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会忘了其中一柄锁的密码,是以将所有的密码,都记下来呢?
我一跃而起,又开始了大搜索。
然而我搜索的结果则是颓然地坐倒在书桌面前的转椅上。也就在这时,有叩门声传
来,我料到是张海龙,果然是张海龙。
他扶著一根手杖,向我颔了颔头,道:“她还没有醒么?”我道:“还没有。”张
海龙到了她的床前,呆呆地看了好一会,道:“小娟是一个十分文静的孩子,但有时候
,她却又古怪得叫人意想不到,她二十岁生日那天晚上,你猜她对我说什么?”
我对于张小娟二十岁生日晚上所说的话,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是希望可以发现那
些锁的密码,所以我只是随口问道:“她说些什么?”
张海龙抚摸著张小娟的头发,道:“她说,她有一天,或者会遭到什么意外,那么
,我就要记住一句话,记住了这句话,是很有用处的,她那样说。”
张海龙分明是在当笑话说的,那看她的神气,便可以知道了。
然而我却不是当笑话来听的了,我整个心神,都紧张起来,但是我却又不能太过份
,以免引起张海龙的怀疑,道:“那是什么?”
张海龙笑了一笑,道:“这顽皮的孩子,他要我记住的话,是:去你的吧。你说,
她是不是孩子气?”
我一点也不以为张小娟孩子气。我迅速地在想,“去你的吧”,照西班牙文的说法
应该是什么,拆开来是几个字母。
一分钟内,我便发现“去你的吧”字母的数字,是和正中那个大抽屉锁上的字母孔
数字相吻合。我已经可以肯定,那一定是这柄锁的密码。
张小娟可能意识到自己在做著十分危险的事,总有一天会遭到意外的,所以才留下
了那么一句话,让聪明人去揣摩其中的真正含意!
我立即道:“张小姐要安睡,老先生你 ”
张海龙道:“是!是!我该出去了。”
他又扶著手杖,向外走去。我不等他将门掩上,便扑到了书桌之前,以那串钥匙上
的金属棒,拨动著字母孔,等到字母孔上出现“去你的吧”那句话之际,我听得“轧轧
”两声响。
然后,我试到第四柄钥匙,便已将那把锁打了开来。
当我缓缓地拉开那抽屉之际,我相信运气和成功的关系了。如果不是运气好,张海
龙千不说万不说,偏偏说起了张小娟二十岁生日那年的“趣事”,我怎有可能打开这个
抽屉?
等到抽屉拉开了一大半,我定睛看去。
首先触目惊心的,是抽屉之中,有著七八柄极尽精巧之能事的手枪,还有几只盒子
,我打开那几只盒子来看时,不禁呆了。
盒子之中,像放著珍贵的首饰一样,白色的天鹅绒垫子之上,并排地放著三寸来长
,蓝汪汪的毒针,一共四盒,其中有一盒,已空了一大半。
那种毒针我是认得出的,正是一枚刺中,便可以制人于死的东西!
在那几只盒子之旁,有一本小小的记事薄,我翻了开来一看,只见里面,只有一页
写著字,那是几个人的通讯地址,而那几个人的名字,相信任何一个国家的警方,看了
都会大感兴趣,那包括了职业杀人凶手、大走私犯、大毒贩和从不失手的惯窃!
我合上那本记事簿,呆了半晌。我可以看到张小娟平静地躺在床上,我简直不相信
我所发现的会是事实。
然而那又的确是事实!
B医生的话,又在我的耳际叫了起来:“每一个人,都有著良善和罪恶的两种性格
,一卵性双生子,则可能由每一个人承受一面,如果一个是人格完备的完人,那么另一
个,一定是穷凶极恶的罪犯……”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盒子盖上,在移动盒子的无意间,我又发现在钢制的抽屉
底上,镌著几行小字,小心看去,可以看出是八句意思不连实的话。
我本来以为可以打开一个抽屉,已经是幸事了,因为这一个抽屉,已足以证明张小
娟平时的行动,是罪恶的,和她来往的人,都是世界知名的罪犯,而且,一连串神秘的
毒计谋杀,也正是她所主使的。这实在已经够了。
而这时我所发现的这八句话,显然是另外八只抽屉的密码了。我看了看第一句,译
成中文,是“香喷喷的烤鸡”。那是左手有一只抽屉的密码,我毫不费力地将之打开,
只见抽屉中满是一束束的信件,我只是约略地看了几封,我相信自己的面色都变了。
那些信件,全是张小娟和各地著名的匪徒的通讯,内容我自然无法一一公布,而且
也没有必要公布,因为和如今我所记述的这件事,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看了张小娟和各地匪首来往的那些信件之后,我才真正地知道了自己对于犯罪知识
的贫乏。
虽然,各地的罪犯并不知道张小娟是什么人,他们在来信中,都毫无意外地称张小
娟为伟大的“策划者”,我在看了那些信件之后,才知道世界上有几件著名的辣手案子
,原来都是在张小娟的策划和指导之下完成的。我相信国际警方,在得到了那些信件之
后,一定会如获至宝的。
而这种信件,一共塞满了四只抽屉之多,那是左手边的四只抽屉。
而当我根据密码,再打开右手边第一只抽屉之后,我看到了许多奇形怪状的玩意儿
。那些东西,有的像是手枪,但是却小得可以握在掌心中,有的像是绝缘子,我根本不
知道有什么用途,相信除了张小娟以外,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那些东西,我可以肯定的是,一定都是用来作谋杀用的工具。至于如何使用法,以
及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那就非我所知了。
右手边第二只抽屉是空的,第三只抽屉中,有著大叠的美钞和英镑,都是可以绝对
通用的,数字之大,十分惊人。而当我打开最后一只抽屉之际,我不禁为之陡地一呆。
其实,我的一呆也是多余的事了,因为我既然已经知道了张小娟的一切罪恶活动,
对于这件事,自然也应该在意料之中的。在第四只抽屉中,放著一只文件夹,文件夹内
,夹著厚厚的文件,这正是我取自张小龙实验室中,后来压在枕下,又离奇失踪的那一
束文件。
而除了那束文件之外,还有一叠纸头,一看便知道是从一本日记簿上撕下来的。我
立即想起了张小龙的那才被撕去所有写过字的日记薄来,我连忙将这一叠纸取了起来,
果然,那是张小龙的日记。
张小龙在日记中,所记过的事,最多的便是他如何克服心理上突然而起的犯罪冲动
一事,并且,他再三再四地表示莫名其妙,不明白自己何以会事事起这样的冲动。他并
且十分庆幸自己终于未曾做出犯罪的事来。
张小龙不明白他自己何以会有这样的冲动,但是我却明白的。
那是因为,在张小娟进行著犯罪活动之际,他心灵上也受了感应之故。但也因为他
得到了完美人格的一面,所以他更能克服这种冲动。
我一页一页地看下去,只见有的地方,用红笔批著“可笑”、“太蠢了”等字样,
字迹十分娟秀,大约是张小娟披阅她弟弟日记时的杰作。在日记的最后部份,张小龙提
到了他在好几个浓雾之夜,发现后院有神奇的“妖火”出现。
张小龙也记述了他自己去探索的结果,但是看来,在他就要弄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
之际,他就被野心集团所掳去了。
我见到不能在张小龙的日记中,解决“妖火”之谜,心中不禁十分失望。
但是,张小龙的记载之中,几次都提到他看到“妖火”的时候,都是在有浓雾的夜
晚。这倒给了我一个启示,因为我几次见到“妖火”,也是在有浓雾的夜晚,我相信浓
雾和妖火之间,一定有著十分密切的关系。虽然暂时我还不能确切地说出所以然来,但
是,我却已经有了一个概念。
我放下了张小龙的日记,又翻了翻张小龙的心血结晶,他的研究资料,我的心中,
不禁感慨万千。张小龙有了几乎可以改造人类的发明,但是野心集团却起而攫之,令得
他丧生了。
这个发明,留在世上,究竟是祸还是福呢?我没有法子判断。
第二十部:真菌之毁灭力
我呆了一会,将那束文件取了出来,迳自向浴室而去,我将所有的文件,一齐抖落
在浴缸中。这真是许多野心家愿意以极高的价钱收买的大秘密,也是人类文明的巅峰。
我又呆呆地望了片刻,然后,“拍”地一声,燃著了打火机,点著了其中的一张纸
。金黄色的火舌,迅速地蔓延。整个浴缸中都是火,我望著那些变幻无穷的火舌,直到
眼睛发花。
半小时之后,火舌渐渐地弱了下去,所有的纸张,也都成了纸灰,我扭开水喉,将
纸灰一齐冲了下去。张小龙天才的发明,如果公布出来,将是震惊全世界的一束文件,
就这样被我烧成灰了。
我望著黑灰一点一点在漏水孔处流下去,想著张小龙短促的一生,我眼前像是又浮
起了他那种坚强不屈的神情来。
同时,我心中又浮上了一个问题:张小龙在野心集团的海底总部中究竟做了一些什
么事,令得野心集团陷入这样的混乱之中呢?
根据张小娟说,她感到在那时,张小龙的心情是激奋和愉快的,那么,他究竟做了
一些什么事,我在浴室中这样想的时候,我便决定再到那海底总部去一次,以看个究竟
了。
当然,我不能立即就去的,我必须和纳尔逊先生见了面才行。
我呆了好久,才退出了浴室。我将那张钢桌的锁都锁上,让所有的东西,都留在抽
屉中。我知道,当张海龙知道他的女儿,将永远不会醒过来的时候,他会不许人动这屋
内的陈设的。而张小娟在暗中进行著那么多,那么惊人的罪恶活动一事,根本是没有人
知道的,那就让它永远没有人知道吧!
中国人有宽恕死人的美德,张小娟如今已等于是死了,又何必再令她出丑呢。
我锁上了所有的抽屉之后,拨乱了密码字母,再将那串钥匙,从厕所冲入了大海中
。然后,我打开房门,召护士进来。关于毒针、谋杀,张小娟的身份这一部份之谜,我
已经弄清楚了。我并且还可以知道,我之所以能几次逃脱毒计的杀害,这并不是我的“
侥幸”,也不是我的身手特别矫捷。
那极可能是张小娟故意网开一面之故。张海龙说她十分的“恨”我,男女之间,“
恨”和“爱”,本来只是一线之隔的啊!
我踱出了张小娟的房门,到了张海龙为我所准备的客房中,睡了一觉,等我醒来时
,发现张海龙已经坐在我的床旁。
他整个人,像是石像一样,一动不动,连面色都像是灰色的花岗石。我吃了一惊,
连忙欠身坐了起来,张海龙仍是那样地坐著不动,但是他显然觉出我已经坐了起来,他
低声道:“谢谢你瞒住了坏消息不讲给我听。”
我吃了一惊,道:“谁?谁讲给你听的?”
张海龙道:“B医生,我打电话去问他小娟为什么那么久还不醒,他告诉我,小娟
不会醒了!”张海龙的声音,平板到了极点,比新闻报告员还要缺乏感情。
我张大了口,不知怎样接他的口才好。
张海龙望了我半晌,道:“你以为我会受不起这个打击么?不,我心中虽然痛苦,
但是我可以禁受得起。我虽然老了,但是还有许多事可以做,在我以后要做的事中,有
很多可能要你帮忙,你答应我吗?”
我站了起来,道:“张老先生,我很少对人说谀词,但是你是我值得尊敬的人。”
张海龙扶著手杖,道:“刚才有人打电话来这里找你,因为你正沉睡著,所以我说
你不在。”
我急忙道:“是什么人?”
张海龙道:“我没有问,但是他说,是从你家中打来的。”我呆了一呆,立即已知
道,那是纳尔逊先生打来的。他来得那么快,倒是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我连忙
道:“我要走了。”
张海龙并不留我,只是道:“你的事完了之后,你再来找我,我们合作,做一些对
人类有助的事情。”我一面答应,一面已冲了出去。
到了街上,我截住了街车,向家中驶去,十五分钟之后,我到了家门口,首先,我
看到老蔡正在门口张望。
我一个箭步,窜了上去,老蔡“啊”地一声,道:“小心,有几个洋鬼子,在等著
你。”我不及问他我上次回家时,他在什么地方,只是奇怪“几个洋鬼子”这句话,我
决定不从正门进去,我爬上了水喉,从浴室进了屋中,然后下楼梯,从暗处向客厅内张
望,只见纳尔逊先生,面上露著十分焦急的神色,正在来回踱步,一个年纪较轻的警官
,正在不断地拨著电话,显然是在追查我的所在。
和纳尔逊先生在一起的,另外有三个“洋鬼子”,一个我是认识的,他是本地警察
力量的最高首长。另一个,则穿著某一个强国的海军少将的制服,还有一个更令我愕然
,因为他虽然穿著便服,但看来竟像是更高级的将官。
我看了不到半分钟,便走了出去,道:“各位等久了么?”
纳尔逊倏地转过身来,以手加额,道:“上帝,你来了,我已经放弃了希望,以为
你完了!”
我向前走去,道:“我完了,谁来向你讲几乎不可信的话呢?”
纳尔逊道:“好,不要继续幽默了,你究竟掌握了一些什么资料?”我笑道:“让
我先发问可好?首先我要问的,是你以什么方法,从巴黎那么快地赶到此地。”
纳尔逊向那海军少将一指,道:“他以海军所属的最新型飞机送我来的。”我向那
海军少将望去,他对我的态度十分庄严,举手致敬礼,道:“╳╳海军第七舰队副司令
,随时愿意为国际警方服务。”
我吓了一跳,道:“阁下突然来此,岂不是要使世界上所有的政论家都忙碌一番,
来猜测你的目的么?”海军少将笑了起来,向那个便装的老年人一指,道:“那么,这
位联合参谋本部的将军的行动,将更其惹人注目了!”
我立即感到那人脸熟,他显然不是愿意多讲话的家伙,只是向我点了点头。
我道:“纳尔逊先生,这两位将军来到了这里,可是意味著整个舰队的力量,都可
以调动么?”海军少将道:“不是全部力量,是四分之三的力量,我相信已经够了。”
我道:“是不是够了,我还不知道,因为事情要就根本不必用武力,要就是贵国的全部
军事力量都投上去还不够!”
海军少将略现窘态,纳尔逊道:“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我自然也不想多耽搁下去,立即将我的遭遇,讲了出来,到我讲到在我到达野心集
团的海底总部的时候,海军少将按了按他身边的召唤铃,立即有一个海军中尉由楼上跟
了下来,我的家,竟成了临时作战指挥部了!
海军少将传达著命令:“命令所有的搜索舰,进行深海搜索,注意一个庞大的海底
建筑物,大约的区域是在 ”他讲到这里,回过头来望著我,我想了一想,道:“离
东京之南,约四百浬。”
海军中尉不知道该不该再将我的话记下来,海军少将已叱道:“快去传达!”中尉
狼狈地行了一个敬礼,便退了出去。
我继续著我的叙述,又讲到了我终于离开了那海底总部之后的种种事情。
等到我讲完,纳尔逊先生道:“先生们,你们可知道事态的严重了么?”
本地的警察首长苦笑道:“看来,我无可效劳之处了。”
的确,在那样的大事中,一个小地方的几千名警察,能解决什么问题呢?纳尔逊先
生站了起来,道:“走,我们到舰上去,等候搜索的结果?”
我本来就准备再到那海底总部一行的,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立即站了起来,海军
少将也站起身,警察首长要告辞,纳尔逊再三嘱咐他不可将我们的行踪,以及我刚才的
话,向任何人泄露。
我们一起离开了我的家,一小时以后,我们便已在一艘全速前进的小炮艇上,而到
了下午四时左右,我们一齐登上了一艘巨大的军舰,来到了指挥室中。海军少将开始下
令巨舰驶向接近搜索的地区。
这艘巨舰以及整个舰队目的不明的行动,曾引起全世界政论家的揣测,又许多敏感
的政论家们,以为是那个强国要干预东南亚某国的内战,并还作了像煞有其事的分析。
我事后补读当时世界各地的大报,当真有啼笑皆非之感!
搜索舰的报告,不断地传来,无线电报机的答答的声音,不绝于耳,电报生迅速地
翻译著密码报告,海军少将接过报告来,看上一眼,便递给纳尔逊先生,纳尔逊先看上
一眼,便递给我,我看了两次之后,便不用再看了,因无发现。
一小时很快地过去了。海军少将已不像开始时那样起劲。报务员送来的报告,他甚
至连看都不看,便递给了纳尔逊先生。
而纳尔逊先生,也照例向我苦笑一下。因为搜索的结果,仍是“并无发现。”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我发现海军少将望向我的次数,显然地增加起来。在他望我望
来的时候,我已可以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出他对我的不信任。
两个小时过去了。海军少将站了起来,道:“看来我们应该结束这毫无意义的搜索
了。”纳尔逊先生不愧是国际警察部队的首长,和这个毫无忍耐力的海军少将,完全不
同。他以十分和平的语气道:“或许还有什么地方,未曾搜索到?”
时间过得飞快,我们上这艘军舰,已过了五个钟头了,海军少将召集了五艘搜索舰
的舰长,听取他们的直接报告,每一个人的报告都说,太平洋底的每一块石头,都数得
清清楚楚了,但是却绝没有我所说的那样的建筑物,海军少将望著纳尔逊。纳尔逊叹了
一口气,道:“好,暂停搜索,但是舰队不要移动,再等候新的命令。”
海军少将十分不以为然,但纳尔逊先生已经拉著我走出指挥室,来到了休息室中。
在休息室中,我们两人,各自拚命地吸著烟,纳尔逊首先开口,道:“我们自然十
分重视你的报告,因为国际警方,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有许多悬案都像谜一样
,难以解决,但是你的报告,却为我们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相信,一定有一个如今所
说的海底总部存在!”
他讲到此处,停了一停,坚定的眼光直视著我,道:“但是,你可是因为神经紧张
,而记错了这海底总部的方位?”
我立即道:“绝对不!”
纳尔逊先生沉吟道:“但是我又不得不相信搜索的报告,这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
…”
我道:“事情其实并不奇怪,只有三个可能。”
纳尔逊先生“嗯”地一声,道:“那三个可能?”
我道:“第一、这野心集团的海底总部,虽然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建筑,但是,却是
可以移动的,你别忘了他们已能利用海底无尽的暗流,来发出庞大的电流一事!”
纳尔逊先生沉默了片刻,道:“这个可能性很小,因为世界各国的的海军,都到了
警告,不知有多少远程深海雷达探索器正在工作看,如果已移开去的话,我们也该接到
报告了。”
我道:“好,第二个可能,是张小龙已不知用什么方法,将这个庞大的建筑物,完
全毁了。”
纳尔逊先生摊了摊手,道:“张小龙是一个杰出的生物学家,但并不是魔术家。”
我自己也知道这个可能不大,立即道:“第三个可能,最近情理,那便是在这个海
底总部之外,一定有著某种防止雷达波探索的设置,或是扰乱雷达探索的装置。使得雷
达波所探索到的,明明是铜铁,但传回来的讯号,是岩石,所以才使得探索没有结果了
。”
纳尔逊先生沉思了片刻,道:“这个可能性很大,但我们应该怎样呢?”
我道:“放弃雷达,用人,用人潜下海底去,以肉眼探索,什么科学设备都可能受
更高的科学设备蒙蔽,唯有人的眼睛,所看到的永远是真相。”
纳尔逊以手拍额,道:“噢!不!要海军少将派出蛙人部队么?我宁愿吞食一打活
的蜗牛了!”
我也知道,如果要那个海军少将派潜水部队的话,他一定会以为忍无可忍而拒绝的
,所以我也早已有了主意,一听得纳尔逊先生那样说法,我便道:“不用他派蛙人,只
要他帮忙就行了,我去!”
纳尔逊先生霍地站了起来,道:“你去?”
我耸了耸肩,道:“这有什么奇怪?我只要海军方面,派出一艘小型的深水运输艇
,那是任何蛙人部队都有的东西,带上一百筒氧气,我可以创一个潜在海底的最高纪录
。”
纳尔逊先生道:“以前的纪录,是一百七十三小时,也就是七天另五小时。”我道
:“我准备以十倍于这个的时间,去发现那个野心集团。”
纳尔逊先生又想了一会,道:“你肯去,我代表国际警察部队,向你致最高的敬意
。我们还可以派出多量的巡逻艇,你可以随时上巡逻艇来休息。”
我点头道:“那自然再好也没有了,将我们的决定,去通知海军少将吧!”
我和纳尔逊一起出了休息室,到了指挥室中,海军少将正在对他的下属大肆咆哮,
我们进去,由纳尔逊先生将来意说明,海军少将以奇怪而不相信的神色望著我,然后,
他便依照纳尔逊的指示,发布命令。
纳尔逊要三十七艘巡逻艇。在我可能到达的海域之上,常备粮食、食水,不断地巡
逻。
任何一艘巡逻艇接到了我要浮上水面的信号,都应该立刻准备给我以最舒适的待遇
。
纳尔逊又为我要了一百筒氧气,和一艘深海运输艇。这种深海运输艇,实际上只是
一块装有马达的铁板,在载重之后,可以在海水中行驶,以减轻潜水人的负荷。当然,
我也可以附在艇上,在海水中前进的。
一切全都准备好之后,又过去了大半个小时,我换上了全副蛙人的设备,带了水底
无线电联络仪,上了甲板,沿著右舷,向下走去,我看到巡逻艇正在纷纷出发。天气很
好,如果是潜水打鱼的话,那是何等轻松的事情,可惜我不是。但是我心中却也十分高
兴,因为到目前为止,这是我冒险生活的最高峰了!
我下了水,在水面浮了一会,操纵著小型深水运输艇,使之沉下海去,我戴上了氧
气的口罩,也跟著沉下海去。
海水十分清凉,我直向海底下沉去。
海底的景物,和陆地上一样,一处有一处的不同,绝对不是单调和统一的。这是任
何潜水爱好者都明白的事情。
而我之所以自动请缨,要到海底来寻找那野心集团的总部,是因为我在乘坐“鱼囊
”离开的时候,将野心集团海底总部附近的地形记得十分清楚。我记得,当“鱼囊”后
面,传来爆炸声,也就是我刚离开海底总部不久的时候,我恰是在一条生满了紫红色的
昆布的大海堑之上,因此,我只要以这条大海堑为目标,那就虽不中亦不远了!
我自然不希望立即便会有所发现,因为我要搜索的目标,是在纵横各一百浬以上的
大区域之内,我尽我的力量,在海底游著,倦了,便伏在那深水运输艇上,略事休息,
氧气用完了,我就海底更换。
第一天,我没有收获,我浮上了海面,在一艘巡逻艇上休息。
纳尔逊先生赶来和我相会,问道:“可有希望么?”我道:“当然有的,我已看到
一些地形,像是曾经看到过的一样。”
纳尔逊道:“我们已另派出了专人,在驱逐有游近这里的可能的鲨鱼群,你只管放
心好了。”
在那一夜间,我和纳尔逊先生,两人都没有睡,纳尔逊先生告诉我,他曾和几个大
国的最高秘密工作负责人作过坦诚的谈话,那几个人都告诉他,国内有许多地位重要的
人。经常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地方,作无线电联络,而这些人,却不约而同,在最近离开
了本土。
毫无疑问,这些人一定是野心集团在各地网罗到的人物了。
我们又研讨著张小龙用什么方法,使得野心集团如临末日,讨论著那野心集团的首
脑,究竟是什么人,讨论著野心集团到目前为止,是不是已被张小龙毁去了!还是张小
龙作了无辜的牺牲。
我们的讨论,都得不到要领。
我们望著远处海面上的舰影,都觉得有一件事可以肯定的,那便是野心集团此际,
至少也处在极度困难之中,要不然,何以不对付前来搜索他们的舰只?
我们直谈了一夜,天色刚明,我便服食了压缩食物,又潜入了海底。
第二天,仍然没有结果。海军少将的面色,像是发了霉的芝麻酱。
第三天,我找到了那条生满了红色昆布的大海堑!
那条大海堑,在海底看来,简直是一个奇观。所谓海堑,乃是海底的深沟,那道深
沟,一直向前伸展著,少说也有几浬长,在深沟中,生满了火红色的昆布,以致看来,
像是有一条大火龙躺在海底一样。
再加上所有的昆布,不断地左右摆动,所以那条“大火龙”,看来竟像是活的一样
。
也正因为这里如此壮观,所以我才印象十分深刻。
我先游到了那条大海堑的一端,那是我乘坐“鱼囊”离开时的方向。那也就是说,
野心集团的海底总部,应该是在另一端。
我沿著海堑,向前游去,没有多久,我越来越觉得海底景物的熟悉。我竭力回忆著
“子母潜艇”到海底总部去时的情形,在海底盘旋著、游著、寻找著。
终于,在我几乎筋疲力尽的时候,我看到了那块熟悉的大海礁。我伸手摸在礁石上
,那是真正的礁石。然而我却知道,在那礁石之下,是魔鬼集团的海底总部!
我知道,当海底庞大建筑物造成之后,建造这空前建筑物的科学家,又在建筑物之
上,覆盖了厚厚的海底礁石。
这就使得所有搜索舰的报告,都是“毫无发现”了,因为雷达波不能透过厚厚的岩
礁,而探索到岩礁下的物事。
而这时,我之所以能肯定这一大堆礁石之下,就是野心集团的海底总部,乃是因为
我看到了盘在礁石之上,那一大堆犹如海藻一样的东西。那些东西,我知道是那所庞大
建筑物的空气调节系统的吸收空气部份,它们抽取海水中的氧气,供应建筑物中的人呼
吸之用。
我潜得更深了些,那一大堆礁石之上,有著不少岩洞,我不能确定哪一个岩洞是我
坐著小潜艇进入海底总部之处。
我徘徊了没有多久,便发出了信号,浮上了水面。
一艘巡逻艇在我浮上水面之后的三分钟,便驶到了我的身旁。我上了船,吩咐负责
人记录下船艇所在的位置。然后,我就坐在这艘巡逻艇,回到舰只上,去向纳尔逊先生
覆命。
我一面在舰只的甲板上,向司令室走去,一面在想,应该动员甚么武器向海底野心
集团总部作攻击呢?深水炸弹当然是最合适的,但是野心集团的科学水准,远在我们地
面上的人之上,难道他们便没有反抗深水炸弹的办法了么?
当我想及此处的时候,我的心中再一次奇怪起来。
那件事便是:我们在这个海域上,已经活动了三四天之久,就在野心集团海底总部
的上面。而在总部之中,是有著性能最佳的电视传真设备,如果说野心集团的首脑,在
海底总部之中,可以看到我们在甲板上行走,那绝不是夸大的说法。
但是令人费解的却是,野心集团在这三四天中,竟一点动静也没有!
而且,刚才当我潜水去到野心集团的总部门前的时候,也显得非常冷清,竟然没有
一个人出入,这又是甚么缘故呢?
我一面走一面想著,当然,那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野心集团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要我们集中力量,开始向他们攻击的时候,才开始反击。
而另一个可能,则是:张小龙已经成功了!
张小龙已经实现了他的诺言,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来对付整个野心集团。然而,这
个可能,又带来了一个新的问题:张小龙是以甚么办法来对付野心集团的呢?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了司令室的门口。但是,纳尔逊先生,却从隔壁
休息室的门口,叫道:“卫先生,请你来这里。”
我立即转过头去,只见纳尔逊先生的面色,十分异特,同时,他手上握著一只瓶子
。
我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只是道:“我已经发现了那个建筑物,并且请第一一九七
四号巡逻艇艇长记下了它的位置。”
我只当纳尔逊一定会兴奋和紧张起来,立即通知海军少将,要他集中方量,进行攻
击了。
可是,纳尔逊先生只是略为震动了一下,并没有如我想像中的那种激奋,而且立即
道:“你快来,我的中文不怎么好,但是我却猜得到,有一封信是给你的,你快来看看
!”
纳尔逊先生的话,令得我呆了大约一分钟之久,我知道纳尔逊先生是极其有修养,
极其能干的人。他绝不曾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和我开玩笑,也不曾在这样的情形下因为过
度紧张而胡言乱语。
但是,他刚才讲的话,却令我莫名其妙,因为我实是难以想像,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会有甚么人写信给我。而且,就算有人写信给我,他又怎知我在这里?退一万步而言
,即使有人知道我在此处,信件又是用甚么方法传递来的?
我呆了一分钟,才向纳尔逊先生走去,纳尔逊扬看手中的瓶子,道:“你看,在这
里。”
我的疑惑,更增加到了顶点,我一手接过那只瓶子来。瓶子的塞子,塞得很紧,里
面则放著一卷纸,在外面可以看见的部份,写著一行英文字,道:拾到这瓶子的,请送
到某地某处(那是我的住址)的卫先生,送瓶子的人,一定可以得到他受到的任何损失
的十倍的赔偿,或者更多。
而另外一行中文,则写著我的名字,下面另有四个字,则赫然是“张小龙付”四字
。
我一看到这四个字,全身都震了一震,立即抬头起。纳尔逊先生道:“快进来再说
。”我立即跟著他走进休息室,他小心地关上了门,道:“是谁写给你?”我道:“张
小龙,它是怎么得来的?”
纳尔逊道:“我也料到是他了,二十分钟前,我在甲板上,用五十倍望远镜眺望,
看到海面上有一只瓶子在飘著,我便命一个水手去将它拾了起来。这件事,海军少将还
不知道,而且,我也不准备让他知道。你先看看信的内容说什么。”
我道:“但是我已经发现了那野心集团海底总部的所在了。”
纳尔逊道:“我们还是先看信再说,我们在这里好几天了,但是对方却不采取任何
措施,这使我觉得,张小龙已经成功了,所以,我们要先看一看这封信,再作定论。”
我点了点头,用力一捏,“拍”地一声,将那只玻璃瓶捏碎,有几片小玻璃片,划
破了我的手,我也顾不得去止血。
我取出了那卷纸,纸张的质地十分柔薄,那是野心集团以海藻为原料所制成的纸,
我因为在野心集团的海底总部住过,也用过这种纸,所以一看便知道。
纸上的字迹,写得十分潦草,而且,墨迹也十分淡,不是用心,一点也看不清楚,
我先将几张纸摊平,仔细地看去。
而纳尔逊先生在旁,又心急地在问我:“他写些甚么?他写些甚么?”我就一面看
著,一面用英文翻译给纳尔逊听。
足足化了半小时,我才将信看完。纳尔逊先生也已经完全获知了这封信的内容。然
而,我们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支接一支地抽著烟,至少
又有一小时之久。
在那半小时中,我相信纳尔逊和我一样,都是因为心中思潮起伏,太过激动,受到
所发生的事情,太过离奇,太过不可想像而变得发呆了。
那封信,现在被国际警方当作最秘密的档案而保管著,但是我还可以默写出来,虽
然未必每一个字和原来的一样,但大致也不会相去太远。
纳尔逊先生是竭力反对公开这封信和公开这种事情的。
但是我却坚持要这样做。
我坚持要这样做的原因是:
纳尔逊说这种事公布出来,会使得人心激荡。但是我的意见则是,即使将每一个细
节都照实地记述公布,也绝不会引起任何人心激荡不安的。因为,任何人看到了这样的
故事,都会以为那只是一个小说家的创作而已,谁会相信那是真的事实呢?
所以,尽管纳尔逊先生的激烈反对,我还是要将那封信默写出来。
下面就是那封信的内容:
“卫斯理君:我是一个性格十分怪僻,只知科学而不知人情的人,所以,我可以说
没有朋友,在美国求学时是这样,回来之后仍旧是那样,我在我父亲那里取到的钱,用
在科学实验上的,只不过十分之一。
其余的十分之九,都是给假装是我的朋友的人所骗走的。但是我却十分欣庆,在我
死前,究竟有了一个朋友。那个朋友,自然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