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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

_8 杰克·伦敦(美)
而揍他们!”
白牙无需鼓励,只要主人回来,这已经足够了。生命在他的体内重新流动,他显得辉
煌而自信。他只为了取乐而战斗,只有战斗,才可以表达他感觉到了、却无法言传的某些东
西。
战斗只会有一个结果。那些狗大败而逃,颜面扫地。天黑以后,一个个才满怀对白牙
的忠实的驯顺,卑躬屈膝的偷偷摸摸的溜了回来。
在学会依偎摩擦后,白牙常常这样做。这是他的最高级的语言,他再也超越不了它了
。他一次昂特别顾及他的头,不喜欢别人触摸他的头。“荒原”生活积淀在他心中的对于伤
害、陷阱的恐惧心理,总是生气避免接触的恐慌的冲动。本能给他下达的命令是,头必须保
持自由自在。然而现在,他以为揉搓恩主的这种明知违背本能命令、而故意去做的行为,是
将自己置于了一种绝对无能为力的地位。这是充分信任和局对献身的表现,仿佛在说:“我
将自己交付在您手中,听凭您随意发落。”
回家后不久的一天晚上,睡觉前,司各特和迈特玩儿纸牌。
“十五个二,十五个四,和一个双合起来是六。”迈特正在计算分数时,外面一阵犬
吠、喧嚣。
两个人站起身来,相互看一看。
迈特判断道:“那狼咬了什么人。”
又一声恐惧到几乎疯狂的惨叫,似乎在催促他们快点出去。
司各特跳出去时,喊道:“拿个灯来。”
迈特拿了灯,跟着出来。借着灯光,他们看见一个人仰面朝天,躺在雪地上,手臂交
叉掩护着脸和喉咙,,极力低档白牙的牙齿。这是必要的,因为狂怒之中的白牙,正恶毒的
进攻他身上最容易受到攻击和伤害的部位。那人交叉的两臂被咬破很重,鲜血直流,从肩头
到手腕的上衣袖管,以及蓝色的法兰同衬衣,还有内衣,都被撕成了碎片。
他们一眼便看到了这一切。威登.司各特里克走上去,抱住白牙的脖子将他拖开。白
牙边挣扎边咆哮,并不想咬。主人厉声责su,他很快就安静下来。
迈特将那人扶起身,站起来时,放下那人交叉的手臂。露出了每人史密斯满是兽性的
面孔,像一个人手拿了一块燃烧的炭火一样,迈特慌慌忙忙放开了他。
美人史密斯在灯光下眨眨眼睛,环顾一下四周,看到白牙,立了,脸上有不满恐怖。
迈特看到,低声有两种东西,举灯凑近了看,用脚尖指点给司各特:一条锁狗的铁链
,一根粗木棍。
威登.司各特也看见了,点一点头,一句话也不说。
迈特将手放在美人史密斯的肩上,使他转过身去,面向后边。
无需多言。美人史密斯走了。
与此同时,司各特拍着白牙的肩膀,说:
“他想偷走你?哦,你不答应!对!对!他弄错了,不是吗?”
迈特嗤之以鼻:“他一定觉得他行。他手里掌握着十七个恶鬼。”
白牙依然非常激动,耸立毛发一再咆哮。渐渐的,毛发平伏下去,那种模糊的咿呀声
又涌上喉咙。
(21)--- 背井离乡
虽然还没有切实的证据,但白牙已经从空气中嗅出了即将临头的大难。他从神们那里
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事,模模糊糊的感到将要发生一种变化。神们用一种子依偎微妙的方式
,泄露了对徘徊在门口的狼狗所怀的企图。一次,白牙虽然从来没有走进屋子,但他却知道
,他们的头脑中在想些什么。
晚上,吃饭时,迈特说道:“你听!”
威登.司各特侧耳倾听,一种焦急的地底的呜咽声,从门缝中传了进来,仿佛无声的抽
咽变成了刚能听得见的极其轻微的哭泣。接着,白牙长长的一声吸鼻子的声音,宽慰自己
;他的神还在屋里,并没有神秘的单独逃走。
迈特说:“我想,那狼知道您的心思了。”
威登.司各特以一种几乎被说动的目光,看着对面的伙伴,然而,他的话却正好相反

他问:“我带一条狗到加利福尼亚,去干什么呢?”
“我也是这样说的嘛,”迈特答道,“你条狼狗到加利福尼亚能做什么呢?”
这种回答,威登.司各特不太满足。对方不加可否,仿佛是在应付他。
司各特继续说,“白人的狗毫无能力反抗他,他见到他们,当场就会杀死他们。即使
他不让我为了支付赔偿费尔破产,有关当局也会逮捕他去承受电刑。”
“我知道,他是一个真正的杀人凶手。”
威登.司各特看看迈特,略显怀疑,又坚决的说:“那样坚决不行。”
迈特附和道:“决不行。你必须另外雇一个人照顾他。”
司各特的怀疑减弱了,高兴的点点头。
随即他们沉默下来,听到门口低低的半是抽泣的呜咽声,接着,又是一声试探性的长
长的吸鼻子的声音。
“无可否认,他对您喜欢得要命。”迈特说。
司各特突然发怒的瞪着他:”你这家伙,真该死!我有自己的主意,直到最好应该怎
么样去做。“
”我同意你的想法,不过……”
“不过什么?”司各特兀的插了一句。
“不过,”迈特温和的说,但立刻换了主意,发泄了自己勃然而起的怒气,“喂,你
不用这样生气,人家看了你的行动,会觉得你自己并没有主意。”
威登.司各特心里想了一会儿,也以一种比较温和的口气说:“迈特,你说得对,麻
烦就在这儿,我自己也没了主意。”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如果带狗去的话,人家会笑我很荒唐。”
“是的。”
司各特对这种回答还是感到不太满足。
迈特天真的说:“以伟大的萨达那波勒斯的名义发誓,我真想不明白,他是如何知道
你要走的呢?”
司各特也悲伤的摇摇头:“迈特,那我可不知道。”
后来,有一天,白牙透过小屋掩着的门缝,看到那只该死的提包又放在了地板上,主
人走来走去,看上去很忙,将东西装入到提包里去。
一种罕见的不安和骚乱搅乱了小屋一向非常平静的气氛。这个证据不容置疑。白牙早
已有所感觉,但现在,他推论到,他的神再一次准备逃走。上一次既然没有带他,这一次想
必还是被抛弃。
这一天夜里,像小狗时代,他从“荒原”跑回村庄、却发现村庄空无一物,只剩下作
为灰海獭帐篷的位置的标志的垃圾堆时那样,他再一次发出了长长的狼嗥,举起嘴巴,向无
情的群里长长的哀号,向它们诉说自己的悲苦。
屋里,两个人刚刚上床睡觉。
迈特在床上说:“他又吃不下东西了。”
威登.司各特哼了一声,翻了个身。
“照上次你走时他那种痛不欲生的样子来看,我相信,他这一次是非死不可了。”
“喂,闭上你的嘴巴!”另外那张床上的毯子刺耳的响了一阵,司各特在黑暗中喊道
,“你必一个女人还讨厌,叽叽咕咕的。”
“是的,先生。”
威登.司各特不知道迈特暗笑了没有。
第二天,白牙的焦虑与不安更加明显了。主人一离开小屋,他紧紧跟在后面不放;主
人在里面时,他就在大门口来回的徘徊。从开着的门缝里,白牙能够看见地板上的行李,那
只提包与两只大帆布袋一只箱子在一起,迈特正将主人用的毯子和一领皮袍卷进到一小块防
雨布里。白牙一面看着,一面呜呜哀叫。
后来,来了两个印第安人来扛行李,迈特拿了铺盖提包领他们下山去。白牙紧紧的盯
着他们看,但不跟他们走。主人还在屋里。
过了一段时间,迈特回来了。主人走到门口,叫白牙进去。
“可怜的家伙,”司各特温和的说,抚摩着白牙的耳朵,拍一拍他的脊背,“我要出
趟远门。朋友,你不能跟我到哪里去。现在,再对我最后咆哮一声,好不好?——最后的、
再见的咆哮。”
但是,柏雅拒绝咆哮,若有所思的试探着瞥了一眼后,他将头埋在主人的身体与手臂
间。
一只内河轮船的沙哑的汽笛声在育空河上面响起。
迈特喊道:“拉汽笛了!你得立刻解决!锁牢大门。我从后门出去。走吧!”
前后两扇门同时砰地碰住了。威登.司各特等待迈特绕到前门来。
门里传出一声低低的呜咽,接着,几次长长的深深的吸鼻子的声音。
走下山坡的时候,司各特说:“迈特,你一定要照顾好他啊!写信告诉我有关他的情
况,怎么样?”
“一定!但是,您听见了吗?”
白牙在哀号,像狗们死了主人的时候那样哀号。他在宣泄自己全部的悲哀,那声音令
人心碎,一阵一阵升腾而上,越升越高,接着,又低落下去变成凄惨的颤抖的低音,然而,
悲哀一阵一阵的升腾而上。
奥罗拉是这一年驶向“外埠”的第一艘轮船。幸运的冒险家和失败的淘金者挤满了甲
板,像过去疯狂的急着来到“内地”一样,现在又全部都疯狂的争先到“外埠”去。司各特
在挨近跳板的地方,和准备上岸的迈特握手言别。
然而,迈特的目光向后一扫,被后面的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一般,手就在司各特的掌中
瘫软不动了。司各特扭头一看,白牙正坐在几尺外的甲板上,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们。
迈特惊讶的轻轻的骂了一句。
司各特也同样吃惊的看着。
迈特问:“前门锁了没有?”
司各特点一点头,反问:“后门呢?”
“当然。”
白牙讨好的倒伏下耳朵,身体却停在远处不动,并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
“我必须带他到岸上去。”迈特向白牙走去,但是白牙到处躲避他。迈特追上去,白
牙就在人群下面钻来钻去,在甲板四处钻、转,躲避对方的捕捉。
然而,主人一开口说话,白牙马上驯服的走到主人身旁。
迈特气愤的说:“我喂了他这么长时间,他竟然不肯到我身边来;而你只是开始时和
他熟悉了几天,以后从来没有喂过他。如果我要是知道他如何知道你是老板的话,那我可真
该死!”
司各特正拍着白牙,突然俯下身去,凑近了看:白牙脸上有了一处新伤,两眼之间也
有一道裂口。
迈特也弯下腰去,用手摸一摸白牙的肚子:“我们两个都忘了窗户。天啊!他一定是
从窗户中冲出来的,身体下面都被割破了!”
然而,奥罗拉拉响了最后的开船笛声!
威登.司各特没有注意到迈特的话。人们正沿着跳板急忙上岸。他在急剧的思索。
迈特解下领子上的丝巾,准备去抠白牙的脖子,司各特抓住了他的手。
“迈特,再见。好朋友。关于这是狼——你不用写信了。你瞧——我已经——”
“什么?您难道是说——”迈特大声问。
“是的。你把丝巾拿去吧。有关他的情况,我会写信告诉你的。” 迈特在跳板上站住,回头大喊:“他一定受不了那里的气候,除非天热的时候给他剪
毛。”
跳板抽了上来。
奥罗拉离岸了。威登.司各特挥手告别。
他转过身来,俯向在他身旁站着的白牙,拍一拍他有感应的头,揉揉那倒伏的耳朵,
“现在叫吧。你这混蛋,叫吧!”
(22)--- 不速之客
轮船到达旧金山。白牙上了岸,心惊胆战。他早就将神性与权力二者结合了起来,深
埋于心灵的深处,潜伏在任何推理或自觉行动的下面。过去,他只见过用木头筑成的小屋;
现在,举目所见,都是高耸入云的建筑物。当他小步跑在旧金山光滑的人行道上时,越发觉
得白肤色的不可思议。
街上到处都是危险的物品:载着巨大重物的货车、卡车、汽车,高头大马紧张的工作
着,大得惊人的电线和电车,示威的尖叫着,喧嚣、叮当乱响的穿来穿去,仿佛他在北方森
林中看到过的大山猫一样。
所有这一切,都是权力的表现。在这一切的背后,人运用自己对市区的主宰力,通过
这一切在进行统治和控制,表现自己的一如往昔。这种伟大无比,令人目瞪口呆,吓坏了白
牙。
恐惧又控制了白牙。狼仔时代,初次从“荒原”走到灰海獭的村庄的那一天时,他曾
经不得不感到自己的渺小与微弱;现在。虽然身高力壮,精力旺盛,因此自豪,但又不得不
像以前那样感到自己的渺小与微弱了。这么多的神,让他感到眼花缭乱。都市的喧闹,电闪
雷鸣一般震击他的耳鼓,各种物体无休无止的运动令人惊骇,使他头昏眼花。他紧紧的根在
主人后面,从未感到过如此需要依赖主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主人超出自己的视野以外。
然而,白牙对于这座城市的印象,除了一种梦魇式的幻象以外,别的什么也没有,仿
佛做了一场梦一般,可怕而真实,而且在很长时间以后,仍然在他的梦中萦绕不散。主人将
他放到一辆行李车中大堆的箱包之间,用铁链锁在一个角落里。一个矮胖健壮的神掌握着这
里的一切权力,将箱包盒子噼哩叭啦的扔来扔去,从门口拖进来扔到堆上,或推出门外交给
等待取它们的神。
至少白牙这样认为,主人将他遗弃到了行李的地狱里。后来,他嗅出了身边装着主人
衣物的帆布口袋,就开始保卫它们。
一个小时以后,司各特出现在门口。车上的神气愤地冲他吼道:“你来得正好,你的
狗一指头也不让我碰你的东西。”
白牙钻出车子,大吃一惊:那座梦幻般的城市无影无踪了!他认为,那辆车不过是一
座房屋中的一间,进去的时候,都市好在四周,但在这段时间后,完全不见了。他的耳边,
不再有都市的烦躁的喧嚣。眼前,宁静的乡村在阳光下懒洋洋的舒展开来,风光明媚极了!
不过,白牙来不及感到惊奇,就像接受神的所有莫名其妙的行为一样,接受了这种变化,神
们就是这样的。
一辆马车等待在一旁。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向主人走过来。
那个女人伸出手臂,保住了主人的脖子——这在白牙看来,是一种充满敌意的行为。
他像一个恶鬼般勃然大怒,咆哮起来。威登.司各特赶紧挣脱拥抱,凑近他。
司各特保住白牙,抚慰他,向母亲解释道,“不要进了,妈妈。他以为你要伤害我,
那可受不了。好的,好的。很快他就会明白的。”
她早已吓得脸色苍白,浑身软弱,但还是笑着说:“他也许会允许我,当我的儿子的
狗不在时爱我儿子的。”
她看一看白牙;他还在耸毛瞪眼,恶毒的吼着。
司各特说:”他必须一刻不停的学习,很快就会学会的。“
他温和的跟白牙讲话,使他安静下来。
他的声音非常坚决:”卧下!卧下!“
这种事情,主人教过。白牙虽然极其勉强,很不高兴,但还是服从了。
“那么,妈妈。”
司各特向母亲张开了手臂;眼睛却一直紧盯着白牙,警告道:“卧下!卧下!”
白牙半抬半伏着身体,默默耸着毛。听到主人的话语,就缩了回去,看那充满敌意的
行为再一次重现。
但是,什么伤害也没有发生。随之而来的那位陌生的男神的拥抱,也没有造成伤害。
接着,衣袋扔到了车上,神们上了马车。白牙十二抛在后面警戒,时而跑到前面,耸毛警告
奔驰的马,表示自己监视着它们,绝不允许被它们如此迅速拖着跑的神收到丝毫损伤。
大约一刻钟的工夫,马车过了一座石门,从一条两边长有交相拱荫的胡桃树的路上穿
过,路的两旁是大片的平铺的草地,枝干粗壮的巨大的橡树四处点缀其上。不远的附近,被
阳光晒焦了的干草场发出褐色或金黄色,与修剪过的草地俄嫩绿的颜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再远一些,是黄褐色的山岗与高地牧场。草地的尽头,一座门廊很深、有着许多窗子的房子
,矗立在溪谷平原的第一个微微隆起、比较平坦的山坡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一切。不过
,白牙并没有机会观察这一切。
马车刚刚开上这块地方,一只亮眼睛尖嘴巴的牧羊狗满腔义愤,理直气壮的理科来攻
击他。她夹在白牙与主人之间,挡住他的去路。白牙并不怒吼示警,只是沉默的耸着毛进行
致命的一冲;但这一冲没有进行到第,为了极力避免碰到对方,他尴尬而突兀的停住,伸出
发僵的前腿,制止了全身的冲力,差一点跌坐在后腿上。
那是一只母狗。种族的法则在他们中间竖立起了一道屏障。他的本能,不允许他攻击
她。
白牙后退一些,忸怩的硬着腿,钻来钻去,绕弯兜圈,想绕过她的身体,但毫无作用
。她总是当着他的去路。
马车中的陌生人喊道:“喂,科丽!”
威登.司各特哈哈大笑。
“爸爸,不要紧。这是很好的训练。白牙有许多事情需要学习,现在,就让他开始吧
,他会让自己适应这个环境的。”
马车继续向前驶去。
但是,科丽仍然当着白牙的去路。他尝试着离开大路,绕道草地,跑到她的前面,她
跑在较小的里圈,两排亮闪闪的牙齿总等着他。他会过头来,越过马路,向对面的草地跑去
,科丽又跑过来挡住。
白牙看着马车拉着主人小时在林子里。
他绝望了。
于是,他是这再一次绕了一个圈,科丽很快的跟在后面与白牙肩靠着肩。突然,白牙
故伎再展,转过身来进行攻击,实实在在的给了她一击。
科丽跑的太快了,因此,她不仅被打倒在地,而且在地上滚动着,而是侧着身子,时
而仰面朝天。与此同时,她挣扎着,想用爪子抓住沙石,以便控制身体,并且尖叫着,表示
自己由于被伤害而愤怒。
道路畅通无阻了。白牙所需要的,不过如此而已。他毫不等待。科丽在他后面不住的
叫着追赶,每一跳都不余遗力,歇斯底里的狂奔着。但现在是一条支路,真正放开奔跑起来
,白牙要给她颜色瞧了。自始至终,白牙一直像一个游魂一样,悄无声息,毫不费力的在她
前面滑过。
白牙绕过屋子,跑到停车的门廊时,追上了马车。马车早已停住。主人正在下车。
这时,仍在高速奔跑到白牙,突然感到一个袭击从旁边而来。一只猎鹿的大猎狗冲了
过来。白牙想迎住,然而他跑得太快,猎狗又非常挨近,就攻击了白牙的侧面。
白牙前冲的力量很大,因此,被突如其来、出乎意料的一击摊倒在地,摔了一个大跟
斗。他摆脱尴尬,凶相毕露;耳朵向后倒付,嘴唇扭曲,鼻子皱着,牙齿咯嘣一响,差一点
没咬住猎狗柔软的喉咙。
主人赶快跑了过来,但离得太远。当白牙正跳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进行那致命的一击
的时候,科丽到了,救了猎狗一命。她曾中了白牙的诡计而落在后面,又曾被白牙唐突的打
翻在地,因此,被冒犯的尊严,有理有据的愤怒,加上本能呢个对这个来自“荒原”的掠夺
者的憎恨,她旋风般来到,从直角的角度将跳在半空中的白牙又打倒在地,让他栽了一个跟
斗。
接着,司各特赶到了,一手抓住白牙。
这时,那位父亲叫开了两只狗。
司各特用手抚慰着白牙,“我想,这对于来自北极的可怜的孤独的狼,接待真是十分
的热烈呢!他一生只栽过一次跟头,现在只半分钟,他却连着滚了两次。”
马车开走了。另外一些陌生的神,出现在屋子外面。其中几个隔着一段距离,毕恭毕
敬的站着;然而,两位女神又大胆的作出搂住主人脖子的敌意的行为。不过,白牙开始容忍
这种行为了,因为伤害并没有发生。
显然,神们讲话的声音没有威胁性。他们也和白牙打招呼;他却回以一声咆哮,警告
他们离开。主人也同样要求他们。白牙紧紧挨着主任的腿,让主人拍着头安慰自己。
“迪科,卧下!”
一声令下,那只猎狗已经爬上台阶,卧在门口一边,依然恼怒的吼着,监视着这位入
侵者。一位女神抱着科丽的脖子,抚慰的拍着她。然而,科丽呜呜叫着不肯安静,非常心烦
意乱,对允许这只狼留下来感到屈辱,一位神们搞错了。
所有的神都走上台阶,到屋里去。
白牙紧跟在主人后面。迪科站在门口吼,白牙在台阶上耸着毛,报以回吼。
司各特的父亲提议道:“带科丽到屋里去。让他们两个在这儿决一胜负,以后,他们
就是朋友了。”
司各特大笑着说:“是的,正是如此。只须一分钟,你就会得到一只死迪科——最多
两分钟。”
他转过身来,面向白牙:“过来,你这是狼!应该到屋里来的是你!”
白牙硬腿走上台阶,穿过门口,笔直的挺硬着尾巴,眼睛紧盯着迪科,以防遭到来自
侧面的袭击。同时,也预备着对付可能从屋子里面突然跳出来,恶狠狠的扑过来的什么“未
知”的东西。
然而,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跳出来。走进屋里以后,柏雅仍然很小心的四处搜寻了
一下,什么也没有找到。于是,他哼了一声,作为满族的表示,趴在主人的脚下,注意观察
正在进行的一切,随时准备一跃而起,为保卫生命而与恐怖作战——他觉得,这些恐怖一定
潜藏在这屋子的陷阱般的屋顶上面。
(23)--- 神的世界
白牙不但天生的适应能力很强,而且,他曾到过许多地方,了解适应环境的必要性和
重要性。在这里属于司各特大法官管辖之下、名为西埃拉.维斯他的地方,他很快使自己随
遇而安,在没与狗们发生够严重纠纷。
而那些狗们,比白牙更了解南国的神们的脾气。白牙陪着神们走进屋里的时候,在他
们的眼里,就表明了一定的身价。虽然他是只狼,这种事情空前未有,但神们允许他留下来
,因此,作为神的狗,他们只有承认而已。
开始,迪克不克避免的会经历一些暴力的程序,在此以后,他就将白牙作为这座宅子
的附加者接受了。本来,如果按照迪科的意思去做的话,他们会成为要好的朋友;然而,白
牙反感友谊,只要求别的狗不要管他。他一生都对自己的种族敬而远之,现在仍想继续保持
这种态度不变。在北方,他有过一定不要去管主人的狗的教训,现在也并未忘怀。他讨厌迪
科的搭搁,咆哮着逼他走开。他力求离群索居,完全不将迪科放在心上。最后,好脾气的迪
科不得不放弃努力,几乎只将它看作马厩附近的那根拴马的柱子一般。
科丽却不然。因为神的指示,她接受他,但这不等于她应该让他安静的理由。她脑海
中,有一种关于他及其祖先犯过无数罪恶的记忆,被抢劫掠夺的羊栏在一天或一代中难以忘
却,这种记忆构成了她的本性,像一根踢马刺一样,刺激她报仇。她不能反抗允许白牙留居
下来的神,但可以玩儿些小把戏,让他受罪。她一定要尽力提醒他:多少世纪以来,他们中
间只有仇恨!
因此,科丽就利用自己的性别,来折磨虐待白牙。他的本能不许他攻击她;她的固执
却不答应他忽视她。她冲过来时,他用绒毛护住的肩膀去抵挡她的利齿,硬着腿装摸作样一
走了之;她在他的后腿上咬了一口,他只好连忙撤退,而且绝对狼狈不堪。不过,他一般都
保持一种近乎庄严得神态。只要可能,他总是忽视她的存在,一定避开她。他一看见或听见
她来了,就起来走开。
与西埃拉.维斯他的纷繁复杂相比,北方的生活真是太简单了。白牙好的学习许多别
的事情。他首先得搞清主人的家庭成员。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对这方面有所准备。就像米.
沙与克鲁.库属于灰海獭、共同分享他的食物、床毯和火一样,现在,在西埃拉.维斯他,
所有居住在这座房子里的人,都是他的主人之列。
然而,关于这一点,有所区别,而且有许多不同之处。西埃拉.维斯他的宅邸,当然
比灰海獭的帐篷大得多。人也很多,必须加以考虑,四个特大法官和他的妻子;主人的两个
妹妹:贝丝和玛丽;埃丽斯是主人的妻子,维丁和毛德是他们的孩子,分别4岁和6岁,走路
还蹒跚不稳。
关于所有的这些人的情况,谁也无法告诉他;关于血缘关系亲戚关系,他一无所知,
也不可能知道。可是,他很快就知道了,他们都属于他的主人。以后,又根据对言语行动,
说话声调随时随地的观察研究,他渐渐知道了他们与主人亲密的程度,以及受主人宠爱的程
度,以此作为区别对待他们的根据和标准。主人重视的,他也重视;主人而为宝贵的,他也
倍加珍爱,小心看护。
对待两个孩子,即是如此。白牙一生讨厌小孩,即憎恨又恐惧他们的手。在印第安人
的村庄时,他领教过他们的野蛮与残酷。维丁和毛德最初接近他时,他怒吼着警告他们,显
出一副恶毒的模样。这时,主人打一下或厉喝一声,强迫他允许他们抚摩。尽管他在他们的
小手下面吼了又吼,吼声中再没有咿呀之调,但是,后来,他看出这男孩与女孩在主人严重
的价值重大,于是,无需再经主人的打骂,他便允许孩子们拍他摸他了。
然而,白牙绝不至于热情奔放。他听凭孩子们随意摆弄,忍受戏弄,如同忍受痛苦的
手术一样,那种神态,虽不亲切,却很诚实。他实在忍受不了时,就爬起来依然走开。
过了一段时间,他甚至喜欢起孩子来。当然,她的感情是不外露的,决不主动走过去
接近他们。但另一方面,他不再一见他们就走开,而是等他们走过来。再往后,人们发现,
他看到到孩子走来时,延伸中放射出兴奋的光芒;而他们离开他别寻欢乐时,他以一种惋惜
的神情目送他们离去。
所有这些,都是发展,都需要时间。除了孩子们,他其次关心的是司各特大法官。这
大概有两个原因:首先,显而易见的事,他是主人的一个重要的所有物;次之,他喜怒不形
于色。当他在旷阔的门廊上阅读报纸时,柏雅喜欢爬在他的脚下,如果他时时看白牙一眼或
说句话,这就表示他不讨厌白牙在那里,认可白牙的逗留和存在。当然,这只限于主人不在
场的时候;如果主人一出现,其他人在白牙心目中的地位便不复存在。
白牙许可这个家庭中所有的成员抚摸他,亲近他,不过,他们的抚慰,绝不能让他发
出咿呀的爱语,也不能使他偎依他们,尽管他们千方百计想实现这个愿望。他绝不献给他们
以主人的情分,那种绝对信任、献身屈服的表现,他只保留给主人。实际上,在他看来,家
庭成员不过是主人的所有物罢了。
很早,白牙就将这个家庭中的成员与佣人区分开来的。他认为,他们也是主人的所有
物。他们怕他,他也克制自己不攻击他们;互相之间,保持一种互不侵犯的和平状态,如是
而已。他们为主人做饭、洗碗刷跌或做别的什么是,就像迈特在科郎代克所做的一样。总而
言之,他们是这个家庭的附属物。
及时在家庭的范围以外,柏雅也有需要学习的事情。主人统治的辖区虽然广阔复杂,
不过,也有界限。
土地,一知道那条乡村马路。外面的目录与大街,是神们共同的区域。还有,另外一
些篱笆里面,是别的神的私人领地。无数的规律统治着所有这一切,一举一动都有确实的法
则。不过,他不懂神的语言,除了根据经验,别无学习的途径。他依照天生的冲动去做事,
直到位置违反了什么规律,几次以后,他就掌握并遵守着规律了。
最为有力的教育,使主人的批打和责骂。因为对主人满腔的热爱,主人每打一次,白
牙都觉得比灰海獭和美人史密斯的毒打更加疼痛。他们只是打伤了他的肉体,而肉体下面的
精神依然高昂振奋,不可征服;主人的责打虽然不伤皮肉,却深入她的内心,作为主人不悦
的表现,使白牙的精神为之沮丧。
事实上,是主人的声音已经足够,则打难得实施。根据声音,白牙知道自己做的对与
不对,改变或调整自己的行为。主人的声音,仿佛是一个罗盘。白牙根据它进行驾驭,学习
着将新大陆和新生活的风俗习惯绘成一幅图表。
在“北国”,狗是唯一驯服了的动物;其他一切动物,都生活在“荒原”上,只要不
太凶猛可怕,都是任何狗合法的猎物。白牙一直是以略都活东西作为食物的。他从来没有想
到过,“南国”的情况完全不同。住在圣.科拉拉谷时,他遇到了这样一件事。
清晨,白牙在屋子墙角附近闲逛时,遇到一只掏出养鸡场的小鸡。白牙的自然冲动,
就是吃掉它,于是,接连两跳,一亮牙齿,伴着一声惊叫,他一口吞下了这个冒险的家禽。
这只小鸡是农场养的,又肥又嫩;白牙舔一舔嘴,认为味道还不错。
白天,他在马厩附近碰见了另外一只离群的小鸡。一个马夫跑来抢救。他不了解白牙
的脾气,拿了一跟轻马鞭为武器。他刚一甩鞭子,白牙便扔下小鸡,过来仆人。一根木棍也
许能够阻挡住白牙,但一根马鞭却不行。
白牙冲向前去,默默地毫不畏缩的挨了第二鞭,然后一跃而起,去咬马夫的喉咙。马
夫大声惊叫着“我的上帝!”蹒跚后退,扔下了鞭子,用两只手臂护住喉咙,结果,前臂被
咬得露出了骨头。
马夫吓得要死,使他失去勇气时,并非白牙的凶猛,相反,而是他那种沉默。马夫用
被咬破了的流血的手臂护着喉咙,想退到谷仓里去。
如果不是科丽及时出现,马夫就要遭大难了。正如她曾经救了迪科一命那样,现在,
她有救了马夫的命。她愤怒欲狂的冲向白牙。科丽终究是正确的,她的全部的怀疑都得到了
证实。她比那些处理失当的神更清楚更了解白牙,这个古代的掠夺者,又在这儿重演他的把
戏了。
马夫逃进了马厩。
白牙面对科丽邪恶的利齿,向后退却;绕着圈子让她咬他的肩膀。然而,科丽每逢隔
了很长时间以后,执行处罚时总是这样。最后,白牙只好不再顾及面子,老老实实的穿过田
野,落荒而逃。
“必须让她学会不吃小鸡,”司各特说,“不过,我也叫不了他,除非我当场将他抓
获。”
两夜以后,上演了一场戏。然而,罪行的规模之大,出人预料。
白牙观察过养鸡场以及小鸡的习惯。当小鸡们晚上上巢以后,他就爬上一堆刚刚运到
的木材上,由此再爬上一座养鸡棚顶,穿过梁木,跳到里面的地上。然后,他在小鸡巢里开
始大肆屠杀。
早晨,司各特走到门廊上是,马夫早已拿来的五十只莱亨白母鸡摆成了一排,展现在
他眼前。他先是惊讶的轻轻的暗中吹了一声口哨,后来又有些赞叹。他也看到了白牙。白牙
毫无羞愧悔过之情,也没有犯罪的感觉,相反,看上去他很得意,好像立了大功一件,值得
称道。
面对这种不愉快的事,司各特紧闭嘴唇,随即厉声斥责这个无意中犯了罪得罪犯,声
音之中,只有神圣的愤怒。他抓住白牙的脑袋,摁在被杀的母鸡身上,使劲的揍他。
从此以后,白牙再也没有践踏过鸡巢。他知道,那时违反滚率的。后来,主人带他到
鸡场里去。白牙看见那些活的食物在鼻子下面拍着翅膀来来去去,自然冲动又要跳上去扑食
。他服从了这种冲动,但被主人厉声止住了。
他们在机场呆了半小时。白牙一再受到那种冲动的怂恿,每一次要服从冲动的时候,
又总被主人的声音制止了。就这样,他掌握了这个规律。当他离开鸡场以前,他已经懂得,
要听之任之,别管它们。
吃午饭时,老司各特听儿子讲述他的教育白牙的故事,悲哀的摇一摇头:“你决不可
能将一个猎食小鸡的凶犯矫正过来。他们一旦有了这种习惯,尝过血的味道……”又悲哀的
摇一摇头。
然而,威登.司各特不同意父亲的观点,最后,他挑战的说:“我告诉您,我打算怎
么办吧——我要白牙与小鸡一起关一下午。”
大法官反对:“还是想想那些小鸡吧。”
儿子继续说下去:“另外,如果他杀一只小鸡的话,我给您国币一块金元。”
“不过,你也应该罚爸爸做些什么?”贝丝插进一句。
贝丝的妹妹支持贝丝的意见。
于是,全家异口同声的都表示赞同。
司各特大法官点头同意。
威登.司各特想了一会儿,说:“好吧。如果到下午结束时,白牙并没伤害一只小鸡
,那么,他在里面呆几个十分钟,请您像在法庭上郑重宣判一样,庄严谨慎的对他说几遍‘
白牙,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
全家藏在一个有力的隐蔽处,看这场戏。只是,这事最后还是以失败而告终。
白牙被主人关在养鸡场后,就躺下睡起觉来。一次,他起来到水槽喝水,却非常安静
,不去理睬小鸡,仿佛它们根本不存在似的。四点时,他用跑步跳高的办法跳上鸡巢的棚顶
,从那跳到外面的地上,庄严的走向屋子。他已经掌握了这条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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