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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道

_2 (当代)
黄轩尘感觉到对手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与他四周的天地隐隐呼应,那天地万物似是都向自己压迫而来,身体如陷入泥泞,举步维艰。立即确定眼前之人应是神级高手无疑,当初和师傅的最后一战,就是这种感觉,想道这里,不免有些沮丧。
灵级与神级的差距,难以弥补。
“速战,不要被那群野猪围上,不要离我太远,对手也是神离天的高手。”紫竹传音刚完,数道紫色天雷围向黑衣人,同时地面数道紫雷封住黑衣人周边。
黄轩尘只感到一种特殊的感觉传遍身心,似乎进入了另一个地方,神秘莫测,黑衣人带来的气势上的压迫悄然无踪,浑身一轻,正是紫竹将自己的神级气势护住了黄轩尘周身。当即将全身的灵力聚在右拳,紧接紫竹身后冲上。
黑衣人敢这里堵住两人去路,显然知道紫雷不同寻常,但他面色不变,含笑而立。
“大意轻敌之辈,不足畏惧。”黄轩尘心中暗想,手上更是用力,力求一击伤敌。
“砰!“一道灰影闪过,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自己面前,黄轩尘自然不会收拳,只是这一拳击实,只觉犹如击中了千年古树,坚硬而稳固,巍然不可撼动。
紫青双眼骤然绽放,紫竹诡异身法再现,宛若紫色奔雷一闪避开灰影巨物,直袭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神色大变,没料到紫竹如此了得,慌乱中竭力调动身边的天地之势,可那些势对紫竹毫无影响一般,紫竹浑如未觉,紫雷之道*得黑衣人呼吸困难。
黑衣人不由后悔自己的大意,只能扬手击向紫竹,寻机后退。
紫竹玄奇的双瞳冷视黑衣人,双手上幻化出神秘的紫光,紫雷闪烁,“嗤嗤”作响。
黑衣人惶急怒然出手,漫天手影护在身前。
紫竹紫青双眼一开,看得透彻,神力的流动清晰可见,紫雷之道罩在黑衣人四周。
紫雷之道自成一派,他人的天地之道难以侵入,此时想破开黑衣人的道,也是困难,两道相争,一方天地之内混乱无光,灵气汹涌。
紫竹双眼洞悉黑衣人的手法招式,也不去管那无谓的两种气势的僵持,紫雷护住自己,双手只带起两道残影,毫无花哨,直接印在黑衣人胸口上。
黑衣人惊骇不已,后退卸力,奈何紫雷之力不是刚硬破坏的那种蛮力,雷电光在黑衣人身上只附了一刹那,瞬间钻入他体内,极具破坏力的紫雷冲向神泉和神台,一路毁灭。
“噗!”黑衣人终究在紫雷之力钻入自己的神泉之前化解去紫雷之力,但紫雷之力所过之处的经脉破损不堪,依然是身受重伤,喷了一口鲜血。
只一回合,就将同级的高手打成重伤,紫雷神威,果然非同凡响!
黄轩尘后退一步,才看清站在面前,硬接自己全力一拳的庞然大物,竟然是一只野猪似的怪物。
这怪物形体简直就是一只大野猪,除了四肢不是蹄子而是锋利的爪子,惨白的獠牙尖锐曲长,浑身灰色的刚毛,鼻子喷出一口口浓重的粗气,充斥着野蛮的气息。
“封豨!”
紫竹一声惊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事实很确定的告诉自己,那就是封豨。
封豨是一种古老的蛮荒凶兽,是野猪中的王者。封豨天赋异禀,不用修炼的封豨,成年时至少也是潜心天顶峰的存在,而且浑身皮粗肉躁,又有利齿獠牙,强壮有力的大腿和尖锐的爪子,进有爪牙可攻,退有皮毛可守,速度力量都不弱,几乎没有弱点,比一般的潜心天修炼者要强大得多。
封豨在天赋上虽然不如龙凤等神兽,但在大荒中也算得上比较出众的天赋,这种不怕蛮力,皮粗肉燥的蛮兽,正是紫竹和黄轩尘此时都难以奈何的强大对手。
“真麻烦。”紫竹暗自皱眉,向黑衣人激射而去,同时给黄轩尘传音道:“杀死黑衣人,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就算是紫竹想击杀封豨也要在它无防备的情况下全力一击,或者动用紫青双眼的奇特绝学,此时显然没有这样的机会,黑衣人也看出了紫竹的意图,向封豨急速绕去。
与此同时,封豨一声长嚎,朝紫竹背后扑去,速度之快,比之黄轩尘丝毫不慢。
黄轩尘怎甘落后?眼见封豨去势甚快,情急之下,豪气顿生,两步跨上猛的抓住封豨的尾巴,顿时被封豨冲锋的大力带得身形一阵踉跄,但黄轩尘早有准备之下,还是身体倾斜,脚蹬地面,死死拉住。
封豨恼怒的扭头大吼,四肢发力,蹬地就是一阵猛刨,黄轩尘顿时站立不稳,身形浮起,几欲被封豨拉扯而去。
黄轩尘不得已稍稍转身,借助蹬在脚下磐石上上的巨力,双手更是将封豨的尾巴绕在手腕上半圈,紧抓不放。黄轩尘拼尽全力,只求能缓住封豨,让紫竹杀了那黑衣人,一切也就不攻自破。
在大荒中,不止天神级的“我”之道有巨大不同之处,其实神级的修炼也分为几个不同的分支,御兽之道就是其中之一。
御兽,是一种比较速成的修炼道路。御兽其实就是通过天道去感悟兽之道,天道作为一个桥梁,让修炼者能知悉灵兽心中的想法感觉,人兽互相交流,或者修炼者借此抓住灵兽的弱点命脉,最终达到驾驭灵兽的目的。
御兽虽然也有秘法,也有其中玄妙,但神级高手只要有御兽的秘法,修炼起来几乎毫无难度,大多都能轻易学会,但御兽之道只是下乘之道。
修炼者如果可以成功的驾驭了一只强大的灵兽,他的实力将会得到极大的提升,如果一个修炼者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去寻求与灵兽思想融合或找到它的命脉,最后却没能如愿,就是一种极大的损失。
一个御兽的修炼者,时时都有被灵兽反噬的危险,越是强大的灵兽,自我思维就越强,想驾驭一只强大的灵兽,谈何容易。
与其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寻求随时都可能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不如多点时间好好感悟天道,提升自身。大荒中真正主修御兽之道的,几乎都是一些因为某种原因在天道感悟上毫无进步的人。
御兽,不如与兽为友。正如雷神和夔牛,大荒中最强的神灵,和大荒中最强的神兽之一,正是挚友。
与兽为友,也不会影响到原本修行的天道的感悟。
这黑衣人,却算是一个成功的御兽高手。能驾驭一只神级的上古蛮兽封豨实属不易,神级的封豨在天道上虽然未有领悟,可它能驾驭着一群凶狂的野猪,加上它自身的实力,在同级中已然难逢敌手,凭借着封豨和野猪群,黑衣人如果小心一点,神离天境界之内也算纵横无敌。
而这个时候,因为黑衣人之前的大意,实力大降,对紫竹而言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能将黑衣人击毙,到时候,封豨和狂奔而来的野猪群都会失去控制,也就不足为惧了。
封豨若是因被黑衣人控制命门而听从他的命令,必将对黑衣人恨之入骨,杀了黑衣人反而对封豨有益。若是两者关系不错也无所谓,封豨和一群野猪,是留不下黄轩尘和紫竹的。
正当紫竹即将追上黑衣人时,猪嚎声此起彼伏,几只最快的已扑向紫竹,拦住了她的去路。
紫竹毫不客气,紫芒闪闪,冲上的几只野猪还未近身,被紫雷击中,落在地上不断的抽动,嘴角鲜血不断,腥味顿起。
几声闷响响起,黄轩尘被几只野猪撞在后背,气血微微翻涌,不去理会它们,只是死死的拽住封豨的尾巴。
封豨见黑衣人情况危急,又被如此低级的手段就制住,大怒不已,转身就是一爪抓向黄轩尘。
黄轩尘见状大喜,他等的就是封豨松开抓在地面上的劲力的时候。
黄轩尘大喝一声,身体往后倒去,让开封豨一爪的同时一脚迅速顶在它腹下,全身绷直发力,灵力流转,竟然将封豨顶离地面。
封豨还未及反应,黄轩尘迅速站起身子,双臂运力,借助身体的转动生生的将封豨抡动起来!
封豨纵然力大无穷,此时身在半空,无论如何也无法抵抗黄轩尘全身灵力凝聚的大力,只空的怒嚎连连。
更惊人的一幕出现了,黄轩尘抡了几圈,一把将封豨扔向山下!
“嗷——”猪嚎声满山遍野相互呼应,似是都在怒骂黄轩尘。
黑衣人见状疾呼,封豨这样摔到山下,虽然不会有事,但自己若受到黄轩尘和紫竹两人的攻击,待到封豨回来时,可能早已死去,当下就想拼死一击。
有些神级高手会御风而行,是感悟天道和修炼身法的缘故,封豨可不会!
山崖边的野猪突然冲向封狶,高高跃起,撞在封豨身上。
所有撞上的野猪都是一声哀嚎,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山下坠去。连神级的封豨都无法止住身形的力量,这一群只是有点蛮力的野猪碰上,只能稍稍缓住封豨的身形。
封豨却借着这几次撞击的力量,奋力调动自身的神力抵抗着飞出之势,险险的落在崖边。
黄轩尘在抛出封豨的同时,丝毫不敢松懈,早已上前帮助紫竹对付黑衣人,突然间听见封豨满含恼怒的嚎声,回头见它犹在山上,不由一愣。
山上早已站满了野猪,长嚎声不断回荡着,黑衣人和封豨站在一群野猪的身后,满脸冷意的看着黄轩尘两人,胜券在握。
黄轩尘和紫竹对视一眼,都知道事态严峻,对手用的简直就是对付他们的最佳方法了。黄轩尘力大却无法对付封豨粗厚的皮毛,紫竹破坏力大,神力却少,满山的野猪冲上,用不了多久,她必将筋疲力尽。
两个神级!
危急关头,黄轩尘和紫竹都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必须尽快找到应付的办法,在这种存在明显差距的战斗中,唯有最正确的策略才有赢得胜利的希望。
而今对方阵中唯一的突破点,就是受了重伤的黑衣人了。
“你继续牵制封豨,我寻机杀了那个黑衣人。”紫竹很快做出了决定。
“好。”黄轩尘知道只有紫竹才能给黑衣人最致命的一击,率先攻向封豨。封豨是如今两人都很难真正伤害到的,自己能做的就是牵制住它,尽力给紫竹创造机会。
黄轩尘身形甫动,周围的野猪顿时也躁动起来。
一只只野猪疯狂的嚎叫着冲向黄轩尘,铺天盖地,根本不给他躲开的空隙。
黄轩尘心中发苦,“这群野猪,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应付啊!”
但一个潜心天高手岂能被一群野猪就困住!
双拳狠狠的抽在第一只野猪头上,头颅的碎裂声在群猪中显得尤其清晰,那野猪脑浆迸溅,摔在一旁。黄轩尘紧接着就是一把抓住跳在空中一只野猪的前腿,蛮力抡起,急速转动。
“砰,砰,砰……”的一连串沉闷的撞击声,所有围上的野猪都被抡飞出去,黄轩尘无暇顾及它们,当务之急是缠住封豨。
去势不减!
紫竹也迅速动了起来,她身法迅疾如雷电,身体腾空而起,时而踩在野猪背上,时而轻点树梢,去势之快,一众野猪根本无法形成合围之势,不能阻她分毫,紫竹后发,却比黄轩尘更快一步绕到黑衣人后方。
黑衣人看着靠近的两人,目光狠辣,他一仰头,吞下了一粒丹药。
“我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的!”黑衣人转向紫竹,一字字咬牙道,原本苍白的面色瞬间红润了少许,手脚动作也很利索,浑然没有受过重伤的模样,看样子,应该是服下了暂时镇住伤势的丹药。
黄轩尘当然不会以为黑衣人服下的丹药能瞬间治愈他的伤势,作为熟悉药草之人,黄轩尘知道那样的灵药不是眼前这个区区神离天的黑衣人能拿得出手的。
封豨则主动迎向黄轩尘,刚才这个小子竟然敢用那么低劣的手段阻止它,对它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它怎能不对黄轩尘极为憎恨?
黄轩尘面对封豨,一点办法也没有,这蛮兽一身粗皮,黄轩尘空有蛮力,但这一拳打在它那一寸厚的猪皮上,能穿透过去的力道已经降低了许多,对封豨来说根本没有多少威胁。
紫竹没有跟黑衣人废话,紫青双眼再次睁开。此时此刻,生命都悬于一战,她哪会顾及反噬的后果,双手上又出现了那一片紫光,千万幻影令人眼花缭乱。
黑衣人此时已有准备,不再慌乱,一边退后,一边掌影对上。
双方灵力喷涌,御道相争,黑光与紫竹的紫光甫一相遇,就如冰遇火,消融无影,黑衣人焦急异常,没料到紫雷之术竟然如此了得。
紫竹手上戴的,可是雷神亲传的神器紫雷手,取之雷泽毒蚕、北海黑蚕、天山冰蚕等奇蚕之丝缠绕,以雷泽紫色奇竹之韧皮为核心,融合阴阳之力炼制而成。紫雷手神奇无比,能激发阴阳之气,相激成雷,刚柔如意,刀枪不破,还能激发出雷泽毒蚕的奇毒,如果不是天神器的要求实在苛刻,紫雷手从材质上来讲绝对担得起天神器的称号。
其实,紫竹能在神离天顶峰就达到了长生天才有的御道能力,除了她特别的“紫雷之道”,还与紫雷手有着莫大的关系。虽然紫竹仅仅神离天的道境发挥不出紫雷手的绝世神威,但如此顶级神器就算给一个灵级的修炼者拿着,也不是黑衣人区区一双肉掌可以抵挡的。
紫竹大占上风,却无奈于不断的受到亡命冲上的野猪群牵制,迟迟没能对黑衣人使出致命的一击。如今黄轩尘这边已经一只野猪都没有了,所有的野猪都去帮黑衣人抵抗紫竹犀利的紫雷之术了。
眼看着一次次杀掉黑衣人的机会都被这些可恶的家伙破坏了,紫竹气得七窍生烟,几次想大发神威先杀光它们,又忌于自己神力甚少,不敢乱用。
“砰!”黄轩尘一拳击在封豨背上,封豨只是身体一晃,竟然毫发无伤。
封豨直冲的速度比黄轩尘要快,但若论灵活,还是有着不少差距的。黄轩尘屡屡绕着山石或巨树躲闪,封豨那强大的冲击力和锋利的獠牙粉碎一切阻挡,还是没能伤到黄轩尘,神级的封豨失去了野猪群相助,对上潜心天的黄轩尘显得很是无奈。
黄轩尘也是很无奈,封豨是不够灵活,他多次打到对手,却连它的一片皮都没擦破。身上打了没用,前面有类似眼睛的要害又没法打到,黄轩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了无力感,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一把神兵利器。
要是有把利器,我一次就可以戳它一个窟窿!
封豨的两根獠牙,一戳一绞就能将巨树磐石弄个稀巴烂,黄轩尘如何敢正面与之争锋,但这样下去,一点战果也没有啊。
“只有拼一把了!”黄轩尘不得不豁出去了。
虽然拖下去对黄轩尘并无任何不利,他却不愿就这么憋屈的面对一只蛮兽。生死之间,才是最佳的磨练!
下定决心后,黄轩尘倚在一棵巨树上,无比冷静的看着越来越近的惨白獠牙。
封豨是有些疑惑,但它对自己的防御无比自信,双眼中微微闪烁着类似冷笑的光芒。
近了,就是现在,黄轩尘盯准时机,将身体一侧,要知道,人体的宽度一般都是比厚度大的,黄轩尘早已算准自己侧开的身体宽度比封豨两根獠牙之间的距离要小一点,果不其然,两根獠牙险险的贴着他的小腹和腰后刺过。
封豨习惯了被黄轩尘躲过,但怎会想到黄轩尘如此冒险,一时间也不明白他的用意,不禁微微一顿,不过蛮兽毕竟是蛮兽,纵使生出灵智,也显得比较率直,它心中更多的兴奋,它更乐于选择相信黄轩尘大意之下终于躲不开它的冲势。
只是事实显然不是它想的那样。
机不可失,黄轩尘提起右拳,狠狠的捶向封豨的一只眼。
封豨本能的把眼帘合上,腰间一转,脖子一扭,黄轩尘背倚的巨树“啪嚓”裂开,獠牙狂甩,黄轩尘身体扭疼,差点飞了出去。
黄轩尘拼命换来的机会,岂能让它就这样挣脱?就算此时的身体是倾斜着的,他也用左手揪住封豨的大耳朵,右拳疯狂的捶着封豨眼帘上的同一处。
封豨空有力量却无处使,獠牙无论如何转动,黄轩尘也只是随之转动,也不能摆脱黄轩尘的右拳。
但它疯狂的冲撞,黄轩尘背后、头部都有多处遭到重击。
“噗!”封豨的眼睛终于承受不住如此大力连续的捶打,碎裂开去。
黄轩尘双手抓住封豨还卡在腰间的獠牙,一脚挺在它嘴上,翻身飞开。
封豨双眼间流出鲜血,它的嚎声中充满愤怒和惊慌,四处冲撞。黄轩尘头部几处流血不止,几块骨头被撞得要断开了,封豨最弱的眼睛被他打破,现在难以更进一步的打伤它了。
紫竹终于忍受不住那群杂碎野猪的不断碍事了,毕竟在她这等神级高手来说,被一群不堪入目的野猪屡次破坏,绝对是一种侮辱。她放开手脚,两手之间拿着一条紫色电光,长达数丈,嗤嗤声响中横扫竖劈,电光蛇舞。
所有被紫色雷电碰上的野猪都重重的摔落在地,不断的痉挛着,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封豨虽有神级修为,奈何蛮兽向来缺少修炼灵识的方法,因此它的眼睛一旦破碎,也就意味着它失去了黄轩尘的行踪。
在封豨的嚎叫声中,紫竹冷冷的想黑衣人走去。
黑衣人面色变了,嘴角微微的动了动,发狂的封豨渐渐安静下来,黑衣人那脸色,令黄轩尘和紫竹心同时一跳,一种强烈的不安涌出。
那是,上一次两个黑衣人死前的表情,那种不顾一切,带着决绝,略有虔诚的表情,黄轩尘和紫竹恐怕此生难忘了!
“没机会了吗?”紫竹轻声自语,“逆乱,残留的紫雷之力都被化解了啊。”
黄轩尘望着紫竹,想见识见识紫竹最强的绝技。
紫竹冲黄轩尘轻轻地摇摇头,低声道:“你快跑吧.”
黄轩尘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他随即用眼神告诉了她自己的回答。
两个神级高手加上那个邪异的法术,增加的神力和必死的决心,这一击足以让两人饮恨了。当初只是两个潜心天的黑衣人,爆发出的实力连神级的紫竹都无法接下,现在换两个神离天的,黄轩尘和紫竹自知生还只是奢望。
黑衣人和封豨体形开始在慢慢变化,气势在不断的攀升,将黄轩尘和紫竹联合的气势完全压倒,紫雷之道被压得紧紧贴在两人身上,丝毫未能外放。
“哈……”
一声狂放的大笑响彻山巅,黑衣人和封豨的气势顿时被压下去,两人的变化竟被这笑声生生打断。
紫竹聆听片刻,狂喜大叫:“三师兄,三师兄,快出来啊!”
黑衣人冷汗直流,脸上只有死灰色。
“只是一笑,就打断了两个神级高手誓死决心的变化,让黑衣人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了,这境界,难道是天神级?”黄轩尘暗自推测,看紫竹狂喜的神色,他再也不为自己的生命担心了。
“臭丫头,怎么又一个人跑出来玩了?!”宠溺的声音响起,一道身影飘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人一身褐色,只站在那,黄轩尘都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就在那里,还是他现在也不在那里,那种似是与天地融为一体,又似是与这天地格格不入的矛盾感觉,黄轩尘连自己的念头也几乎感应不到了。
紫竹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又麻烦三师兄了……”
“哈哈”三师兄笑得十分畅快,道:“小师妹啊,这可是你第一次对我们几个师兄说抱歉的话啊,我真幸运,哈哈,这回出来吃到苦头了吧……”
“三师兄——”紫竹越发不好意思,狠声道:“这些家伙又烦又疯的,无缘无故就追杀我。哦,对了,这是黄轩尘,多亏了他,不然你就见不到我了。”
又对黄轩尘笑道:“这是我三师兄,雷易。”
黄轩尘上前一步道:“黄轩尘见过雷前辈。”
雷易笑意浓浓,赞道:“小伙子,不错,不错。”
黄轩尘看他笑得豪爽,不禁多出几分好感,笑立一旁。
“你们两个,说说为什么追杀我小师妹,我给你们公平一战的机会,你们的那个拼命的邪术,我也一并收下了。”三师兄转向黑衣人和封豨,脸色渐渐冷下来。
封豨冲着三人不住的咆哮。
黑衣人声音中不含一丝感情:“我只听命行事,有人叫我杀她,我就杀她,不需要为什么,你的公平一战,我不稀罕!”
雷易轻蔑的笑道:“看你也就一个小东西,追杀雷泽中人这种大事也轮不到你知道。看在我小师妹没伤着的份上,我就给你一次公平的机会,把你所有最强的邪门法术都施展出来。我让你看看什么是雷道的巅峰,我雷泽的人就算是游历在外,也不是你们所能欺负的!”
雷之道,要的就是一股霸气,此时的雷易,就显得霸道至极。
蜉蝣尚敢撼大树呢,黑衣人和封豨虽然在面对雷易时一点战意都提不起来,但生死关头,谁都不愿轻易的放弃,不论如何,战死总好过束手就擒。
黑衣人和封豨的身体又开始变化起来……
“这是我三师兄,他可是我师傅雷神的第三个弟子呢!他好强的,很久以前就已经达到天神级了,在五位师兄中的实力也只比最强的大师兄弱一点而已。”紫竹悄悄的在黄轩尘耳边解释。
“果真是天神级的,只是没想到,紫竹竟然是雷神的弟子,而且还一个人跑出雷泽。”黄轩尘不由对紫竹另眼相看,地位如此高的女子,竟和自己这个一无所知的陌生人相处得那么的自然,没有一点大小姐的脾气。
“看我三师兄怎么为我们出一口恶气!”
黑衣人和封豨变化停止住了,黑衣人匍匐在地,手露尖爪,变得半兽半人,封豨却直立而起,脸变得有些像人形,也是半兽半人模样,两方变化竟然好似长短互补。
雷易斜眼看着对方的变化,心中亦是有些惊叹,他还从没见过施术后能提升力量如此之多的法术,可惜这点实力,他还不放在眼里。
看着气势大涨的两个半兽半人,紫竹有些后怕道:“如果三师兄没来,我们两个会死得很惨的啊。”
黄轩尘无声的点点头,眼睛紧紧地盯着战场,他很是期待,那个所谓的雷道巅峰,究竟有多强……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山巅,红中发黑的野猪血浸满山头,尸体杂乱的满地都是,轻柔的山风中,只有两方在遥遥对峙……
天空不知不觉间暗淡下来,阴风卷啸,山巅上空聚拢的乌云厚重如山,仿佛触手可及,压得黄轩尘胸中堵闷,地上升起氤氲的雾气,在和那乌云遥相呼应。
雷易张开双臂,已沉浸在这天地之间。
“啊——”变化完毕的黑衣人和封豨在乌云的威压下再也沉不住气,狂吼而来。但是极速之下,竟然带不起四周的一丝动静,风还在卷,雾冲不散!
对方的行动,看在黄轩尘眼中,都是那么的缓慢与迟钝。
雷易的声音悠然若天外神音:“天云为阳,地气为阴,神躯为引,阴阳相激,天刑,我罚!”
天音回荡,雄厚的云层分出一道乌云,化为气柱,瞬间连接到雷易身上,与此同时,地面的雾气围绕他旋转,不断渗入他体内。
雷易体外发出了耀眼的白光,雷电环绕在他体表闪烁,每一道雷电之光,都令黄轩尘心悸不已,每一道雷电之光,都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雷易长发飞扬,强大的气息浩瀚如天地,万物膜拜,黑衣人和封豨早已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神级的高手面对雷道巅峰的气势,连站立的能力的都没有,这种力量,“我”之道果真成为了另一种天道,这种气势,如天地威压!
“嗤……”一串急促的声音,无数道白色的电光从雷易身上射出,整个山头,被曲折的雷电光笼罩着。
闪耀的电光从黄轩尘和紫竹身边呼啸而过,黄轩尘甚至可以感受到那无比强大的力量,但是那闪电并没有伤害到他分毫,连灵力的波动都未曾带起。
黑衣人和封豨连呼声都没机会发出,便被一道雷电劈为灰烬,雷电并没有停止,它们疯狂地在山头肆虐着,所有尸体、山石、巨树,都化为纷纷扬扬的粉末,缓缓飘散……
这只是一次发泄,一次展示。
半晌,雷易双臂收回,烟消云散,天地才慢慢变得清明,雷易长长叹息:“天道,也是一种孤寂啊……”
三人飘然而去,然而黄轩尘回身遥望,分明看到那被电光闪过的山头,在风中被一点点的吹散!
雷道巅峰,山海沉移!
飞出老远,黄轩尘仍然沉浸在刚刚的场面中。
“方才,那种感觉,那一定是雷易前辈的‘我’之道,那方天地,只有他才是真正的主。但天神级的‘我’之道,比之这浩渺无边的天地宇宙,终究还差得远啊。”
黄轩尘心中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想法,虽然他现在不过潜心天,连天道都没感悟到,虽然那是现在的他只能仰望的实力,但他心中,竟然能生出这种否定的感觉!
无思天,还是黄轩尘只能仰望的境界,但自在天,才是所有人都向往的无上之道啊!
紫竹跟在雷易的身边飞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黄轩尘一眼,有些不舍。
三人向西飞了半日,终于在一条雄伟的瀑布边停下。
轰轰的巨响将黄轩尘从所有的思绪中拉回来,停在瀑布边的一片草地上,黄轩尘注意到紫竹的脸色,意识到了什么。
雷易走到黄轩尘身边,轻声道:“小兄弟,我要带我小师妹回去了,前面的路,我们无法陪你了。”
紫竹也走上前,眼中带着一些不舍,声如蚊蚋:“轩尘,师傅叫我回去了,这次出来又给师傅和师兄们添麻烦了,我必须得走了,这几天连累了你,真是对不起,现在的大荒很危险,你一个人可要多加小心了。”
虽然只是刚相识没几天,但两人已经并肩经历了两场生死大战,这些天来的感情,如今骤然的离别,还是让两人有些难以接受。
黄轩尘已经意料到了,心中虽然有些不舍,想要努力去记住紫竹的笑靥,但那绝世娇容,越看越是神秘,越看越是模糊。
也不知道是眼黄轩尘模糊了,还是紫竹的美丽让人感觉如在梦中。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我们已经是生死之交了,‘对不起’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等我完成了师傅的交代给我的任务,我也会游历大荒,也许我也会去雷泽看你啊。”黄轩尘撑起一丝笑容。
紫竹有种想哭的冲动,但终究没有哭出来,她是个乐观的女孩,她不喜欢哭,所以她只有沉默。
雷易看着气氛有些僵,不得不打破,爽笑道:“黄轩尘小兄弟,雷泽欢迎你的到来。不管怎么说,你也救过小师妹的性命,我这个做师兄的,现在也没什么报答你的,等你到了雷泽,我一定带你好好玩玩。”
黄轩尘被他爽笑感染,心情好了许多,“多谢雷前辈抬爱,到时候我一定会去的。现在让小弟先为前辈和紫竹姑娘露一手,给两位饯行。”
黄轩尘话落,身影已没入林中。
“他做什么去了?”雷易好奇的问紫竹。
“一会你就知道了,你会大吃一惊的。”紫竹故意不说,离别的伤感浅了许多。
当日,黄轩尘整整烤了三只蛮鸟,一头蛮兽,吃得雷易大呼过瘾,惊叹不断。三人谈古论今,雷易给黄轩尘说了许多大荒的奇人异事,历史传奇,更有一些宝贵的修炼上的心得,令黄轩尘受益不浅。
但黄轩尘始终没说出多少关于自己的事,那些幼时的辛酸,不该在这种时候说,他也不想说,而其他的,他根本就不懂什么了,自己身上,好像什么故事也没有。
当天红日将落,雷易终于带着紫竹飞天而去,临走前,紫竹留下了一句话,“也许在崆峒山,我们还能再见。”
那夜,黄轩尘独坐山巅望明月,不知是在修炼,还是在想着什么……
紫竹回去已经两天了,这两天,黄轩尘一直在向西边赶路,但现在,地上出现了一些变化,走过的路,不再是坚实的土地,慢慢的有一些泥潭,灌木丛生,雾气渐浓。
这里,似乎是进入一片沼泽。
黄轩尘又向西走了一天,终于确信自己走入了一片沼泽地。
这片沼泽雾气茫茫无边,以黄轩尘的目力,也看不过数十丈。他只好一直小心警惕,灵力流转,以应变突发的危险。
这仅仅一天,黄轩尘就遇到了不少不知死活的水中蛮兽突袭。虽然没威胁到他,但黄轩尘仍然小心谨慎,这无边荒泽,谁也不知道有多少预知不到的危险潜伏泥沼中。
况且这沼泽中满布瘴气和腐气,黄轩尘不得不时刻以灵力排拒这些瘴气,好在没有遇见什么大麻烦。
更令黄轩尘不安的是,他隐隐感受到沼泽中潜伏着强大的蛮兽,幸好它们都在沉睡。
黄轩尘一直向着崆峒山的方向前进。
直至第六天,黄轩尘发现周围的瘴气变得很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天地灵气,沼泽中也不再是毫无生气的一片荒然,黄轩尘发现了一些生灵活动的迹象,前方更是隐隐有种古朴浩大的气息传来,黄轩尘怀疑,他可能就要走出这沼泽了。
崆峒似乎已在眼前。
黄轩尘急迫的向前赶路,那股气息也越来越强,令他震撼不已。
“咻——”黄轩尘脚尖轻点,在沼泽中化作一道残影。就在此时,泥沼中突然有一股瘴气喷涌而出,这股瘴气迅捷如箭,黄轩尘反应不及,被不少瘴气侵入体内,顿时全身酸软,所有的灵力仿佛都陷入泥沼般迟滞,调动不起,意识也逐渐模糊……
四周泥沼水面突然动起来,泥水分开,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了。
黄轩尘心生警兆,胸前传来一股灼热的感觉,全身的困乏和意识的疲倦都被这灼热感驱逐得一干二净,但他只是紧张的盯着水面,不敢妄动。
毒瘴已解,但黄轩尘还是假装中毒的样子。
终于冒出来了,最先看见的,是几块如顽石的黑黝黝的东西,而后,才看清那是老龟的背壳,然后是鸟首、蛇颈。
一种未知的生灵,一种奇特的灵龟。
大荒之中灵物异兽多得是,黄轩尘倒没有多惊讶,只是不知它们为何以瘴气偷袭自己,难不成,这是它们的住地?
想到这,又想起这附近发现的活动踪迹,这里浓郁的灵气,越觉得有可能如自己所想,更何况黄轩尘毕竟是从外面进来的,他还不想在这里生出什么多余的麻烦。
“咦。”五只老龟中的一只轻咦一声,“中了我们的瘴气,竟然一点事都没有,你果然很不简单啊。”它一眼就看出了黄轩尘已解开了毒瘴,话语中充满警觉。
黄轩尘不由微惊。
“诸位前辈可能有些误会了,晚辈只是无意间来到此处,并无冒犯之意,若晚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望前辈指点。”黄轩尘的语气很客气,这地方,黄轩尘不敢乱来。这沼泽中随意出来一只沉睡的巨兽,都能将黄轩尘生吞。
为首的老龟毫无表情:“不管怎么样,你要不跟我们回村一趟,要不就从原路回去。”
“回去?不行啊,我走了六天才走到这里呢!晚辈发誓,绝对只是路过这里,晚辈想、前往崆峒实在要事不容耽搁,还望前辈不要阻拦。”黄轩尘有些着急,只能辩解,也不敢率先动手。
为首的老龟哪管这么多,断喝一声道:“抓下!”
黄轩尘刚想动,脚下竟然被柔劲扯住,两条水柱不知何时缠在腿上,牢牢的将他绑在原地,动弹不得。
又是一个神级高手!
黄轩尘骇然,一手拍向那水柱,水柱只一软,毫不受力,黄轩尘依旧被绑住不动,凉意继续蔓延,黄轩尘的双手,也瞬间被水柱束缚住。
很强!
黄轩尘实力不如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无可奈何,只见水在蠕动,黄轩尘就这样被绑着跟在几只老龟的后面。
这是一个灵气浓郁的地方,应该可以说成是一个村子。有一座突起的小山包,许多很矮的泥土堆成的“房子”,遍布满山,山上极为热闹,来来往往的都是这种怪异的灵龟,山下许多灵龟看向黄轩尘的眼中都带着一些好奇,一些敌意。
但就站在这小山包前,那股浩大厚重古朴的气息,巍峨如是山岳。
黄轩尘被带到村子最外面的土房前,为首的老龟走到门口,恭声道:“长老,我带护卫小队把那人捉拿回来了。”
房中爬出了一个也是鸟首、蛇颈、龟身的老龟,它一看见黄轩尘,身形一变,竟然化作了一个润朗的老人,细细的打量着黄轩尘。
黄轩尘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却没感到他有多少敌意。
“你为何要闯入此地,扰我族平静?!”老人的声音很沧桑,很厚重,黄轩尘有种错觉,这老龟,可能历经了千年的岁月沉浮。
“我没有冒犯贵族的意思,我只是前往崆峒路过此地,并非有意打扰,冒犯之处,望前辈见谅。”黄轩尘不知不觉对他十分恭敬。
老人似乎很是相信他,话中听不出分毫质问的语气:“我族在村外方圆内有上古大阵,你绕来绕去,最后竟然不伤一毫就进入了阵中,这样的事情还从未有过,我只想知道个究竟。”
“村子外围有大阵?”黄轩尘不由惊道,他确实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这村子的灵气,和阵外的瘴气,天地之差。”老人只是解释一声:“无论如何,你现在在还不能走,在我查清之前,你可在我村中住下。”
黄轩尘知道那大阵的不凡之处,能在这瘴气弥漫的沼泽守住这片灵气浓郁的净土,这等大阵被自己无故闯入,换作谁也要查查。当下不再多说,只好无奈的先在这里住下了,只盼他们能早点放自己出去了。
天微微亮,黄轩尘还在沉浸修炼中,就被一阵阵热烈的呼喊声惊醒。
昨日被人抓至此处,黄轩尘初时心中焦急,多次争辩解释想摆脱困境,但后来见此地处处些许怪异和神秘,宛若独立于大荒之外,有这么多远超自己的高手,黄轩尘不敢轻举妄动,况且那些灵龟对他似乎并没有恶意,而是将他安排在这里休息,黄轩尘能做的,就是静下心来修炼。
更重要的是,那股古朴浩大的,曾被黄轩尘误以为是崆峒圣地的气息,就在这座山上,冥冥之中,让黄轩尘生出向往之心。
灵龟村中,好像有什么大事,黄轩尘听到呼喝声不断,热闹非凡,各种奇怪的声音让黄轩尘想像到外面的氛围。
“他们在做什么?”黄轩尘有些疑惑:“不过没我什么事,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崆峒,如今可能也和这里一样热闹吧。”
黄轩尘自嘲的笑了笑,现在在这里,他应该算是个囚徒,就算有些好奇,也不宜出去,还不如老实呆着,更何况,他的心更多的已经飞向崆峒。
直至正午,叫喊声越来越大,一阵阵叫好声飘入黄轩尘耳中。
这时门开了,一只可爱的小灵龟在门口探头探脑,看见黄轩尘盘膝而坐,两眼放光,兴奋道:“轩尘大哥,你不出去看看吗?外面好精彩的,他们打得真激烈,走,我带你去看看吧。”
在这里,这些灵龟都会人言。
这是居住在黄轩尘隔壁的一只小灵龟,叫小木。昨日黄轩尘刚刚住下,他就很好奇的过来和黄轩尘玩,黄轩尘见他可爱,心中也是十分喜爱。
尽管是被无故抓来的,但这里的灵龟非常和蔼,对黄轩尘也很礼待,以至于小木家中父母也没有多说什么。
好似在这些隐居荒泽的灵龟对黄轩尘没有一丝堤防之心。
“他们在干什么?”
小木眼睛咕噜噜的转个不停,兴奋不已:“今天是我们村十年一次的举行‘神枪试炼’的日子,村中的小辈都期待着这一天呢。不仅可以和比较强的高手比斗,还有可能会获得神枪的青睐,这是我村最大的盛会了。”
小家伙年纪尚小,对待黄轩尘就像对一个亲切的大哥哥。
“神枪?”黄轩尘不禁有些意动。
小家伙更是自豪:“神枪是我村守护多年的宝物,只是,据说那么多年来也没有谁能拔起它。到下一次我也要参加试炼了,我一定要拿起神枪!”
黄轩尘看小家伙稚气十足的样子,不由微笑。他倒是对那神枪越来越感兴趣了,看村前那长老的模样,不知历经了多少岁月,修炼到了何等境界,可就算如此,这村中那么多年来竟然没有谁能拔起神枪,这是何故?
“走吧,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小家伙伸出蛇颈,鸟嘴咬住黄轩尘的衣服就往外拉。
黄轩尘很是好奇,托起小木放在他肩膀上。
所谓“神枪试炼“的地方竟然是在山顶上,小山包很矮,黄轩尘很快就听见了各种前所未闻的声音,那应该是村中的灵龟们在呐喊。
刚到山顶,那景象着实令黄轩尘始料未及。
山顶下陷,竟然是一片泥沼,四周密密麻麻的都是灵龟,看上去都激动无比,但黄轩尘所有注意力瞬间就集中到了泥沼正中的一座黑黝黝的高台上。
那种浩大、古朴、厚重的气息,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难道是那杆神枪?
黄轩尘被深深地震撼住了,这是何等的威势啊!极目望去,也只能看见那高台好似连成一块,但是不是有神枪在上面,黄轩尘的目力到那里便是模糊得很,感觉上更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
“快看,我大哥在那里,他在和人比试呢!”小木很是兴奋,在黄轩尘的肩膀上乱动,险些掉了下来。
泥沼中正有两只灵龟在搏斗。
小木的大哥叫阿山,这两兄弟皆天赋过人,阿山二十出头,是灵龟族年轻一代中的翘楚。
而另一个,是与阿山并称一代的天才,修为不比阿山弱。
别看这些灵龟脚上动作很慢,但他们的蛇颈极为灵活,伸缩自如,配合着那尖锐的鸟喙和坚实的龟壳,可谓攻防一体,不可小视。
在小范围内,黄轩尘也感觉灵龟很难缠。
两只灵龟基本上没有移动,但那鸟喙在蛇颈的带动下只有残影笼罩四方,灵力的散射使泥沼汹涌,翻腾不休,它们口中发出奇异的声音,似是呼喝。
黄轩尘为了看清这精彩的战斗,不知不觉走近了泥沼,站在最近的岸边上。人与灵龟比起来要高大太多,黄轩尘的身影在岸边显得那么特别。纵然灵龟们大都被泥沼中的战斗吸引住,还是有不少目光屡屡掠过黄轩尘,但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并没有不善之意。
“呼——”岸边的众多灵龟齐声大喊,泥沼之中,两只灵龟迅捷的蛇颈停下来了,泛着寒光的蛇颈缠在一起,鸟喙也被缠得无法啄动了。
毕竟这不是生死相搏,两只灵龟都不想伤害到对方,他们都紧紧地缠住对方,以力量在对抗。这种隐居世外的小山村最是和谐,就算“神枪试炼”事关重大,双方比斗也是点到即止,尽量减少意外伤害。
双方僵持不下,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看来,这试炼不是真正的盛会,只是灵龟一族都很是渴望能获得神枪的青睐,所以这一天显得特别重要罢了。
黄轩尘恍然,这试炼的结果或许并不重要,而是因为灵龟族人对神枪的重视程度超越了一切,神枪已经成为他们世世代代守护在此,不疲不倦的一直战斗下去的信念了。
神枪,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黄轩尘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冲动,想象自己双手执枪,横扫一切阻碍,闯遍大荒,无所畏惧的模样,向往之心更胜,甚至于隐隐觉得神枪在呼唤着自己。只是现在在这里,他不敢轻举妄动,神枪在灵龟一族中,应该是不可亵渎的圣器,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怎敢打它的主意。
“呼——”岸边又是冲天大喝,泥沼中的一只灵龟被另一只生生拔起,举在空中。
“好,大哥好棒!”只有黄轩尘肩上的小家伙口吐人言,蛇颈欢快的扭动。
阿山蛇颈摆动,狠力一甩,松开了缠绕的蛇颈,将对手甩飞出去,那只被甩飞的灵龟稳稳落地,蛇颈微垂,轻声的说了什么。阿山又欢快的对它说了什么,而后傲然站在那里,坦然接受四面的欢呼声。
小木极为激动,大喊:“大哥赢了!大哥赢了!”
岸边沸腾了,所有的灵龟都伸长蛇颈,满是期待的看着高台,阿山也转身望向高台,比刚才更激动了。
高台上适时的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正是昨日在村口的那个老人。灵龟长老仰天长叫,岸边的灵龟大叫呼应,纷纷进入泥沼之中,往高台去。
小木早已从黄轩尘肩上跃下,对黄轩尘道:“轩尘大哥,快,到我背上来,我们去看大哥取神枪。”
黄轩尘犹豫着要不要到小家伙背上,小木急道:“快啊,这沼泽你自己是过不去的,来我带你过去。”
这个村子充满神秘,黄轩尘毫不怀疑这环绕高台圣地的沼泽中还有某些惊人的大阵。
极目望去,整个泥沼都是灵龟,星星点点,以阿山在最前,一起爬向高台。
距高台越近,黄轩尘越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临近了才看清,那高台竟也是黑黝黝的一整块,不知是什么材质,但光是看上去,也令人心惊肉跳,甚至连目光都很难移开。
连呼吸,都是那么的困难!
高台的四个方向上都有阶梯,黄轩尘随众灵龟拾梯而上,一步一步的接近灵龟一族的圣地。如今大家都很兴奋,几乎都忽略了黄轩尘的存在。
走上高台,台的中间赫然挺立着一杆黑色的长枪!
宛如有顶天立地的虚影,凝神细看,却什么也看不见!
黄轩尘一看到那杆长枪,就再也无法移开目光了!
这是一杆黑色的长枪,那种黑,是黄轩尘从来没有见识过的黑。这种黑,更像是一种感觉,一种幽黑,深邃,无边无际的黑暗感。而且这枪中散发出的气息,犹如一座山岳稳稳坐着。在那里,单是这不可撼动气息,去拿它都需要很大的勇气。
浩大!古朴!厚重!
灵龟长老早在那迎着大众,阿山迎上前去,两人说了些什么,然后长老对其他族人指着阿山说了什么,台上一阵呼声,小木叫得尤为兴奋。
阿山十分激动,他努力着使自己平静下来,所有喧闹都在这一刻消失。良久,阿山才克制住自己的激动,神色凝重,缓缓的走向神枪。
长老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路。
阿山步履艰难,神枪的压力磅礴,蛇颈都没伸出来,浑身被压得几乎贴紧地面了。
许久,阿山终于爬到了神枪的前面,他伸出蛇颈,慢慢地向神枪绕去。
这一刻,黄轩尘和台上所有的灵龟都瞪着眼睛看……
倏地,阿山的蛇颈骤然加快,瞬间缠上了神枪。但也就此时,阿山全身巨震,缠住神枪的蛇颈痉挛不断。黄轩尘惊愕,但灵龟族人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眼神,只是期待中带着一丝担忧。
神枪,在吸收着阿山的灵力!
阿山虽然灵力被吸收,全身痉挛,但他神志清醒,四肢稳稳的抓住台面上,蛇颈绷直,奋力想将神枪拔出。
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什么作用,神枪纹丝不动,阿山虽然奋尽全身的灵力坚持了很久,最终还是缓缓的软倒在地。
灵龟族人一阵叹息,老一辈的眼中都是沧桑和失望,他们都围向阿山和长老。
不知为何,黄轩尘也围上前去。
“难道我族世代守护的神枪,不是为了我族人发扬光大,神枪之缘,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诞生啊?”灵龟长老心中很是无奈。
这杆神枪,灵龟一族从刚刚出现就守护至今。立在这高台之上,没有谁能将之拔起。神枪有灵,无论是谁碰到它,身上所有的灵力都会被吸收。这还不是问题,可怕的是纵然灵龟长老那种天神级的天神力和灵龟一族天生的巨力,都无法另神枪微动分毫。
族中老一辈的人都知道此神枪的来历,却不知道神枪的取法,只是奉命守护神枪。尽管他们都没见识过神枪的威力,但他们深信神枪是绝世珍宝,有灵之物。因此每隔十年,年轻一辈都会举行“神枪试炼”,就是为了有人能拔出神枪。
因为灵龟一族有祖训:大海,才是族人最终的归宿!
很显然,神枪出世的那一天,也就是灵龟一族走出沼泽,踏足大荒的那一日。
黄轩尘随众靠近神枪,越是靠近,精神越是恍惚,他已经忘记了身外的一切,只觉得,神枪在召唤着自己!
灵台仅有的一点清明,都被前些日子那些憋屈的死战淹没。竹林中大猩猩的刚毛,山巅上封狶的粗皮,一次次倾尽全力的轰击,却一次次的无功而返,黄轩尘内心的渴望,有一杆绝世的神枪在手,一枪能刺穿大猩猩,一枪能劈开封狶。
不知不觉间,黄轩尘已经走近神枪,他感觉到了神枪的召唤,内心深处涌出奇异的感觉,自己好像经历了远古,来自那无尽的洪荒。
黄轩尘独立灵龟群中,在一阵惊呼声中,黄轩尘双手抓向神枪……
不知为何,灵龟族人没有谁阻止这个外来的充满嫌疑的人类染指他们的圣物,黄轩尘这一抓如经历万古岁月,但已无人能挡!
“噗!”黄轩尘甫一碰到神枪,只觉得有一股强大的意识猛烈的冲击着灵台,全身的灵力也被神枪中涌出的力量狂猛的撕扯离体而去,模糊的灵泉巨震欲裂,一口逆血喷出。
黄轩尘所修炼的《蒙昧诀》与平常功法不同,他的灵力充盈在身上的每一处,而不是依循着经脉在流动。
常人修炼,灵力似流水,身躯如大地,灵泉为源头,灵台若日月,经脉是江河,修炼之时,灵力主要充盈在灵泉中,从灵泉向四面八方的经脉流出,随着经脉流转全身,滋润血肉筋骨,而灵台则是如日月般调动灵力,修炼,战斗,灵力的流动急缓,凝聚溢出,莫不有灵台通过灵识意念,元神之力来掌控。
黄轩尘修炼,灵力似迷雾,浓郁如实质,身躯为天地,迷雾蒙蒙于天地之间,随意而动,不分灵台、灵泉和经脉,却处处都是灵台、灵泉和经脉。
事实上,就连《蒙昧诀》这个名字,也是黄轩尘自己取的,他师父传授这功法的时候并没有说它的名字,黄轩尘见修炼这功法之后浑身都如灰蒙蒙的一片,犹如传说中的天地初开,蒙昧未分,于是就自己将之命名为《蒙昧诀》。
黄轩尘修炼《蒙昧诀》已有九年,全身的经脉都已隐去,和血肉融为一体,但每一处血肉都内蕴着雾丝般的灵力,每一处筋骨都被灵力包含滋养。
而当修炼到第一层“炼体”顶峰时,全身就浑然一体,一片完满,再不像他人那样分有灵台,灵泉和经脉。
一旦黄轩尘修炼到“炼体”顶峰,随后就有可能进入“同化”的境界。黄轩尘的“炼体”虽然已经十分接近顶峰,但任何修炼功法的突破都是需要契机的,对于《蒙昧诀》而言,这种契机尤为重要。
不能否认,黄轩尘所修炼的功法十分特殊,但也正因如此,此时的黄轩尘所承受的痛苦就是全身的每一块血肉都被强横的力量撕扯着,灵台也遭受猛烈的冲击,痛不欲生。
幸好黄轩尘炼体九年,不断的苦修结合玄妙的炼体功法,使得他的身体异常坚韧,此时虽然剧痛难忍,倒不至于崩溃,除了痛苦之外并没有什么危险,黄轩尘只是咬牙苦苦支撑。
不消片刻,黄轩尘灵泉干涸,灵力抽空,几欲瘫倒。
就在此时,神枪中突然涌出一股浑厚的灵力,这种灵力和黄轩尘原有的灵力截然不同。黄轩尘之前的灵力是灰蒙蒙的似雾状,而今倒涌而回的,是灵动无形的水状。
万物生灵修神炼体,都有可循之道,这遵循的大都是经脉和灵泉。近乎所有的功法在修炼时灵力都是以灵泉为中心,随经脉流动,只是流过的经脉不尽相同罢了,而同时也在头部的灵台中修炼元神和灵识。但黄轩尘所练的功法,经脉和灵台都融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中,难分彼此。
其实以前黄轩尘也是拥有灵台、灵泉、经脉与他人一般无二的身体,只是后来随师父上山修炼,修炼的功法渐渐的将所有的经脉都融入血肉中,往后还会连灵泉灵台都与身同化,体内只留下灰蒙蒙的一片。
如今黄轩尘所谓的灵泉和灵台已接近于虚无,更多的只不过是一种感觉,并非如他人那般能真正探查到。
但是随着灵力的倒涌,黄轩尘体内灰蒙蒙的一片竟然被生生开拓出一道道经脉,灵力如水流一般开辟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所过之处,经脉重生。
黄轩尘体验着这一切,又是惊慌又是后悔。但如今身不由己,神枪的威能,根本不是他所能抵挡的。
仿佛历经了一个由生至死,又由死至生的过程。黄轩尘灵识清晰的看见,倒涌而回的水状灵力一路流转,拓开经脉,结出灵泉,凝成灵台,竟然重新完整的塑造出了适合它修炼的经脉体系,当真鬼神之功。
水状灵力完成了经脉的开拓后,黄轩尘终于轻松下来,刚刚还是疼痛难忍的新生经脉,在水状灵力的重新滋润下变成了截然不同的舒爽感觉,那似是重生般的感觉,灵力流过的经脉温润着全身上下的每一处血肉,清凉舒爽,如此美妙。
更令黄轩尘欣喜的是,水状灵力中,有一丝丝的雾气升腾着离开水状灵力,迅速融入血肉之中,但黄轩尘再去感受,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发觉到雾状灵力的存在了。
但无疑,雾状灵力并没有彻底的消失。
这才是黄轩尘最关心也是最担心的,黄轩尘下山之前,师傅千叮万嘱,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修炼《蒙昧诀》,不可怠懈。刚刚雾状灵力被吸收殆尽,黄轩尘还很担忧,现在他虽然无法感应到雾状灵力的存在,但坚信九年的苦修不会白费,以后,他还是会坚持修炼的。
水状灵力滔滔不绝,不断的扩充着黄轩尘的灵泉和经脉,不久,黄轩尘就达到了“涌”的境界,水状灵力才渐渐断开,这个时候灵识的观察,体内的灵力真的像江河般在汹涌奔腾不休。
正当黄轩尘以为一切都要结束之时,更为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黄轩尘新生的灵台中生出一缕不属于自己的灵识,那缕灵识消散开去,淡化在黄轩尘的灵台中,黄轩尘意识逐渐恍惚。
只觉得自己置身于碧水之中,周身被清凉的流水拥抱着,无形的渗入神躯之中,黄轩尘能体会得到水的柔和美妙……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一变,突然间就置身于宛如来自九天的瀑布之中,那力量之强,远超当初黄轩尘在山上炼体时的瀑布,纵然是黄轩尘强横的身体,置身其下都要被压垮,这里的水,每一滴都坚如磐石,狂猛至极……
而后,黄轩尘又融身原野,细雨蒙蒙,悄悄地挥洒,静静地滋润着万物,黄轩尘目睹嫩芽初吐,花蕾含苞,飞禽走兽沐雨嬉戏,无声无息间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紧接,黄轩尘只见巨浪滔天,浑黄的洪水无情扫过,无物可挡,生灵涂炭,高山崩,房屋毁,千里汪洋尽浮尸……
水,柔可无形绕身,刚可鸣金裂石,上善若细声润物,至恶如荡天惊浪!
水之道!
黄轩尘蓦然惊醒,灵台仿佛与天地建立了一种微妙而又微弱异常的联系,天地间的水之道,黄轩尘终于有了最初的感悟,此时的黄轩尘,真切的体会到了神级的奇妙之处,虽然未能成功突破,却让他给他一个明确的指示,对于神级再也不是茫然不知了。
一番变化,黄轩尘惊喜的发现元神,身体都变得更强了。即使雾状灵力渗回血肉之中,已深藏而不露,但黄轩尘确信,若是此时的元神和身体,绝对达到了《蒙昧诀》“炼体”境界的顶峰,如果是在以前,他的灵台和灵泉一定会融入血肉,再无一丝行迹。
但变化之后情况已出乎黄轩尘意料,元神探体,灵台已在脑中成形,与浑身经脉灵力遥相呼应,更能清晰看到一杆小小的神枪就悬浮在它开创出的灵泉中,和灵泉互相滋润。
灵泉本就是神枪中的灵力开创出的,此时在神枪的气息下正慢慢壮大。
灵泉上的小枪散发出迷蒙的气息,黄轩尘意识回到现实,神枪握在手中,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让,另黄轩尘欣喜不已。
神枪奇重无比,若是他人纵然能提起神枪,要挥舞起来,不多久也必将耗尽全身的灵力,但不知为何黄轩尘执枪在手,渗入血肉中的雾状灵力都会透出。
常人修炼,主要靠灵力的流动来提供力量,哪里需要,那里才会聚集更多的灵力,如一拳击出,拳上的灵力必然超出其他地方,流动的灵力,难免会有所损失。但黄轩尘的玄功,身无经脉,雾状灵力在全身毫无差别的分布,每一击都竭尽所能,却所耗无几。
雾状灵力配上水行灵力,又有多年来苦苦修炼而成的一身神力,神枪简直如为他量身打造!
“既然执你在手,如掌有水之魂魄,就叫你水魂枪吧!”黄轩尘轻抚神枪,为自己今后的伙伴取个名字,他已决定,不论如何,一定要说服灵龟族人让自己带走神枪。
“你醒了。”黄轩尘刚想出去,灵龟长老推门而入,他身后还跟着四个老者,五人均化作人形,一身玄衣。这几人中,有一个正是抓他回来的那只老龟。
黄轩尘微楞,躬身道:“见过众位前辈。”
灵龟长老和其他几人分开坐下,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都不太好看,灵龟长老微笑着示意黄轩尘坐下:“想来,你收获不小吧。”
“是,前辈。”黄轩尘微微惊愕,旋即释然,看来他们一只在用神识关注着自己,才知道自己已经醒了啊。
灵龟长老淡然一笑:“你也不用叫我前辈了,如今你得到我族守护神枪的青睐,怎么说也算和我族有些关系了,若不嫌弃,就像我族人般叫我们几个长老吧。”
相比于为首灵龟长老的淡然,另几个长老显然提不起精神,难以平静面对黄轩尘这个夺走他们镇族神枪的外人。
黄轩尘连忙起身:“见过众位长老。”
几位长老虽未能笑对黄轩尘,但也都是修行有成的高人了,也没有刁难黄轩尘,只是微微颔首。
黄轩尘心中很是忐忑,想开口恳求几位长老,却难以启齿。
“神枪啊!”灵龟大长老突然起身走向黄轩尘,口中自语,眼神有些迷离,手伸向水魂枪。黄轩尘见他如此,不忍拒绝,将水魂枪递上。
大长老很庄重的抓住水魂枪,神枪并没有任何抵触。
大长老神情复杂至极,几位长老也都忽的站起,围住神枪,一个个神色复杂。
神枪被拔起,而且是一个外来人拔起。守护了不知多少年的镇族之宝,一辈辈的努力,如今却掌握在一个不相干的人手中,他们的心情难以体会,却很容易理解。
黄轩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几位长老,他眼中唯一坚定的,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带走水魂枪。
良久,大长老才恢复平静,将水魂枪递与黄轩尘,一脸落寞之色。
“我已经无法阻止你拿走神枪了。”大长老一开口,就说出了黄轩尘最想听到的话。
黄轩尘喜不自胜:“谢谢大长老,谢过各位长老。”
“大哥……”其他四位长老神情有些焦急。
“算了。”大长老阻止他们,仿佛对所有说,又仿佛自言自语:“几千年了,我们守护它几千年了,却也是被它羁绊几千年了啊。该走了,是离开的时候了。”
黄轩尘骇然,万万没想到灵龟一族竟然守护神枪几千年了,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这杆神枪,更是神秘得吓人啊!
“祖训有言:大海才是族人最终的归宿。过去我们一直守护神枪,如今机缘已到,也是我们走出大泽,前往东海的时候了。”大长老似是在说服其他长老,又似在为黄轩尘解释,更似在说服自己。
“可是大哥,那你的‘道’,从今以后岂不不复存在……”
大长老释然道:“不,我的‘道’,从今以后才真正的完善,你们看。”大长老张开右手,一块黑溜溜的方印出现在他掌中。
方印一出,黄轩尘紧握的水魂枪竟然不住的震颤,方印也同时震颤。
“这是,玄铁神台?”几大长老惊疑不已。
“就是它,”大长老松开玄铁印,只见一道黑色流光,玄铁印已紧紧地和水魂枪连在一起。
“神枪出世,玄铁神台被封印的力量也随之消失。我耗尽心力,终于将之炼化为玄铁印。以前这大阵内虽然都是我的‘道’,但因神枪的缘故,神枪和神台一直都是我无法突破的存在,我的‘道’,根本不是完善的‘道’。如今神枪出世,神台炼化,我已破而后立,虽然现在暂时实力降了一截,但我终将能走向更高。”
几大长老都露出沉思之色,似是有所感悟。
“玄铁印和神枪一般,都是九天玄铁炼制而成,有此重宝,我们也更容易在东海立足。神枪出世,守护大阵失去了最重要的支撑,没有了神枪和玄铁神台的力量,大阵已然残缺,瘴气正在*近,我们还是尽快带族人离开此地,到时候还望贤弟们为我说服族人。”大长老似乎一直在为黄轩尘说话。
黄轩尘远没想到事情会那么轻松,心中十分感激大长老,脱口道:“多谢众位长老成全,以后灵龟族若有什么难处,我黄轩尘定会鼎力相助,万死不辞!”
“你小子不要得意,你要是没有守护好我族神枪,我一定会用你祭奠它的。神枪不是凡物,以你现在的实力,还没能发挥它的威力。神枪脱离了神台后,气息内敛,不会再露出那种压迫的气息了,不出意外的话,别人也不会知道它的好处,你好自为之。”大长老双眼紧盯黄轩尘,在等他的答复。
“枪在人在,枪失人亡!”回答他的,是黄轩尘锵锵有力的声音。
日映大荒,一片悲凉之色。
崆峒山中,四个人合围而立,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这四人面貌各异,气息差异巨大,但无一例外的,每个人都是神情肃穆,气势如虹,可令落日失色。
“雷神大哥,你看此事该如何是好?”四人中一位白衣似雪,气质超脱的美丽妇人柔声道。
雷神,正是四人中最高大威猛的那个,他没有说话,只是在静静地想着什么。
“依我看,此事还是问问老爷子为好。”一个老者说出自己的看法。
白衣妇人,正是隐居北极冰原多年,在大荒声名赫赫的雪神,其音也柔柔若飘雪,道:“三哥,老爷子神通广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神出鬼没的性子。发生那么大的事他肯定早就知道了,却没有出来说话,想来应该是交由我们解决了。”
雷神看去高大威猛,声音也宛如音爆:“老哥他来过了,这事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近日之事一旦传出去,必将引起大荒的恐慌,而且无人可以解决,不如就此揭过。”
方才说话的那个老者,是隐居风谷的风伯,他问道:“不知大哥有什么好主意?”
“二妹,你怎么想?”雷神没有回答风伯的话,而是将目光转向另一个彩衣妇人。
“大哥不是早有定论吗?何必问我,我只当尽力完成大哥的嘱托。”彩衣妇人最显冷静睿智,她也有一个让人只能仰望的身份——昆仑山西王母!
雷神干笑道:“看来还是二妹的消息最灵通,没错,我已经想好了办法,并且已经开始去做了。”
雪神,风伯闻言都有疑色,雪神更是忍不住问道:“二姐,大哥他说的是什么办法啊,他都做了什么?”
“四妹啊,你和三弟这几天一直在这里,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大哥肯定早就和老爷子商量好了,我们只要按着他们的安排去做就好了……”西王母的显是有些怨言,也是没有直接回答雪神的话。
雷神不想让他们误会,忙道:“这事是老爷子的意思,况且,时间紧急,也就没有事先告知你们,我也觉得这办法确实不错,虽然借口有些难以令人相信……”
其他三人也知道雷神并不是有意隐瞒自己,都安静等着他的布置。
“事实的重要性就不必多说了,我出来时就命人暗布谣言,称崆峒山有镇压千年的魔兵出世,与广成子激战,毁了这圣地,而后两人共同不知所踪。”
这消息只有西王母听说过,她倒是没有什么反应,风伯与雪神两人则不由微微错愕。
千年魔兵出世?有什么魔兵能从广成子的镇压下逃出,那大荒早就全乱了!
雷神自知借口拙劣,安慰道:“借口是有点不好,但无论什么借口只要能得到我们几个人的肯定,也由不得它不变成事实了。”
这话说的是没错,但几人都还是头一回做这种事,有点难以接受。
“当然,大荒一定会很快就忘记这个魔兵出世的事,因为更重要的事才会被人所关注!”雷神说这话时自信满满,见西王母嘴角微翘,道:“二妹,你跟他们说说吧,老爷子这个主意确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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