站立难稳,若不是一身灵力加诸木筏之上,众人只怕早被这气势生生压入水中。
绕是如此,龙首贴近,公孙瑞几人还是支撑不住,只怕手中神兵还没碰到龙首,自己就会被天地之势压飞,再被龙首一撞,只怕立即受创。当下微一犹豫,卷起脚下木筏,翻身飞退。
若在地上,众人定可以和这蛟龙硬拼一记,只是在这水中,仅以这小小的不甚牢固的木筏,一身力量发挥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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