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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有乡消息

_19 威廉(英)
来,好象在寻找什么人似的。他们的确是在找人,而我们一迪克和他的同伴
们——就是他们寻找的对象。迪克停下桨来,我们也跟着他停下来。他向站
在岸边的人高兴地叫喊了一声,岸边的回答包含着不同的声音,有的深沉,
有的尖脆悦耳;因为站在岸边的有十多个人,有男人、女人和儿童。一个黑
发鬈曲、灰色的眼睛深陷、个子高高的漂亮女人向前走了几步,露出妩媚的
姿态向我们招手,开口说道:
密密层层地长着一片飒飒作响的芦苇,对面的河岸地势更高,岸边的杨柳低
垂在水面上,古老的榆树高耸着。这时我们看见一些服饰鲜艳的人向岸边走
来,好象在寻找什么人似的。他们的确是在找人,而我们一迪克和他的同伴
们——就是他们寻找的对象。迪克停下桨来,我们也跟着他停下来。他向站
在岸边的人高兴地叫喊了一声,岸边的回答包含着不同的声音,有的深沉,
有的尖脆悦耳;因为站在岸边的有十多个人,有男人、女人和儿童。一个黑
发鬈曲、灰色的眼睛深陷、个子高高的漂亮女人向前走了几步,露出妩媚的
姿态向我们招手,开口说道:
“啊,”迪克用几乎看不出的动作把头朝我们的小船摆了一下,说,“我
们向上游航行的时候不愿意划得太快;对于没有到过这一带的人来说,沿途
有许多可以欣赏的东西。”
“说得对,说得对,”这位仪态万方的女人说(的确只有仪态万方这个
词儿才能形容她的神态),“我们要他们彻底认识从东边来的这条水道,因
为他们现在必须常常使用它。请赶快上岸来吧,迪克,还有你们,亲爱的邻
居们。芦苇之间有一条道,在那转角处就有一个很好的上岸的地方。我们可
以把你们的东西搬上来,再不然叫几个年轻小伙子来搬。”
“不,不,”迪克说,“这儿上岸虽然近便,可是由水道走比较容易。
再说,我要把我的朋友带到适当的地方上岸。我们把船划到那边的渡头;我
们一边在水里划,你们一边可以在岸上跟我们谈话。”
他重新划起桨来,我们的船继续向前走,绕过一个锐角,又向北划了一
小段路。不久我们就看见一处长着榆树的河岸,树木之间屹立着一所房子,
可是我没有找到我以为会在那里看到的灰色的墙。我们一边拨桨前进,一边
和岸上的人攀谈起来。他们的亲切的声音跟杜鹃的歌声,画眉的悦耳的、有
力的尖叫声,在草场长得很高的草丛中走动的秧鸡的连续不断的鸣声,互相
应和;同时,生长在成熟的草中的苜蓿花送来了一阵阵的香气。
在几分钟内,我们经过一个水流回漩的深潭,驶人一股由浅滩那边冲过
来的急流,把我们的船停靠在用石灰石和砂砾铺成的小渡头,然后上岸,在
我们上游地区的朋友们的拥抱中结束了我们的旅行。
我由那欢乐的人群中脱身而出,走到那条和河流并行的、比河面高出几
英尺的车路上去,四下张望。在我的左边,泰晤十河流经一片辽阔的草地,
这时成熟而结了籽的草儿使草地变成灰色。在阳光照耀下闪烁发光的水流在
河岸弯曲的地方隐没不见了,可是当我的目光越过草地时,我看得见一所房
子的交杂的山墙,我知道水闸就在那里,现在好象又添了一个磨坊。沿着河
边平原的南方和东南方(我们就是从那边来的)有一道长着树林的低低的山
岭,几所低低的房子坐落在岭下或坡上。我稍微转身向右,在山植的枝于和
野玫瑰的长长的嫩枝之间,看得见平坦的田野在恬静的夕阳下伸展到远方,
一片可以叫做山丘的好象牧羊场的高地,在田野的尽头构成一个柔和的蓝色
的轮廓。在我的前面,榆树的枝于依然遮掩着河边住宅区的多数房屋。可是
在车路的左边,疏疏落落地有几间建造得极朴素的灰色房子。
我站在那里,如在梦中一般。我擦了擦眼睛,好象还没有完全清醒似的,
半信半疑地以为这些服饰鲜艳的漂亮男女,随时会变成两三个双腿细长、弯

腰驼背的男人和面容憔粹、两眼凹陷的丑陋女人。有一个时期,他们日复一
日、季复一季、年复一年地踏着沉重的、绝望的步伐,在这块土地上做苦工,
然而,变化并没有发生;从河边到平原,从平原到高地,所有的美丽的灰色
乡村,在我的心目中还保存着一幅很清晰的图画,想到这些乡村现在都由这
些幸福而可爱的人们居住着,由这些抛弃了财宝而获得了充实的生活的人们
居住着,我的心中充满了喜悦。

第三十一章在新人民中的
一座老房子
第三十一章在新人民中的
一座老房子
我想说,我不认识到那座房子的路,应该由居住在河边的人们带路,可
是我的双腿却几乎不由自主地沿着大路走去。沿着这条垫高的道路我们走到
一块小小的田地边上,田地的一边是河流的一段回流。在右边,我们可以看
见一簇小房子和谷仓,有新的也有旧的。在我们前面有一个灰色的石谷仓和
一道墙,墙的一部分爬满了常春藤,墙头上露出来几面灰色的山墙。乡村大
路和上述回流的浅滩连接起来。我们穿过大路,这时我的手又一次几乎不由
自主地打开墙上一扇门的门栓,立刻我们就站在一条通向一座老房子的石子
小路上了,在这新世界里,命运之神通过迪克很奇妙地把我带到这座老房子
里来。我的同伴在惊喜之中愉快地叹了一口气。这我一点也不奇怪;因为由
院墙到房子之间的花园正洋溢着六月鲜花的芳香,盛开的玫瑰花争芳斗妍,
散发出过分浓郁的香气,这是精心管理的小花园所具有的特点;人们第一次
看见这种花园对,心中万念俱消,只留下了美的印象。画眉正在纵声歌唱,
鸽子正在屋脊上咕咕低鸣,在后面的榆树上的自嘴鸦正在细嫩的材叶间嘈杂
地叫着,褐雨燕一边悲鸣,一边正在山墙的周围盘旋着。而房子本身就是这
仲夏的一切美景的适宜的保卫者。
爱伦再一次说出了我心中的话:“是的,朋友,这就是我到外边来想要
看到的东西。这座有着许多山墙的老房子是朴实的乡村居民不顾当时城市和
官廷里的纷扰在遥远的过去时代所建造的。在近年来所创造的美好环境之
中,这座老房子还是很漂亮的建筑物。因此我们的朋友们细心照顾它,尽量
利用它,是不足为奇的,我以为,这座房子仿佛早就在等待这种幸福日子的
来临,它仿佛保存着过去混乱和骚动时代所抬到的点滴幸福。”
她带我走到这座房子的跟前,把她那被阳光晒成褐色的漂亮的手和胳膊
放在长着地衣的墙壁上,好象在拥抱它似的,她叫道,“啊!啊!我多么爱
大地、四季、气候和一切有关的东西,还有一切从地里生长出来的东西——
象这儿所生长的东西一样!”
我不能够答复她,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的喜悦和快乐是那么强烈、那
么优雅,她的美是那么温柔,却又是那么充满活力,表现得那么完整,因此
说任何话都会是平凡无聊,毫无价值的。她使我神魂颠倒,我担心其他的人
会突然跑进来,从而破坏这种恍惚迷离的境界,可是我们在房子的大山墙下
的角落里站了一会儿,并没有人跑进来,我不久就听见由远处传来了一阵人
们的欢乐声,我知道他们正沿着河岸向在房子和花园另一边的大草地走去。
我们退后几步,抬头望了望房子。大门和窗户全部敞开,以接受那被阳
光熏陶过的芬芳空气,楼上的窗台悬挂着花彩,来庆祝秋收,好象这里的人
也很喜爱这座老房子似的。
“进去看看吧,”爱伦说。“我希望屋里的装饰不致破坏这座房子的美,
我相信是不会的。来吧!我们一会儿就得回去和大家在一起了。他们到帐篷
里去了;因为人家一定已经替晒干草的人准备好了帐篷——我相信这座房子
连十分之一的人都容纳不下。”

她一边带我走到房子门口,一边低声细语他说:“大地和它的草木生灵
啊!要是我能够说出或者表达我是多么爱大地就好了!”
她一边带我走到房子门口,一边低声细语他说:“大地和它的草木生灵
啊!要是我能够说出或者表达我是多么爱大地就好了!”
房间里家具很少,仅有的家具都是必不可少的,而且极为简单。我曾经
在其他地方注意到,在这个国家里人们酷爱修饰,但在这里人们似乎认为这
座房子本身及其有关的东西是旧时代遗留下来的乡间生活的装饰品,如果把
它重加修饰,就会破坏它作为一种自然美景的作用。
我们后来在一个房间里坐下来。这个房间就在爱伦刚才抚摸过的那处墙
壁的上头,壁上依然挂着花毡,这幅挂毡原来并没有什么艺术价值,但是现
在褪了色,呈现出来的那种悦目的灰色和房间里宁静的气氛非常协调;如果
换上一幅颜色比较鲜明和触目的挂毡倒反而不相称。
当我们坐在那里的时候,我随便问了爱伦几个问题,可是没有注意听她
的答复。突然我沉默起来,心中几乎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意识到我是在那个
古老的房间里,鸽子在我对面窗外谷仓顶上和鸽棚上面咕咕地叫着。
我想我陷入这种精神恍悔的状态中只不过一两分钟,可又象在一场逼真
的幻梦中那样,仿佛经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间。我清醒过来以后,看见爱伦坐
在那里,在那褪色的灰色挂毡及其平凡的图案(因为已经变得模糊不清,所
以现在还不显得大难看)衬托之下,看起来更加充满着生命、欢乐和希望。
她亲切地瞅着我,可是看那样子好象彻底看透了我的思想似的。她说:
“你又在对过去和现在做永无休止的比较了。对吗?”
“对,”我说。“我正在想,你有才能和智慧,同时爱好生活的欢乐,
又不能容忍不合理的约束——象你这么一个人在过去的时代会变成什么样
子。虽然现在一切理想都已经实现了,而且实现了很久,可是每当我想到过
去的人虚度的生命,一直继续了那么许多年月,就感到痛心!”
“那么许多世纪,”他说,“那么许多年代!”
“你说得对,”我说,“你说得再对也没有了,”我又沉默不语了。
她站起来说:“走吧,我不能让你那么快地回到幻梦中去。如果我们一
定会失掉你,那么,我也要你在回故乡之前看遍你所能看到的一切。”
“失掉我?”我说,“回故乡吗?我不是要和你一起到北方去吗?你的
话是什么意思?”
她微微忧郁地笑着说:“先不谈这个。我们先不谈这个问题。”不过,
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吞吞吐吐他说:“我刚寸在对自己说:过去和现在?她难道不该说现
在和将来的对比:盲目的绝望和希望的对比?”
“我早就知道了,”她说。接着,她拉着我的手,激动他说,“来吧,
趁着还有时间!来吧!”她带我走出房间。我们下楼,经过一个别致的走廊,
由一个小小的边门,来到花园里。我们一边走,她一边用一种平静的声音对
我说话,好象要我忘掉她那突然而来的神经质似的。她说:“来吧!我们应
该赶快回去,免得让他们跑到这儿来找我们。我的朋友,容许我告诉你,我
发觉你很容易堕人纯粹幻梦般的沉思。这无疑是因为你还不习惯于我们的生

活——在劳动中休息,工作就是快乐,快乐就是工作。”
活——在劳动中休息,工作就是快乐,快乐就是工作。”
“的确是这样,”我说。
她正想要说一些别的话,这时候围篱上一个小门(小门通向榆树荫下的
一小片田野)打开了,迪克急急忙忙、高高兴兴地由花园小路上走了过来,
很快地来到我们俩之间,把一只手放在我的肩上,一只手放在爱伦的肩上,
说:“啊,邻居们,我早就知道你们俩喜欢在这种安静的气氛中趁里面没有
什么人的时候来参观这座房子。在这一类的房子中,它要算是造得最好的了。
走吧,进晚餐的时刻快要到了。客人,我们要参加一个我想时间会相当长的
宴会,在参加宴会之前,你想游一会儿水吗?”
我说:“我想游一会儿水。”
“一会儿见,爱伦邻居,”迪克说。“克拉娜来陪你了,我想她对这儿
的朋友比你要熟悉。”
当他说话的时候,克拉榔已经由田野里走了过来;我瞅了爱伦一眼,便
转身和迪克一起走了,心中怀疑(我应该说老实话)不知能不能再和她见面。

第三十二章宴会的开始
—一故事的结局
第三十二章宴会的开始
—一故事的结局
“你也许在想我们的人数并不很多,”迪克说,“可是你应该记住,我
们到明天就会比较多了,因为晒干草的工作可以吸收许许多多对农事不大熟
悉的人:社会上有许多人经常坐着工作——大都是从事科学和研究工作的
人,如果我们不使他们得到在于草场上工作的乐趣,那就不近人情了。在这
种情况下,技术纯熟的工人,除了一部分担任割草工作和晒干草中的工长职
务的人之外,都可以站在一边,痛痛快快休息一会儿。你知道,不管他们愿
意不愿意,这种休息对他们是有好处的,要不然他们也可以象我这样,到其
他农村地区去,我们总要到摊晒干草的阶段,才让科学家、历史学家和一般
学者参加工作,在这儿,摊晒干草的工作要到后天才能开始。”他一面说,
一面带我穿过那一小片田地,走上河边草地中的一条土埂,然后向左转来到
一条小路上,小路两边待割的草长得又密又高。我们一直走到在水坝及其磨
坊的上游附近的河边。我们就在水闸上游的宽阔的河流里痛痛快快地游了一
会儿,在这儿,泰晤士河因为被水坝截住,看起来比原有的天然河道大得多。
当我们穿好衣服,再一次穿过草地的时候,迪克说:“我们现在可以舒
舒服服地去进晚餐了。这于草季节的宴会的确是一年中最愉快的一次,甚至
于庆祝秋收的宴会也比不上它,因为到那时候,一年将尽,人们在尽情欢乐
之余,难免要想到阴暗的日子即将来临,想到光秃的田野和荒凉的花园,而
春天又是那么遥远,不知何日才能到来。也正是在秋天,人们才不禁想到死
亡。”
我说:“你的说法很奇怪,这春去夏来、季节变化不是反复循环、十分
平凡的事么?”真的,这些人对于这类事情的看法象小孩子一样。在我的心
目中,他们对于天气阴晴,有没有月亮等等,似乎有一种超过常情的兴趣。
“奇怪吗?”他说:“关心一年四季的变化、丰收和歉收,难道是奇怪
的事情吗?”
我说:“无论怎样,如果你把一年四季的变化当做是一出优美的、动人
的戏剧——我认为你们就是这样的——那么,不管是对夏天的无限美好的丰
盛景象,还是对冬天和官的困难和痛苦,你都应该同样的表示欢欣和关怀。”
“难道我不是这样吗?”迪克热情他说;“不过我不能采取冷眼旁观的
态度,象坐在戏院里看别人演戏似的。”他心平气和地微笑着说,“要我这
么一个没有文学修养的人把自己的意见恰如其分地表达出来,象那可爱的姑
娘爱伦那样,是有困难的。但是我想说,我是这四季变化的参加者,我亲身
感受到欢乐,也感受到痛苦。不是有人替我安排好四季的变化,我自己可以
成无吃喝和睡觉,而是我自己也参与这种变化。”
我看得出迪克和爱伦一样,以各自不同的方式热爱大地,在过去的时代
很少人有这种心情。莅旧时代,一般的知识分子对于一年四季的变化,对于
大地上的生物及其和人类的关系,怀着一种阴沉的厌恶心情。真的,在过去
那个时代,人们把人生当做是要人忍受而不是供人享受的东西,而且还认为

那种看法是有诗意的、富于想象力的呢。
那种看法是有诗意的、富于想象力的呢。
“好吧,”我说,“我不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然而对于他所说的活,
我终究觉得有点不安。
我们这次又横过那条土埂,但没有朝那座老房子的方向走,而是沿着一
条小路前进,路边地里的小麦现在快要扬花了。我说:“那么,我们不是在
那座老房子里或者花园里进晚餐喽?——老实说,我想也不会在那儿。那么,
我们在什么地方聚会呢?我看那些房子多数都很小。”
“是的,”迪克说,“你说得对,在这一带的乡村,房子都很小。精致
的旧房子保留下来的很多,人们多半都住在这种独幢的小房子里。至于我们
的晚餐,我们准备在教堂里举行宴会。为了你的缘放,我真希望这座教堂跟
西边的古罗马市镇的教堂或者北边森林市镇.. ①的教堂一样大、一样美。可是,
不管怎么样,这座教堂总能容纳得下我们全体参加晒干草的人。教堂虽小,
倒有它独特的美。”
在教堂进晚餐的打算使我觉得有点新奇,使我想到中世纪的教堂里的麦
酒宴会②可是我没有说什么,不久我们就来到那条穿过村庄的大路。迪克朝着
大路的两端望了一望,只看见为数不多的两群人在我们的前面走着,他说:
“看样子我们一定要迟到了,他们全都到教堂里去了。大家一定会等候你,
因为你来自远方,是客人中的客人呢。”
他一边说一边快步前进,我也快步赶上他。不久我们就走上了一条两旁
长着菩提树的小路,这条小路一直通到教堂的门廊,由洞开着的教堂大门里
传来各种欢乐愉快的笑声。
“是的,”迪克说,“在炎热的傍晚,这是最凉快的地方。来吧,他们
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
尽管我刚刚游泳过,我的确觉得今天的天气比我们旅行中的任何一天都
更闷热得令人难受。
我们走进教堂,这是一座朴素的小建筑物,过道和教堂中部由三个拱门
隔开,有一个圣坛所和相当宽敞的袖廊(虽然教堂很小),窗户多数是很雅
致的牛津郡十四世纪样式。教堂内部没有现代的建筑装饰。看起来,自从清
教徒③把教堂壁上的中世纪的圣者和历史故事刷掉之后,好象没有人再企图加
上什么装饰。然而为了庆祝这近代的节日,教堂内部布置得很华丽,每个拱
门都挂着花彩,地板上到处摆着大盆的花儿。在西边的窗下交叉悬挂着两把
大镰刀,刀口雪白,在围绕着的鲜花之间闪烁发光。可是,教堂最美妙的装
饰还是那些围坐在桌子边的漂亮的男女。他们很快乐,满面春风,头
发浓密,穿着假日的鲜艳的衣服,正如波斯的诗人所描绘的那样:看来好象..
①他指的一定是赛伦塞斯特(
Cirencester)和伯福(
BurfOrd)。——作者原注
②中世纪乡村中的一种节日,这一日在教堂院子或者教堂中举行宴会,喝麦酒,教徒们还给教堂捐钱,救
济穷人,——译者
③请教徒,英国十六、十六世纪反对英国国教而提倡比较单纯的信仰和宗教仪式的基督徒。——译者

沐浴在阳光下的一坛郁金香。教堂虽小,倒很宽敞,因为一座小教堂相
当于一所比较大的房子。这天傍晚还无须乎在袖廊里摆桌子,不过到第二天,
当迪克所提到的那些学者前来参加那摊晒于草的比较简单的工作时,无疑就
会有必要了。
沐浴在阳光下的一坛郁金香。教堂虽小,倒很宽敞,因为一座小教堂相
当于一所比较大的房子。这天傍晚还无须乎在袖廊里摆桌子,不过到第二天,
当迪克所提到的那些学者前来参加那摊晒于草的比较简单的工作时,无疑就
会有必要了。
我心中所感受到的孤独和痛苦完全不是笔墨所能形容的。我又逗留了片
刻,然后转身走出教堂的门廊,经过那条长着菩提树的小路,转入大路,在
这炎热的六月的傍晚,在我周围的灌木中的画眉正在纵声高唱。
我再一次不由自主地朝着浅滩边的那座老房子走去,可是当我在那通往
村子的十字路的路口转弯时,我碰到一个人,他的样子跟我刚才在教堂里所
看见的那些快乐的、漂亮的人成了奇特的对比。这个男人看起来很衰老,可
是根据我的现在已经快忘掉的经验来判断,他事实上不过五十岁。他的脸上
有皱纹,与其说脏,还不如说晦暗,眼睛迟钝无光,腰弯背屈,小腿于瘦如
柴,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无精打采。他的衣服褴褛,落满了尘垢,这对我来说
真是太熟悉了。当我在他的跟前走过的时候,他十分友好地举手掀了掀帽子,
彬彬有礼,恭恭敬敬。
我大吃一惊,连忙在他的旁边走过去,循着那条通向河边和村子的低洼
地带的大路快步前进。可是突然我仿佛看见一片乌云迎面飘来,好象我幼年
时代遇到梦魔一样;我一时只觉得在黑暗中。不知道我到底是在走路、是坐
着、还是卧着。
我躺在暗淡的汉默史密斯我家里的床上思索着这一切;我问我自己,在
我发觉只是做了一场梦的时候,我是不是感到极度的绝望。说来很奇怪,我
觉得我并不感到那么绝望。
这难道真是一场梦吗?如果真是一场梦,那么,当外界仍然笼罩着怀疑
和斗争的时代的偏见、忧虑和不信任的时候,我为什么一直觉得自己确是从
外界看见了这一切新生活的景象呢?
虽然那些朋友在我看来是那么真实,可是我一直觉得我似乎跟他们毫不
相干:好象总有一天他们会排斥我,对我说——象爱伦最后的悲哀的表情所
要说的那样——“不行,不行,你不是我们的人。你完全属于过去的不幸的
时代,我们的幸福甚至会使你感到厌倦。现在你已经看见过我们了,那么,

你回去吧,通过你局外人的眼睛,你已经知道:不管你们的时代提出了多少
不可能错误的格言,世界终究有一天会获得宁静,只有到那个时候,压迫才
会变成友爱。那么你回去吧,在你这一辈子,你将会看见周围的人一方面迫
使别人去过一种不能自主的生活,另一方面对自己的真正生活又毫不爱惜—
—这些人虽然害怕死亡,却又痛恨生命。你回去吧,但愿你因为见过我们而
更加幸福,但愿你因为使你的斗争增加了一点希望而更加幸福。尽你的力量
继续生活下去吧,不辞辛勤劳苦,为逐渐建设一个友爱、平静和幸福的新时
代而奋斗。”
你回去吧,通过你局外人的眼睛,你已经知道:不管你们的时代提出了多少
不可能错误的格言,世界终究有一天会获得宁静,只有到那个时候,压迫才
会变成友爱。那么你回去吧,在你这一辈子,你将会看见周围的人一方面迫
使别人去过一种不能自主的生活,另一方面对自己的真正生活又毫不爱惜—
—这些人虽然害怕死亡,却又痛恨生命。你回去吧,但愿你因为见过我们而
更加幸福,但愿你因为使你的斗争增加了一点希望而更加幸福。尽你的力量
继续生活下去吧,不辞辛勤劳苦,为逐渐建设一个友爱、平静和幸福的新时
代而奋斗。”

《梦见约翰·鲍尔》
《梦见约翰·鲍尔》
第一章肯特郡的老百姓
我不时会做上一个完全是不求而自来的美梦,以报偿我在俗事上的操
劳。我指的是在我睡觉的时候。做这种梦很象在观看一系列建筑图片。我会
看到一座当时看来似乎刚刚落成的壮丽建筑,而且看得清清楚楚,就同我是
清醒着一样,并不象通常梦中看东西那样模模糊糊或者颠三倒四,而是一技
一节都清清楚楚、合情合理。有时候我看见的是一所伊丽莎白时代的房屋,
屹立在一个古老的村子里,那儿以前是苏塞克斯(Sussex)郡的沙壤密林区
里的一片空地。和那所房屋在一起的,还有它的前身,一所十四世纪建筑物
的残础遗基,以及在安妮(Anne)女王:糊涂威廉
①和维多利亚等时代新建的
退化没落的建筑②;这些后造的房子只是损坏了但还没有完全破坏这座建筑物
的外观。有时候我看风的是一所古老而式样非常奇异的、由于教区执事的无
知而受到严重破坏的教堂,旁边有一所十五世纪住宅建筑的断垣残壁,周围
是美丽如画的木架泥墁的埃塞克斯农舍,四处点缀着悄然如入睡乡的榆树,
有几只若有所思的母鸡在场子上的麦秸窝里东翻西扒,满地是任人
践踏的黄色麦秸,一直铺到那满雕着花纹的诺曼(NOrman)式教堂大门
柱子前面,全幅景色看上去十分调和悦目。有时候我看见的是喜欢改建房屋
的教士和建筑师还没有动过的一所富丽堂皇的牧师会教堂,矗立在一片婆婆
多姿的树木和隐没在花丛中的、以灰色石块和加草泥为墙的一些茅屋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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