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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图对话录-申辩篇

_8 柏拉图(希腊)
我的心啊,忍耐吧,你忍耐过种种恶行。’
欲、恐惧进行交谈,就好像灵魂与它们是分离的、有区别的。正如
荷马在《奥德赛》中所说,奥德修斯‘捶打胸部,内心自责地这样说,
你认为当写下这些话
的时候,他认为灵魂是一种调好的音调,会因为身体的情感而动摇
吗?他确实把灵魂当作一种会动摇,但又能控制情感的东西,灵魂
由于太神圣了,以至于不能列为一种调好的音调。”
“在我看来也确实如此,苏格拉底。”
“好。由此看来,我们说灵魂是一种调好的音调是不合理的。
我们既不能同意荷马的看法,又不能坚持我们原来的意见。”
“是这样的。”
“好吧,”苏格拉底说, “我们现在似乎已经安慰了那位底比斯
妇女哈耳摩尼亚

)是希腊神话人物,战神阿瑞斯之女,卡德摩斯
)是希腊神话人物,底比斯国王。苏格拉底在此处
,取得了初步的成功。但是该怎么对待卡德摩
呢,克贝?我们该如何安慰他,我们该用什么样的论证?”
“我想你会有办法的,”克贝说, “你提出的这个反对音调理论
的论证远远超出了我的期待。西米亚斯解释他的困难时我就在想
无人能够否定他的论证,所以他的论证不能抵挡你的初次进攻令
我感到非常惊讶。如果卡德摩斯的论证碰上同样的命运,那我不
会感到有什么奇怪。”
“我亲爱的同伴,”苏格拉底说, “别吹捧我,否则不幸会降临我
的论证,颠覆它。不过,还是让神来决定它的命运吧,我们的任务
是按照荷马史诗的方式进入结论性的部分,考察你的意见的有效
性。”
①荷马:《奥德赛》,第卷,第行。
② 哈耳摩尼亚(
之妻。
③ 卡德摩斯(
用两位神话人物比喻西米亚斯和克贝。
第 103 页
“概括地说来,你的要求是这样的。你认为,一名将要死去的
哲学家相信死后会更好,因为他按哲学的方式生活并按哲学的方
式结束他的此生,而非以其他任何方式,这种自信心是一种盲目、
愚蠢的自信。灵魂是不可毁灭的,不朽的,这一点必须加以证明。
为了证明这一点,你说灵魂拥有很大的生命力,具有神一般的性
质,甚至在我们出生前就存在。你说,所有这些都能很好地表明灵
魂不是不朽的,而只是活得很长,它在一个相当长的周期内先存在
于某个地方,享受着大量的知识和活动。但这些并不会使灵魂成
为不朽的。它每次进入人的身体就像得了疾病,是它毁灭的开始,
每次过这种生活都使它精疲力尽而死,这就是我们所说的死亡。
你还说,对我们个人的恐惧来说,一次还是经常进入肉身并没有什
么差别。任何人只要是不知道或不能证明灵魂不朽,一定会感到
害怕,除非他是个傻瓜。
“我相信,克贝,这就是你的反对意见的主旨。我不止一次精
心加以复述,不想遗漏任何东西。如果你想再增加或者减少什么
内容,现在就请说出来。”
克贝说: “我现在不需要增加或减少什么,我确实就是这么看
的。”
想了一会儿,苏格拉底说: “克贝,要想满足你的要求不是一件
容易的事。这里涉及到整个出生与毁灭的原因。如果你愿意,我
会描述一下与此相关的我本人的经历,然后,如果你发现我的解释
有什么帮助,你可以取来加强你自己的反对意见。”
“我确实想听你的解释,”克贝说, “我很喜欢你的办法。”
“那么就请注意听,让我来告诉你。克贝,年轻的时候,我对那
门被称作自然科学的学问有着极大的热情。我想,要是能知道每
一事物产生、灭亡或持续的原因那就好了。我不断地反复思考,对
这样一类问题困惑不解。如有人说,当热与冷引起发酵时,生灵就
第 104 页
滋生出来,是吗?我们借以思想的是我们体内的血、气、火吗?或
者这些东西都不是,而是脑子给我们提供了听、视、嗅这些感觉,从
这些感觉中产生记忆和意见,记忆和意见确立以后,又从中产生知
识吗?然后我又去考察这些能力是怎样失去的,去考察天上和地
下的现象,最后我得出结论,觉得自己根本不适合作这种类型的研
究。我在下面会充分说明我的意思。按照我自己和其他人的评
价,我以前对某些事情理解得很清楚,但是现在经过这番沉思,我
竟然连这些过去认为自己知道的事情也迷惑不解了,尤其是关于
人生长的原因。我从前认为这个原因很清楚,人的生长显然是因
为吃喝,也就是说,是由于我们消费的食物,我们吃下去的东西变
成肉,肉长到骨头上,骨头又连到骨头上,以同样的方式,身体的其
他部分由于得到适宜它们的东西而增强,过去较小的体积现在变
大了,以这样的方式,一个小孩长成大人。这就是我曾经相信过
的,很合理,是吗?”
“对,我想是这样的,”克贝说。
“我们还是想远一点。曾经有一个时期我满足于这样的想法,
当我看见一个高个子站在一个矮个子旁,我想那个高个子之所以
比矮个子高一头是因为他的头;以马为例也一样。在我看来,十比
八大甚至更加明显,因为十比八所包含的数多二。二尺比一尺大,
因为二尺超过一尺的长度是它自身长度的一半。”
“你现在对这些事又怎么看呢?”克贝问道。
“我说的这些话就已经表明,我决不认为在我假定自己知道的
这些事情中有任何一件事情的解释是成立的。我甚至不能使自己
信服,当你在一上面再加一时,第一个一或第二个一就成了二,或
者说它们都通过加一而变成了二。我发现难以相信,尽管它们在
分离的时候各自都是一,而不是二,但现在加在一起使它们变成二
的原因只是由它们的并置所引起的结合。我现在也不能相信,当
第 105 页
你对一作划分时,这一次它变成二的原因是划分,因为这次使一变
成二的原因与前面使一变成二的原因正好相反。前一次的原因是
通过一加一使之结合,但这一次的原因是通过从一中间取下一部
分或使之分离。简言之,我现在也无法说服自己,认为按照这种研
究方法自己已经明白事物如何变成一,明白其他事物的产生、灭亡
或持续的原因。所以,我把这种方法完全抛弃了,模模糊糊地琢磨
出一种自己的杂乱的方法。
“然而,我听某人说,他读了阿那克萨戈拉的一本书,书上断言
产生秩序的是心灵,它是一切事物的原因。这种解释使我感到高
兴。在某种意义上它似乎是正确的,心灵应当是一切事物的原因,
我想如果心灵是原因,那么心灵产生秩序使万物有序,把每一个别
的事物按最适合它的方式进行安排。因此,如果有人希望找到某
个既定事物产生、灭亡或持续的原因,那么他必须找出对该事物的
存在、作用或被作用来说是最好的方式。对这个观点来说,人只需
要考虑一件事,既涉及人也涉及其他任何事物,即最优秀、最高尚
的善,尽管这一点必定包含知道较不善的事物,因为同一种知识就
包含着这两者。
“这些想法使我高兴地假定,在阿那克萨戈拉那里我找到了一
位完全符合自己心意的关于原因问题的权威。我以为他会先告诉
我们大地是平的还是圆的,然后具体解释产生这种状况的原因和
逻辑上的必然性,说明为什么这样最好,为什么它应当如此。我
想,如果他断定大地处在中心,那么他就会具体解释为什么处在这
个位置对它较好;如果他把这一点说清楚了,我就不打算再去寻找
其他原因了。我还以同样的方式准备接受他对这些事物的解释,
太阳、月亮、其他天体,它们的相对速度、运行轨道,以及与之相关
的所有其他现象,还有以什么样的方式作用或被作用对它们各自
来说是最好的。我从未想过,一个断言事物的秩序在于心灵的人
第 106 页
会给这些事物提供其他任何解释,而不是去说明什么样的存在状
态对它们来说是最好的。我想,通过分别确定每一现象的原因,并
进而确定作为整体的宇宙的原因,他能把每一事物的最佳存在状
态和什么是宇宙之善完全说清楚。无论出多少钱,我都不会把我
的希望给卖了。我一刻也不耽误地搞来了那些书,开始尽快地阅
读,以便尽可能知道什么是最好的和较好的。
“我的朋友,这个希望是多么美妙啊,但它马上就破灭了。当
我读下去的时候,我发现心灵在这个人手中变成了无用的东西。
他没有把心灵确定为世界秩序的原因,而是引进了另一些原因,
比如气、以太、水,以及其他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在我看来,
他的前后不一致就好比有人说,苏格拉底所做的一切事情的原因
是心灵,然后在试图解释我的某些行为时,起先说我躺在这里的
原因是我的身体是由骨头和肌肉组成的,骨头是坚硬的,在关节
处分开,但是肌肉能够收缩和松弛,肌肉和其他肉一道包裹着骨
头,而皮肤把它们全都包起来,由于骨头能在关节处自由移动那
些肌肉,通过收缩和松弛使我能够弯曲我的肢体,这就是我能盘腿
坐在这里的原因。还有,如果他想按同样的方式解释我和你谈话
的原因,那么他会归之于声音、空气、听觉,他可以指出成千上万
的其他原因,但就是不提起真正的原因。这个原因就是,雅典人
认为最好宣判我有罪,而我也认为最好坐在这里,更加正确地说
是呆在这里接受雅典的任何惩罚,无论这种惩罚是什么。为什么
这样说呢?凭神犬的名义发誓,因为我想,如果我不认为呆在这
里接受雅典的任何惩罚比撒腿就跑更加光荣,如果我的这些肌肉
和骨头受到何种状态对它们最好这种信念的推动,那么它们早就
去了麦加拉或波埃提亚这些邻邦! 把这些东西也称作原因真是
①指越狱逃亡。
第 107 页
① 阿特拉斯(
太荒唐了。如果说没有这些骨头、肌肉,以及其他所有东西我就不
能做我认为是正确的事情,那么这样说是对的。但如果说我做了
尽管我的行为受心灵支配,但并
那么这是一种非常不严格、不准
确的表达法。奇怪的是他们竟然不能区别事物的原因和条件,没
有这种条件,原因就不成其为原因!在我看来,有许多人在黑暗中
摸索,把条件称作原因,给条件加上这个并不正确的名称。由于这
个原因,有人说一道漩涡围绕着大地,诸天使大地固定在原处;又
有人说空气支撑着大地,尽管大地是一个很大的浅盘。至于在任何
特定时刻以有可能最好的方式安排事物的力量,他们从来就不去
寻找,也不相信有超自然的力量。他们幻想有一天能够发现一个
更加伟大的、不朽的、包容一切的阿特拉斯①,而不认为万物实际
上是受到善或道德义务的约束才结合在一起的。对我来说,我乐
意向任何人学习这样一种原因如何起作用,但由于我已经拒绝去
认识它,既不能自己去发现它,又不能从别人那里学到,所以我想
出了自己解决原因问题的权宜之计。你想要我给你演示一番吗,
克贝?”
“非常想。”
“好吧,”苏格拉底说, “在对研究自然感到精疲力尽以后,我想
一定要提防一种危险,就好像人们在观察和研究日蚀,如果不是通
过水或其他同类的媒介物观察太阳反射出来的影子,而是直视太
阳,那么肉眼真的会受到伤害。我感到类似情况也在我身上发生
了。我担心,由于用肉眼观察对象,试图借助每一种感官去理解它
)在希腊神话中是提坦巨人之一,死后变成一座大
山,他的胡须和头发变成森林,他的头变成山顶,在世界的尽头顶着天上的繁
星。欧洲人常用他手托地球的形象装饰地图集,并称地图集为阿特拉斯。
我在做的事的原因在于它们,
没有经过对最佳事物的选择,
第 108 页
们,我也有可能使自己的灵魂完全变瞎。所以我决定,一定要求助
于某些理论,在探讨事物真理时使用它们。我的比喻也许不完美,
因为我并不承认一种以理论为工具对‘影像’进行的研究比直接对
事实的研究更好。但不管怎么说,我按照这种方式开始了研究。
我在各种场合下首先提出被自己判定为最健全的理论,然后把与
这种理论相一致的任何东西,与原因相关的也好,与其他事情相关
的也好,都假定为正确,而与之不合的就视作不正确。我应该把自
己的意思说得更清楚,而现在你们未必都能理解。”
“我确实不理解,”克贝说, “而不只是有点不理解。”
“好吧,”苏格拉底说, “我的意思是这些并不是什么新东西。
我实际上一直在阐述这种看法,从来没有停止过,尤其是在我们这
场讨论的前半部分。由于我将要向你们解释我自己得出来的关于
原因的理论,我建议从我的原则开始,这些原则是你们熟知的。我
假定绝对的美、绝对的善、绝对的大等等一类事物的存在。如果你
们承认我的假设,承认这些事物是存在的,那么我希望在它们的帮
助下能够向你们解释什么是原因,并且为灵魂不朽找到一条证
据。”
“我当然会承认,”克贝说, “不要浪费时间了,推出你的结论来
吧。”
“请考虑下一步,看你们是否也同意我的看法。在我看来,绝
对的美之外的任何美的事物之所以是美的,那是因为它们分有绝
对的美,而不是因为别的原因。你们接受这种观点吗?”
“对,我接受。”
“好吧,这是我预料中的。我无法理解其他那些巧妙的原因理
论。如果有人对我说,某个特定事物之所以是美的,因为它有绚丽
的色彩、形状或其他属性,我都将置之不理。我发现它们全都令我
混乱不堪。我要简洁明了地,或者简直是愚蠢地坚持这样一种解
第 109 页
为同样的原因。你会抗辩说
释:某事物之所以是美的,乃是因为绝对的美出现于它之上或者该
事物与绝对的美有某种联系,而无论这种联系方式是什么。我现
在不想追究那些细节,而只想坚持这样一个事实,依靠美本身,美
的事物才成为美的。我感到,这是一个最保险的回答,对我来说是
这样,对其他人来说也是这样,我一相信了这个观点就紧紧地抓住
它,不愿再失去,我和其他人都可以稳妥地回答说,由于美本身,美
的事物才是美的。你同意我的看法吗?”
“我同意。”
“那么大的事物之所以是大的,较大的事物之所以较大,也是
由于大本身,而较小的事物之所以较小是由于小本身,对吗?”
“对。”
“那么你也会像我一样,拒绝接受这样的说法:一个人比另一
个人高一头是‘因为头’,而那个比较矮的人之所以比较矮也是因
你本人接受的惟一观点是,任何事物
比其他事物高的原因只是因为高本身,也就是说由于高本身,任何
事物比其他事物矮的原因只是因为矮本身,也就是说由于矮本身。
我假定,如果你说一个人比另一个人高的原因是他的头,你会担心
遇到这样的反驳:首先,较高的事物之所以较高的原因和较矮的事
物较矮的原因应该是同一个;其次,较高的人因为一个头而较高,
但一个头本身却是矮小的,据此就得说一个人之所以较高的原因
在于一个较矮小的事物,这是不合理的。对吗?”
克贝笑着说道, “对,不合理。”
“那么你会说十之所以大于二的原因在于或由于十是一个较
大的数,而不敢说十比八大二的原因在于二,或者说二是使十超过
八的原因吧!你会说二尺之所以长于一尺的原因是因为二尺是一
个较长的长度,而不敢说二尺之所以长于一尺的原因在于后者是
前者的一半吧!因为这里头隐藏着同样的危险,对吗?”
第 110 页
“ 的确。”
“假定下一步我们做一加一。你一定会避免说增加是我们得
到二的原因,或者在进行划分的情况下,把划分当作我们得到二的
原因。你会大声疾呼说,你不知道有其他任何方式解释某个具体
事物得以产生的原因,除非说该事物分有了某个具体的实体,而这
个实体的属性是普遍的。以我刚才提到的例子来说,你承认除了
分有二本身,其他并无产生二的原因,无论什么事物要变成二必须
分有二本身,无论什么事物要变成一必须分有一本身。你会丢下
划分和增加一类的美妙的东西,留给那些比你还要聪明的人在解
释中使用,而你自己,如俗话所说,为自己的影子感到着急,那么还
是紧紧地抓住你的安全的假设,据此作出你的回答。如果有人纠
缠这个假设本身,那你就忽略他的意见,拒绝回答,直到你能够确
定这个假设的各种推论是否相互一致。当你不得不陈述这个假设
本身时,你可以按同样的方式开始,作出一个在你看来更加根本的
假设,直到你获得满意的假设为止。如果你想发现真理的任何部
分,那么通过讨论原则和它的结果,你就不会像那些专门从事摧毁
的批判者那样把这两样事情混为一谈。这些人大概不会关心或在
乎这样一个目标,因为他们的能干足以使他们把一切搅乱,惟独不
会打扰他们自己的自鸣得意;而你,我想,如果是一名哲学家,那么
你会沿着我描述的道路前进。”
“你说得完全正确,”西米亚斯和克贝齐声说道。
厄刻克拉底斐多,我向你保证,我并不感到惊讶。在我看
来,哪怕是对一个智力有限的人,苏格拉底也已经把他的意思说得
极为清楚了。
斐多我们当时在场的人也都是这么想的,厄刻克拉底。
厄刻克拉底没错,我们这些人当时不在场,现在也是第一次
第 111 页
,与这些型同名的其他事物之所以得名的原因
①此处“型”的希腊原文是,与此相关的另一个希腊文语词是
。柏拉图本人在对话中交替使用这两个词,其意义没有严格区别。在西
方学术界, 世纪以前的学者一般认为柏拉图的或是主观的精神
。但到
的和
听到,但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但是,那场讨论是如何继续下去
的?
斐多  苏格拉底使大家接受了他的这个看法,大家也都同意
存在着各种“型”
在于它们分有型。然后,他接着问: “如果你同意这个观点,那我假
定当你说西米亚斯比苏格拉底高,但是比斐多矮的时候,你的意思
是此刻在西米亚斯身上既有高又有矮。对吗?”
“对,是这个意思。”
“但是你同意说‘西米亚斯比苏格拉底高’这个表述在方式上
是不正确的吗?西米亚斯比苏格拉底高的真正原因肯定不是因为
他是西米亚斯,而是因为他拥有一种高的属性。同样,他比苏格拉
底高的原因也不是因为苏格拉底是苏格拉底,而是因为与西米亚
斯的高相比,苏格拉底拥有矮这种属性。”
“ 对。”
“还有,西米亚斯比斐多矮的原因不在于斐多是斐多这一事
实,而在于和西米亚斯的矮相比,斐多拥有高这种属性。”
性的东西,是概念、观念或理念,因此将之译为英文世纪,越来
。中国学者在
越多的学者倾向于认为它们不是主观的,而是一种客观实在,从而将柏拉图
译为世纪开始研究希腊哲学,提出多种
译法:理型、埃提、理念、观念、概念、形、相、形式、意式、通式、原型、理式、范
型、模式、榜样、模型、式样。最流行的译法是理念,柏拉图的相关理论则被称
为“理念论”。有关辨析详见汪子嵩等著:《希腊哲学史》,第二卷,第
页。译者接受我国学术界的研究成果,在各处酌情分别译为“型”或“相”。
《斐多篇》中的这个范畴统译为“型”。上文中所说绝对的善、绝对的美、绝对
的大,或善本身、美本身、大本身指的都是“型”。
第 112 页
逼近时,高回避或撤退;要么是在矮到达
“没错。”
“这就是为什么可以把西米亚斯说成既是矮的又是高的,因为
他介于二者之间,当他肯定自己的高优于另一个人的矮时,他的矮
也可以被另一个人的高超越。”
说完这句话,苏格拉底笑道: “我的叙述似乎有点人为的色彩,
但事实确实如我所说。”
西米亚斯表示同意。
“我说的这些全都是为了想要让你们分享我的观点。在我看
来,不仅高本身这个‘型’必定会衰退为矮和高,而且我们身上的高
决不愿意接纳矮,不愿衰退和被超越。它会二者选一。要么是在
矮一一高的对立面
时,高已经停止存在。它无法坚守原位,并按照我自身已经完成的
同样方式接受矮的性质。如果它这样做了,那么它就会与先前不
同,而我并没有因为获得了矮的性质而失去身分,我仍旧是原来那
个人,只不过是矮罢了,但我的高不能忍受被矮取代。同理,我们
身上的矮也会不断地倾向于高,或变成高,而其他性质则不会,矮
在仍旧保持其身分的同时变成或成为其对立的性质,在这种状态
下,矮要么是撤退了,要么是停止存在。”
“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克贝说。
这时候,我们的同伴中有人插话,但我记不清他是谁了。他
说: “你们瞧,我们在前面的讨论中曾经同意过的看法与你现在的
说法正好完全对立!较大来自较小,较小来自较大,事物不都是来
自它们的对立面吗?而按照你现在的观点,原来的说法似乎是不
可能的。”
苏格拉底转过脸去,注意地听那个人插话。然后苏格拉底说:
“你非常勇敢地唤醒了我的记忆,但是你没有弄明白我们现在说的
观点和以前说的那个观点之间的区别。我们以前说的是,事物从
第 113 页
它们的对立面中产生,我们现在说的是,对立面本身绝不会变成与
其自身相对立的事物,无论这个对立面存在于我们身上,还是存在
于真实世界中。因此,我的朋友,我们原先谈论的是拥有对立性质
的事物,用这些性质的名字称呼它们;但是现在我们正在谈论这些
性质本身,由于这些性质出现在某些事物中,这些事物才由此得
名。我们认为对立面本身会完全拒绝容忍变成其对立面。”
苏格拉底看了克贝一眼,说: “克贝,我想他刚才说的话也不会
使你着急,是吗?”
“不会,这一次不会,”克贝说, “尽管我不否认有许多事情会令
我焦虑。”
“所以我们同意把这一点当作一个普遍的原则,某个对立面决
不会与其自身对立。”
“ 绝对不会。”
“那么请再作考虑,看你是否对下面这一点也表示同意。你承
认有热和冷这样的事物吗?”
“对,我承认。”
“你认为它们与雪和火是一样的吗?”
“当然不一样。”
“热与火,冷与雪有很大区别吗?”

“按照我们前面所说,我假定你同意,只要雪还是雪,那么它决
不会接受热,而只有热的增加,但它仍旧和从前一样是雪。它必定
要么是在热逼近时撤离,要么停止存在。”
“是这么回事。”
“再说火,在冷逼近时,它必定要么退隐,要么停止存在。它决
不会有勇气接受冷而又像从前一样仍旧是火,此时只有冷的增
。”
第 114 页
“没错。”
“所以我们发现,在某些与此相似的事例中,型的名称不仅永
远可以用于这个型本身,而且也可以用于别的事物,这些事物不是
型本身,但却多少不等地拥有这种型的特点。也许,另一个例子可
以更加清楚地表明我的意思。被我称作奇数的数必定总是拥有奇
数这个名称,不是吗?”
“当然是。”
“现在的问题是,它是独一无二的,还是别的什么与奇数不能
等同的东西,对它我们不仅可以总是用它自己的名称来称呼它,而
且可以称之为奇数,因为它决不会失去它的奇数的性质,是吗?我
的意思可以用三这个数字来表明,其他例子还有很多,但我们以三
为例就可以了。我们不仅可以永远用它自己的名称三来称呼它,
而且可以把三称作奇数,尽管奇数和三不是一回事,你认为这样说
对吗?尽管三、五,以及此后所有间隔着出现的整数是不同的奇
数,都不能与奇数等同,但奇数确实是它们的性质。同理,二、四,
以及其他间隔着出现的偶数都不能与偶数本身等同,但它们中的
每一个总是偶数。你是否承认这一点?”
“我当然承认。”
么好吧,请小心注意我想要说的这个看法。对立面本身看
起来并不相互接纳,但就任何事物来说,它们自己虽然不是对立
面,但总是在它们中间拥有对立,这些对立同样也不接纳它们中存
在的对立的型,而是当它的对立一逼近,它就停止存在,或在对立
到达前退隐。我们当然必须断言,三很快就会停止存在或承受任
何命运,而不会当它还是三的时候就屈服而变成偶数,对吗?”
“ 对,”克贝说。
“然而,二和三并非对立的。”
“不对立。”
第 115 页
“所以,不仅对立的型不能面对与之对立者的逼近,还有其他
事物也不能面对与其对立者的逼近。”
没错。”
“如果我们能作界定的话,让我们来看这些事物是哪一类事
物,要试试吗?”
“务必一试。”
“那么好吧,克贝,我们是否可以把它们说成是受到某些型逼
迫的事物,这些事物不仅拥有它自己不变的型,而且也拥有其他与
之对立的型?
“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刚刚才说过的那个意思。我假定你明白,当三的型
拥有任何一组对象时,三的型就迫使它们成为奇数,同时又是三。”
“那当然了。”
“那么我认为同样会产生这种效果的对立的型决不会进入这
样的一组对象。”
“不会。”
“会产生这种效果的型是奇数吗?”
“ 是。”
“与这个型对立的是偶数这个型吗?”
“所以偶数这个型决不会进人三。”
“决不会。”
“换言之,三与偶数是不可和谐共存的。”
“不错。”
“所以三这个数是非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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